“啊?公子你说什么?小的听不清!”
我顿时被气得七窍生烟,双手用劲朝前狠狠一划,从水中伸出脖子嚷道:“混帐!本公子叫你拉我上去!”
“啊!公子你怎么知道小的名叫‘珲丈’?公子你等着,小的这就找人来救你!”那人一蹦一跳地转身没入草丛之中,远方依稀传来几声蛙鸣。
“咕噜咕噜咕噜——”这个疯子……本公子要是等你寻着人早就被淹死了!
我只觉沉重的身体在水中快速下沉,一个挣扎却隐约觉得脚尖似乎触碰到湖底的硬石整个人即刻站在水中恰好可以露出个脑袋自由呼吸——原来这片看似宽广的湖水竟是这般低浅!
一阵微风拂过,从水间带出几道寒气,打在脸上冰冰地,水面上的冷月泛起一层寒霜逐渐蚕食着胸膛里那颗温热的心——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意味着什么?
'你还不上来?'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闻声将湿漉漉地头缓缓抬起。
“呵呵,那还劳烦教主借我一臂之力。”我仰着头答道,头一次看到这个冰冷的男人的嘴角边竟带着一抹淡淡地笑意,这种虚实难辨地感觉仿佛转眼间便会消失散去。
他笑?他为何笑?他为何对我笑?
我抓握他伸出的右手,嘴角不禁微微向上一扬——我这又是为何而笑?
'四师弟,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徐魔头将我从水中拉上岸后没由头地评价道,一双星目深情款款地望着我。
扑通!扑通!扑通!
我心中又是一阵叫嚣。
“你说什么?”我不禁地伸手抓紧徐魔头的衣袖,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波动。什么四师弟?快,快解释给本公子听!
'本座有说过什么?'徐魔头双眸忽然一暗,敛去方才的笑意,仿佛那个温馨地瞬间不曾存在。
还不待我再问些什么,徐魔头却不再理会径自转身离去,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在他后面紧紧地跟着,心中越发迷惑——这个徐魔头今儿个怎么前言不搭后语?莫非是我自个儿耳朵进水出现幻听了?
“教主,您真的不记得您方才将我从水中拉上来的时候说过什么?”我心中揣着个疑团这一路上走的忒不踏实,总觉得这个徐魔头理应知道些什么。
'你怀疑本座骗你?'他道,双目朝我一横。
“岂敢,岂敢!”我见状不敢再多问,随即换了个话题:“不知教主方才哪里去了?让小的好生寻找。”
'你何时带我去见唐莫?'他却问。
“呵呵,就快了,不出一个月……”
'一个月?!'他脸色一沉,顿时又冷上三分。
“噢,不,那个……其实半个月也可以,呵呵!”我心虚地答道,还以为这次徐魔头不会提起唐莫的事,没想到他还是三句不离初衷。
'劝你莫要挑战本座的耐性!'他哂笑道,一个腾空飞跃又撇下我独自离去。
敢情这徐魔头是专门刺激本公子没他跳得高飞得远?
我愤愤地清了清嗓子,朝他离去的方向大吼道:“喂——您可要记得早点回来啊——路上千万莫要跟别人动粗啊——”
今次若是在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惹出事端你我可就真的是插翅难飞!
……
……
“少爷!”邵安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裴焕之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做什么!”邵安反射性地一挥拳,毫无防备的裴焕之被这一拳正中眼窝,右眼周围顿时青了一圈。
“这么快就醒了?”裴焕之吃痛地捂着右眼,喃喃道:“我只是怕你凉到了抱你上床歇息~”
“少爷呢?”邵安翻身下床,不见少爷踪影。
“还管他做甚?来来来~你我难得有机会单独在一起抵足长谈~邵安想吃么?”裴焕之却避而不答。
“少爷呢!”邵安怒吼到,他心中的忐忑不安告诉他,少爷今晚会出事!
裴焕之心中一灰,随即冷下眼来,“前阵子逃回去的刀门弟子说你们家公子私自放出大魔头炎月并联手杀死去狼腾山灭魔的诸多知名侠士。”
“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
“哼,好一个忠心义胆~三年不见你倒是越发出息了!”裴焕之恨恨地望着邵安,他不明白为何短短三年时光竟会让一个人的心境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手端起桌上的酒,裴焕之冷哂道:“作为一届大侠,高手之最,我理应站在正义的一方,这正义的一方便要立足于武林正道之上,而如今的武林正道么~却是替当今圣上铺砌的!”
第二十一回。
我一直以为,一个人的宿命乃上天注定,不该有的你求神拜佛哭爹喊娘也枉然,该有的纵使你只是拂袖经过该沾上的也一个都不会少,因此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一生苦于娶不到媳妇泡不到妞,而有些人的身边总是带有甩不掉的姻缘驱不散的花簇——这,便是本公子的烦恼所在。
当我看着眼前的这位拦住我去路素未谋面的大姑娘的时候,我迟疑的“啊!”了一声。
姑娘见状一甩手中的丝绢,满脸霞红地捂住双腮,灵活地扭动着木桶粗腰啧啧道:“死鬼~真讨厌!”
犹豫片刻,我迟迟开口问道:“这位姑娘,素我直言,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怎料那姑娘双眼顿时一亮,似有万千星辰闪烁其中,“今儿个算命的说我亥时出门必命犯桃花,是你不会错,是祸躲不过!哎,这可真是造孽啊~”姑娘激动地将健壮地身躯直直朝我压来,我双手竭力相抵勉强没被这迎面地肉球砸倒。
“姑……姑娘,有话好好说,千……万莫激动!”我咬牙吃力的说道,心中叫苦不迭——这个人平日都吃了些什么?居然浑身上下长的尽是结实地肌肉!
“虽然我乃一介下人,却也是个足不出庄深居闺中对爱情有些饥渴的豆蔻少女,今夜上天有明月为证,你我金风玉露一相逢错爱呈可贵,干柴烈火一触燃云雨价更高!”姑娘说着,压在我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三分,我只觉双手隐约泛着酸痛,心中一阵抽搐。
“姑娘,你可一定要矜持啊!若是被路过的人瞧见了,本公子的名声糟蹋了也罢,可我又怎能陷姑娘于不义坏了姑娘的名节?”
姑娘听罢果真又重新站直,一双牛眼深情款款地望着我,抖了抖她的香肠厚唇道:“公子,这么多年了,终于出现了一个懂得关心体贴我的人!你可知这些年我在这里常被一些臭男人欺凌,好几次都差点就……自身难保了~~”说到动情之处姑娘用丝绢恨恨地一抹热泪,骂道:“那些人是禽兽!”
“何止是禽兽?简直就是禽兽不如!”我不禁附和道。
“不过公子你放心,这后面不远处便是庄主的密院,夜里不会有人来,你我大可放心的……”
“庄主的密院?那是什么地方?”这是我进庄后首次听说与庄主有关的地方,之前裴焕之对庄主其他的事情只字不提苦得我根本无法在第一时间里求见庄主要画上路。
“那个密院可邪乎了,当年那里曾住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庄主未婚的夫君,另一个则是庄主未婚夫君的情人!”姑娘一脸神秘的说道。
“庄主的未婚夫君竟好男色?”我震惊地问道,这等闻所未闻的武林丑闻若不是巧遇知情者恐怕将永被封陈难见天日。
“对,相传他们两个是被当今圣上囚禁在那准备动私刑就地问斩的,若不是庄主不顾一切地在皇上面前求情他俩早就见阎王去了!兴许是被庄主那种舍死忘生的做法所感动,她的未婚夫君毅然要与他的那个情人分手转而疼爱我们庄主,怎料他那个情人硬是要与他做诀别一战。”
“诀别一战?!”
“那是我迄今为止所见过最为悲惨而凄凉的决战!”姑娘抬头望着浩宇,情绪波澜起伏。
良久,天边飘来一朵乌云遮住月辉,她终于略微平静,这才徐徐转过头,铿锵有力的说道:“当时,我都哭了!”
她忽然紧握住我的双手,双手的蛮力将我握的吃痛,一滴冷汗顺着背脊悄悄淌下——姑娘轻点喂!那可是跟了我十八个春秋可以吃饭可以数钱可以牵美人小手为美人宽衣的左、右手啊!
“你知道吗?”姑娘情绪更是激动,“他情人当时是一心求死愣是往剑刃上撞去,心灰意冷之刻被一剑穿心,那鲜血就像溪水般流淌不止,可那个情人竟还能拼着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手中削铁如泥的那柄宝剑一折两断!”
“啊?那不是很可惜!”
“没错,当时在场群众无不痛惜——那柄宝剑在当时可是价值一千两黄金啊!而庄主的未婚夫君却趁人之危伸出右手一指偷袭......”
“把他的情人给结果了?”我听的是心中一颤,虽说我不深悉男风,可毕竟都是天下有情人,那人怎能做得如此绝情!
“不,那是为他点穴止血。”姑娘正定地说道,情绪又一个跌宕,“尔后庄主的未婚夫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拾起地上的断剑对着脖子就是一刎......”
“他自杀了?”
“不,未遂!”姑娘怅然若失道,眼角渗出一滴热乎滴泪珠。“自从那日,庄主便再也没见到过那两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终日将自己深锁院内郁郁寡欢一关便是整整三年!即使前阵子奉命去了京城一趟,庄主回来后却更是情愁难了,反而患上了深度相思,在自个儿房门上又添了三把巨锁。”
“敢情是你们的庄主在京城又遇到了如意郎君。”我凭着丰富地经验推断到,这世间本来就是一花凋谢一花开,断了的缘分无须挨,与其吊在一棵树上倒不如死在万花丛中来的潇洒走得风流。
姑娘闻言顿作羞涩,双手捏着上衣下摆,一挑浓眉,“就像今夜我遇到公子你一般,都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暴风骤雨。”说着,她又上前几步,支吾道:“这本是庄内的秘密,若不是瞧公子你将是自家人,我也不会透露分毫。”
“姑娘且慢!”我出手止住她逼近的步伐,抖了抖衣袖溅出几滴水珠。“你瞧我浑身湿透,肌体冰冷,若一会儿凉到了姑娘染上风寒怎生是好?”
“公子莫要担心,再冷的温度也难敌我火般的炽情,保公子你待会整个心都会悄然熔化了去!”姑娘再上前一步,我不得已向后一挪。
“姑娘,实不相瞒,我行房事一向粗鲁,怕姑娘待会儿消受不起伤到了姑娘。”
“痛,并快乐着!公子无须顾及我的感受,尽管甩开膀子干吧!其实小女子我就爱这个味儿~”姑娘说着突兀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往地上狠狠一甩,转而递到我手中,一眨牛眼回眸一笑,“公子,我好期待!”
好,好一个牛眼回眸虎煞天下多情男!
我无奈地接过长鞭,陷入哀思——这年头可真是流年不利骑虎难下......这只母老虎......
“那还请姑娘你先背过身。”
“好~”姑娘乖乖的转过身子,伫在那里静待激情。
我上前挥手一手刀朝她后劲狠狠砍下,却听她娇声一叫,转过头来问:“公子你这是做甚?”
乖乖,这娘们儿颈子上竟也生满硬肉!简直是怪胎!
“呵呵,你瞧我这不是在试试力道。”我汗颜,生怕姑娘发现什么端倪。
“公子你真逗~”幸而她只是一笑,又重新转回头去笔直地站好。
我倏然拿起手中的长鞭,一狠心将长鞭甩起直夺她后颈——哎,都说我唐小虎这辈子是不打女人的......
“啪!”终于,长鞭重击她昏穴,姑娘身子一软重重栽下。我连忙上前用长鞭将其手脚捆紧生怕方才的一鞭力道不够难以伏虎降牛。
再直起身子时,我已分不清紧贴在身上是之前的浸水还是趟过的冷汗。
平生第一次,本公子在一个女人面前为自己的贞操(?)深深地感到了危机!
第二十二回。
书里常说,所谓密院多为地处偏僻入口隐蔽或墙瓦破败的偏院,因此当我来到这间搁在眼前宛如皇宫殿阁般金碧辉煌的“密院”时,我不禁迟疑了。
纯金打造的门环,真金镶嵌的玉人,金条架起的宫灯……
我情不自禁地上前触摸着眼前手掌大小的金环,轻轻地推了推朱红的大门,深锁的门扉果然纹丝不动,将那些过往云烟慢慢沉淀,牢牢封陈。
雕栏玉砌应尤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傻女人,你这么做又是何必?
你这般痴情女子又怎不惹人怜爱?为何你的心上人偏偏不懂得珍惜?莫非这男子之间的爱恋亦能敌的过美娇娘的诱惑?
忽然间心中不由地念起了徐子卿,我狠狠地甩了甩头,懊恼地揉着头发——为何这个身影在脑海里总是挥之不去!看着他的笑眼我为何会隐隐地感到熟悉甚至迷恋?
不,我唐小虎素来是只喜爱女子的!方才我在徐子卿脸上看到的不过是一幅与自己脸上相同的人皮面具,若说动心难不成是我患了恋皮癖?
这种结论简直是耸人听闻!本公子定要证明——这尘世间的妙龄女子才是本公子今生的追求!
我绕着密院寻了半圈,手脚并用地爬上一颗贴墙老树。
月上树梢万星点缀,我上树梢摇摇欲坠。我颤颤地伸手巴上石墙顶端的琉璃瓦,“啪哒!”瓦片脱落一块。我再伸手巴上石墙顶端的琉璃瓦,“啪哒!”又一块瓦片脱落。我三伸手轻轻点上石墙顶端的琉璃瓦,“哗啦啦!”及手之处的瓦片瞬间纷纷脱落。
好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豆腐渣工程!
“谁!”院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随即杀气横生,“嗖!嗖!嗖!”几声,我眼前的几根老枝闻声折断,我一个不稳坠下墙去。
墙太高,我太沉,地上假石太硬,我的臀部好疼。动了动四肢扭了扭脖子转了转腰揉了揉臀部,还好,没骨折,我这才从地上爬起。
一抬头,一把冷剑指于我眼前泛着寒光——这混江湖的怎么都爱以剑待人?
“说,你混入我的地盘做甚?”女子声音冷冽,宛如冰窖里的一滴凝晶。
“请问你可是这里的庄……”待我抬起头看清这位女子的玉容,我顿时喜上心头。
“素素!”
这女子竟是我在京城被父亲赶出去那日在溯河桥下遇到的那位令我赞不绝口爱慕之至情不自禁为之作画一幅的素素!裴素、素素,两者间的这层关系我怎早没想到?
“大胆!本姑娘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裴素一该当日淑女作风,骨子里的侠气借着剑锋直逼我喉部。
“素素,我是小虎啊!”我一手轻轻揭开人皮面具,将真实面容呈现在她眼前。天涯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唐&;#8226;小&;#8226;虎!”她吃惊地收回利剑,一脸惊讶地望着我出神,重逢的激动与喜悦将这个女子的理智深深埋没。
“饿眼望将穿,馋口涎空咽,空着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当你临去秋波那一转!便是铁石人也意惹情牵……”我不禁念道,深情款款地迈出一部,令彼此间的距离缩短一格。
一滴冰泪顺着脸颊静静地流下,她哆嗦着双手捂住朱唇,白皙的肤色因激动而微微泛起潮红,颤动的身体宛如一只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羊羔等待有情人的安抚。
“小虎……你不该来……”她却呜咽地说道,整个精神濒临崩溃。
“素素姑娘有话慢慢说,莫激动!”我出言安抚,只道裴素这是经不住情绪如此悬殊的跌宕起伏。
花前月下美人泪,一滴一味,一心一醉,敢问天上孤月何时重圆,圆而不碎。
“小虎……你说怎样才能解一个人的相思之痛?”裴素突然低声问道。
“很简单,只要让她与所念之人重逢。”我答。
“若是她恋上了不该恋的仇人呢?”
“唐某以为情可感天动地,化乱世为安邦,点枝雀成凤凰,即便是三世宿敌也能结为连理情羡鸳鸯!”
“错,还有一个方法!”裴素徐徐地抬起头,满面泪痕道:“我可以杀了你!”
“啊?”我大惊失色,一手偷偷摸到腰间的赤霄宝剑,口上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