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上一个当自己是兄弟的人,是一个错误吗?
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知道,得到的只有痛苦,所以一定会赶紧收回那不应该有的情感。 但当我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这样,是对是错,我也分不清了。
「阿童……阿童……童烈霖……快起来了……老师走过来了了……童烈霖……啊……」
「闭嘴!吵什么吵?我昨晚很晚才睡……」耳边传来不大不小,却绝对扰人好梦的悦耳声音,令童烈霖想也不想的大吼,完全忘了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童烈霖,你竟然在我上课的时候睡觉!你给我站到教室外。」另一道刺耳的叫声响起,这回完完全全的吵醒了童烈霖。
童烈霖又是一句不经大脑的大吼,「你给我闭起你的嘴!有什么好吵的……」
咦?等等,这不是小凉的声音,那是谁?!他迅速的睁开眼睛,定睛一看——
是一张猪脸……呃!不,应该是朱老师的「俊」脸。
「朱老师,日安,有事吗?」他不甚自然的向他打了声招呼。
「你!童烈霖!你竟然在我上课的时候睡觉,完全不给我面子!给我到教室外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许进入教室!」朱老师火冒三丈的大吼,忘了保持平常的「温文儒雅」。
「是。」低头咒骂几句不雅的话语,童烈霖在走出教室前,还不忘回头瞪了一脸看戏的同班同学兼死党方若凉一眼。
我可是有叫过你的,是你要我闭嘴的!方若凉以口形无声的告诉他。谁教他刚刚那么大声的吼她。
童烈霖低声咒骂着,定到教室外,乖乖的站起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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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凉,你害死我了!」童烈霖气冲冲的勾住方若凉的颈项,在她耳边吼道。「天啊!一千字的悔过书怎么写?我最怕的就是作文!天啊!该怎么办?我现在真想一头撞向墙死了算了。」
「没问题、没问题,一千字容易得很,用你那颗聪明的脑袋来写,东拉西扯的,一定会很快就写完。」方若凉笑嘻嘻的说。
「那怎么行?今天我约了小芬出去看电影耶!哪有那么多美国的时间去写那篇死人文章?」小芬是他的女朋友,「小凉亲爱的,拜托啦!帮我一下不会死的。」他讨好的说。
闻言,她的笑容一僵,但随即回复原状,「童大阿哥,我跟你同班耶!我也有功课,随堂测验,还有校刊的稿子要赶,今天还要去我阿姨那里打工呢!这么多工作,很抱歉,我爱莫能助。」
她耸耸肩,无奈的说。「你乖乖的少去一次约会,不就行了?」
「你真的不帮我?你忍心看着你最爱的我受到任何伤害吗?」
他佯装受伤的问,一手捂住胸口。
「不帮!我也能忍心。」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好,很好,不帮就拉倒,我找小芬帮忙就好了。」他放开她,假装怒气冲冲的说:「亏我当你是好兄弟,你竟然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我,真的是太太太太太过分了!」
她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过、分、了,连这点小忙也不肯帮我,亏我当你是好兄弟。」他哼了哼,非常乐意重复一次。
尖锐的痛,因他无心的话而直插心窝。「童烈霖,请你记得,这是老师惩罚你的!」她的嗓子瞬间冷了好几度,「是谁在课堂上睡觉?难道我没有叫过你吗?又是谁粗声粗气又无礼的叫我闭嘴的?
」
她冷冰冰的模样,像他们只是陌生人,而非从小到大的玩伴。
「我……」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而已。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方若凉,以及一连串无从反驳的反问,令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现在你被人惩罚了,要写悔过书的应该是你自己,但现在你为了跟女朋友去玩、去看电影,就要我来替你代笔,完全不管我的工作量是否比你还要多,也不管我能不能承受。」
「我……」
「因为我不帮你就是太过分,令你后悔当我是朋友,你以为我很想你把我当成兄弟吗?」她冷冷的瞪着他,「你有问过我,我到底是否愿意当你这个自私的混蛋的兄弟吗?」
「小凉,我是……」他惊觉自己玩笑的语气太重了,道歉的话却因面子而含在口中,不敢说出来。
「童烈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就不要当『兄弟』,不要当朋友好了!」任由心在刺痛,她咬牙的吐出话后,转身就要走。 「呃!不是这样的……小凉……不是这样的……」他着慌的捉
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该死的,平日的伶牙俐齿怎么这时全都不见了?
「童烈霖,我不要再见到你。」方若凉用力的甩开他的手,以跑百米的速度跑离他,因为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滑落,一颗接一颗,如失去线子的珍珠。
「小凉……该死的!方若凉,你给我站住,不准跑!」
不理会后头的呼喊,现在的她只想逃离他远远的。喜欢上这个只当她是兄弟的男生,真的……好苦。
脸上蓦地传来的湿意令童烈霖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向天空,一片湛蓝,不见一滴雨水,那么脸上的湿意,是小凉的……眼泪吗?
应该不是吧!一直以来,小凉在他面前都表现得十分坚强,至少在他十多年的记忆中,还不曾见她流过眼泪。他怔怔的望着她跑离的方向,那里,早已经没了她的踪影。
心,有些不安,也有些隐隐作痛。
算了,放学不跟小芬约会,把悔过书写好吧!明天再去跟小凉道歉,她不会生气很久的。
他这样告诉自己。
湛蓝的天际,慢慢的聚起一片乌云,而他却不曾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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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段,阵阵鼾声回荡在冰凉的教室中。
这时,一道清脆的女中音,用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念着诗经的「采葛」,在沉静的教室中显得格外响亮。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 「他妈的,韩少桐,你再念,我就拆了你的嘴!别以为你有学生会会长撑腰,就可以在这里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童烈霖怒火中烧的吼向右方的韩少桐,如愿的令她闭上了嘴,却也引来一大堆白眼。
班规一:扰人清梦者,死!
而这条班规还是这位班上的大阿哥——童烈霖亲自立定的,如今竟是这位立法者自违规条,真是令人大失所望啊!
「为什么不能念?这是诗经的采葛,千古传诵的情诗,你不知道吗?」韩少桐要笑不笑的问他,「而且早上我们的国文老师才要我们好好的背好诗经,你忘记了吗?」
童烈霖冷哼一声,再也不甩她的把视线投到窗外。
韩少桐皮笑肉不笑的靠近他,「我说童哥哥啊!可以告诉小的,为什么今天不见你身边那个凉凉小美人呢?怎么今天不见她上学呢?她生病了吗?还是因为你们小俩口吵架了? 好歹分点消息给她
,让她跟其他凉凉小美人的追随者分享分享,别让人家傻傻的一直等。
「我们是不是吵架跟你这个女同志有什么关系?你给我滚到一旁纳凉去,还有,不、准、你、这、个、女、同、志、叫、她、凉、凉!」被人一针见血的问中心中最郁闷的事,他更是口没遮拦的大
呼小叫。
「呵呵呵……原来是吵架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买束花去哄哄人家,我知道女孩子最心软的了,很容易哄的。呵呵呵呵呵……」韩少桐犹不怕死的继续惹怒火爆狮子。
「滚开!」
「哎呀!童哥哥啊!别这么冷淡嘛!」韩家女胆子忒常的大,仍旧是不知死活的继续撩拨,「人家要求的并不算很多,只求你将你给凉凉小美人的温柔,分一点点给人家……我都不介意当小的了,
你还……」她佯装受伤的样子,抬起一手拭去眼角那颗「无形」的泪水。
「他妈的,韩少桐,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打你,我他妈的管你是谁罩的,照样可以将你打到满地找牙。」他想也不想的举起巨大的拳头,作势要向她挥去,企图藉此吓退她。
班内的同学们不约而同的集体倒抽口气。 可是刚举起的拳头,却在半空中被人阻拦。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温和的嗓子,缓和了现场紧绷的气氛,上官日的介入救了韩少桐一条小命,「你又做了什么?」他低头问着被自己勾进怀里的小女人。
「上官日,管好你的女人!别再让她在我耳边吵个不停!」
冷哼一声,童烈霖甩开他的手,「砰」地撞开椅桌,如喷火龙过境般,一路踹桌踹椅,直到踏出教室前还用力的甩上门,以宣泄心中的怒火。
班内一群无辜生物惊骇的退至教室最后方,来不及收拾细软,只能心痛的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喷火龙一路上破坏他们的椅桌,却不敢上前抢救,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撕毁的物件——至少他童大阿哥是
以「件」来形容人类生物的。
站得离门最近的人莫过于上官日及韩少桐,而后者竟是因为吓软了脚,才不能跟众人一起逃亡。
上官日看着韩少桐苍白的脸,知道她吓坏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令他这么抓狂?」他低声的问,一手托着她的腰,让她靠着他站稳。
「我……我只是问他是不是和若凉吵架而已,谁知道……他、他竟然想打我……」思及刚才的情景,韩少桐不禁颤抖着,心头泛起一阵阵的寒意。
「你明知道他最紧张的是方若凉,你还惹他?」上官日不赞同的摇摇头。
「我怎么知道他竟然……连女人都要打……」她不禁抓紧他的衣衫,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上官日轻摇着她,温和的嗓子安慰着她,「放心好了,他只是作势想吓吓你而已,他不会真的打你。」「可
是……」哪有人做得那么逼真?)
「你认识他这么久,除了有人故意来找他麻烦外,什么时候见过他打人了?」他轻声的问,一手抚着她削短的发。
「好像……没有。」她回想一下,还真的没见过童烈霖打人。
他继续安慰她道:「没有,对不对?所以他根本就不会动你半根头发,放心吧!」
就算童烈霖敢打女人,也不会动到她的头上,因为他,上宫日,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的人。 「嗯!」她轻轻的回以一声鼻音,然后缓缓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颅,看着他格外靠近的脸,这才突
地惊觉到自己居然在众人面前任由他拥着,「我我我……
你你你……」
「这回我是为了救你才抱你的。」上官日淡淡的为自己的举动解释。
下一秒,她用力的推开他,红着脸奔出教室。
天啊!她怎么会如此失态的在大家的面前抱着他?
看着韩少桐惊慌逃走的背影,上官日没有追过去,仅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好半晌后,他扬起一个看似童叟无欺,实际上却充满威胁的笑容,以温和的声音「要求」道:「刚才的事,大家都要尽量忘记,知道吗?
众人一致的重重点头,表示明白。
虽说他们生平最怕的是喷火龙童烈霖,但他们一致同意最可怕的并非是喷火龙,而是这位看似温文儒雅的学生会会长上官日。
请允许他们套用韩少桐最常说的一句话:上官日是一只欺世盗名的笑面虎。
对,如果说童烈霖是喷火龙,以拳头摧毁一切,那么上官日这只笑面虎,则是用他那一张嘴荼毒众生,温和的笑只是假象。
而上官日唯一会露出真正温和的笑时,只有面对他那个青梅小竹马——韩家女韩少桐。
「很好。」得到满意的答覆,上官日也信步走出教室,留下心存余悸的众人。
大家动作一致的将头颅转向挂在墙上的日历——
果然,今天是五月的十三日,西方的黑色星期五呢!
真是歹命的星期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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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啊等,熬啊熬的,终于熬到了放学时间。
童烈霖随手将课本扫进书包,抢在老师前跑出教室,一路发挥惊人的体力,以跑百米的速度狂枫到方若凉的家中。
「阿霖,怎么有空来找小凉?」方妈妈在他用力的按门钤后,笑盈盈的走出来应门。
「方妈妈,今天小凉为什么没上学?」他也不多做寒喧,直接问出心中所想。
「小凉生病了,今天早上还昏得起不了床,所以就不让她上学。」方妈妈让开身子,让他进门,「说来也奇怪,她昨天打完工回来,就一声不吭的回房间,连饭都没吃,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又不
肯说……阿霖,你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忧心仲仲的问。
童烈霖沉默了会,然后才涩涩的开口,「昨天我和小凉吵架了……」
方妈妈了解的点点头,「小孩子吵吵嘴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放在心上喔!尤其我家的小凉时常都会说些令人生气的话。」她直觉认为是自己的女儿挑起战火,才会导致两人吵架。
「不,这回不是她的错,是……我,是我惹她生气的,她骂我也是对的。」他充满歉意的说:「方妈妈,很对不起,是我害小凉生病的。」
方妈妈体贴的笑笑,「你要道歉的对象可不是我,而是躺在房中的那个人喔!」她识趣的把空间留给一对小儿女,自己则回到厨房准备晚饭。
「啊!对了,阿霖。」走进厨房前,方妈妈突然转身喊住他。。
「有什么事?」
「有时候试着看看身边、留意身旁的人,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她笑意浓浓、意有所指的说。
可是一个欠根筋的人,就是听不懂!
童烈霖停顿了下,瞪着那扇厚重的门板,思量着方妈妈那番外星语言。好半晌后,才抬起手在门板上敲了敲。「请进。」虚软的声音从门板后传来。
闻言,他转开门锁,便见方若凉背向他躺在床上,平日一定会整齐东起的长发,现在全披在背后,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小凉。」他轻轻的喊了声,没发现她的身体僵硬起
来。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好一会,她才以冷淡的嗓子回应他,不同以往的热情及友善。
「没,今天你没有上学,大伙都很关心你,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你发生什么事了。」没有她的准许,他依旧站在门前,没有步入她的香闺,「方妈妈说你生病了,你没事吧?感觉还好吗?」
她沉默着,没有反应。
「小凉?」得不到她的回应,他向前走了一步。
「悔过书交了没?」蓦地,她问。
「嗯!今天早上交了。」果然是方若凉,是他的好兄弟,仍然是那么关心他,怕他没交,耳朵会被老师疲劳轰炸。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唇畔不禁泛起一抹笑。「你没有去约会?」接着,她又问。
「没有,而且昨天顺便分了。」他答得好轻松,完全没有刚结束一段感情的苦涩,反而像是解脱。
「分了?你不后悔吗?梁容芬是你追了好久的女朋友。」为此,她还曾经伤心过一段日子。";
「不后悔,反正我对她讨厌极了。原以为她是个文静、懂分寸的女生,想不到追到手以后才发现……唉!早分早超生就是了。」他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道。
「对感情,你一向都是这样……」状似叹息,她轻轻的说。
「你怎么了?」他皱起眉,笑意隐去,突然觉得十多年的时间,好像是浪费似的,因为他竟然还不了解她。
这样的她,好陌生,令他不知所措,也令他觉得两人的距离……开始遥远。「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而已。」她拉起棉被,抱头盖上。
「喂!你想闷死自己,好化作冤鬼来找我报仇吗?」他大步走上前,微微使力的拉下盖在她头顶的厚重棉被,「我跟你说……
你怎么了?脸色苍白成这样?」满腔的话,在她鬼似的面色下化为灰烬。
一掌按上她的额际,掌下的热意让他不禁大吼出声,「你知不知道你在发高烧?还把棉被盖在头顶,你不要命了吗?」
抬起晕红的脸迎上气急败坏的他,她哑声开口,「我的命是我自己的,不劳阁下操心。」
「你还要跟我闹脾气吗?」他生气的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她别开脸,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