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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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救世主-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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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换了一种方法抱住音箱,这才抬起来感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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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志伟小心翼翼地放下音箱,感叹地说:“两组套件做到一起,增加一倍的推动,损失
中低频反射效率,拿掉假低频,增加真声的密度和量感……原来竟是如此简单!土匪,真是
土匪……洋洋洒洒不拘一格,真玩出文化了。”
叶晓明说:“总算挽回了点面子,俺得见好就收啊,不说这个了,听音乐。”
于志伟含而不露地说:“好思路,值得借鉴,建议乐圣总部生产一批。”
赵忠涛似谈笑非谈笑地说:“我代表斯雷克公司强烈支持,你们走一对箱子,斯雷克功
放就翻一番哪,岂有不支持之理!”
叶晓明笑着说:“那会行?俺这箱子已经报了7 项专利,全凭它填饱肚子呢。”
于志伟神会,一笑带过,问:“跟乐圣旗舰比,你这箱子算天价了,供货怎么走?”
叶晓明答道:“7600 元。”
赵忠涛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今晚的闲聊不知不觉正往敏感的话题靠近,如果继续
下去则有可能不愉快,于是顺手拿起一张唱片说:“来,来,听音乐。”
机柜上的三张唱片是叶晓明事先挑好的,是三个《流浪者之歌》的不同版本,赵忠涛无
论拿到哪一张都会是同一个内容,都会引出同样的话题。
叶晓明看着赵忠涛手里的唱片,不失时机地以不经意的语气说了一句:“这三个版本我
比较来比较去,穆特到底是女人哪,还是欠点。”
赵忠涛说:“哦?那可是卡拉扬的弟子,偶像级人物。”
于志伟在即将涉及到敏感话题的边缘也止步了,拿起机柜上的另两张海飞兹和弗雷德里
曼演奏版本的唱片,说:“这三个版本的我也比较过,你怎么看?”
这时,小杨把四只茶杯和茶叶桶放到茶几上,又去把烧好的开水和暖瓶拿来,沏了四杯
龙井茶,灌好暖瓶,把水壶放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
叶晓明说:“坐,坐,喝茶聊着。”
大家再次坐回沙发,抽着烟,喝着茶,谈论音乐。
叶晓明把三个版本的唱片拿在手里说:“我个人感觉,穆特拉的《流浪者之歌》只能说
不错,还称不上一个好字,全是些悲凉、悲伤、悲戚的东西,完全没有弗雷德里曼诠释的那
种悲愤、悲壮、悲怆,像宫廷贵妇的哀怨,少了点吉普赛人不屈的精神。穆特的手是一双女
人的手,是上帝给她的,她怎么都抹不去上帝给她的脂粉气。”
刘冰曾经听冯世杰说过这段关于《流浪者之歌》版本的故事,自然心知肚明,但是不得
不佩服叶晓明能在这种场合把丁元英的话变成自己的东西巧妙地用了一遍,这不但提升了他
自己的形象,也有利于格律诗公司的形象。
赵忠涛轻轻点点头,问:“那海飞兹呢?”
叶晓明说:“海飞兹虽然是小提琴大师,但他拉的也不是最高境界,炫技了,多了一点
匠气。穆特是心到手没到,海飞兹是手到心没到,只有弗雷德里曼是手到心到。”
于志伟佩服地说:“晓明,我已经不能不对你肃然起敬了。”
赵忠涛也恍然地说:“不简单哪晓明,过去我还真小看你了。”
叶晓明连忙说:“见笑,见笑。我这儿收藏了一张奶妈碟,至少我是伴着这张奶妈碟烧
过来的,你们一听就有感觉。”
叶晓明和刘冰都注意到了“叶总”与“晓明”之间称谓上的微妙变化。
叶晓明起身过去挑了一张唱片播放,一个圣洁、博大而悲悯的声音从遥远的天际史诗般
倾泻而下,仿佛是一条垂落展开的通往天国的道路。
于志伟激动地说:“《天国的女儿》……没错,奶妈碟!太棒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过
瘾,过瘾,外带7 个感叹号!”
赵忠涛说:“经典旋律,这是能把石头变成诗人的曲子。”
叶晓明关小了点音量,回到座位笑着说:“天堂之路,一点一点征服吧。”
赵忠涛弹了一下烟灰,悠然地说:“嘁!这么弱智的观点!一瓶老北京二锅头已经闲云
孤鹤了,再有《天国的女儿》这么一醉,不用征服天堂了,我们已经坐拥天堂了。”
于志伟感叹地说:“以前是真烧啊,现在有点降温了。换好器材、添好碟子,处处都得
要钱哪,口袋里的钱还没感觉就空了。唉,不敢回想以前的发烧经历,太辛酸了,一想起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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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感交集,真想泪流成河啊。”
叶晓明一笑说:“去年我就烧干了,正式宣布破产。”
赵忠涛不以为然地说:“我经常破产,都已经懒得宣布了。我的生活就像被人强奸,如
果真的无力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
大家畅然一笑。
此情此景,刘冰心里默默地感叹:这才是生活啊!
·25·
第二十五章
1
芮小丹如期请假,赴德国探亲假30 天。
今天1997 年6 月12 日,星期四,是假期的第二天,清晨一起床她就忙着洗漱化妆,按
计划今天她将飞往海南三亚去见正在那里拍戏的父亲,归还去年借父亲的20 万元借款,也
就此去看望一下父亲。按当时她给父亲的口头约定,还款日期再有十几天就要到期了。
欧阳雪根据丁元英规定的时间在5 月19 日把手中的股票全部卖掉了,那支股票去年买
进时是每股9 元,而十个月之后该股涨到了24。4 元,涨幅达171%强,70 万元的股金毛利
达到119。7 万元,其中芮小丹的20 万元,股金毛利是34。2 万元,然而由于当时的特殊背景,
这笔利润的归属却无从界定,阴错阳差地成了芮小丹与丁元英的第一笔共同财产。
芮小丹化过妆正在衣柜里挑选衣服,这时欧阳雪如约而来,她来送芮小丹去机场。芮小
丹去开门,两人一起来到卧室。
芮小丹挑来挑去,还是选中了去年夏天在北京正天商业大厦购买的那条瘦窄型强调体形
的浅色牛仔裤和那件淡红色休闲上衣,配一双低帮的休闲运动鞋。这是她一贯的装束,无论
颜色怎么变化,基本搭配不会有大的改变,既可休闲又可随时应付执行任务的场合。今天的
装束有所不同的是牛仔裤的款式和休闲上衣的颜色,显然没有兼顾工作需要,流畅的曲线表
露无遗,淡雅、妩媚之中蕴涵着几分野性。
换好衣服,两人来到客厅,芮小丹又检查了一遍现金、证件、机票等物品。她的挎包里
装有21 万元现金,其中1 万是5%的年息。
欧阳雪看着20 万元原来是用于股票担保的现金,不由得想到了股票,感慨地说:“这次
买股票真是长见识了,真不是谁想去炒股都能炒。想想那些小散户真可怜,整天仰着脖子看
大盘,眼睁睁看着血汗钱被人家卷走了。见识过这一回,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买股票了。”
欧阳雪一连用了三个“真”字。
芮小丹说:“都说股市是精英的坟墓,咱们这些小鱼小虾根本不敢往上凑,咱们要是去
炒股,怕是连个坟墓都找不着。”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出门了。
芮小丹刚坐进汽车,手机铃响。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局长的电话。公安局长在上班之前
的这个时间给一个已经请了探亲假的警员打电话,这让芮小丹心里一紧张,至少存在着因为
突发事件而取消假期的可能。
局长在电话里问:“小丹,你在什么地方?”
芮小丹回答:“在家门口的车上,正准备去机场。局长,有任务吗?”
局长说:“今天上午执行王明阳死刑,刚才看守所来电话,说王明阳希望行刑前能跟你
见一面,我还没有答复,先征求一下你个人的意见,你接不接受?有没有时间?”
芮小丹看看表,时间是7 点45 分,距离航班起飞时间还有2 个半小时。航班在起飞前
30 分钟停办乘机手续,再扣除路上35 分钟,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守所和机场是同一
个方向,如果路上不碰上严重塞车的话,时间还来得及。
芮小丹回答:“局长,我是10 点15 分的班机,估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净时间,如果看
守所和法院方面同意,我现在去看守所时间还来得及,可以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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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说:“好,我通知他们,你现在就去看守所。”
挂了电话,芮小丹推门下车,匆忙拿出钥匙开家门。
欧阳雪也下车跟过来问:“还得换警服吗?”
芮小丹说:“得换,这不仅仅是个人行为。”
欧阳雪说:“那你再回家换衣服就来不及了,这一路没地方换衣服。”
芮小丹说:“衣服我带着,到了三亚再换。”
回到卧室,芮小丹穿上警服和平跟皮鞋,顷刻间就从一个美丽的女郎变成了一个端庄的
警察。她把换下来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然后和欧阳雪匆忙驱车赶往古城看守所。
2
赶到古城看守所,汽车停在大铁门外,欧阳雪坐在车里等候。芮小丹在门口的商店买了
一盒三五烟,到门岗出示证件办理过准入手续,在一名狱警的带领下走进监区,穿过两道铁
门进入一幢三层楼,一楼东侧几间房子是死囚室,此时的死囚室周围已是戒备森严。
狱警把芮小丹带进一间值班室,先与所长见了面。
由于平时的工作交往彼此都熟悉,所长直接说:“情况是这样,昨天下午法院向王明阳
宣布了执行死刑令,今天上午9 点行刑。王明阳早就交代过不让家里人来看他,说是来了他
也不见,也不让家里人去收尸,他自己安排了后事,花了点钱委托殡葬公司办了,连骨灰都
不让留。这8 个月他还是比较配合,一直没闹过事,今天早上他提出希望能跟你见一面,说
是你抓的他,他打你的那枪没打响,还亲眼看见你击毙了他的朋友,后来审讯也是你,总的
说对咱警察的执法挺服气。要走的人了,也不是过分的要求,能做的咱就做点。”
芮小丹点点头说:“行,我知道。”
芮小丹跟着狱警走进第二死囚室,室内有狱警、武警、法官、检察官。王明阳身上已经
没有了脚镣手铐,取而代之的是绳子,双腿被捆绑着,留有一点可以走碎步的间隙,双手从
背后捆绑着,完全失去了手臂的活动自由。王明阳坐在椅子上,保持着一个平和而有尊严的
姿势,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室内的气氛沉闷而凝重,此刻他是这里的主角,这个
在黑恶集团内部被称为“冷面诸葛”的军师人物终于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在场的检察官和法官芮小丹都认识,相互点头一笑打个招呼。狱警拿来一把椅子让芮小
丹坐在王明阳面前,芮小丹的出现让王明阳死一般沉静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感动。
芮小丹问检察官:“可以给他抽支烟吗?”
检察官点点头说:“可以。”
芮小丹把一盒烟递给法警,法警拿出一支烟放到王明阳嘴上,给他点上。
王明阳抽了一口烟,对芮小丹和法警说:“谢谢,谢谢。”
芮小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沉重场面,看着这个曾经顶着自己脑袋开枪的死囚,想来想去
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说。
还是王明阳先开口了,他只能叼着烟说话:“本来我只是提个要求,没想到你会来。刚
听所长说你正在休探亲假,我不知道,真抱歉。”
芮小丹说:“没什么。”
王明阳说:“我的枪从来没发生过哑弹,你是惟一的一次。你现在还活着取决一次偶然
的哑弹,我亲眼看着你打死了我的朋友,咱们还谈过《圣经》的救赎,这也算生死之交吧,
所以临走前有机会的话还是想见一面。”
芮小丹说:“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合适,我看你很平静,心安就好。”
王明阳停了一会儿,说:“你枪法很好,我老想起你开枪的那个场面,真漂亮。有时候
我也想,一个女人亲手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该是什么感受?”
芮小丹说:“很矛盾,心理上肯定有影响。”
王明阳抽了一口烟,问:“因为一个偶然活下来了,后怕吗?”
芮小丹说:“后怕、庆幸,都有。”
王明阳说:“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想了很久,挺佩服。神即道,道法自然,如来。一句
话把基督、道家和佛教的精义都概括了,你这个年龄不该有这样的学识。”
芮小丹说:“事实上我也没有,现炒现卖的,但是道理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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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阳牵动嘴角微笑了一下。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刑车到了。
一名法官进来说:“时间到了,押解囚犯上车。”
所长走过来对王明阳说:“见过面了,就到这儿吧,一路走好。”
王明阳对所长、芮小丹和狱警说:“谢谢,谢谢关照。”
法警把王明阳嘴上的烟取下,两名武警上来押解王明阳。
监楼走廊里,王明阳等4 名死囚从各死囚室被依次带出,尾随其后的还有在其他死囚室
采访的几名记者。死囚里有人哭叫,记者的照相机也闪烁不停。
芮小丹先于刑车出了看守所,和欧阳雪站在车旁等着刑车驶出。大门很快就开了,一队
警车驶出看守所,在尖厉的警笛声中驶向刑场。
目送死亡,她的心情复杂而沉重,那是一种天性使然的悲悯。
3
经过4 个小时的空中旅途,芮小丹于下午2 点20 分到达三亚凤凰机场。这次父亲仍然
没时间来接她,来人是剧组的制片主任,姓黄,40 多岁,那辆马自达轿车前挡风玻璃竖着
的是一块《天国之恋》摄制组的牌子。
黄主任接上芮小丹之后驱车前往蜈支洲岛拍摄地。
蜈支洲岛距离凤凰机场将近40 公里,是一个旅游度假的小岛,岛上风光秀丽,海水清
澈透明,沙滩洁白如玉,美丽自然的景观令人心旷神怡。《天国之恋》摄制组在海边的沙滩
上实景拍摄,沙滩背后就是剧组住宿的酒店。
美丽的风光驱散了芮小丹从死囚室里带出的沉重,心情豁然开朗。
拍摄现场,芮伟峰穿着他那身似乎永远不变的标准导演装束,太阳帽,导演马甲,胸前
挂着扩音器。此时正在拍一场海滩戏,一位漂亮的泳装女郎迎着海风、踏着沙滩朝一个蓝色
太阳伞走去,太阳伞下有圆桌、椅子、饮料和名牌香烟。
芮伟峰看见了女儿,只是朝女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示意,然后继续工作。
黄主任对芮小丹介绍说:“今天是最理想的天气,得赶戏。你看,从早上6 点钟拍到现
在一直没休息,大伙儿到现在连午饭还没吃呢。”
芮小丹附和了一句:“是挺辛苦。”
那边,芮伟峰对着扩音器喊一声:“停!”然后走过去给女演员讲戏,又拍一遍。终于等
来芮伟峰做了一个满意的手势,说:“OK!”
收工了,摄制组人员一个个又累又饿,像刚从球场下来一样疲惫地返回酒店。
芮小丹走到父亲跟前大大方方地叫了一声:“爸。”这一声与一年前的那一声已经有了本
质的变化,没有了拘谨与隔阂,完全是自然流露的亲情。
芮伟峰非常高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接过女儿手里的警帽和提包说:“走,先带
你去看房间。我特意给你订了一个朝海的房间,风景非常好。”
芮小丹跟着父亲往酒店走去。
芮伟峰问:“你怎么穿着警服来了?”
芮小丹把穿警服的原因解释了一下,至于王明阳为什么在行刑前提出要见她,她只说是
因为她抓捕和审讯了王明阳,没有提及哑弹和击毙通缉犯的事,以免父亲担心。
尽管如此,芮伟峰仍是担心地说:“那工作……真不适合女孩子。”
回到酒店,芮小丹在服务台补办了住宿手续,父女二人先来到四楼芮小丹的房间。芮伟
峰把女儿安置好,然后回二楼自己房间。芮小丹换下警服,换上了原先的那身衣服,带着那
只装有21 万元现金的挎包去二楼父亲的房间。刚到门口,正赶上餐厅的服务员往各个剧组
人员的房间送盒饭,芮小丹就直接给自己也领了一份套餐。
父女二人把领到的两份套餐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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