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的下半截许多地方都被掏空了,十多名治安军一叫号一使力,南墙轰隆一声,整面墙倒进了壕沟里,龚三水叫道:“快!快往沟里填东西,填满了沟我们就冲出去了!”
治安军和警察们已经被困的不耐其烦,尤其是喝不上水,让他们都有些上火,现在有机会冲出去,这些人全拼了命,南墙一倒,他们拼命地向壕沟里填砖石木料。
这边据点的围墙一倒,许万喜正好带着纪勇几个人到了据点南面宋春壹这里。刚一开始他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等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在向壕沟里扔东西,大家立刻明白了,许万喜立即命令道:“快!同志们,向缺口处射击,阻止敌人把壕沟填满了冲出来!”
民兵们不等许万喜布置,立刻分头进入射击位置对着围墙豁口打起枪来。
这边民兵们枪一响,炮楼上的机枪和步枪就朝着民兵们的阵地射击起来。
许万喜怕敌人真的填满沟冲出来,马上对自己带来的一名民兵命令道:“快!赶紧回去找赵队长,让他们派十几、二十个人来,咱们要坚决把敌人堵住!”
这名民兵答应了一声是,不顾炮楼上的枪弹,猫着腰从麦子地里向北面跑去。
据点里的伪军们刚开始还拼命地填沟,但民兵们的子弹一打过来,因为伪军们站的过于密集,顿时打倒了四、五个人,吓的其余的伪军们是纷纷躲避。
佐藤和龚三水看治安军们纷纷逃避,一个挥舞着指挥刀,一个提着手枪,骂道:“逃跑地,死啦死啦地!”“不许退,继续填,谁跑枪毙谁!”
可只要有人在缺口一闪,马上就有民兵们的子弹射来,到后来佐藤用刀劈死了一名治安军,治安军和警察们还是不上前。
佐藤没办法,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无可奈何地上了炮楼。
周淑芬带着妇女们给民兵们送完饭,又跟着村里人割了大半夜的麦子,回到村里天已经快亮了。她去看了看监视张老财家的妇女们,妇女说没事,没发现什么情况,她就又去堆麦垛的场院看了看,看见有人在值守,就放心地回了家。
周淑芬回到家,寡妇老娘还在守着门等她,锅里热着两菜团子。看女儿回来了,周大婶忙跑上前心疼地问道:“闺女,饿不饿?锅里还给你热着吃儿!”
周淑芬进了里屋,把手里的篮子等家伙往靠墙的桌子上一放,人极其疲惫地往炕上一躺,鞋都没脱眼睛就闭上了,嘴里嘟囔道:“娘,俺不吃了!”
周大婶赶忙走过来,给女儿脱了鞋,把她的两条腿搬到了炕上,想和她再说两句话,可周淑芬已经睡着了。周大婶微微摇了头,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干工作也不能不顾身子啊!”说完她又去了外间屋,把灶里的火灭了。
周大婶把街门和堂屋的门都关好,看看天已经有些放亮了,刚想进屋也歇歇,就听得场院方向和街上有人喊:“不好啦!失火啦!”
她猛一抬头,只见场院方向是火光冲天,冒起来的黑烟是直冲云霄。周大婶不由得就是大吃一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街上已是大乱,许多人喊着:“快救火啊!场院着火啦!”村里轻易不敲的大锣也“当、当、当”的敲起来。
周淑芬才迷糊了一下,就听见街上大乱,许多人在跑在叫,她阴约听得是哪里着火了,噌地跳下地就喊:“娘!出什么事啦?街上怎么那么乱?”
周大婶跑进屋里神色慌张道:“说是场院失火了!那烟冒的可邪乎啦!”
周淑芬“呀”了一声,鞋也没提就向外跑,临出门顺手把家里挑水的水筲拎了出去。
这时满街的人都向场院跑,周淑芬一看,那火烧的有半天高,把整个天空都映红了。
她还跑到场院,就听见有人道:“是有人放的火!”她不由得跑的更快了。
此时场院上已是人山人海,一南一北十多个大麦垛烧的是噼叭作响,梁方启和谢广禄两个人在一南一北分头组织人救火,另外几个村干部也是忙着组织人隔离火场。周淑芬顾不得问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一头扎进救火的人群里面拼命帮着救火。
南面着火的麦垛少,很快被扑灭了,随即北面的十来个麦垛也被众人用水扑灭了,地上到处流的是水,老乡们忙着把临近的麦垛转移。
忙完了这一切,周淑芬拉住一名村干部问道:“刘四叔,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
刘四叔懊恼道:“怎么着起来的?还不是坏人干的吗?!已经有人追他们去了!”
周淑芬还想再问,就听见有人喊:“抓回来一个,抓回来一个!”
周淑芬跟着众人向声音响起来的地方跑去一看,就见曙光下,张老财家的账房先生崔二鬼被几个人押着打着推进了场院。崔二鬼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不停地向众人告着饶。
梁方启气愤地走上前去大声问道:“崔二鬼,你说,是谁让你们干的?”
崔二鬼伏在地上哭着道:“梁书记,乡亲们!是我们东家逼着我干的,我吃人家的饭,端人家的饭碗,不干不行啊!”说着,崔二鬼就嚎啕大哭起来。
老乡们一听是张老财让崔二鬼干的,许多人就嚷道:“去抓张老财,抓这个害人精!”人群一声呐喊,呼地向村子里涌去。
梁方启急忙叫谢广禄跟去,谢广禄答应着追上人群,梁方启则继续审着崔二鬼道:“除了你还有谁?张老财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要老实际交代!”
崔二鬼哭着哆嗦道:“我们东家让我和何赖皮,还有城里铺子里的小豆子仨人从后墙爬出来,告诉我们今天早清儿必须把场院里的麦垛点着了,并让我们点着了就朝城里跑。我本想不来,但张老财和小豆子他们逼着我来,不然就杀我全家!我是没办法才来的呀!”崔二鬼是一边说一边哭。
旁边一名老乡看着崔二鬼,听着他的话,咬牙切齿道:“你们烧了我们这么多粮食,你还有脸哭?!今天非千刀万剐了你不可!”说着,这名老乡扑上去,挥拳就打,许多老乡们喊着:“打死他!打死这个短命的害人精!打死这个狗汉奸!”
崔二鬼哭着抱头躺在地上,梁方启虽然非常气愤,但他不得不拦着道:“乡亲们!崔二鬼虽然放火烧了咱们的麦子,但咱们有政府,咱们不能自己打死他,得让政府审判了才能定他的罪,咱们不能私下打死他啊!”
气愤填膺的老乡们喊道:“不打死他俺们出不了这口气,俺们辛辛苦苦从鬼子的枪口底下抢回来的麦子就让他们一把火给烧喽俺们不甘心,打死他!”老乡们是群情激奋。
(未完待续)
廿五 万恶汉奸
自从村里建立了抗日民主政府,成立了民兵,张老财就偷偷地把金银财宝值钱的东西送城里的送城里,埋地下的埋地下,家里表面上虽然还维持着跟往日差不多的生活,但实际上浮财已经转移空了,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几头牲口和两挂大车。后来背地里他又干起了汉奸特务勾当,家里更只是一个空架子了。
看着老百姓们把麦子抢收回来,张老财恨的牙痒痒的,城里的鬼子又让他找机会破坏麦收,这天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一嘀咕,就决定按照前几天商量好的,放火把麦子烧喽。张老财咬着牙道:“看你们还能笑多久!”
崔二鬼胆小不敢去,张老财几个人是连哄带逼,又许给他几个大烟泡,他才勉强答应下来。张老财看崔二鬼答应跟着去,就对他们道:“一会儿放完火烧了麦子,你们也就别回来了,直接到城里去找大少爷,咱们在这儿的窝囊气也受够了!这两年,这穷棒子没把咱们挤兑死,这回咱们去城里享福喽!”
崔二鬼哭丧着脸道:“那俺家里怎么办啊?”
张老财故作大方道:“她们在这里有吃有喝怕什么?粮食随便她们吃!俺看村里人不会和她们娘儿们小孩子过不去,你就放心去吧!”
崔二鬼还是不想去,张老财把眼睛一瞪道:“怎么着?现在我支使不动你了?”
崔二鬼道:“俺看着咱这门前总有人看着,我怕啊!”
何赖皮呵呵笑着道:“他们看着咱们的前门,咱们不会从后墙翻出去吗?出了后墙就是庄稼地,那里没人看着!你就不用怕了!”
崔二鬼实在没办法,只好跟着何赖皮、小豆子从张老财的屋里出来了。
到了张家放杂物的杂物间,何赖皮、小豆子用木棍、破布沾着煤油做了三个火把,三个人就从张老财家的后院墙蹬着梯子跳了出去。
张老财看见他们走了,走出屋来在院里转了转。老婆和两个小孩子前两天就送城里了,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两个长工带着几个短工住在跨院的后院,他不想惊动他们,想着前门有人看着,张老财一咬牙,把家里剩下的几块钱用包袱皮一包,顺着何赖皮他们跳出去的梯子也跳了出去。没跑出二里地,张老财就看见村边场院里着起了大火,他不由得就是一阵狂笑,笑完了他迈开大步穿在麦子地向城里奔去。
小豆子和何赖皮跳出张家后墙后就边走边商量,崔二鬼则跟在他俩后面。
小豆子道:“咱们这门前村里都派人盯着,这场院上也一定有人看着,这可怎么办啊?”
何赖皮眼珠转了转道:“这好办,俺和崔二哥先到北头去,让崔二哥在麦子地里藏着,俺过去先假装和他们聊天,等他们全到北头来了你就在南头放火,他们必定会去救,那时你就走你的,俺和崔二哥在北头再点几垛!”
小豆子听完叫了声:“好!就这么办!”三个人就偷偷接近了场院。
何赖皮让崔二鬼拿着两支火把先在场院附近的麦子地里藏好,自己就大摇大摆地走近了场院,这时天还黑着没亮。他离场院还有几十步,看场的几个人就喊道:“这么早,是谁?”
何赖皮强装着镇静答道:“是俺啊!俺今儿起的早,出来转转!”
从来没早起过的何赖皮这么早到场院上来立刻引起了大家伙儿的怀疑,看场院的几个人全围了过来,其中一个人道:“何赖皮,你这么早起来是不是又想偷什么东西啊?”
何赖皮一听有人揭他的疤,心里这个气啊!心说:“再让你们乐几分钟看有你们哭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看你们说的?!我起早了就不能干点儿什么有用的事?!”
另一个看场的人道:“你还能干什么好事?活了二、三十年,俺看你就没干过好事!”
何赖皮笑着道:“瞧让你们说的,俺何赖简直就没法要了!”
看场院的人当中一个岁数大的道:“何赖,俺看你要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俺们在这里还有事,你别耽误俺们的事!”
其他人也纷纷道:“是啊!没事你就走吧,别妨碍俺们做事!”
何赖皮点头哈腰道:“就走!就走!不耽误你们!”
这里正说着话,南边几个麦垛“呼呼”就着了起来,看场的人们大吃一惊,喊道:“不好,有人放火!快去救火!”这些人呼地就向场院南边跑去。
何赖皮看大家都去南边救火了,就一边向崔二鬼藏身的地方跑一边喊:“崔二哥,崔二哥,快来啊!这时候不赶紧干你还等到什么时候啊?!”
崔二鬼心惊胆战地爬起来,一边往过小跑着一边把手里的一支火把递给了何赖皮。
何赖皮接过火把,从兜里掏出火柴,呼地就把两支浸满煤油的火把点着了。点着火把后他对崔二鬼道:“二哥!快点,点着了俺们就向城里跑!”
崔二鬼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他点点头,和何赖皮两个人跑进场院是见一个麦垛点一个麦垛,刹时间就点了有十个麦垛。
正在南面救火看场的人们,看北边有更多的麦垛着起来,纷纷喊着又跑到北边来,有个人跑回村去叫人,何赖皮和崔二鬼就跑进了麦子地。
几名看场的人远远地看见在麦子地有人在跑,知道火是他们放的,就追了下来。
崔二鬼毕竟岁数稍微大些,没跑出几里地就被人抓住了,何赖皮和小豆子则跑掉了。
村里的老乡们气愤填膺地闯进张老财家,张老财家已是人去屋空。愤怒的老乡们要点张家的房子,谢广禄和几名村干部是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大家。
众人回到场院,看到被烧了十几垛的麦子和满地的水,许多人不由得气的又要打崔二鬼,崔二鬼伏在地上是苦苦求饶,他女人也跪在那里哀求着众人。
梁方启觉得这事不是村里能解决的,就和几名村干部商量,先把崔二鬼关在村委会,过两天送到县上去,干部们是一致同意,大家就把半死不活的崔二鬼押到了村委会。
几名负责监视张老财家的妇女也吓的不轻,连连检讨自己,梁方启叹了口气道:“这事也怪不得你们,是俺们干部太大意了,光想着别让他们从前门出来到村里干坏事,谁想到他们又从后墙跳出来呢?!这事要怪也只能怪俺们干部!”
谢广禄也叹息道:“这下子就是几千上万斤的麦子没啦!”
一名老乡狠狠道:“等以后捉住这几个坏蛋,非活剥了他们不可!”
本就没怎么睡的老乡们又折腾了一早晨,大家都累的不行。梁方启让众人先回去歇歇儿,在场院上又加了几个人,还派了两名村干部,这才稍微放心地回家吃早饭。
周淑芬把几名妇女安慰好,让她们回了家,自己也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家。
周大婶看着女儿又是累的不行地回了家,赶紧心疼地把家里仅有的两个鸡蛋给女儿做了荷包蛋,又下些挂面。
周淑芬本来是很没心情吃东西,但看母亲跑前跑后地给自己做吃的,就耐着性子吃了一个荷包蛋,把另一个剩给了母亲。
周大婶看着女儿吃挂面荷包蛋,想着这些年的不容易,好容易这两年日子好过些,但又是兵慌马乱,不由得就叹了口气。
周淑芬把碗端给坐在桌对面的母亲,道:“娘!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周大婶道:“这两年有了民主政府,租子什么的也轻了,日子是好过些了,可这仗却总打起来没完,你都这么大了还在家里,娘能不叹气吗?!”
周淑芬把嘴一撅道:“娘!您又来了!俺真嫁出去您真舍得吗?”
周大婶道:“是女孩家都得走这一步,村里象你这么大没嫁人的就只剩你一个了,这让人看着多没面子!”
周淑芬一笑道:“好!娘,听您的,等过了麦收您挑个日子就把俺嫁出去!”
周大婶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一酸就又哭了,周淑芬跑过去哄着母亲道:“您看看,俺说不着急嫁您着急,俺答应您嫁了您又哭,到底让不让俺嫁啊?!”
周大婶拉着女儿的手:“这要能让万喜到咱们家来多好啊?娘就能整天看着你了,等你有个孩子,娘还能照顾你,帮你带带孩子!”
听母亲说到孩子,周淑芬的脸一下子红了,害羞道:“娘!看您急的!俺这里还没嫁,您都急着抱孙子了,我不依!”说着,蹲下身把头扎在母亲怀里撒开了娇。
周大婶抚摸着女儿的头,爱怜地望着她。
母女俩才说了几句体己话,梁方启在院门外喊道:“周家嫂子,淑芬在家呢吗?”
周淑芬忙答道:“梁书记,俺在呢,正准备去村委会呢!”
梁方启说着话进了周家,周家母女也迎了出来,梁方启向周大婶问了句话好,望着周淑芬满是血丝的眼睛道:“淑芬,这两天可辛苦你了,看你的眼睛就知道,这两天没怎么睡吧?”
周淑芬道:“没啥!年轻轻的,少睡几晚没啥!”
梁方启笑着道:“你知道俺来你家做什么吗?”
周淑芬诧异道:“不知道啊!您来有什么事吗?”
梁方启还是笑着问道:“吃饭没有?”
周淑芬道:“吃了!俺娘给我下的挂面鸡蛋!”
梁方启向天上一指道:“你看看,你是吃了,可大闫村那边还有几十人等着你们呢!”
周淑芬哎呀一声,叫道:“糟糕,尽顾和俺娘说话了,可这事就耽误了!”说着,她不满地看了母亲一眼,周大婶心里也有些慌,道:“这可咋办呢?”
梁方启笑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