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做看似重用宗帅,实是削弱宗帅的抗金力量,又起到笼络人心的目的,可谓一石二鸟。”
过河:“但是去开封上任也有好处,至少不让开封落到投降派的手里。宗帅在开封对朝廷的投降派也是一个牵制,也许对抗金更为有利。”
长车:“宗帅,开封府尹是个京官,这个便宜砸到头上不能不捡。”
众人笑。宗泽望着滔滔的黄河,斩钉截铁地说:“要捡这个便宜也要先救两个皇帝出来。胡青、过河你们分别领一路兵马,老夫自领一路,在黄河边上狙击金兵,一定要争取把二帝从囚笼里拯救出来。”
胡青、过河:“是。”
长车:“我随胡大哥一起。”
宗泽:“不,这次你跟老夫一块。”
长车:“有我在,保证不让金兵伤害宗帅一根毛发。”
宗泽笑道:“你看老夫这身手,会比你差吗?”
众人笑道:“宗帅老当益壮,不减当年。”
几人跃身上马,很快消失在茫茫的暮色中。
黄河的南岸,郑州城里。八万金兵和一万多俘虏一下了涌进来,这座不大的城市马上变得异常热闹和紧张。很多市民早就闻风而逃,留下来的大多早早关门,头也不敢伸出来。
金帅斡离不骑马在浩浩荡荡大部队中间,他的身后,是宋徽宗的囚车。宗徽宗坐在囚车里,双目紧闭,任风吹乱那长发。胡子又白又长,胡茬如冬天的草丛。那头拉囚车的牛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不愿再走。一个金兵拿着马鞭抽一下,牛就跳一下,跑一下。不打,就慢吞吞地走。宋钦宗的囚车在后面,由汗塔押着。宋钦宗左顾右盼,好象他对郑州很熟悉一样,不断打量着大街两旁的房子。终于有人从窗口探出头来,但一看到宋钦宗就马上缩了回去。一个小女孩跑出阳台上,指着宗钦宗回头对屋里大声地喊:“奶奶,皇帝,我看到皇帝了。他坐在牛车里,挺可怜的。”屋里跑出一个老妇人,抱起小女孩,抬头看了一眼从眼着经过的宋钦宗,顿时老泪纵横,匆匆回到屋里去,啪地将窗帘拉下来。
大部队绵延十几里,首尾不相见,行进速度十分缓慢。一骑探子来报:“大帅,先头部队已到了黄河边上,正在准备船只,还找了一批船夫。目前黄河水冰凉,还有小冰块,河水湍急,渡河难度较大。”
斡离不:“传令,就地休息、做饭,正午渡河。”
传令下去,部队马上停了下来,很多士兵一屁股坐下来就地休息。斡离不看到士兵劳累,就说:“做饭的活可以让俘虏来干。”部分俘虏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为金兵做饭、喂马。
俘虏被困在囚车,冷得瑟抖。那些女俘更是嘴唇发紫,牙齿打架。朱皇后的囚车有8个女囚,其中一个是她的女儿兰兰公主。兰兰才7岁,躲在母亲的怀里,眼里充满了惊恐,朱皇后将兰兰紧紧地抱着,但兰兰还是冷得发抖。其他女俘用衣服裹着兰兰。兰兰低声地对母亲说:“妈妈,我害怕。”韦贵妃说:“兰兰不要怕,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兰兰说:“父皇也会很快回到皇宫里吗?”
朱皇后抚着兰兰的头:“是的,很快就有人救我们回去的,父皇也会蹈我们一起回去。”
兰兰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母亲:“真的吗?”
朱皇后:“真的。”
兰兰:“要多久呀?”
朱皇后:“春天一到,我们就可以回到开封了。”
兰兰:“金兵要带我们去哪里?要去很远的地方吗?”
朱皇后不知怎样回答。旁边的一个女俘转过身来,摸了一下兰兰的脸,笑道:“兰兰,你见过雪山吗?”
兰兰有点兴奋:“姐姐,我没见过雪山,我很想去雪山玩。”
那女俘:“现在金兵就带我们去看雪山,雪山很美的。”
兰兰:“雪山上有雪莲吗?”
那女俘:“有,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千年雪莲开花呢。”
兰兰:“姐姐,你是谁?我怎么没认识你呢?”
朱皇后仔细地瞧了一眼那女俘,觉得有点陌生:“是啊,你是谁?”
那女俘的脸脏脏的,头发乱乱的,但她的眼很美。她笑了一下:“韦贵妃,兰兰饿了。”
兰兰:“是呀,我饿了。”
朱皇后对那女俘说:“你是在宫里被俘的吧?”
那女俘淡淡一笑:“我已经逃出宫时被俘的,为了救一个小孩。”
兰兰:“姐姐,是你救了我吧,那天我从宫中跑出来找父皇,被金兵的马撞倒在地,是姐姐将我救起来,否则我就被马踩死了。姐姐,一定是你救了我。那天我看不清楚,我的额头流血了。”
朱皇后感激地对那女俘说:“谢谢你救了兰兰。”
兰兰:“假如金失不占领皇宫,假如父皇还在宫里,我叫父皇封姐姐为贵妃。”
朱皇后笑道:“傻孩子。”
几个女俘都笑了。
兰兰:“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兰兰,兰兰回到宫里后就叫父皇封赐你为贵妃。”
那女俘笑道:“姐姐不想做贵妃。”
兰兰很惊诧:“做贵妃不好吗?”
那女俘逗了逗兰兰:“不是不好,只是姐姐不想做。”
兰兰追问:“为什么?”
那女俘:“小孩子,长大了你就懂了。”
韦贵妃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喜地说:“你是……你一定是传说中的沈冰冰!”
兰兰惊叫:“沈冰冰?是开封城墙上中箭的漂亮姐姐吗?”
旁边的几个女俘也惊讶地看着那女俘:“你是沈冰冰?”
那女俘轻轻地点了点头。
众女俘惊奇地看着沈冰冰。兰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并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金兵狼吞虎咽地吃饭。宋俘们直咽口水。牢笼里的秦桧大声地喊:“饿死我也,快给饭我吃。”一个金兵头头走近秦桧,轻蔑地笑道:“秦大人,饿了吧?没力气骂了吧?想起吃饭?好呀,叫一声爷,叫呀!”
秦桧一口痰吐到那金兵头头的脸上:“去你妈的。你爷教你怎样叫爷,你算什么东西?你爷是大宋太学正,从四品,你见到爷还不下跪?”
那金兵头头一下子来气,一巴掌打到秦桧的脸上:“我这巴掌专打大宋从四品以下的官员的,你再混高半品,你爷就打不到你了,可惜呀,你就从四品。”
秦桧气得大骂:“老子总有一天让你舔爷的屁股。”
金兵头头哂笑:“你有那么一天吗?你老投降大金国,还得从舔屁股开始呢。哈哈哈。”
斡离不命人给宋徽宗送饭去。宋徽宗拿过饭盅,却没有筷子,一犹豫,用手抓起饭就往嘴里塞。
斡离不以调侃的语气对宋徽宗说:“皇上,还好吧?这饭比不上宫里,将就将就吧!”
宋徽宗一嘴饭,用力吞,却吞不下去,突然,一个喷噎,将饭全喷到斡离不的脸上。宋徽宗慌忙为斡离不抹去脸上的饭。斡离不用力推开他的手,一金兵赶忙递上毛巾。
宋徽宗:“对不起,大帅,我不是故意的。”
斡离不:“你就是有意,现在我已不能对你怎么样。”
宋徽宗:“大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斡离不:“你是大宋的上皇,你保持一下你的尊严吧,不必对我如此卑谦。这样,只会令我更加瞧不起你!”
宋徽宗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说话了,将一把饭往嘴里用力一塞。
此时,汗塔骑马过来:“大帅,末将已经查清,附近没有宋军主力部队。离郑州三十里外的河头镇有一股义军,末将已派人严加防范。末将只是担心黄河北岸,那里义军比较猖獗,又有宗泽的主力。”
斡离不胸有成竹地说:“宗泽倒不怕,他顾不了拯救皇帝了。”
汗塔:“还有,宋俘虏大多不愿过河,有人反抗,有人绝食。”
斡离不:“绝食?谁绝食?”
汗塔:“伸王,还有几个皇子、附马。”
斡离不:“别担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长白公主呢?叫她小心女俘,别出什么事情。”
汗塔:“是。”
黄河边上。金兵开始渡河。河水湍急,风也很大。河中有数百条大大小小的般只,先将部分金兵摆渡过去,占领对岸的要塞。对岸也有数千金兵来接应金兵过河。一批金兵过了河,向对岸示意:“可以押俘虏过河。”
斡离不传令:“大部分过河。”
一辆辆囚车被推到船上。俘虏队伍里有点乱,尤其是女俘们十分害怕,不少女俘不敢看滔滔的河水。突然,一个囚笼从船上掉下去,几个女俘在囚笼里吓得大哭,抱成一团,转眼间便沉没在河水里,引发俘虏们一阵骚乱。兰兰吓得躲在宋皇后的怀里。沈冰冰也转过脸去不敢看。
秦桧大声抗议:“将我们放出来!”
众俘虏也跟着喊:“将我们放出来。”
斡离不对汗塔说:“将他们都从笼子里放出来,否则船行不稳,掉到河里就全部死了。”
汗塔传令将俘虏从囚笼里都放出来。囚笼被扔到了河里,虽然手脚还是被绑住,但俘虏们感到了久违了的自由,使劲地伸腰踢腿。二帝也高兴地等待从笼子里出来,但金兵没有将他们放出来。一个金兵告诉他们:“你们被特殊照顾了。”旁边的俘虏十分气愤。纷纷要求给二帝去掉笼子。但船动了,众俘虏紧紧地抓住船上的木板,生怕掉下河去。二帝分别被单独一条小船摆渡,船上只有几个金兵。兰兰远远看到二帝,大声喊:“父皇,上皇。”二帝苦涩又惊喜地向兰兰招手。朱皇后流着泪对二帝说:“上皇、皇上,要保重身体。”二帝点点头。
几个皇子皇孙看到二帝,也纷纷打招呼,报平安。一家老小在黄河上泪眼相见,仿如隔世,不胜稀嘘。
一排排船只从河的南岸向北岸进发,颇为壮观。
张叔夜的左腿折了不能动弹,他坐在船中间,有十几个金兵与他同坐一条船。他发现,这十几个金兵说的是中原口音。
张叔夜对那金兵说:“你们也是汉人吧?”
其中一个金兵:“是,我们同是平阳人,还曾是张大人的手下呢!”
张叔夜惊讶地说:“你们?”
那金兵说:“开封陷落后,我们投降了,当了金兵。”
张叔夜长叹一声:“天哪!”
那金兵说:“张大人,金兵中有不少汉人,也有西夏人、辽人,还有吐蕃人、匈奴,反正是混饭吃,没有其他想法。”
张叔夜:“你们真的愿意为金人卖命?你们没有一点爱国情怀?你看,大宋的皇帝被金人抓去了,你们还作了帮凶!”
那金兵:“其实,没有我们,金人一样能将二帝押过黄河去。我们不帮忙,会死在他们的刀下。”
张叔夜:“你们不会逃走?回乡下种田糊口也比当汉奸强。”
那金兵:“我们不是汉奸!我们没有出卖皇上,没有出卖朝廷,也没有杀宋人,我们只是为金人押送俘虏。”
张叔夜:“这也是汉奸!”
那几个金兵:“我们不是!”
张叔夜和那几个金兵的争吵被邻船的汗塔听到,汗塔生气地说:“吵什么!吵翻船淹死你们!”
一条木船慢慢靠近宋徽宗的船。船夫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他的船上有几十名俘虏。这船靠近宋徽宗,那船夫轻声地叫了一声“上皇!”
宋徽宗抬头一看:“此船厂夫咋那么熟悉?”
那船夫:“上皇,请保重。”
宋徽宗点点头,但他还是想不到这船夫是谁。其实,他是化了装了的满江红。可惜,宋徽宗万万想不到。
斡离不大声吆喝:“加快速度。”
全河的船在金兵的督促下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在黄河北岸,离金兵登岸不到十里的地方,宗泽率领的一万军队正往这里疾速前进。突然,有人来报:“金帅粘罕正率领二十万大军渡过黄河,杀向东平府,要活捉康王。”
宗泽大惊,略一思考,果断地掉转马头:“传令,命胡青率师随本帅驰援东平府,康王再也不能落到金兵的手里。”
有人问:“过河将军怎么办?”
宗泽:“他应该快与金兵交上手了,让他一搏吧。”
宗泽的大军掉过头去,风驰电地向东平府方向而去。
金兵终于渡过了黄河。突然,从斜里杀出一支宋军。金兵赶忙仓促应战。金兵人数占绝对优势,一会便将那支宋军包围住了。这支宋军正是过河率领的部队。过河勇猛,但无法突围。
俘虏们被围在一个大圈里,金兵严加看守。船夫打扮的满江红被金兵挡在俘虏围外。一个金兵骂道:“去你的,为大金国干活也敢赖着要银子?”满江红说:“我不是要银子,我只想当兵。”那金兵笑道:“一个开船的也要当兵?开你的船去,不要人了。”满江红有点气愤推了一把那金兵。那金兵被激怒了,抽出马要砍。满江红一脚将刀踢飞。那金兵吓怕了:“来人,他是奸细!”
满江红看到很多金兵扑过来,便拿起地上的马,见兵就砍,砍倒十几个金兵,但越来越多的金兵围上来,满江红只好退到岸上,一阵箭射过来,满江红难以招架,只好再次跳下冰冷的黄河。
岸上,金兵与宋军激战,宋军人数越来越少。过河很焦急,眼看一万弟兄就要拼光了。突然,远处传来了更加浩荡的喊杀声。原来是中原义军来了。好几万义军加入了与金兵拼杀的行列。
俘虏们兴奋了,男俘虏蠢蠢欲动。但押护他们的金兵没有惊慌,牢宾地控制着局面,没有一个俘虏敢站出来闹事。
那支义军的领头者不是别人,正是贺兰山和马扩。马扩满脸胡子,挥舞着一把长柄大马,威武得很。贺兰山的银枪左扑右刺,打得金兵头昏转向。但斡离不指挥若定,迅速将义军切割包抄,义军很快被切成几块,被兵力占优的金兵分而击之。
马扩发现义军身处险境,对贺兰山说:“贺大侠,看来只有突围了。”
贺兰山说:“等一会,看看俘虏在哪里?”
马扩指着不远处:“看,俘虏在那边。”
贺兰山单枪匹马直杀往俘虏那边。马扩只好随他一起。
贺兰山靠近俘虏,但被金兵强力阻挡。贺兰山大喊一声,突破金兵的堵截,冲进俘虏中间,引起俘虏的惊叫。
贺兰山骑在马上,环顾四周,边战边喊:“冰冰!冰冰!”
沈冰冰在不远处,好象听到有人叫,抬头四处看。兰兰拉她的手:“年历,那边有人叫你!”沈冰冰往右边远远望去,认出了贺兰山,惊喜得不能自控:“贺兰山!贺兰山,我在这!”但贺兰山听不到她的回签,金兵将他围起来,一步步将他逼出俘虏围外。马扩的腿中了一刀,贺兰山掩护马扩杀出重围,但很快又一层金兵围了上来。贺兰山和马扩一看,自己的人已经不多了。过河血染战袍,终于与贺兰山、马扩走到了一起。过河不认识二人,只是默契地抵挡着金人的攻打。
黄河岸边,满江红从河里游了上来,爬上岸上,乘金兵不备,夺了一匹马,杀向敌人。很快,满江红杀入了贺兰山、过河、马扩的圈里,四人硬生地杀出一条血路,往西而去。
四骑慢慢停下来。贺兰山很沮丧,不以为然地对满江红说:“满大人,这一次你又单枪匹马来拯救皇帝?你是来看热闹的吧?”
满江红的心情也不好,衣服还是湿漉漉的,说:“我有七十二个弟兄还留在黄河南岸。我没有让他们过河。因为这一次没有多少胜算,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贺兰山:“明知没多少胜算,你还过来干吗?”
满江红:“我只想看一眼上皇,但我一定会将二帝拯救出来。”
贺兰山:“满大人当日带官兵驱散了勤王帅,否则二帝那会沦落到今日地步!”
满江红:“当日率兵攻打你们勤王帅的的确是我,但是指挥者不是我,他们只是撑着满字大旗。”
贺兰山:“你不必要辩解。你身不由己?你有苦衷?你被逼如此?你简直是一只鹰犬!”
满江红不作声。过河打圆场:“贺大侠,满大人的确是身不由己。他不去攻打你们,其他人也一样会去。或许有人要挑拔你们之间的关系,使你们互相残杀坐收鱼利。”
贺兰山:“这事我不会轻易就此罢休。”
过河:“我们并非要来为你解围。我们是不期而遇。你不必要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