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富摇
橙子接管公司近三个月,这几天是相对较清闲的日子,没别的事儿就是看各下属公司总结报告。还抽出大半天时间去V姐的模特公司给季风拍最后一单合同,大呼过瘾,天天晚上回来花上一个半个小时修那组照片,首次对这个模特提出不满,说他眼窝太黑使得上妆太厚修起来超麻烦,又悲观地检讨是不是自己手艺退步了。
我说那又烟又酒又熬夜的,脸色好了都对不起他这份儿往死糟祸的心。他现在可是没人管欢儿起来了,欧娜在常去的酒吧看到过他,瞧模样也是奔了通宵耍的。季风本来就爱热闹,加上他有时候也不得不出去陪着客户玩;欧娜对我这说法有异议。
她要是直接跟我说在酒吧季风身边还有女人,我也不至于后来弄那么尴尬。
小郭生日,找了几个不错的同事出去玩,这家伙只比我大几天还总以老大哥自称,去晚了准得挨罚,本来加班没赶上吃饭就够冤了,再被他们灌酒还不得当时趴下,回家橙子笑死我。一收工直接就打车去KTV找他,越急还越找不到门牌号,在二楼拐角看见个男的把一女的压在墙上吻得有来道去儿,我惯性地扭开头回避,不一会儿很无奈地走错路返回。看第二眼就发现那男的身材发型好眼熟,一手夹着烟肘支在墙上,一只手已经探进那女人的上衣里面,噙着头亲她的颈子,女的两只手更饥不可耐地勾着他。我走了两步迟疑地停下来,回头看着这对亲热的人。嗬,好热情!正不知怎么转身的当口,那女的直觉地睁开了眼睛娇斥:“看什么呀?”
季风回过头,看见是我时没什么太大表情。
我也不知道自己脸是红是白的,反正脑袋里转筋,你们继续?太揶揄了。你在干什么!容易误会。禽兽?那女的可能会挠我……一时也没说出来话,干脆掉头就走。季风一步过来拉住我:“丛家。”
身后美女整理衣服,不太友善地瞟着我。
“那个……2018在哪儿?”
季风抬了手放在后脑勺上抓抓抓。我干笑,擦汗,怎么想到跟季风问路?
那不甘被忽视的美女绕到季风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季风身上,她个子很高,卷翘的睫毛一翻几乎扫到季风的下巴。“喂,谁啊?”
走廊另一端传来吼歌声又平静。“家家!”郭郭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混乱当口冒出来了,要不是看他今天大寿的日子我真想漼他。
“还走不走了?”美女的食指在季风唇上擦一下。
季风漫不经心搭着她的肩膀,认出了小郭,收回视线看我:“你们也在这儿玩?”
“是啊,我找不着包间儿了。”
小郭见了熟人习惯性地想约着一起喝两杯,但又吃不准我什么态度,对季风和他怀里的人各“嗨”一声,站在旁边不会了。
这场面儿多僵啊,我冲美女笑笑,对季风说:“你们去玩吧,我到郭儿那边了啊。”
“唔。”季风扔了烟头用脚抿一下,“走吧。”拥着人走开。
小郭带我去包间,不时回头回脑看下楼的那两人。他忽然感觉对我有点歉意,我看出来了,把礼物砸在他头上:“生日快乐。”
他傻乎乎客气道:“生日快乐。”
我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那是季风的意义上女朋友,实在是被那香艳的一幕小小地刺激到了才会那么不识相呆站在那儿认人。但是季风也很呆,我反应过味儿要走他竟然把我拉住,幸好他只叫我一声没解释什么,要不就太奇怪了。大概也就这之后的第三四天,我去商场替橙子取衣服,又见到这位女朋友。那天恰巧娄保安也正在订冬装,聊着一起出来。停车场通道开来一辆灰色MINI,经过我们面前急刹,她没认出来我,降下窗子是同保安打招呼,安少安少叫得一脸风月相。保安被欧娜拒绝了可没像黑群那么不上进,跟女人照样打得火热,几句话哄得美女乐呵呵走了。坐进保安车里,他轻易不示人的三八相露出来了:“这姐儿厉害啊,挑挑拣拣最后跟了陆笑堂。知道谁吧?”
陪橙子看一百天财经报,陆笑堂这个名字起码三十天会出现重要版面,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担心季风会惹上麻烦,探问:“她结婚了?”
“那她混不上,就是一傍尖儿。”看我有点蒙,保安又补充,“官称二奶。不过也不恰当,陆笑堂也没老婆,但肯定不会娶这位。”
松了一口气。“那还是伍晓雨比较厉害,人家好歹是第一顺位遗产继承人。”
“专业。”
“呵呵,班门弄斧。”
保安笑笑:“但她和伍晓雨比不了,没有拿得出手的背景,会玩会花钱会疼人,就是一职业挂靠的,除了老婆当什么都好……你怎么知道伍晓雨的事?”
我被问得一怔:“什么事儿?”
保安的嘴巴张了又合,奸笑:“你可别拿诈程程那招从我这儿套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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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个……大家表理打负分的,也不用帮忙平分了,在做的和做过的雾谢谢了,但是表刷分,把一些评论都刷掉这样我看不见反馈了。
好吗?
不用理打负分的。
刷分场馆会来清理。
两得相较,是以心魔见放
至此,我才懂得欧娜说在酒吧看到季风是一种什么样暗示。
他开始这样的生活,不能说好,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妥。保安,黑群,甚至翅膀在和时蕾谈恋爱之前,都是这么玩过来的。不确定杨毅会不会骂我不负责任,可是季风丢东西训两句和管管抽烟熬夜的坏毛病可以,我有什么立场叫他不要花天酒地搞女人?而且说实话,他能让公司正常经营之余去扯犊子,我甚至还挺骄傲的,真的,季风就是聪明,以前上学时候成天玩也比别人成绩好。
某些场合,聪明其实是不务正业的自我平衡式说法。
办公桌干净整齐,总裁盯着电脑,细而顺的两道眉轻颦,眼神挣扎,在做什么抉择,投入得连我开门都没发现。踩着短毛地毯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装钉册子问他什么时候忙完,他噌地抬头看我。
我半眯眼分析他受惊的反应,合起投资评估报告,先出声阻止他点鼠标,绕过去看屏幕,指着他艰难抉择的那点:“这块儿是雷。”
真有闲心哪,白夸他了。秦堃过了早孕期,这个月来公司视察了两次,回去跟老爷子狠狠表扬了橙子一番。今儿领导才走,估计车都没开出停车场,这家伙转眼就混上了。
“嘿,”他媚笑,转过椅子将我拉坐在他腿上,“没什么事儿了,就等你下班。”
平常下班很少赶上一个时间,我们谁也不等谁,除非有双人活动。“你姐让去吃饭吗?”
“她没说,我自己想去的。”
他难得孝心激长,却是哄我先陪他去沙丁鱼的工作室取什么东西。俩人在办公室对着电脑说得兴高采烈,我也插不上嘴,正好包里手机响,借机会站起来想出去坐会儿。橙子抬头看我一眼,我比比门外,他摆手示意我自便,低头接着忙自己的。
是季风发来的短信:周天去给你买生日礼物?
站在阳台俯视夜景,车马如梭流星般划不下痕迹。唉,我又老了一岁,这已经是在北京过的第六个生日了。昨天冬至日,没下雪不说,竟然还飘了一天毛毛雨,冻得人直打摆子,往暖风吹得到的位置挪了挪。橙子在里边谈得没完没了,我在玻璃上呵气写字杀时间。呵,以为我不知道,尽管中坤耗去他绝大部分精力,但这工作室的股份他一直没转让,相比中坤更积极参与经营。怎么办啊,橙子是个犟毛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外面走廊经过两个男人,大概是造型师,衣饰华丽,边走边交流各自使用的发膜精华素有什么优缺点,虽然男的爱漂亮也是生物本能,公孔雀都比母孔雀爱炫,不过我听见这个话题还是很不自在。不知道他们进行这种对话时发现有女的在听会不会也感觉不自在,我下意识地退到摩砂玻璃后边掩住存在。直到他们的声音再听不见,取而代之是高跟鞋的踏踏声,急促没规律。辩得出有两个人,在贴着玻璃墙外侧的沙发附近停下,其中一个抗议地叫道:“姐~~”
姐说:“你进去干嘛呀?人家女朋友在呢?”
两个声音一组,再结合所在地,想起来了,林园竹姐妹。一个要去沙大办公室见橙子,一个阻止,一个执拗一个数落,林园竹是真挺喜欢橙子的,她一点都不掩饰。但恕我直言,这种直率我个人实在是没法产生敬佩心理。而且姐妹俩背后议论人也委实不留情面,又提到V姐公司年庆时候我和季风的事。
“她干嘛都订婚了又跟钱程搅一起去?合着天底下男人随她挑怎么着?不是说那模特儿自己有公司条件也挺好的吗?胃口也太大了吧?”林园竹说话可没有人长得美。
“你给我小点声,那么多加班的不嫌丢人啊?傻丫头,条件再好好得过中坤集团?你心里没谱能这么使劲?警花也当够了吧?”
“可着你寒碜吧,切~”
“好了不逗你~我妹子要是一奔钱的主儿现在早把自己嫁了是不是?姐知道你这回是动真格儿的了。”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你和姐夫要是不帮我,现在就找他去,我自己说。”
沙夫人好脾气地劝着任性的妹子:“你啊,别做那种讨不着乖的傻事儿。是我们不帮着你吗?我跟你说,人家本来就在你之前认识,我和你姐夫还没结婚呢他们就在一起了,中间发生什么事咱也说不清。再者听说秦家人也认了她,你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吧?嗯?”倒是姐姐做人圆滑得多,一番话说得林园竹不还口了。“别进去添乱了,把那女孩儿惹不高兴了程程对你没好印象,还让你姐夫难做。”
“就知道想着姐夫!当初要不是姐夫一劲儿说钱程人好人好的我能来看吗?”
“我们说他人好又不是介绍你谈朋友,是你自己一眼就看中了,这会儿倒怪起我来了。听话,回我办公室等着,一会儿他们说完了让你姐夫请你吃大餐。”
听到她们走远了,我才小心翼翼地回去沙大的办公室,沙大刚好送橙子出来,他们终于想起来外面还有望眼欲穿的我了。
路上想着林家姐妹的那些话,不禁无奈地笑出声来,真不知道该用哪种心态让自己不在乎。橙子没明白我笑的哪出,猜测道:“谁电话?表妹?”
我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刚才看见林园竹了。”
“哦?她也在?聊什么了?”
“她和她姐说我撇了吃青春饭的模特嫁进大宅门儿。”
车速急速降下来,我微掀了眼皮偷看他,提醒他专心看路。他正色问:“当着你面儿说的?”
“哪可能?”就是林园竹想这么做,她姐也会挡着。
橙子不再言语,车拐到秦家门口停下,一双手还贴在方向盘上。
我解开安全带疑惑地看他:“怎么?我没当回事儿你倒气着了?”
“家家?”他垂着头,流海下看不出光泽的眼睛盯着双手,“你其实在乎那些话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那些话很难听,尽管确实是我做出来的事。我记得翅膀老大有句口头禅:长得难看就别嫌人说得难听。
可是我发现越是难看的人,越怕别人把话说得太难听。
而一旦什么观念驻进脑子,周围一切人物活动言谈行为,都似乎针对于此,主观唯心主义说,捉心中贼难啊。我就好像一个自残型女法师,默默地把每一个的话都理解成若有所指,对自己进行魔法攻击。
很土鳖对不对?可是姥姥的,我就是在乎!身份差距这个问题,我千万次的问,反复锤凿,也没得到答案。我没努力吗?到今天的位置全是靠男人?找男人都是为了今天的位置?今天以后如何?那伍晓雨纵再巧慧,多权术;一句嫁了个好老公就被打到卧榻边君王侧,永远不能像秦堃一般坐上九龙宝墩。
“你还真挑着样儿计较!”黑群挑眉,愣了一下才接过季风的打火机把烟点着。
“计较也没用啊。”我撇撇嘴,拢着提前三天披在身上生日礼物,“有得必有失吧,想吃鱼还能躲得了刺儿吗?”
我计较是肯定计较,那不代表它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橙子如临大敌那种眼神相当窝心,也挺打击人的,我是谁啊思想超前智慧无敌上天入地的,哪哪哪都跟别人想得不一样,这才叫我。向来腹稿草稿演算稿打足三遍才开始正式解答题目,谈恋爱这种事,我又不是十几岁小女娃,哪可能心血来潮就谈了?
季风鼻子里冒青烟,斜我一眼,居然说:“二!”
胆敢骂我!我抡了拳头打过去,除了杨毅那什么话都往出倒的,还是头回有人敢说我二,而且还是季风这个二!我不想活了……刚动了轻生的念头,冷不防被急匆匆过道的撞了一下,季风扶住我,眼疾手快地把肇事者拉住了。
那人不悦地回头,瞪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道:“对不起!”
黑群凉嗖嗖地笑:“真有礼貌。”
为什么我活动的地方总是这么多的人?还是家里好,家里人少,人满为患。看季风的表情我就知道要出问题了,扯着他衣袖:“走了,怪冷的。”
那个撞了人的家伙也看不出火候,还挺酸叽,不懂说好话。“喂喂你拉着我干什么?把手放开好不好?有什么毛病啊?”
季风很崇拜地看着他:“给我签个名儿吧。你太有礼貌了。”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不就撞一下……”
季风抬脚就踹过去,我恍惚听见咔嚓一声,知道是错觉也还是很心惊。季风的脚法打小就霸道,小学足球场他一脚能给球从这个门踢到那个门去,半夜睡觉作梦把火墙都踢塌了。
“四儿!”黑群也没想到他能因为这点小事儿火起来,一把拽住他,“干嘛啊这是?”
三个人才要走,身后杀猪般哀嚎:“站住,你们凭什么打人!”这一嗓子,以我们为圆心,商场门口迅速聚集若干周末闲逛者。
季风闻言回过头去,下巴绷得紧紧,我扯着他低骂:“你要干啥?是不是疯了?”
“对啊,我叫季疯么。”他抽出几张粉红票子扔到那个人脸上,“叫唤你妈逼,跟个臭要饭的似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要你的臭钱!我要告你!我要告你。”那人声音凄厉,几乎喊劈了嗓子。他在放讹,明眼儿人都知道,我很不屑,但季风确实错在先。
黑群打着圆场:“得得得,一人少说一句,不好意思啊哥们儿。”
“不行,你们不许走!我腿折了,你是蓄意伤害,在场都是证人,都看到了,他把我腿踢折了。我要告他。你们站住。”
季风把钱夹子整个儿摔了过去:“买棺材都够了。”格开黑群的手臂掉头走开。围观群众像见到失控的机动车,匆忙让路,惟恐无辜被辗。
我给黑群打眼色,他嘟囔着去追人。
“你们别走!你站住。”那人站起来,瘸了瘸了跑几步追不上,回来抓住我,“你别想溜!这些钱我不要的,大家看看这是什么行为?首都人民就是这个样子!上派出所去,你给我个说法。”
我冷眼看着自己被抓紧的手腕:“说法就是你骚扰我,我朋友看不过推了你一下,你想勒索我们。”
“哎你不要乱讲好不好?哪个骚扰你了,这么多人可都看得清楚……”
“这么多都看见你现在还抓着我不放。你报不报警?你不报我报了?”
人挤人的地方,季风又动手那么快,没人知道究竟什么原因造成的纠纷。他吃不准了,底气明显不足地辩解:“我撞了你我道过歉的,你可不要睁眼睛说瞎话……”
我夺下季风的钱夹,以一只手指将那散张的几百块钱客气地压在他怀里。“您把钱收好,这事儿是我们不对,但您也闹回本儿了,回家歇歇吧,别热着了,噢?”
四周议论纷纷,我顾不得脸红,季风已不知所踪。这是发的什么邪火!揉着手腕,呆立在熙攘人群之中,我感觉自己是这个冬天里的最大的笑话。黑群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