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电梯里的女人一只手肘抵着门,一件郁金香图案的鲜丽休闲外套,使得脸孔更加冷艳和出色,只可惜带着一份阳刚味……「她」风雅的笑笑,性感的唇瓣和生动幽邃的黑色瞳孔;声音却是有如男音般低沉……程灵一惊!「你……你是男人……」
***
一条洗得泛了白的牛仔裤,俏丽的短衫,绑上一条马尾,程灵跳下计程车,一边以跑百的速度冲进唱片公司大楼,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自己鸡婆,干嘛没事在校刊的编辑部大肆吹虚,拍下胸脯保证弄到夏凡的亲笔簦名照和采访,让大家刮目相看。
天晓得!她到现在连夏凡真正的长相都没看清楚。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在短短两个有之间快速窜红的热门歌星,她哪里能注意这么多?再说她向来对这些演艺圈的人物兴趣缺,一张张新面孔来来去去,每一张都记得起来,那才是真的有鬼!
奇怪的是,夏凡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在校园掀起这么大的轰动和热潮,就好像他是突然降下和外星的访客似的。「真是盲目崇拜偶像!」她在心里骂了句。
「而我是盲目接受任务!」程灵又在心里连带的起自己来。「都怪我自己虚荣心作崇!」
可不是,自己又不负责校刊,于嘛跟人家凑这个热闹?都是她的死党郝文丽害的,
说什么她是校刊的主编,而她是她的死党,怎样也要帮她这个忙。
「真是遇人不淑!」程灵又在心里嘀咕起来。
好在她个大帅哥的经纪人哥哥,这么巧,他又是夏凡的经纪人,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电梯门刚要关上,程灵气喘吁吁的叫道: 「请等一下……」
关上一半的门又打开,程灵松了一口气。快速的跑进。
「谢谢你!小姐!」程灵按下电梯,一边回身对站在后头的一个长发女人说道。一件郁金香图案的鲜丽休闲外套,使女人上了妆的脸更加冷艳和出色;只可惜带着一份阳光味。
「不客气,小妹妹!」
电梯里有人一只手付抵着门,风雅的笑笑,性感的唇和生动的幽邃的黑瞳孔,熠熠的闪动着一抹促狭的余光,声音地是有如男人般低沉。
「你……是男人……」程灵一惊,面迅速的绯红了,「对不起!我刚刚以为……」
「我知道,你刚刚以为我是小姐。」年轻男人点点头,促狭的笑意依然蕴含在嘴角,姿态从容不迫。「我赶一个通告约会,没有时间卸妆,所以才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对……对不起……」程灵还在道歉,一颗头猛点着,「我太粗大意了!没看清梦就……」
「你已经道过歉了还要重复吗?」电梯里的男人把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你也在这唱片公司工作吗?」
「不是,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程灵点头。
「找什么人?」
「程洛。」
年轻男人的目光闪动了一下。「让我猜猜:你叫程灵,是程洛的妹妹,还在念大二,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程灵睁大眼。
「猜的。」
「你认识我哥哥程洛?」
「这么差劲的经纪人,想不认识都不都不行。」
「你胡说,我哥哥才不差劲。他很聪明的,而且是个有名的经纪人,捧红了许多大明星呢!」
「哦,说说看,他捧红过谁?」
「艾伦,周少华,还有明雪!这些都是他捧红的!」程灵得意地说。「吓死你吧?都是大明星呢!」
「过气了!」电梯里的男人轻摇了徭头。「看来你大哥哥这经纪人也过了,提携不出新人了。」
「乱讲,我大哥哥最近又捧红了一个大明星,叫夏凡,他很红!每一个人也认识他!」
「夏凡?」蓄长头发的年轻人把眼光落在她身上。「这名字不错。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我今天就是专程为我们的校刊来采访他的。」
「小角色!」
「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的瞥一眼电梯上的数字,再对她说:「我看你的大哥这个经纪人是完全失败了!连新近捧出来的人,也是个不成气候的小角色,注定了星途暗淡:可悲!」
电梯门打开,程灵旁边的年轻人看她一眼,对她说:「到了!」
「你也到这一楼?」看那家伙跟她一起走出来,程灵好奇地问。
「是啊!我正好找你大哥哥有点事谈。」
「你也找我在大哥?」
「很奇怪吗,你大哥这么有名气,当然会有很多人找他的。」
「说得也是。」程灵点头。
他们来到一间录音间的控音室,看到一身米白色名牌休闲服的程洛,正在那里跟工作人员交涉,看到他们时,扬扬手,交代了两句,丢下工作人员走过来。
「灵灵!夏凡!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
「夏凡?!」程灵睁大眼,看着身边的男人,「你……你就是夏凡!」
「很意外吗?」夏凡露出狡黠的笑容,恶作剧的说道:「我就是你大哥新近捧出来的大明星,众所周知的夏凡;可惜的是,唯独你这个大经纪人的妹妹不认识。程洛,你这个经纪人未免太逊了!」
「怎么回事?」程洛好奇的看看夏凡,又看看程灵,一脸的疑惑,「我错过什么吗?你们不是已经彼此介绍过了?」
「我……刚刚不知道知就是夏凡。」程灵满面羞红的说。忽然间又扬起那双又大又乌亮的黑眼睛愤怒地对夏凡说:「你刚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夏凡?真阴险!」
「不是你说你认识夏凡的吗?」夏凡慢吞吞地说,「再说你也没问我,怎么告诉你?我看你替你大哥吹捧得还很过瘾呢!」
「你……真讨厌!」程灵气呼呼地说,两颊因羞愤而缭绕得像一只红苹果。
「好了,你们的误会也该澄清了吧?夏凡再过三十分钟就要进录音室,你要采访就要把握时间,灵灵。」程洛说。「隔壁有间会客室,你们就在那采访吧!我去找唱片制作谈拍摄MTV的事。」
程洛离开后,程灵跟夏凡进入隔壁的会客室。那是间不会客室,空间不大,中规中矩的摆设,清净中有一份正统的感觉。
两人在一套沙发椅组坐定上来,程灵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笔决,一枝笔和一份惫忘录,照着郝文丽事先拟好的摘要,帮意遥一种作怪的声音问道:「一,请问夏凡先生是什么血型,星座的?喜欢什么颜色?梦中情人是什么型?什么时候开第一场演唱会……」
***
夏凡刚结束一段电视台的录影,走出摄影棚,就被一群歌迷包围了。
他草草的为几个热情的歌迷签了名,然后在和洛和工作人员的协作下,退身出来,离开了电视台。
连续十八个小时的录影,采排和赶秀约,夏凡已经现出些微的倦容和疲惫,连说话都说不多。
他沉静的靠在椅背上,看着程洛稳定地把着方向盘,眼光竟然有几分寂寥。
「你今天早一点休息,明天七点的电台访问,我去接你。」
「电台访问我可以自己去。」夏凡突然说。
「你最近太累了,睡眠时间又不足,我不放心你自己开车。」
「既然知道我太累了,为什么还替我接下么多的通告?」夏凡不满地说,「下个月又要赶拍『火龙传奇』,这不是更讽刺?」
「成名是要会出代价的,夏凡!你现在正在窜红,不乖机造势,难道等观众对你冷却了再来抢滩?」
「你是经纪人,反正你怎么说,怎么是!」夏凡转过脸,望向车窗外,那张比女人更美,更白净的俊脸上,透露出一丝厌烦之色。
程洛从扣视镜中看他一眼。「我也知道你最近太累了,我已跟唱片公司谈过,我会给你一个假期,让你放松一上。我们最近的工作是安排得太紧凑了,难怪你喘不过气来。」
「真难得你会站在人道的立场来替我着想了。」
夏凡几分讽刺的证据说道:「我还以为所有的经纪人都是蝙蝠,抽干了才算数。」
「我也是身不由已,夏凡。」程洛无奈的看他一眼。「别记了是你自己选择演艺生涯这条路的,我只是尽我经纪人的本份,把你塑造成一个闪亮的巨星。」
夏凡摇摇头,「我选择的是在民歌西餐厅当一个自由的歌手,是你把我拖进这个该死的圈子!」恶咒了一名,夏凡又说:
「我是疯了才让你这个独裁者主宰我的生活,真不知道当初怎会被你说服。」
夏凡说完,眼光又望向窗外,细长和发丝随着车子的一阵颠簸,垂落了下来,覆在他半张比女人还美丽的脸孔,一下了掩盖了他面上的表情。
程洛从后视镜中又 看了他一眼,一边掌握方向盘,将车子平稳的开出去。
夏凡的孤独和不快乐,常常令程洛心生怜悯。很多时候,他就像个孩子,像生活在不实际的虚幻中的孩子。他易怒,敏感,有时那甚至堕落,但是程洛明白一件事,他有窜红的条件!这些条件也许就来自于身上那种脱离现实的迷幻,甚至是那份堕落……
程洛的手提电话响起时,闭目假寐的夏凡也被惊动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瞄着程洛的方向。
程洛将行动电话拿起,「喂」了一声!
「亚竹……是正要送夏凡回去……不,别取消!送夏凡回去,我就直接过去!嗯,没错……你在『凯撒林』等我。好!拜拜。」
程洛放下行动电话衙,又专注在前面马路。
夏凡主移动一下身体,淡淡地问道:「狄亚竹约你见面?」
「嗯。」程洛点头。
「你们最近走得很近,是不是你已经征服那个冰山美人了?」
程洛从镜中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沉静的笑容,「我希望我已经征服她了。」
「你很喜欢她 ?」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程洛带着几分痴迷的口吻说:「我不是喜欢她,我是为她疯狂!」
夏凡轻描了她一眼,「照我看你以前交往女人的记录,关系通常维持不到三个月;你根本就是在玩弄她们。」
「你是在指责我是一个爱情骗子,还是花花公子?」程洛皱起眉,快速从后视镜中乍他一眼。
「难道不是吗?」夏凡有点厌恶的表情。「我看荻亚竹也不过是你众多战得品中的一个,很快就会被你厌倦,然后甩掉。」
「嘎」一声,程洛把车煞住停在路旁。
他回过头来,微愠的直视着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的不当满,但是夏凡!别随意批评我的感情生活,因为那也许是你不了解的!我以前是交往过不少女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我的私生活一定糜烂!我跟那些女分分合合,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我的真爱,现在我遇见了荻亚竹,我知道她就是我这一生想要的女人,所以我会争取到底!你懂吗?」
夏凡迎着程洛,颤动着一束烈焰的目光,沉默着。
许久他才开口:「也许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你……」程洛用力吸一口气,颓然的拍了一下方向盘,然后再吐出,「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夏凡?就因为我迫得你太紧吗?让你成为一颗闪的明星,那是我的职责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成名,让你成为炙手可热的巨星,我这样错了吗?」
「你没有错,错的是你不该在民歌餐厅发扬我,把我带进这个圈子,错的是我把一颗心寄托在……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境里……」他悲哀的凝望着程洛成熟出众的面孔,一种锥心的痛楚,在这时候鲜明的噬上了他的心头,仿如千万点星芒串集而成的银蛇,狠啮上他一口,灼痛了他所有的神魂。他骤然地从他面前转开脸,可是每次面对程洛夏凡的心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陷……失陷在一个违反正统法规的泥沼中。这样的折磨犹如一种弄罚,时时鞭挞着他的心,他的灵魂,也刺激着他的肉欲,交相煎熬着。是一种恒古不渝的悸动,也是夏凡深藏在心底的越轨爱恋。
程洛对这一切却是茫然未觉。他略为凝惑的端视了夏凡一会,轻攒起双眉,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夏凡。是什么事困扰着你?什么是你不可能实现的梦境?告诉你!夏凡。」
「告诉你会有用吗?」夏凡惨淡的一笑。「你只是我的经纪人,何必要负责我的心理建设?对一个经纪人来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还能要示什么?就算要求,我又能得到什么?一份嘲笑,还是一份鄙弃?」夏凡再摇头,「算了,我不敢再奢求更多,所有的梦境,就当是一种空想吧,你只要做好一个称职的经纪人就行了。」
最后他又露出一个悲凉的笑意,言道:「而我只需顾及那令人欣羡的演艺事业,假扮好闪亮的银河王子,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夏凡……」程洛再喘出一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不了解你,夏凡。有多少人梦想你今天的成就,可是你却把这一切视为粪土;你追求的人生究竟是什么?我真的不了解你。」
「也许我追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也不允许存在……」他突然撇开脸,目光黯淡的望着车窗外,不再出声了。
「也许你真的是太累了,我会尽快为你争取假期,让你好好的休息一阵,养好了精神,再来应付『火龙传奇』的开拍。」
程洛说完,将车子开上马路,往回程的路上驶去。
***
程洛来到「凯撒琳」时,荻亚竹一身剪裁合身的雪纺长裙,垂直的长发从脑后夹起眼前的台桌上摆着一杯微冷的咖啡,就这样姿态娴静的坐在那里等他。她坐在楼下大厅的们轩,靠近僻静角落里,没有围着镀金水晶樽的二楼雅座。
荻亚是个不爱在人群中显露自己的女人。
「对不起,来晚了!」程洛坐下来,先对她道歉说。
「没关系。」荻亚竹露出淡淡的笑容,明眸闪耀生辉。
「我自己先叫了咖啡喝,你吃什么?」看到服务生走近,荻亚竹问他。
程洛看一眼她面前那杯已冷的咖啡心中升起一股愧疚之意,转头对服务先说:「两杯咖啡,桌上这杯冷了,收掉吧!」
服务生照指示收走了荻亚竹现前那杯冷咖啡,退下去。
「你很周到。」荻亚竹带着笑意说。
「应该的。」程洛回答。
他明亮的目光凝视着眼前这个素净得如一朵白莲的女人:她的脸上几乎脂粉未施。丝段般的垂直长发夹在脑后,扑实中另有一份华贵的感觉;尤其是那双沉静的眼眸,柔和得像黑夜的海水,静静的深嵌在那张素净的脸上,详和而宁静。她不是很美,但是她那份沉静的气质,总是程洛人心动莫名,为之倾倒。也许是因为看多了那些浮华不实的美,程洛才发现自己追求的原来是这份纯净,而这些只有在荻亚竹的身上才找得到。
「你打算这样盯着我一个晚上吗?」侍者再送上咖啡后,荻亚竹略为羞涩的问他。
「不,我打算这样子盯你一辈子。」
她的脸迅速的绯红了一下,却还是稳稳地端起咖啡,品尝了口,一排卷曲的长睫毛微微的垂合着,说:「是不是所有的经纪人都能把美丽的话轻易的对一个女人吐出,而且丝毫不觉唐突和罪过?你这些话换过多少女人的柔肠寸断和心碎,你想过吗?」
「你怀疑我的真心?」程洛现出一点失望。「就算我曾经是个情场浪子,也有为爱回头的时侯,难道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程洛抓住她的手,目光诚恳。「给我一个机会,亚竹,我会对你证明我的真心!」
荻亚竹缓缓地脱开她的手掌,从公事包里抽出几张服装设计图稿。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这是我为夏凡新专辑『冰冻时空之颜』设计的几款服饰,你看看合不合适?」她把设计图送到他面前,一迳为工作心无旁鹜的样子。
「亚竹……」
程洛唤了声,最后还是屈服地接过她手中的设计稿。是一系列以未来世纪风格为设计前题的服装,颇有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