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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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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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天魈你还要我小心什么?死也是在你手中,我早该小心。
突然身上一沉,有人重重的扑在自己身上,鼻尖缭绕着熟悉的梅香,很温柔。
谁?悠然哥?你怎么了?!
张了口,却是没有力气发出声音,积郁在喉中的腥甜却终于找到了出口,疯狂的涌出,将整个雪白的衣襟染得一片艳红……
「悠……」
身上的人缓缓爬起身借着沙丘的地势躺在文勍;身边,抬手握住文勍;的手,「小勍;,小勍;,我真的舍不得你……」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再能闻到他身上的梅香?为什么周遭的血气这么浓?
「……」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气力灵魂全都随着血液离开身体,一双手却拼命的抚上文悠然的脸,「悠……悠……」
文悠然终是笑了起来,口中的血顺着文勍;的手滑落到原本素洁的衣衫上,手却紧紧握着不肯放开。
小勍;,我的小勍;。
如果来生再见,我一定实现承诺带你浪迹天涯……「小白!」
扔下手中长剑,踢开突然偷袭而被削去脑袋的方斌的身体,将已是弥留的文勍;拥入怀中,颤抖的手紧紧贴着淡泊瘦削的身体渡入内力,「不要放弃。不要……」
文勍;茫然抬了眼,想落泪却终是不能。
悠然哥,也去了么?
你当真无法到要这般赶尽杀绝,又何苦做此虚伪的表演?
文勍;笑了起来,大量的血涌出胸口唇角,耳边再次传来封天魈发狂般的低吼。
不恨你,只恨苍天不公,给我一段生命,却不许我一世情缘……
来生,我辜负容颜,耗尽心血,了却残生。
来生,我宁可化为尘,归为土,走向虚无也不愿意将哀愁重复。
只是,
封天魈──
多年的一场疏雨后,你可曾记得我在灯下的一瞬抬头?
多年的一场落雪后,你可会想起我在转身前的那个回眸?
在你的记忆里,可会还有那多年前伴你看大漠夕阳的男子,
是否记得他曾在仓茫时分,笑语而上,为你舞发为袖。
今生梦残,
缘如覆水,
真是不甘……封天魈轻轻抬手擦去文勍;眼角未能落下的泪,深邃冰冷的眸子静静的望着他苍白的容颜,突地一把将他几近冰冷的身体拥入怀中。漆黑的眼神却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狠戾,而是浓烈至极的心痛忧伤。
「你还不滚?!」话是对着站在一边的黑衣男子说的,阴沈得仿佛随时就要爆发。
那男子只是笑笑,缓步走近二人面前蹲定,「封门主,最后一下是你动手呢?还是我动手?」
「什么意思?」
「封门主是个聪明人,但不代表在下就愚钝得什么也看不清。」
「……」
「你那剑花挽得很是漂亮,下手也极是俐落,不过却还是偏离要害寸许。若不是我看见你眼中的心痛不舍,不是我对封门主的功夫了若指掌,这次还当真会被你骗过去。」
封天魈听他说完冷冷一笑,点了文勍;止血的穴道,轻轻放平站起身来。「苏涵,你我本无怨恨不想与你有什么过节,但关乎他也就怪不得我了。」
「你要杀我?」被称为苏涵的黑衣男子挑挑眉,丝毫没有害怕恐惧的表情,「我死倒不要紧,问题就是任霆那边你如何解释?」
「死在大漠的人不计其数,多你一个也不是什么问题,何况,逍遥楼忘忧销案是你亲手签的,我的目的达到,你也可以死了。」
「唔,好象也是。」苏涵沉思了一下,突然又是一笑,「封门主,我早叫你不要出手你不听,怎的突然怪起我来?」
「……」
「即便你是六扇门主我亲笔为忘忧销案,你就以为能轻易骗过任霆?你可别忘了你六扇门承诺助他十年,现在距离约定到期还有八年,莫非你要背信弃义,做个小人?为这个官府通缉的要犯值得吗?」
「不要你多事。」
「啧啧,想不到我果然没有猜错。封门主对这个少年用情颇深,不惜冒着背叛朝廷的大罪欺上瞒下暗渡陈仓。」
「你话太多了。」封天魈冷冷的抬头,「死人就不会有你这般多事。」
「罢了罢了。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
「我在任霆面前保他一命,并派人帮你找到『慑血』解药。」
垂头凝视文勍;许久,再次抬起头来,「我怎么知道你是否能做到。」
「你还有别的选择?难不成你当真打算带着他亡命天涯?何况,他还未必会再领你的情。」
「你如何确定任霆愿意放他一马?」
「唔,据我对任霆的了解,他对重楼的逍遥楼恨之入骨而且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打击逍遥楼的机会。不会,如果你的这个小情人愿意说出逍遥楼其它几人的散居地点和真实身份,那么等你和任霆的约定期满,你二人自可退隐江湖逍遥天下。届时没有官府通缉,没有逍遥楼的追杀,岂不是比现在亡命天涯来得自在吗?」
见他沉默,苏涵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的答应自己的条件,满意地起身走向文悠然的身边,「这个打算怎么处理。」
「埋了。」封天魈头也没回,轻轻抱起文勍;的身体大步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第九章
    
轻飘飘的,仿佛在云端轻舞,上下浮沉。间或耳边传来悠远的对话声,似是有人在咆哮,他却累得睁不开眼睛。
文勍;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并没有死,对于这个认知,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一晃过了数日,清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多。也不知身处何处,只要身边有人将他抱起来喂入汤水药汁,他便乖乖喝下,从来不推拒。
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呢?他这么想着。过往的一切都如云烟飞散,爱我的,我爱的,都这般远去了……
大漠冰天中的一剑穿胸,虽避开了要害不至于致命,但却终是伤了肺脏,天寒气喘咳嗽怕是怎样也逃不了了。封天魈抿了唇站在一边,静静望着他温润的容颜。回到位于京城的府第已经两月有余,正是冰雪消融,草长莺飞的季节。
虽然之前任霆执意要将文勍;关入天牢候审,却被封天魈和苏涵死谏挡了下来,留在封府养伤。
苏涵是当朝左宰官居一品,想是这天下可以直呼当朝天子的大名而不会被斩首的,除了自己就是苏涵。此人攻于谋略,城府极深,在当朝拥护者众多并形成一定派系。好在他从未有谋权篡位之心,倒还算是个忠臣良相。
此人最近不知得到了什么好的玩物,乐此不疲,所以甚少再来催促自己逼问文勍;,倒真是安静不少。见他微微摊开手感受从窗格落下的阳光,封天魈示意身边的婢女扶他起来,又嫌婢女粗手粗脚弄痛了他,索性自己默不作声地抱起他益发清减的身体,朝门外走去。
被轻轻放在铺了软垫的卧榻上,文勍;微微皱了眉,阖上眼。柔柔的风,撩起一身素白的衣裳,清浅的容颜上满是不属于他这年纪的疲惫沧桑。
「春天了。」文勍;轻轻开口。
「唔。」
「救我做什么?」
「……」
「……」
「他们是谁?」
「嗯?」
「吹愁,冷心,无情和欢颜,都是谁?」
「哦,他们啊,逍遥楼的杀手,你不是都知道么。咳咳……」
「你知道我的意思,他们到底是谁?!」文勍;笑了一下,想站起身却被他再次制住,「告诉我!我就放你离开!」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文勍;捂着胸口蹙眉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或者干脆把我交由官府办理。这样我们两边都轻松。」
「不可能。」
封天魈接过仆人递过来的薄毯盖在文勍;身上,环胸靠在亭栏边,「我可以治好你的眼睛。」
「不用。」
「如果我一定要知道逍遥楼那些人的真实身份呢!」
「那是你的事情。」文勍;打了哈欠靠在卧榻上,「要么送我去天牢逼供看看我会不会说些什么,要么走开不要打扰我睡觉。」那次谈话以后,封天魈就再也没有开口问过关于逍遥楼的事情。文勍;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但还是单薄得很,仿佛被掏空了般的羸弱轻盈。他住的房间是个很幽静的小庭院,时常飘来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勍;在很早以前曾经说起丁香花味道雅致,却不想这院中就种满了丁香花……
庭院的小亭中放了把流云琴。虽是不成什么曲调,但也可以说是他唯一擅长的乐器。
偶尔,伴随着丁香花拨弄两声。他知道封天魈站在不远的树下,却敛了眉当作浑然不知。
没两天,封府突地热闹起来,丫鬟说是当朝天子要驾临封府,兴冲冲地都跑去看。少了耳边的嘈杂,倒也安静许多。那天,风格外的柔,雨色氤氲。有人从小院边走过,兴奋的谈论着今日主人的英武,群主的美貌,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心不受控制地痛了一下,却终是再次笑了起来。封天魈呆呆地站在庭院门口,幽深眸中的痛楚却是毫不掩饰地流泻。似乎察觉到什么文勍;抬起头来,「恭喜你,富贵天成。」
话音未落,却被那熟悉的臂膀一把拥入怀中,焦灼的唇急急落在眉眼颈项,素衣滑落,五月的北方,仍是冷得有些刺骨……
软榻上,乌丝纠缠,抬手可触的肌肤,在文勍;心中却仿佛隔了亘古那么远。浅浅的呻吟逸出,此情此景,不似初初相见,倒似梦里多年。
「告诉我,他们的消息。」
文勍;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焦急无奈,想是当今天子再次催促他解决自己这个逍遥楼的要犯,心中好笑,唇角更是缓缓挑了起来,「封门主,你将我禁锢在这里,熏香软榻无非就是要知道逍遥楼的消息。还要浪费你出卖色相肉体,你可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让在下好生佩服。」
「住口!」封天魈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封天魈是什么样的人。」文勍;眨了眨空茫的眼,冷冷一笑。
「你……」
院外一阵喧哗而来,迈入的男子一身明黄衣衫,剑眉星目,尊贵天成。见到封天魈怀中的少年,冷冷一笑,「封爱卿,朕还道你去了何处,看来朕来得真不是时候。」
「皇上。」封天魈没有行礼,却将手中的衣衫卷向文勍;半裸的身体将他牢牢抱在怀中,「您不在大厅,怎么会过来后院?」
「我带皇上过来的,顺便看看你的宝贝。」苏涵遣退左右笑着开口,「你不去前庭陪着你的郡主,倒是在这里对个钦犯暧昧不清,不知是何用意?」
皇上?文勍;心中震了一下,总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与谁的声音异常相似,却不敢确认。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脑海中瞬间浮现那个苍茫的天,缭绕在周身的血气和淡淡的梅香,心中一痛,突然笑了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昏君。」
「住口!」封天魈想阻止却被他闪了开来,虽目不能视但功力犹存,一个闪身就掠到男子面前,一掌拍出,「就是你将萼害得那么惨!」
掌还未落到那人身上,就被身后的劲风挡了开去,脚步不稳地退后几步。
「放肆!这里岂是你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是封天魈的声音。
掠到自己身边的人显然是气息,出手自然不会轻。巴掌落在脸上清脆的啪的一声,过大的力道让没有丝毫准备的文勍;咬破了唇,渗出血丝来。
封天魈看着心疼,伸手去抚,刚碰到就被他躲了去,笑得很是冰冷,封天魈也顾不得许多,探手牢牢将他抱住擦去口角血迹。
「封爱卿,你允诺朕的事情呢?」
「臣失职,请皇上查办。」封天魈回答的很淡漠,甚至连头也没回。
任霆冷笑一下,轻轻扬手,呼啦啦围上一对宫廷侍卫,将个小院困得水泄不通。「皇上什么意思?」
「封爱卿办案有功朕自是舍不得降罪,眼看你与群主的婚期将至,爱卿还是先准备婚礼为好。朕今日要将此人带走,想必爱卿不会阻拦吧。」
「……」
文勍;冷冷一笑,毫不犹豫的转身朝几人走去,却被封天魈一把扯了回来,「请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
「三天。」任霆一笑,俊挺的面孔却更是阴沉,「朕三天后就要答案。否则,朕不介意御审。」
「……。」
「来人!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离开经过文勍;身边时,一人身上散发出清浅的香味,文勍;面色终于变了一下,一把捉住那人的衣袖。
「怎么。文公子是打算告诉我吗?」是大漠中那个男人。文勍;心下一念,冷冷开口,「文悠然,在哪里?」
那人突地一笑,将他推向封天魈,拂袖而去,「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封天魈接住倒来的身体,吩咐道:「来人,送他回房。」
听得此话,正被人前呼后拥走出门外的男子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回头冷笑着开口,「朕不记得朝廷钦犯有此礼遇,如若封爱卿未有天牢,朕不介意让刑部借出天牢给爱卿使用。」
「不劳皇上费心。」
封天魈垂头看了文勍;一脸淡漠,长长叹了口气,「带他去地牢。」
任霆侧头冷冷一笑,转身拂袖而去。
苏涵拍了拍封天魈的肩,嘿嘿笑着,「封兄,这可怪不得皇上狠心,谁要你偏要偏爱上逍遥楼的人……」
「苏大人走好,不远送了!」
明显的逐客令让苏涵又是一阵怪笑,「必要时候,在下会助封兄一臂之力。封兄好自为之。」
封天魈丝毫没有理会,阴霾的眼冷冷望着走远的人群,狠狠一拳砸在漠白雕刻的亭栏上……封府──地牢
初被送进来的时候,倒还真有点地牢的模样。文勍;偏头听到四周忙忙碌碌的人群,铺被褥的,架火盆的,裘衣兽皮摆了一床用来杜绝寒气。不禁挑唇一笑。
「什么意思?」
「你不能受寒。」
地牢距离后院不远,悠悠的可以闻到淡淡的丁香花香。文勍;也懒得说什么,转身摸到铺好的床边躺下,不一会就沉沉睡去。说是三天的时限,封天魈却只字不提逍遥楼的事情。
但明显的,每日从皇宫回来的封天魈一天比一天急躁。想是那个狗皇帝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但自始至终,封天魈始终沉默不语的拥着文勍;一觉到天明。
很快到了距离约定期不足一日的晚上。
封天魈喝了许多酒,遣散了所有的仆人独自来到地牢。憔悴而疲惫的身躯站在牢门口久久不曾移动。文勍;闻到了酒味,习惯的侧了侧头,随即很快的转过脸去。是这连月来封天魈见惯的冷漠疏离。
一把摔碎了手中的玉杯,几步踏上来卡住文勍;的脸,强迫那双清冷却神采全无的眸子对上自己狷狂的眼,「你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你要在我乎什么?」文勍;突然觉得可笑,不禁嘲笑出声。
「你不在乎被他们带走,不在乎……」
死,这个字,在这个从来不在乎他人生死的男人口中盘桓良久却终是说不出来,文勍;冷笑,「就算死也好过苟活在你面前。」
「是吗?」封天魈震了一下,一双大掌握得自己肩头生疼,隐隐带着颤抖。文勍;抬头,虽看不见却可以想象那黑眸中绽出的笑意,听得那沉稳的声音徐徐开口,「我却不允许,要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瑟缩了下,文勍;瞬间垂下头来。方才传入自己耳中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悲怆语调。那一瞬间,文勍;几乎以为可以看到了这个男人的泪。
「来人。」
「属下在。」
「送他去刑房。」
「是。」
遏制自己肩头的手终于松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两双粗暴的手臂。沉重的锁链套上颈项,扣住手腕,刺骨的冰冷。
文勍;一笑,「你早该如此。」洒脱的转身回头,不泄露丝毫的不舍留恋。
总是这样。
我们的纠缠,仿佛已经很久。不说那一段餐风饮露的艰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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