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保证。”
她坚持说:“你错了。”不过,他们俩都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
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眼泪。“这次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要知道,我可不保证下次是什么样。”
他让她转过身去,自己下了床……剩下莉亚一个人想来想去,剩下她去面对那个不可逃避的事实:与他对抗毫无用处。她的身体很快就会背叛她的头脑,迫切要求完成亨特今天早晨想要做的那件事。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就完全胜利了。
过了一会儿,莉亚到畜栏去看亨特如何驯服“寻梦者”。不止她一人,女管家的孩子和各个雇工家的孩子都找了各种借口围在畜栏边观看即将到来的人畜对抗。但是如果他们以为亨特不过是简单地骑在马背上去驯服它,那就大错特错了。亨特先拿一块马鞍下面的垫毯,伸过畜栏,让“寻梦者”闻一闻,然后把这块毯子扔在它的肩上。
“孩子,别紧张,别紧张。”在清晨的微风中,亨特用深沉的声音对马说,这样能使马从紧张中安静下来。
莉亚注视着亨特的手,倾听着他低声抚慰的话,不高兴地发现他安抚紧张的“寻梦者”的方式竟和今天早晨他下床前安抚她的方式惊人地相似。她毫不怀疑在人和马的意志较量中谁会获胜……更不怀疑在他们卧室里的长期较量中谁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是必然的,就和一年中四季必然变化一样,只是时间长短不同而已。
他对“寻梦者”的训练工作结束以后,就和工人们一起干活,开始整顿牧场,一直干到日落西山。
日子过得很快,莉亚开始放心了,他不但没有在身体上强行对她干什么,而且也没有像她所担心的那样,立刻撤换工人。他遵守诺言,给工人们一次机会。
她一直这么认为,直到有一天女管家流着眼泪跑到畜栏来找她。
“夫人,快来!有人在打架。”那时莉亚正在畜栏驯马,她跳下马,从横木下面钻出来,问道:“在哪儿?”
“在谷仓后面。”
她照直朝谷仓奔去,在谷仓墙角处猛然停了下来。她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年轻强壮的大个子,他叫奥雷。亨特正骑在他身上,举起拳头做出要打的姿势。雇工们松散地围在四周。
“亨特!”她看到他和她的雇工打架吓坏了,特别是这个雇工还很年轻。
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警告说:“莉亚,你别管。这事与你无关。”
奥雷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离开亨特远一些。“汉普顿小姐,他把我解雇了。他没有理由解雇我。你必须帮帮我。”
她拿不定主意,看看奥雷,看看丈夫,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亨特紧绷着脸,“莉亚,听我说,这件事你别管。”
奥雷坚持说“汉普顿小姐,你必须管管,”他一面说一面躲到她的身边。“你不能让他得逞,他正在这里改变一切。”
她赶紧向奥雷保证说:“你一定搞错了。他答应给每个人一个公平的机会。好好干活去,你可以留下来。”她看着大家的面孔,希望得到证实。“协议上是这么说的,是吗?”
奥雷脸上露出痛苦的样子,“那你肯定也和我们一样,都被他骗了。因为他不光是开除了我!”他的话急急忙忙地倾吐出来,好像怕别人阻止似的。“兰尼也不得不离开。他还不让马提奥管马。”
她无法掩盖她的怀疑。“亨特,你不能这么干!”“我能这么干,而且已经干了。”他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你们有你们的工作,干活去。”那些人一句话也不说都离开了现场。
奥雷用她一生中从来没见过的最悲哀的眼神看着她。“汉普顿小姐,别让他开除我,可以吗?”“她的名字是普莱德夫人。”亨特冷冰冰地说。他从地上拾起帽子,拍拍帽檐上的土。“她在这方面没有发言权。我发给你的工钱比你应该得到的还多。卷起铺盖走人。”他开始朝着他们两个人走来。“现在就走。”
奥雷犹豫了一下,躲在莉亚身后。“汉普顿小姐……普莱德?”
她把注意力由奥雷转到亨特,“是否能让我知道解雇他们的原因?” 她希望亨特能对此作些解释。
他不但不作任何解释,反而把两臂交叉在胸前。“没什么可说的,这是我和这个孩子的事。我建议你进屋去。”
她吃惊地看着他,“什么?”
“我告诉过你,你在干涉我的工作。所以你向你的朋友告别吧。进屋去。相信我,我一会儿就来。”
这句话听起来与其说是一种承诺,倒不如说是一种威胁。她站在那里怒视了他很久。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如果她坚持自己的意见会是什么后果。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转身离去。她知道自己气得脸上发烧,祷告上帝,她的雇工们千万别看见她和亨特之间在意志上的较量。尤其不能看到她的彻底失败。
奥雷缠住莉亚不让她走,喊道:“双普顿小姐,你无论如何得帮帮忙。”
她停了一下,看他一眼,抱歉地说:“这件事我无能为力。”她急速、紧张地回头看了一下往前走去。
“就这样?你就让他开除我?你要向那个杂种……让步?”
她厌恶地离开他。“在我面前不准用这个字。”
显然他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他赶紧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道歉说,“请你理解,我绝望了。无处可去。”
她拼命地违反自己的意志对他说“实在对不住,我无能为力。” 一面说一面向前走去。
她不再回头。她一进门就冲进书房,跑到窗前,看着奥雷离开。在这个年轻人把行李往帕特里克的小货车上搬时,亨特就站在马路中间,一直看到货车开走为止。然后他回过身来,面朝着房子,浑身上下因愤怒而绷紧。
莉亚直到身体碰到了书桌才发现自己已经退离了窗口。她不由自主地退到书桌后面,使自己与房门之间被桌面隔开。一分钟之后亨特破门而人。
他大踏步冲了进来,猛地把门往后一摔,连门上的合叶都摇动了。他狂怒地对她说:“你我之间有点小事要好好谈谈。”
第七章
“你发火了。”她说出明摆着的事实。
他的眼睛从屋子的另一头盯着她。“猜得不错。”
她抑制住强烈的感情说:“我也火了。我建议咱们好好谈谈。”。
他继续往前走。“安静点。”
他往前走时撞倒一个挂帽架。
“理智点。”
他大踏步地绕着书桌走过来。
“咱们的举止要像两个文明的成年人一样,行吗?” 她往后退,用她父亲的转椅来保护自己。
他一脚踢开档路的椅子,把她逼到墙边。
“这就表示同意了,是吗?” 她喘着气说。
他紧绷着脸,喉咙深处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这明确地告诉她他有多愤怒。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惊慌失措,也不要从房中逃跑。他抓住她的手腕猛拉到身边,一弯腰搂住了她的臀部,接着往肩上一扔,把她扛了起来。“享特,不行,别这样!”在她被弄得头朝下以前,她还能失声叫喊。
他用手臂夹在她的膝部上面,这样有效地制止了她的挣扎。“咱们要好好地谈谈。但不能在这里谈,因为每个人甚至连你祖母都能听见。”
“放下我!”她用两只手抓他的后背,力图挣脱。然而这样做毫无用处,抓她的手像一道钢箍使她动弹不得。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在牧场边的小屋里继续谈。”他耸耸肩,把她当做一袋土豆似的扛着走。她被颠得直咳嗽,只好停止反抗。
“不行!为什么不在这里谈?书房是最好的谈判场所。你在这里和我谈就会知道这里有多好。”
“我说了,不在这里谈。”
他把她扛到门口,这时莉亚真的吓坏了。“亨特,求求你,把我放下。”
他不理她,走进通道,直朝大门走去。路上刚好遇到她的老祖母。他举起手碰碰帽檐,“下午好,罗丝。很高兴你能光临,或者我是不是应该说很高兴你来偷听?我的新娘和我要开车出去一会儿。”
罗丝两臂交叉在胸前说道:“别蒙我了,你这个样子开车会出事的。”
“你只要动动脑子,就总能把事情想清楚,这可真了不起。晚饭别等我们了。”他说完就走出大门把她扛到小货车旁边,放下她,打开车门。“你可以自己钻进去,或者由我帮你进去,随你选。”
她把两手放在臀部上。“我完全有能力自己上车,不劳你帮忙,非常感谢。”
她刚把话说完就知道她的回答错了。亨特抢先把她托上卡车并把她推到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他砰地一声把车门关上,靠着窗口对她说:“这次谈话可能比我预料的要长。你待在这里别动。”
她还来不及说话,他就朝谷仓走去。几分钟后他拿了两根鱼竿和一个装钓鱼用具的箱子回来了。她看到这些简直不敢相信,问道:“拿这些干什么?” 与此同时他就跳进了驾驶座。
“钓鱼。”
“我知道。” 莉亚看到他带的东西当然知道是钓鱼。她迫使自己提醒他。“我的意思是……我以为我们两人要讨论……”她满怀希望地冲他笑了笑,“不过如果你想钓鱼……”
他瞪了她一眼,“相信我,问题总是要谈的,你可以把从这里到谈判地点这一段时间作为缓刑期。”
她尽力掩饰自己的失望。“那这些鱼竿是干什么的?”
“这是对我不杀你的奖励,”他发动了引擎。“如果你聪明的话,你就老老实实一言别发。而且希望路上的时间越长越好。”
“但是……”
“住嘴”他狂怒的语言使她毫不怀疑他几乎已忍无可忍。“女人,我向你保证,你已经濒临毁灭的边缘了。你不想逼得我采取进一步行动吧。”
她听从他的警告,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她很快就知道他想要去的地方。他把车开上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然后又转向牧场最西头一个僻静的小湖。八年前这是他们最喜欢的幽会场所。这也是他们所能找到的避开人们耳目的最理想的地方。她一方面非常害怕即将到来的对抗,同时又非常感谢他的决心——尽量保守他们两人对抗的秘密。
在车子驶过湖边时,她叫道:“亨特。”
“不行。我的心清还不到心平气和能谈判的时候。”
他在土路尽头把车停下来。他下了车,拿起鱼竿、钓鱼工具箱和一个塑料桶。他回头喊了一声,“来吧。”
莉亚很不情愿地下了卡车。她在车的后部仔细寻找可以坐的东西。如果他们在这里要待一阵子,那么就要坐得舒服点。她找到一条鲜艳的墨西哥毯子,铺在岸边一块草地上。她脱下靴子和袜子,把牛仔裤卷到膝部,两脚伸人凉水中。“咱们是先谈问题还是先钓鱼?”
他看了她一眼,“一块来。你要根鱼竿吗?”
“那好吧。”她低声说道。
她在附近的草地上仔细搜寻,最后找到一个大蟋蟀。她拿着它回到毯子上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把它弄到鱼钩上。她把鱼钩扔向湖心,准备钓几条鲇鱼。钓鱼丝上红黄鲜艳的浮子标明了钓丝的位置,她回到毯子上坐了下来,希望能够真正地轻松一下,享受午后悠闲的钓鱼时光。然而她总是不时想到即将到来的“讨论”。
亨特在钓丝的鱼钩上放上了鱼饵,把它扔在一处沼泽里,那里的浅水最吸引鲈鱼。他用严肃的声音对她说:“我告诉过你,在鱼钩上放诱饵时,不能闭着眼睛不看。”
“我是看着的。”
他猛拉了一下他的鱼丝。“你这样做,总有一天会钩住自己的手指,而不是蟋蟀。那时你就会受伤,就会流血,我就得割开你的手指把鱼钩取出来。”
“如果有一天这种事真的发生,你就可以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过在它发生以前,我可不愿意亲眼目睹蟋蟀被杀死的惨状。”她用手托着下巴,肘部放在弯曲的膝盖上,问道:“咱们是要在钓鱼问题上争吵还是在真正的问题上争吵?”
他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她,眼中冒着怒火。“你真知道那是什么问题吗?”
“当然。你打了奥雷。”
“你太对了。我揍了他。从各方面考虑,我开除他还是从轻发落了。”亨特慢慢地卷回钓竿上的鱼丝。“不过问题还不在这儿。”
她也知道问题不在这里。“马提奥热爱养马工作,是你不让他干的吗?你又为什么解雇兰尼?他是个好工人,一个很不错的人。”
亨特又把鱼丝扔了出去,紧绷着嘴。“问题也不在这里。”
“问题就在这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我们就是为了这事争吵的。”
“不是为这事争吵。这是使你烦恼的原因,但不是问题所在。”他粗声粗气地纠正她。“你之所以烦恼是因为我在撤换雇工之前没有和你商量,我们的争吵是因为我拒绝解释做出决定的理由。”
他的话指出了问题的核心,而她则把注意力集中在一些个别问题上。“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什么开除奥雷和兰尼?为什么调换马提奥的工作?”他一声不吭,而她怒气冲冲尖叫着。“你不想告诉我,是吗?”
“是的,我不想。”
“是因为这不是个问题?”她把鱼竿一扔,站了走来。“这个牧场也有我的一份。你答应过给每个工人一个公平的机会。你答应的!”
他把钓竿放在毯子上,抓住她的脚用力一拖,在她倒地以前把她抱住,对她大声咆哮着:“问题就在这儿!我向你承诺了——我信守诺言你向我做了承诺,可你不守诺言。”
她拼命反抗,但挣脱不开,他把她抓得太紧了。她坚持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把她推倒在毯子上,跪在她的上面,把手搁在她头的两边,问:“这个牧场谁当家?
“问题不在这里。”
“问题就在这里。回答我,这个牧场谁当家?”
这问题让她怒火满腔,但又不得不回答:“你当家。” 她拼命推他的胸部,挣扎着想坐起来。他退了一步,不再压住她,这使她松了一口气。
他满意地说:“你还记得我们在牧场边小屋中的谈话。”
她双手插腰,说:“真可笑。我怎么会忘记?”这不是令她愉快的回忆。每一个最不愿意想的、最痛苦的细节都刻在了她的记忆中。
“你也记得我们两个人互相交换的承诺吗?”
“当然。”
“我也记得。”他掰着手指数着,“我答应给你的每个工人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答应给你祖母一个家。我答应你签一个婚前协议。这是全部的承诺吗?”
她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是的。”
“你承诺了一件,是什么?”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她不喜欢,于是应付一句:“我好像记得我答应的不止一件。”
他心平气和地说:“好,你把你记得的——一说出来。”
时间使他消了气。她应该感谢他没有气得把她打得遍体鳞伤。她直视着他说:“我答应过你,在牧场里由你当家做主。”
“这意味着?”
她叹了一口气:“一切你说了算。我不能当着工人质问你或是事后批评你的决定。你是自己说了算,没人管你。” 她生硬地把他的要求背了出来。
“你按这些做了吗?你履行你的承诺了吗?”
她不情愿地摇摇头,“没有。”她也没有充分履行她在婚姻中应该承担的义务。她应该感谢他没有指出这一点。
“所以我发脾气。今后你必须信任我,我所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