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之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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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雨棠之定风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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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我还真荣幸。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这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用笔杆戳了戳我的脸,又埋头写字。
我提起袖子,专心致致地给他研墨。
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件好事,居大则为国,居小则为家,怎么看都划算。
他突然抬头看我,轻微地挑了挑眉。
我停下手看他。
仰脸45度,好一个祸国秧民的角度。
闭眼,垂头,吻。
单薄的嘴唇带着淡淡的茶香,温润柔软一如既往。
久违的熟悉感漫上心头,我觉得心里非常安宁。
平和,宁静,并且心满意足。
把他搂在怀里时,也会莫明其妙地踏实。
这就算爱上他了?
带着猜忌、逃避的爱情?
隔着一群各色美人和种种利益关系?
还有宇时。
我倏地放开了他。
料峭春风吹酒醒·九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说。是关于日昭的事。”
“朕也是这么想。”他点了点头,“只是不能急,你刚封侍宫,若是此时过继皇子,不论对你还是对孩子都太招风。”
“不,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他沉下脸色,“是你听到了什么?”
“一些谣传。关于……身世。”
他怔了怔,摸了摸我的头,“你清者自清,不必理会。起居注记得很清楚,若是有人失了分寸,朕自会整治。”
这王八蛋,果然什么都清楚,说得那些话果然只是为了警告旎旎。
他放下笔,搂住了我的腰。
“小曜寒,以后不要和朕生气了好不好?你不舒服,朕也难过,不好。”
滚,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难过。
“皇上可以投壶取乐嘛。”
我说完了就后悔了。他不确定地看了我一番,更加不确定地问道,“你这是……妒了?”
我装傻。
“以前可不见你对这种事上心。”他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当时被你气得堵得慌,小董说玩便玩了舒心的。”他一脸狭促,眼睛几乎笑成缝,“难得啊,小曜寒也知道紧张朕了。”
滚!你少给我添堵。
他笑着笑着就板起了脸,“梁曜寒,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明白朕气什么啊。”
不就是为了小老婆与小老婆暗地里不规矩么?
“小曜寒,”他拧起眉毛咬牙,“你果然很讨打。朕不见你就对了,还真是见一次就想打你一次。”
是么,我也很想打你。
“陛下若有意,臣甘愿奉陪。”
“你少来气朕。”他没好气地指点我,“你也知道朕火起来手下一向没轻没重,功夫也比你好,真打起来还不是你吃苦?”
呵,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的啊。
不跟你扯了。“皇上究竟气什么啊,臣洗耳恭听。”
“你还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气朕?”他恶狠狠地瞪我,“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人碰了?你说说你,张妃当时病入膏肓,又是个女人都能欺负了你,你让朕说你什么好?要是换个不规矩的,你是不是就等着被人家吃光抹净?真是气死朕了,你怎么就这般叫人不省心?”
我哑然。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么还这么没心没肺?要不是自张妃有孕,朕就把飞云殿里的人都换成张家的家奴亲信,难保不闹出什么事。”他说着叹了口气,锁起了眉头,“这事朕也有责。张妃终究是个知晓轻重的人,若不是信倚这些家奴,她也不会如此放肆。只是这种因果朕也不能掌握,还是要靠你自己好好爱惜自己。”
“嗯。”我点点头。本以为他只是咽不下小老婆相互勾搭的气,没想到他竟然还想得这么深远。我果然和他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次我一定注意。”
“你还想有下次?”
无耻。
“皇上,您才智高绝,肯定能意会臣的意思。”
“朕不想意会,朕要你实实在在地应承朕。”他收紧了抱我的手,“你记着,日后若是再有人沾指你,朕会先把那人凌迟了,然后重罚你。绝不心软。”
“天泽,你不该也算我一份吧。我可是受害者,你应该好好安慰我。”
“不要和朕讨价还价,不说得狠点儿你肯定不当一回事。”
“别啊,毕竟不是我自愿的。”
“怎么,你还想自愿?你要敢自愿朕就……”他倏地止住了话头。心事重重地又开始写他的字。
我也没话说,站一边悄声给他研墨。
“想出宫玩么?”他突然抬头问我。
“什么?”
“不想去就算了。”
我笑了,“天泽,你这算是邀我约会么?”
他又埋下头,“朕是想微服私访。”
“原来是公出啊。那臣可不敢侵扰皇上。”
“你是不想陪朕吧。”
“怎么会?我……”
“那就陪朕一起去。一会儿你就回去想,去哪,吃什么都想清楚,然后呈给朕安排。”
边儿去!
这笔帐我也给你记上!先拟张奢侈的单子狠宰你一把!其他的咱们日后再慢慢算。第一站咱们就奔德胜楼,吃穷你!
杨天泽又穿成了小白兔,我则披了件黑,两人扮得特像黑白双煞,临着朱雀大街讨论刚访来的那些数据和民意民声。
这次的政事关乎钱粮,尤其私铸,更是闹得一度扰乱民生,不亲自访一访他放不下心。
他说得沉重,我听得无地自容。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居然只忙着和他斗气?
太丢人了,虽说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插手,可我也不能无知到这种地步啊。
真是怎么想怎么辜负了大好青年的名头。
“你不是帮朕出了主意么。很多方面能用,对朕甚有教义。”
别提了,更无地自容。
“小曜寒,你怎么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累了?”
不可说,说了就彻底无地自容。
“那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些点心。”
“别去了,都瘦成这样了,还是你歇吧,我去。”能补一点儿算一点儿。
“坐着吧。乖乖等朕。”他把我按回椅子上,走了。
我抱起茶,把下巴搭在窗台上,目光对着街面目送他。
杨天泽真是个很好的情人。我认识他五年了,真正在一起的日子,算算也有一年半了。他对我的事远比我对自己和对他更上心更清楚。他也很体贴,嘘寒问暖的事十有八九是出自真情,尤其现在,我真觉得自己是被他当成宝一样护着。
杨天泽也是一个好皇帝,事事都把国家朝庭放在第一位。
可偏偏当这两样凑在一起时,他就变得不伦不类。
最近我也常问自己:一个男人,一个完全有本事养活自己的男人,就这么跟着一个三妻四妾的他混日子,时不时就得和一帮子痴男怨女卷在一起谈风论醋,,是不是太轻践自己?结果我总会想起婉儿扬着下巴发表“情人”论的样子———“感情感情,要的就是感和情,有感有情就成了,你管他有没有老婆做什么,你只管你和他有没有感情就好,你要真不爽,那你就把他老婆PK了,自己顶上。可当老婆有什么好啊,要管老人管小孩管柴米油盐,累不累啊。知道为什么男人总跟老婆离婚么?就是因为老婆管东管西,偏偏没空管两个人的感情,整一个本末倒置!”
当时我们一干人等都听得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女人特反传统反社会。现在想想,却又觉得她确实有几分道理。尤其是现在,我对他说不上深情,却也不是无情的时候,我是不是该考虑放下宇时,和杨天泽谈一谈感情?
尤其是我这么个特殊的身份———让杨天泽顺意,就等同为国效力。
老实说,这想法还真让人浑身无力。
我叹了口气,把目光落在街上乱扫。
杨天泽已经进了铺子。
我把目光收回来,噌地站了来。
我看见街上有人的背影很像宇时。
连头上的那只簪子也像我送他的那只。
我立刻下楼去追。
楼下人声鼎沸,我一出门就被人潮涌了回来。
有马惊了,人群如潮水般向街两边避退。
退躲的人潮像是一堵厚墙,硬生生地把我堵回了店里。
我踮起脚,正看见那人灵巧地退在了一边。
人头攒动,隐约可见他的脸。不是宇时的脸,但看神韵却有八九分相象。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陈杂:欣喜,惊诧,、担忧,更多是想上前抓住他。
我向楼上跑,准备跳窗用轻功。
惊马飞驰而过,还听到一声惨叫,几声哭嚎。接着就是乱糟糟地叫嚣。
我又奔回包间,急忙从窗口张望找人。
一看吃了一惊。
杨天泽居然跑到了马上?
马被他勒得腾空,他手攥着缰绳,正拼力控马。
他在喊,楼下人言沸腾,可我突然什么都听不见。
只知道盯着他。知道他马下有人,他要救人,唯有强勒住马以免下踏。可那马根本就站不稳!
腾空的马被他强行扭转,轰然倒地。他随之倒下,湮进重重人墙。
心倏地空了。我手脚冰凉。只见眼前重重障障都是模模糊糊的身影。我甩甩头,强迫自己镇静。
跳下窗口。踏着唉唉呼痛的人群,我火急火燎地朝他跑。
料峭春风吹酒醒·十
    看见他被人扶着。
看见他甩开扶他的暗卫,好好地站着。
看见他对我笑————幸好没事。
脑子里骤然绷起的弦松了。真气流泄,我一个趔趄差点儿栽下来。
人被他扶个正着,他对我笑得风轻云淡,“来得正好,你去给那对母子看看。”
我顺指望去,看见一个妇人正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软坐在地上。
“不,先给你看。”我收回目光,上下查看,我的手微微发抖,连声音都在抖,“你哪儿不适。”
“别怕,我没受伤。”
语调很轻松,笑得也很好看。可我只想抽他一巴掌。
我现在眼圈发红,心悸得突突直跳,正在不住地后怕。
“小曜寒?”
“嗯。”
我拉紧了他的手。
我发现他手里也全都是汗。
还有被马缰勒的磨痕。
我问,“你真没事?”
他得意地扬了扬嘴角,“我是高手,当然没事。”
没事就没事,不要笑得祸国殃民。
知道你长得好看,所以更不准当街卖笑。
我把他按在怀里。
他挣我,我立刻加了把劲。
我知道他不好意思了。
在朱雀大街上抱个刚刚当了英雄的美人胚子,我比他更尴尬。
可我就是想抱。想把他真真切切地抱在怀里,求一个踏实安心。
这小子刚才差点摔了。
这小子刚才差点摔没了。
这混帐要是三长两短了,那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
“小曜寒,别这样,”杨天泽硬撑开我,表情复杂,暗爽居多,“大家都在看呢。”
“嗯。”但我没松手。
反正看了那么久,再多看一会儿,也无所谓嘛。
至于那个像宇时的,那就让他看个够吧。
我就是栽了,我能怎么办?
我当着老情人的面栽到新情人的手里,我也不怎么甘心。
可既然栽了,我就不说啥婆婆妈妈,斤斤计较,瞻前顾后,拖泥带水的废话了。
我只想问问苍天。凭什么要我摊上个桃花债祸害?
我知道苍天一向对我有眼,马上就回答我两字———欠抽。
一条皮鞭凌空甩了过来。
鞭鞘虎虎生风,抽向脊背,摆明要他见血见肉。
我一把扯住了鞭子。
这人武功粗浅,凭的全是股出其不意的恶气。
鞭鞘抽在手中微微生痛,我挽了一圈,顺势借力打力,反抽了那人一鞭。
跟着就上前踹了一脚。
偷袭的人捂着胸口跪了下去,正是骑马的那个。
“他奶奶的没王法了?”另一个人挤开人群,去扶被我打了的人,“这还是不是天子脚下?老子就不信人人都和皇上有二两亲戚不成?”
我一听就无语了,在街上横冲直撞还敢打人,居然要和我讲王法了?!我真禁不住冷笑,“讲王法好啊,是该讲讲王法,爷这就带你们去官府讲王法。”
后冲进来的人一僵,倏地抬起头,跟着就扑在我脚下,抱住我的大腿,“梁主,我们可算见你了啊。”
我低头,只见贺老四一手抱着我的腿,一手扯着我的衣摆抹眼泪,也不知是真感动了还是装哭。
杨天泽立刻踢开他,把我拉到一边。
贺老四想再扑,杨天泽把我一扯,贺老四咚地就扑在了地上。
我甩开杨天泽,蹲了下去,“贺老四,别给我出洋相,老实爬起来跟我走,我们边儿上说话。”
贺老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点头。
我给杨天泽稍稍解释了一下,把他们带去了德胜楼。
我知道贺老四来找我肯定没好事,只是我没想到竟是件大事。贺四他们上缴的粮被官商压了价,贾三到官府告状,结果却被打得半死,他们一合计,就跑来京城找楚成和我了。楚成回家省亲,他们就只好找我,结果钱花光了,却一直进不了宫门。
杨天泽一听就火了,嘭地拍了桌子。
这深宫的奶娃娃。
我暗地里笑够了,这才正色装主子,“贺老四,我告诉你,你少在这添油加醋装可怜,跟我说实话。”
贺老四咚地就跪在地上给我煽情,“梁主,我说得可句句都是实话啊。”
“小曜寒,”杨天泽也拉我,“你不要吓唬他们。”
边儿去!你个宫里的,你懂什么叫嬉皮无赖?
我拍了拍他的手,“这小子的话从来都没谱,最多五分真。”这事你得听我的。
天泽点头默许,我敲了敲桌子,板脸,“贺老四,你不给人家使绊子,人家又怎么可能往狠了整治你?”
“梁主,你这是……”
“说实话。”
贺四眼睛转了转,垮下脸了,“梁主,我们是有那么一丁点儿不对,可是他做得也太绝了吧,他……”
“行了,”我截住了他,“贾三来了吧,带我们去见他。”
还是贾三实在,说得话也中听。
本来我身边这龙颜最近就不怎么好看,若是再给贺四胡言一番搞到震怒,那我的小日子肯定也会受影响。
贺四识趣地把我们引到了一个小院,我一看,得,一窝子土匪都来了。贾三确实抱扎着腿,但幸好没什么大碍,只要养一养,好了依旧健步如飞。
贾三和我说的也有水份,但大意我还是明白的,贺四贾三以次充好在先,两方就此新仇旧恨闹将起来,结果民不与官斗,民吃了亏。
皇上一直没吱声。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正急着想回宫。
我笑了笑,收了个尾,“这事我记下了,回去替你请旨查对。你们放心皇上是最不容忍这种事的。你们也是,既然来了京,就少给我惹事生非,一会儿我叫人送银子过来,先帮你们渡了这一关。”
“大哥,有您这句话,俺们兄弟就放心了!”贺老四说着一抱拳,又打上了我衣裳的主意。“日后大哥有什么事,小弟们定当舍命相帮。”
免了吧,别给我找麻烦就成。我赶快捞衣摆、抬腿、躲开他热情洋溢的扑,“你们啊,老实给我过日子,我就感天动地了。”
贺老四嘿嘿一笑,一脸泼皮相,“梁主,俺们倒是盼着你将来和兄弟们啸聚山林呢。”
边儿去。“贺老四,你少给我插科打诨。今天的事也是,差点伤了人,还扯着嗓子叫别人守王法,自己却最没王法,要是再让我听到或见到你这么跋扈的事,我一定亲自抄了你。”
我这话说得凶,贺老四接不上话,把眼睛转向了杨天泽,然后向我挤眉弄眼,“哥,这是你相好么,长得可真标致,绝世美人啊。”
天泽皱了皱眉,我却噗地笑了,拉住他,起身想走。
“大哥,那你跟皇上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要娶你当正宫主子么。”
天泽站住了,我也站住了。
我踢了贺老四一脚,“少八卦我的事,你也快找个老婆管管你的野性子吧。我走了。”
“要不是你,谁爱管这些破烂事。”贺老四拦住了我,“大哥,这两天兄弟们想着见你,没少和宫里搭讪,听说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他说得神神秘秘,我却不想多事,尤其是不能当着杨天泽的面多这种事。
“宫里是非多,你们不明白也别上心,我自有计较。”
贺老四见我的脸色点了点头,“好,大哥,那俺不多说,但要是哪天真不顺心想出来,咱兄弟可个个都欢迎您。”
“嗯,这话我记下了。”我力求速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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