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话我记下了。”我力求速闪,拉着杨天泽就走。
杨天泽却没动,一直沉默的他突然开口,“都什么传闻?”
料峭春风吹酒醒·十一
我立该接口,“还能什么啊,媚宠、专权,诸如此类。”
边说我还边给贺老四打了个眼色叫他住嘴。
擅论宫闱可是重罪,这些人没必要为了我,平白给自己招惹上是非。
只恨贺老四完全不懂我的苦心,不但不配合,还给我演了出义愤填膺,“大哥,要真是这话,咱兄弟也不气了,你是什么人咱还不知道?当初你一剑整了王老二那气势,俺们兄弟现在都学不来,你怎么可能媚宠?兄弟们是替你不值,你替皇上办了那么多事,他怎么能这么糟蹋你?”
我更哑然。居然扯到皇上头上,纯粹地找死!
“行了,别听风就是雨的,我出宫也有一阵了,得回去了,你们给我留个联络手法。”
贺老四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憋住了话头。
我要走,杨天泽却一把拉住我说,“小曜寒,我想听。”
“这有什么好听的,皇上和我的事,也只有皇上和我才最清楚。”
“但我不清楚。”
我无语了。
贺老四倏地就来了劲,也不理我了,对杨天泽热情地特像老乡见老乡,“大嫂,您真贤惠!”
我更无语了。虽然这话的意思很中听,可我就觉得两字———别扭。
我铁了心地要拉杨天泽速闪。
杨天泽也铁了心地不甩我,“你要是不爱听,就先到别处坐坐。”
我哪敢把他扔在这么一群土匪中间啊,只好老实坐下了。
贺老四继续来劲,“大哥你也别气,兄弟们就是为你不值。话说这皇老儿也是个好皇帝,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待你呢?要我说,真该把你供起来,抓死了,谁也不让碰。”
杨天泽点了点头,“我也想这么办,可他不高兴。”
我瞅着两人一副明显找到组织找到党的模样,除了无语,还是无语,“行了,别在这儿耍我玩了。”
杨天泽握了握我的手,“生气了?”
“没有。”我转向贺老四说,“你们别乱搅和,皇上对我好着呢。”
“屁话!”贺老四一听就激动了,嘭地就拍了桌子跳脚,“大哥你这么能干,皇上能不对你好么?那张得才他拔了多少年都拔不动,折了好几位青天大老爷,却叫大哥你轻轻松松地把他给做了,你这样的人是个皇上就想笼着你,能不对你好?你这是当局者迷,被他给蒙了!”
“少胡扯。”真是不想要脑袋了。我边说边转眼看杨天泽,“皇上他……”
他止住我,一脸平静地看着贺老四,“说说看,皇上怎么蒙的?”
贺老四更来劲了,补了口茶,“本来俺们兄弟也不想到,可听他们一说,俺们再一琢磨,还真就那么一回事。大哥你收的那些地哪一块不是皇戚国戚的?他皇帝老儿要是派个官来收,那就是他得罪他家亲戚,可他现在派你来收,收了又归你管,人家就当你想抢人家的地,他这不明摆着让你给他背黑锅么?”
“瞎说。”我扯住他的耳朵让他闭嘴,“这事皇上和我都心知肚明,也仔细商量过,不然我早就被大臣们上书奏得请阎老爷喝茶聊天儿了。”
“这样?”贺老四一楞,“那那方面呢?”
“那方面?”
贺老四噌地红了脸,“他们都说,都说皇上打着恩宠的名号对你,对你………”贺老四深吸了一口气,疾声说道,“宫里人都说皇上打着恩宠的名号把你当小倌使,常搞得你下不了床,有一次还害得你一连躺了五天。他根本就不把大哥当人待啊!”
杨天泽握我的手倏地紧了,我也听傻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些人也忒能扯了吧。
我一直以为他们不侍见我是嫌我媚主,闹了半天,他们是这么看我的——我绝倒在这群妇男妇女的想像力之下。
“大嫂,你也听着来气是不?”贺老四贴了过来,凑近皇上,“要我说,你要真心疼大哥就劝他和你私奔!大哥可是个能人,肯定能养得起你这样的美人,绝对比你们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舒坦。你要是吃不了苦那就先来咱们于安,咱们兄弟可以先替大哥养着你。等大哥安顿好了,咱们再送你过去,保证不委屈你,省得窝在这儿受皇帝老儿的鸟气!”
杨天泽听着听着就笑了,我却哭笑不得。
杨天泽敲了敲桌子沿,“这主意甚好。只是如若我们私奔了,你们的事谁来办?”
“交皇上办啊。”贺老四得意地扬了扬头,“他不是欺负大哥么?正好让他操心挨累去。大哥一把俺们的事交上去你们就跑,两不耽误正好。”
杨天泽笑得更开心了,我真想打个洞,至少也得撇清我和贺老四的关系。
“好吧。”杨天泽点了点头,“这事就交给我来管,让你们大哥好好歇着。”
贺老四一怔,“大嫂,您这句话那感情好啊,俺可替兄弟们先行谢过了。不过俺得问一句,您是个什么人,管这事您方便么?”
“方便,非常方便。”杨天泽板起了脸,“朕就是你嘴里的那个皇帝老儿。”
所有人都傻了,全是被吓的。
贺老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最后还是看我,连说话都打结,“大哥,他说啥?他说他是皇上?”
我点点头。
贺老四立刻咚地一声跪下了,“皇上哥哥哟,不,皇上万岁呀,俺们小民有眼不识泰………不,是俺们没长眼珠子……不,是俺们,俺们………梁主,”他又来扑我,“你倒是给俺们求个情啊。俺们可是上有老下有小………”
“活该!”我踢开他,“你不是喜欢道听途说,胡言乱语么?你们没了脑袋,我也好耳根子清静。”
贺老四又傻了,贾三他们颤颤抖抖地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小曜寒,你别吓他们。”杨天泽龙模龙样地抬了抬手,“平身吧,朕赦你们无罪。”
贺老四爬起来,埋怨地瞪了我一眼,“梁主,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俺们吓………冲撞了皇帝大哥。”这小子是墙头草,一转身就巴结皇上谄媚,“皇帝大哥,你能选中梁主当嫂子,真是好眼光啊。”
杨天泽不置可否,只是抬手去捏我的脸,“小曜寒,你看,你根本就不合适当老公,还是不要撑了,乖乖跟着朕吧。”
看吧,他果然对当受耿耿于怀。
想趁机扳正你总攻的地位?
没门儿!
我认真看着他,当众对他深情款款地放电,“宝贝,你真美。”
他粲齿一笑,怎么最祸害他就怎么笑,“朕的小曜寒也很漂亮。”
我被他震住了。
其他人彻底石化。
杨天泽一脸得意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输了吧。你就认了吧。”
不认!绝不能认!
我木然地拉起他的手向外走。
他占领似的紧紧搂住我的腰。我立刻听到背后一片抽气声和不约而同的感叹,“感情真好!!”
滚,一群白眼狼。
日后再和你们算帐!
出了门向右。
刚转进相连的小巷,杨天泽突然张手搂住了我。
“天泽?”
“抱一会儿。”他笑了笑,把脸埋在了我的颈窝。
“嗯。”我吻了吻他的头发,也抱住他。
“小曜寒,你是不是也觉得朕在糟蹋你。”
我默。
“不是故意的。”他压低声音,仿若自言自语,“想占着你。是因为忍不住,就算知道是错的也忍不住。只有占着你的时候,才会觉得你是真真切切地跟着朕,和朕在一起。”
“天泽,你别胡思乱……”
“我爱你。”
我怔住了。
“随便你心里有谁,朕都爱你。”
我笑了笑,“以前和老姚说过么?”
他默。
我又笑了笑,“不用更多了,我对现在很满意。”
我是真的很满意。
我不愁吃不愁穿,有妹妹有儿子还有人疼。我也认识到了我喜欢他,所以不想奢求更多了。
感情这东西真的很神奇,没有的时候渴求它,有的时候又常常忘了珍惜。少的时候总想占得更多些,多了又忍不住要独占对方的全部。独占皇上………我没打算为他陷到那一步。
“回宫吧。”我拉起他的手,“敬德和日朗还等着我们回去派发礼物呢。”
“嗯。”他点点头,跟着我慢慢向前走。
“没说过。”他的声音很低,“除了你。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我听得很清楚。
我扭头看他。
他笑了笑,反拉起我继续向前走。
我落了半步被他强扯着向前,看见他的侧脸开始慢慢泛红。
红色爬到了耳根脖颈。
红色甚至……
这小子,害羞了。
我心里一热,握紧他的手。
料峭春风吹酒醒·十二
估计是那天搞得太肉麻了,之后好几天我们都没见面。
虽然平时也说瞎过不少情话,可这一次却不太一样,所以事后两个人都觉得别扭。我们都隐约感到了彼此的情绪,一回宫就自动自发地分手,各回各殿自己睡。
那一晚我没睡觉,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了一宿的呆。
越想越觉得好笑。若是换了其他人,现在一定要缠绵得死去活来吧,可我俩却都尴尬上了。
想想也是,毕竟我们心里都装着别的人,一旦上升到“只对你”的高度,应景冲动过后总觉得自己实是不厚道。对宇时也好,对他也好,我都不厚道。他也一样,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也不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反正再见到他时,他终于胖了一点儿,不怎么像骨头架子了。
皇上召我是为了贺老四说的那事,这几天他得了不少明报、秘报,想问问我的看法。
我去的时候,他正窝在暖坑上,见了我,直接招了招手。
我把皮氅递给赵恩,看着他带人退了出去,这才爬上榻子挨坐在他的身边。
“冷了吧。”他把手按上了我的背,“给你输点儿真气。”
“不用,我坐暖轿过来的。”
我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
还是有点儿尴尬,我和他都尴尬。他把折子递给我,“这是楚成递上来的,意思是亲自看看为好。你觉得呢。”
我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点了点头,“我也这么想,于安毕竟是个示范区。现在看来这事的影响颇大,难免会被用心不轨的人肆机利用惹事生非,皇上确实应该派个有德望的人出这一趟钦差,顺便再捋一遍皇庄,巩固一下。”
“嗯,朕也这么想。”
“那皇上想派谁去?”
“还在想。”他说着拉起我抱在了怀里,皱了皱眉,“你身子怎么冰了?朕给你捂一会儿。”
“天泽……”
“先不忙说,你先歇会儿,捂暖了再说。”
他边说边翻捡折子,然后便不再理我。
我识趣地闭了嘴,顺势搂住他的身子。
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我当然要好好地抱。虽说我也没觉得自己哪儿冷,可我也不会犯混推脱。
他也顺势把头枕在我的肩上,一手拿着折子,另一手则慢慢地抚摸我的头发和背。
像逗猫。
他以前就常抱怨我,说我是只养不熟的猫,就算是抱在怀里,我也总不老实。
现在我倒老老实实了。
可这小子却逼着我不老实。
他在走神。
虽然看不到,可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他不想我去于安。
我也不想去,去了意味着什么,我们都很清楚。
我说,“楚成和刘靖,都是不错的人选。”
杨天泽扔掉折子,看我。
“刘靖对我的那摊事都很熟,应该没问题。”
“你……不想去么?”
“不想。”我坐回他的身边,“一点儿都不想。”
“其实你去………朕也会准你。”
可我不想乱了现在的宁静,不想惹事,只想平平淡淡地过,哪怕是揣了些让人揪心的糊涂来过。
杨天泽掰过我的脸,“梁曜寒,你知不知道你变了?”
“真的?”我一搅局就忍不住兴奋,“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说不好。”
“那肯定是变好了。”
“别调皮。”
杨天泽掐住我的脸。
他把我拉近灯前,看得非常仔细。
审查过后,他压低声音,非常不确定,“你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像朕的人。”
滚蛋,这算什么屁话。
我挣脱他,挑了挑眉,“宝贝,咱们之前说定的事还算么?”
他一怔。
“皇上可是金口玉言。”
“那当然。一定算,”他咬了咬牙,然后微笑,“步摇很合你,披帛也给你留着,你的礼服就按咱们之前说的,用你看过的那套!朕说话一定算话。”
滚!
我谅你也只敢这么说说!
大典忙一忙就到。
行礼之时,我穿的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礼服。
接受姚子贤和小董的跪拜时,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小董就不用说了,这女人肯定不服气,但依我看,杨天泽对她的册封也就情尽于此,既然日后二皇子日进会传继皇位,她当然要稳居太后,也没必要把皇后这位置也送给她。
至于老姚,现在看来他很平静。我不知道杨天泽是怎么安抚他的,但我隐约觉得皇后那个位置,杨天泽是为他而空。即使是今天,他也是这个意思。
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甚至觉得老姚做大我做小是理所当然。
那是谁说的来着,爱是付出,不求回报。
这个境界其实太高了,我肯定是做不到了。
不过尽量忍我还是没问题。
那就能忍就忍,能帮就帮,真走到合不来的那天,最简单,分啊!
大礼折腾了三个多时辰,待到合卺成礼时,连杨天泽都露出了倦意。
司礼太监一退出去,我们不约而同地栽进床衾,了无形象可言。
并肩躺了好一会儿,我才坐起来看他。
“天泽……”
“嗯。”他闭上眼,把手交叠枕在了脑后。
我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的意思是随我享用。
我老实不客气地伸手去解他礼服上那两排指甲大的珍珠领扣。
解第一颗,他颤了一下。
解第二颗,他悄无声息地吐了口气。
解第三颗,他平静了。
解第四颗,我有点儿出汗了,这扣子还真他妈难解。
我呼了口气,又开始解他的腰带。
见鬼了,居然打了个超级复杂的花结。
我研究那个结半晌也没研究出个结果,倒是白白冒出一身汗。
“别急。”杨天泽张开眼,非常善解人意地替我擦了擦汗。“长夜漫漫,你慢慢来,朕等你。”
滚。“你故意的吧。”
“当然,”他祸国殃民地一笑,刮了刮我的下巴,“这可是花了一个月时间才研究出来的结,不然怎么配得上朕的小曜寒?”
“我更喜欢一扯就开的带子。”
“那你怎么不早说?”
装!那你就装吧。
“其实也挺好的。”我转念,笑了,给他扣领扣。
他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眼随我折腾。
那我就更不客气了。这扣子虽然难解,但扣上去却容易得让人难人置信。
我麻利地扣好扣子,长吐出一口气。
“宝贝,”我半撑在他身上,暧昧地叫他。
他张开眼看我。
我觉得自己笑得特像强抢民女的山贼。
“宝贝,你今晚特别地美。”
我猛地扯开他的衣领,四颗珍珠立刻飞出去叮叮咣咣地一阵乱响。
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又呼地扯断了他的腰带。
他看着我目瞪口呆。
我继续扮我的山贼,“皇上特意宣人打给我的结,我一定要好好地留着。”
他默。
“皇上还喜欢撕衣裳,我也应该好好地……”
“不用了,朕可不舍得朕的小曜寒受累。你歇着,朕自己脱。”
料峭春风吹酒醒·十三
“你别动,我来。”我按住他的手。
我可是吃了这顿难保有没有下顿那一型的,得发扬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精神,把小攻的各项工作都完完整整仔仔细细地做到位。
我低头吻他,尽量给他找点儿事做,别总注意我的手。
他也没闲着,吻着吻着就习惯性地把我压在了身下,自动自发地给我脱衣服。
我吻得太认真,直到被他脱得只剩下一层亵衣才发现不对劲。
他也回过神,半撑在我身上怔怔地看我。
我笑了。
他瞬间就变了表情,一翻身躺在了我的身边。
“天泽……”我趴在他身边看他。
“嗯。”他闭上眼,摊开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