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戈王后》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玛戈王后-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追赶的那个人的胳膊。
    “啊!啊!”柯柯纳说,“我看这个人完全象玛格丽特王后。原来有人在等他。那么这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不理我。”
    他伏在楼梯的栏杆上,朝楼梯的空隙间望上去。
    他低声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后,看见樱桃红披风跟着王后走进她的屋子。
    “好!好!”柯柯纳说,“原来是这么回事。我一点也没有弄错。有些时候,即使是最要好的朋友在场,我们也会感到不方便。亲爱的拉莫尔正是处在这种时候。”
    柯柯纳缓缓走上楼,坐在同一层楼梯平台上的一张天鹅绒长凳上。
    “好吧,我不去追他,我等着……就这么办,但是,”他又补充道,“我想起来了,他是在纳瓦拉王后屋里,因此我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天冷得很,见鬼!算了!算了!我在屋里照样可以等他,到临了他总得回来,我才不信他会不回来。”
    他刚把他的话说完,开始照他的话里得出的决定去做时,从他头顶上边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他的朋友非常喜欢的一支小曲,柯柯纳马上把脖子伸向脚步声和歌声所来的那个方向。这时拉莫尔从上面一层楼下来,他的房间就在上面一层。拉莫尔一看见柯柯纳,就开始几级一跨地从把他们分开的那一段楼梯跳下来,最后,扑在他的怀里。
    “嗬!见鬼,是你呀!”柯柯纳说。“你从什么鬼地方出来的?”
    “啊!从破钟街,见鬼!”
    “不。我不是说那儿的那座房子……”
    “从哪儿出来?”
    “从王后屋里出来。”
    “从王后屋里出来?”
    “从纳瓦拉王后屋里出来。”
    “我没有进去过。”
    “得了吧!”
    “我亲爱的阿尼巴尔,”拉莫尔说,“你胡说八道,我从我屋里出来,我在我屋里等了你两个钟头。”
    “你从你屋里出来?”
    “是的。”
    “我在卢佛官广场里追赶的不是你吗?”
    “什么时候?”
    “刚才。”
    “不是我。”
    “难道十分钟以前在宫门那儿消失的不是你吗?”
    “不是我。”
    “难道刚才就好象后面有一群魔鬼在追赶似的,上这道楼梯的不是你吗?”
    “不是我。”
    “见鬼!”柯柯纳大声喊道,“吉星旅店的酒不至于凶得使我晕头转向到这个地步。我告诉你,我刚才发现你的红披风和白羽饰在卢佛官的宫门口,我紧紧追赶这两样东西,一直追到这座楼梯下面。一位贵夫人在这儿等着,等你的披风,等你的羽饰,等你的一切,甚至你甩动的胳膊。我限疑她是纳瓦拉王后,她把这些东西一下子拖进这扇门里去的。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扇门正是美丽的玛格丽特的门。”
    “见鬼!”拉莫尔脸色苍白,说,“会不会已经有出卖的事发生了?”
    “好极了!”柯柯纳说,“你尽管骂吧,但是不要再说我搞错了。”
    拉莫尔犹豫了一会儿,他两只手抱住头,尊敬和嫉妒两种情感在他心里斗争着,但是,嫉妒占了上风,他朝那扇门跑去,开始使出全身的劲敲门,乒乒乓乓,响声震耳,在这样一个尊严的地方,这是很不合适的。
    “我们会让人抓起来的,”柯柯纳说,“不过,不要紧,这很有趣。你说说,拉莫尔,是不是卢佛宫里有鬼?”
    “我不知道有没有,”年轻人说,脸色苍白得跟遮着他的额头的白羽饰一样,“不过我过去一直希望能看到,既然现在机会来了,我要尽一切可能跟这一个会会面。”
    “我不反对,”柯柯纳说,“不过你要是不想吓跑了他,就敲得轻点。”
    拉莫尔尽管在火头上,也明白这个意见提得对;他继续敲门,不过敲得比较轻了。


二十五    樱桃红披风

    柯柯纳一点儿也没有看错。把穿樱桃红披风的骑士拦住的那位夫人确确实实是纳瓦拉王后。至于穿樱桃红披风的骑士,我料想读者已经猜到,他不是别人,正是英勇的德·穆依,
    年轻的胡格诺教徒认出是纳瓦拉王后,明白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是他什么也不敢说,怕玛格丽特一叫出声来,会把他暴露。因此他宁可让自己被她一直领进她的套房,等到了那里以后再向他美丽的带路人说明情况。
    “以沉默对沉默,夫人。”
    事实上,玛格丽特在朦朦胧胧中把他当成了拉莫尔,轻轻抓住他的胳膊,俯向他的耳边,用拉了文对他说:
    “sola sum;introito,carissime。”①

————————
①“我独自一个人,进来吧,我亲爱的。”——原注
(原文是拉丁文)
————————

    德·穆依没有回答,让她领着走。但是等到房门刚在他背后重新关上,来到了比楼梯那儿明亮的前厅以后,玛格丽特立刻就认出了他不是拉莫尔。
    谨慎的胡格诺教徒原来害怕的那声轻轻的叫喊,这时候从玛格丽特的嘴里冒出来,幸好他不用再害怕了。
    “德·穆依先生!”她朝后退了一步,说。
    “是我,陛下。我恳求您放我继续走我的路,对任何人也不要说我来到卢佛官。”
    “啊!德·穆依先生,”玛格丽特重复说了一遍,“这么说我弄错了!”
    “是的,”德·穆依说,“我明白,陛下把我当成了纳瓦拉国王,同样的身材,同样的白羽毛,还有同样的风度,不少人显然是为了奉承我,曾经对我这样说过。”
    玛格丽特凝视着德·穆依。
    “您懂拉丁文吗,德·穆依先生?”她问道。
    “我从前懂,”年轻人回答;“不过后来忘光了。”
    玛格丽特露出了笑容。
    “德·穆依先生,”她说,“我这个人守口如瓶,您只管放心。不过,我相信我知道您到卢佛宫来找的那个人是谁,让我为您效劳,把您准确无误地领去。”
    “请原谅,夫人,”德,穆依说,“我相信您弄错了,相反的,您完全不知道……”
    “怎么!”玛格丽特叫了起来,“您不是找纳拉瓦国王吗?”
    “噢!夫人,”德·穆依说,“我感到抱歉的是,请您特别要瞒住您的丈夫国王陛下,别让他知道我来到卢佛宫。”
    “听好,德·穆依先生,”玛格丽特惊讶地说,“我过去一直认为您是胡格诺教派的最坚定的首领之一,我的丈夫国王的最忠实的拥护者之一。难道我弄错了吗?”
    “没有弄错,夫人,因为今天早上我还是和您说的完全一样。”
    “为了什么原因您从今天早上变了?”
    “夫人,”德·穆依鞠了一个躬,说,“请恕我不回答,如蒙接受我对您的敬意,则不胜荣幸。”
    德·穆依态度谦恭但是又很坚定地朝他进来的那扇门走了几步。
    玛格丽特拦住他。
    “可是,先生,”她说,“恕我冒昧地请求您解释一句;我相信我是说话算数的!”
    “夫人,”德·穆依回答,“我应该保持缄默,而且这个义务必须尽到,甚至应该说我什么话也没有回答过陛下。”
    “可是,先生……”
    “陛下,您可以毁掉我,但是您不可能要求我出卖我的新朋友们。”
    “但是老朋友们呢,先生,他们不是对您也有点儿权利吗?”
    “那些仍旧忠诚的老朋友,有权利;那些不仅仅抛弃了我们,而且抛弃了他们自己的老朋友,没有权利。”
    玛格丽特考虑着,流露出了不安的神色,毫无疑问她正要提出一个新的问题作为回答,没想到吉洛娜突然冲进套房。
    “纳瓦拉国王来啦!”她喊道。
    “他从哪条路来的?”
    “从暗道来的。”
    “把这位先生从另一扇门带出去。”
    “不行了,夫人。您听见了吗?”
    “有人敲门?”
    “是的,就是敲您要我把这位先生带出去的那扇门。”
    “谁敲门?”
    “我不知道。”
    “去看看,然后回来告诉我。”
    “陛下,”德·穆依说,“清允许我提醒您,如果纳瓦拉国王在这个时候看见我这身打扮来到卢佛官,那我就完了。”
    玛格丽特抓住德·穆依,把他拉向那间出名的小房间。
    “进去吧,先生,”她说;“您躲在里面可以象躲在您自己家里一样安全,特别是象在您自己家里一样保险,因为您可以相信我这个人是说话算数的。”
    德·穆依急忙奔进去;门刚在他背后关上,亨利就到了。
    这一次玛格丽特没有任何慌乱的心情需要掩饰。她仅仅是愁容满面,爱情离着她的思想已经有十万八千里了。
    至于亨利,他怀着疑心重重的不信任态度走进来,在最最没有危险的时刻里,他也怀着不信任的态度,连最微小的细节都加以注意,何况是处在他目前的情况下,他更有理由要深入细致地观察了。
    因此他立刻就看到了笼罩在玛格丽特额头上的乌云。
    “您正忙着吗,夫人?”他说。
    “我吗?是的,是的。陛下,我在梦想。”
    “您做得对,夫人。梦想对您很适合。我也梦想,但是和您完全相反,您寻求孤独,我特地下楼来把我的梦想告诉您。”
    玛格丽特做了一个欢迎的表示,请他坐在一把扶手椅上,自己坐在一把精雕细刻,而且象钢一样结实的乌木椅子上。
    在这对夫妇中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亨利先打破沉默,说:
    “我记得,夫人,我对未来的梦想跟您的梦想有着共同之处,我们作为夫妻虽然分居,但是我们希望把我们的命运结台在一起。”
    “确实如此,陛下。”
    “我相信我还理解到,在我可能制定的一切有关改善我们共同命运的计划里,您曾经对我说过,我可以把您看做不仅是一个忠实的,而且是一个积极的同盟者。”
    “是的,陛下。我只要求一件事,这就是在您尽可能快地采取行动的同时,也能立即给我一个行动的机会。”
    “夫人,知道您抱着这种态度,我非常高兴。我相信德对我不曾有过片刻的怀疑,即使在靠了您的勇敢的干预,我差不多拿稳了我的性命可以得救的那一天,您也没有怀疑我会忘记我决定要执行的计划。”
    “先生,我认为无忧无虑在您身上只不过是个假面具,我不仅相信占星家的预言,而且也相信您的天才。”
    “如果有人跑出来,对我们的计划横加阻挠,并且威胁我们,要强迫你我处在微贱的地位上,夫人,您会怎么说呢?”
    “我会说我准备和您一起,或者隐秘地,或者公开地跟这个人斗争,不管他是谁。”
    “夫人,”亨利继续说下去,“您随时可以进入您的弟弟德·阿朗松的住赴,对不对?您得到他的信任,他对您十分友好。恕我冒昧,我想请您探听一下,就在这个时刻,他是不是跟什么人在密谈。”
    玛格丽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跟准密谈,先生?”她问道。
    “跟德·穆依。”
    “为什么?”玛格丽特强压住激动的情绪,问道。
    “因为如果确实如此的话,夫人,所有我们的计划,至少所有我的计划都完了。”
    “陛下,请低点声音说,”玛格丽特说,她用眼睛和嘴唇同时做了个动作,并且用手指指小间,
    “啊一啊!”亨利说,“又有人?说真的,这间小间经常有人待在里面,弄得您的卧房没法待了。”
    玛格丽特微微一笑。
    “至少这还是那位德·拉莫尔先生吧?”亨利问道。
    “不是,陛下,是德·穆依先生。”
    “他?”亨利又惊又喜地叫起来;“这么说,他不在德·阿朗松公爵那儿?啊!叫他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玛格丽特跑到小间,把门打开,拉住德·穆依的手,把他一下子拽到纳瓦尔国王面前。
    “啊!夫人,”年轻的胡格诺教徒用一种伤心的而不是严厉的责备口气说,“您违背诺言出卖了我,这不应该。您别怪我,如果我要进行报复,就会说……”
    “您不会报复的,德·穆依,”亨利握住年轻八的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或者至少您先听我说说。夫人,”亨利接着对王后说,“我要请您注意一下,别让人听封我们谈话。”
    亨利刚说完这几句话,吉洛娜就慌慌张张地进来,在玛格丽特耳边说了句什么,使得玛格丽特从座位上一下子蹦了起来。她带着吉洛娜朝前厅奔去,这时候亨利并不关心是什么原因把她叫出卧房,他检查床和床后面,检查挂毯,用手指敲敲墙壁。至于德·穆依先生,他被所有这些预防措施吓住了,也事先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剑,看到剑并没有被剑鞘夹住,这才放了心。
    玛格丽特从卧房出来,冲进前厅,来到了德·拉莫尔面前。尽管吉洛娜一再哀求,德·拉莫尔不顾一切,一定要进玛格丽特的卧房。
    柯柯纳立在他背后,准备推他向前或者是跟着退却。
    “啊!原来是您,德·拉其尔先生,”王后大声嚷了起来;“但是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您脸色这么苍白,身上抖得这么厉害?”
    “陛下,”吉洛娜说,“德·拉莫尔先生敲门敲得那么厉害,尽管有您的命令,我也只好给他把门打开。”
    “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后声色俱厉地说;“她刚对我说的是真的吗,德·拉莫尔先生?”
    “陛下,我是想通知您,有一个外人,一个陌生人,也许是一个贼,穿着我的披风,戴着我的帽子进入了您的住处。”
    “您是疯了,先生,”玛格丽特说,“因为您的披风明明披在您的肩膀上,而且我相信,天主饶恕我,您在对一位王后说话的时候,您的帽子明明还戴在您的头上。”
    “啊!请原谅,夫人,请原谅!”莫拉尔连忙脱掉帽子,大声说,“不过天主可以为我作证,这决不是因为我缺少尊敬。”
    “不,缺少的是信任,对不对?”王后说。
    “您说该怎么办?”德·拉莫尔大声嚷了起来;“有一个男人在陛下的住处,他穿了我的服装进来,说不定还用了我的名字,谁知道呢?……”
    “一个男人!”玛格丽特轻轻抓住可怜的情人的胳膊,说道,“一个男人!……您太客气了,德·拉莫尔先生。把您的头伸到门帘缝里看看,您会看见两个男人。”
    玛格丽特真的把金线绣花的天鹅丝绒门帘微微撩开一点,拉莫尔认出了亨利,亨利正在跟穿红披风的人谈话。柯柯纳倒好象事情跟他自己有关似的,显得十分好奇,他也张了张,看见并且认出了德·穆依。两个人都惊得愣住了。
    “现在您放心了吧,至少我希望如此,”玛格丽特说,“既然您放心了,请您守在我的套房门口,我亲爱的拉莫尔,您要以您的生命保证,不让任何人进来。如果有人从楼梯平台过来,就赶快通知。”
    拉莫尔象孩子一样软弱,听话,他一边眼睛望着柯柯纳,一边走出去;柯柯纳也望着他。两个人来到门外,不过两个人都还没有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德·穆依!”柯柯纳大声嚷道。
    “亨利!”拉莫尔低声咕哝。
    “德·穆依披的是你的樱桃红披风,羽饰是你的白羽饰,胳膊象你的胳博那样甩动。”
    “居然这样,可是……”拉莫尔说,“既然与爱情无关,那就一定跟密谋有关。”
    “啊!真见鬼!我们卷到政治里来了,”柯柯纳低声抱怨。“幸好我没有看见德·内韦尔夫人卷在这里面。”
    玛格丽特回来,坐在两个交谈者旁边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