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和刘波在店里一直在吃松子,丢的壳子到处都是。
我对刘波说打算和吴蕾分手。
“为什么?”刘波问我。
“我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其它人,除了点点,早早地离开吴蕾,对她是好事。”
“这么长时间了你还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说你。”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点点”
“你不能没有她,那么你知道她要不要你啊!”刘波显得很生气。
“我想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你,至少现在不了解。”
“我对点点动了真心,知道吗?其它人我从来没有过的。”
“那又能怎样?吴蕾是个好女孩。”
“我知道,可我不想伤害她,真的不想。”
“那你当初是在干吗?”曾经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可是我觉得我做不到,知道吗?每次看到吴蕾,我就想起和点点在一起的日子,好多次我都想说出口,可我忍住了,我越是和吴蕾在一起,就越想点点,觉得自己这样做在伤害我和点点的感情。”
“你和点点还有感情?我怎么不知道,别单相思了。”
“我没有,真的,因为我和点点真的太了解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刘波进了里屋。
就在我要和吴蕾分手的时候,一个噩耗从天而降。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的道理。
我算完命的第四天,吴蕾告诉我自己的例假没来,我听到这个信息的第一个反应是肯定错了,我要她再算算,她说真的没有来,一直都很准的,我纳闷,上几次我们做爱的时候都做了措施的,不但有意地避开了危险期,有一次感觉不保险事后还吃了毓婷,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说不能再碰你了,再也不敢碰了,吴蕾问我万一真的怀孕了我有什么打算,我想都没想说打掉,吴蕾说她马上就毕业了,她想生下来,我说你别放屁了,怎么可能,我现在还不想搞这个东西,吴蕾急得大哭,说我这个人怎么这么绝情,我说自己一直都是,忽然觉得很烦,所有的事情都扑天而来,我不停的抽烟,吴蕾哭完了,又开始在一旁安慰我,说现在还不能确定,说不定没有呢,等明天检查了再说吧!只能这样,我说。
一夜无语,我在等着明天的结果。
上午我在药店买了三张试纸,这种东西据药店里的女孩说很准确,能检查出早期的怀孕,而且使用起来也很方便,价钱也很便宜,要多了可以更便宜,我说他妈的谁想整天用这个啊!小女孩朝我直翻白眼。
人算不如天算,吴蕾怀孕了。
我用完了所有的测孕试纸,结果还是阳性,我彻底傻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吴蕾在一旁看我,半晌,我说晚上再说这件事,现在我们先吃饭。我没有一丝做爸爸的喜悦,吴蕾问我你是不是不爱我,才会这个样子,我说不知道,我还很年轻,如果要这个孩子就得结婚,结婚,多么可怕的字眼,我从来没有想过,吴蕾说你现在去想啊,我说不可能。
吃完饭,我说店里有事情,让吴蕾先回家,等我回来,吴蕾不但对自己的怀孕不害怕,反而情绪高涨,这令我更加恐惧。
刘波知道了后没有表态,他只是说要我自己决定,我说妈的,出了事情你们都不管了,还是什么兄弟,刘波说事情是你自己整出来的,我能怎么办,不过他要我和吴蕾商量,毕竟这是我们俩个人的事情,我说商量个屁,她要生下来,我还这么早做爸爸不成?
路只有一条,就是打掉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我还没想好怎么去做吴蕾的工作,毕竟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我不可能强拉硬拽将她拖到医院的手术台上,车到山前必有路,我相信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法,前提还是孩子必须做掉。
星期四是圣诞节。
我早早地给吴蕾买了礼物,一只超大的沙皮狗抱枕,这个东西她欢喜了好几天,我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不用再当你的抱枕了,吴蕾说那不行,你是你,无法替代的,听完这话,我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下午在店里我打电话到点点的办公室,只是想祝她圣诞快乐。
电话响了几声,是一个男的接的,我说找点点。半天才传来点点接电话的声音。“圣诞快乐!”我对她说。“圣诞快乐!”“还好吗?工作怎么样?”“挺好的。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打电话给我?”“我只是想祝你圣诞快乐。”我声音很小。“我知道,也祝你圣诞快乐,还有元旦快乐。”“我很想你,宝宝。”“我得忙了,就这样?“点点挂了电话。然后是持续的盲音,话筒在我手里变得冰凉,没有了温度。
透 支 爱 情
作者:宁虫
第48节:不再忍心去伤害
从此看不到你的脸
在我心里只剩下怀念
我不再将自己欺骗
说不清该不该去还留下的愿
回头还是熟悉的笑脸
手心的伤疤
还有你额头的美丽秀发
走过了
哭过了
你给我的
只剩下那点怀念
———《怀念》
星期六上午,沈辰忽然打电话来,说是已经到了西安,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那个时候我刚刚洗完澡,打算去楼下等吴蕾一起吃饭,没办法,我迅速穿好衣服,刮完胡子,再往脸上抹了点保湿霜,在镜子里看了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收拾,完了下楼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吴蕾,让她下班后直接到解放路的雅泰莱。
在第四医院门口见到沈辰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收拾是多余的,虽然我对沈辰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但我一直知道她在暗恋我,她旁边还站着一个男孩,沈辰和我打完招呼,拉过那个男孩对我说:“阳子,这是我的男友,叫郑羽龙,我们是一个单位的。”接着又介绍我是她的朋友,叫郑羽龙的家伙热情地伸过手来和我握手,我快速地分析了一下自己和他的优劣,他没有我健壮,一身打扮很不入时,深兰色西装,脚上却穿个白袜子,整个一斑点花猫。不过他比我高出大约3厘米,但看上去他要老一些,心里已经不再惧怕,顿时觉得浑身轻松,我忽然想着怎么一个个都他妈的打算结婚了,事先也没有人来告诉我。
沈辰说他们这次来西安是想买一些结婚用的东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元旦会结婚,到时候你一定要去啊!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里酸酸的,我知道自己的这种反应是吃不到葡萄,心里不服气,看着别人幸福就吃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朝着她干干地笑笑,沈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说没事,可能昨晚睡得太多了。
吴蕾来的时候我们刚刚点了东西,还没有开始吃,她一进来,又是我的一番介绍,吴蕾客气地和沈辰打招呼,两个女人很快就对彼此身上的衣服产生了兴趣,我低头猛吃一气,然后端坐在一边看服务小姐开衩很高的旗袍,从我坐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她的内裤颜色,看了半天忽然发觉四个人都没了声音,我意识到在这种高雅的场所干这种龌龊的事情实在有伤大雅,看到没有人注意我的不良行为,我很自然地加入到他们的话题当中。我和沈辰在一旁说最近发生的事情,两个人都觉得今年风不调雨不顺啊,也不知道过了年能不能好起来。郑羽龙看着桌子上半生不熟的牛排发愣,吴蕾倒是盯着我们看个不停。
吃到中途,我接到林苡的电话,说她现在在上海,很久没有联系了,打个电话问候我一下,再来个迟到的圣诞祝福,我才意识到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心里顿时酸酸的,我说自己正在和朋友吃饭,什么时候回西安告诉我,我可以去接火车,她说不用了,她坐飞机,有单位专车,我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吴蕾不想喝套餐送上来的半杯劣质红酒,我说不喝就是浪费劳动人民的果实,然后自己一口而干,然后擦嘴,一点也不像品红酒的绅士所为,却像个暴发户一下子进了法国最高档的餐厅,豪气冲天一般,我故做镇定,虽然我不是什么暴发户。
吃完饭,沈辰说是要逛街买东西,吴蕾没等我说什么,就说她陪沈辰下午去逛,我说这样也好,反正吴蕾对西安很熟,让她陪着也好,不用我操心。
晚上的时候老丙来西安办事,我们吃完饭后他非要拉我去唱歌,我说两个人有什么意思,他说去了自然有人,我执拗不过,想着和吴蕾在家也是看电视,互相挑逗,没什么意思,就和老丙去了雁塔路的夏绿地,路上我打了电话说晚上可能不回去了,叫吴蕾自己睡,她说有话要对我说,我说明天再说吧。我们去的时候人不是很多,老丙要了几瓶啤酒,我打开刚要喝,门里就进来三个女孩,看长相还不错,只是我忽然间就没了心情,老丙说你看你,上学的时候根本不是这个样子,装什么装,平时看你也是四处留情,我说好好好,别揭我短了。
整个晚上我们都在唱歌,凌晨四点的时候大家已经很累了,老丙打发她们出去后,我在沙发上睡到天亮,然后坐了车回家打算睡回笼觉。
回去的时候吴蕾还没有起来,一个人卷着被子斜躺在床上,我悄悄地上床,刚躺下她就醒来了,吴蕾问我去哪儿了,这会怎么回来了,我说出去唱歌了,疯了一晚上,累死了。
“你就知道出去玩,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点也不关心。”
“我怎么不关心了,我就不能出去了?”吴蕾的话惹得我生气。 “外边的女人就那么好么?”
“是。”
“阳子,别气我了好吗?”
“我没有,是你自找的。”
“你变了,不是以前的你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么,我不想说了,我想睡觉。”
“你别睡,说清楚了你再睡,你惹我了,我心里难受。”
“你不想睡就出去,别在这烦我。”我不能忍受她的胡搅蛮缠。 吴蕾终于哭了出来,这是我们第一次激烈的吵架,说吵架就是说两个人在吵,而这次却主要是我。吴蕾的哭声在清早很清晰,她边哭边说孩子你也不要了,我你也不要了,你还想要什么。
吴蕾说到孩子,我终于不再忍心去伤害眼前这个女人,我明白失去孩子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吴蕾哭得很伤心,我起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的头发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透 支 爱 情
作者:宁虫
第49节: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知道吗?阳子,人不能活得太清醒,太清醒了就会觉得很累,不是吗?在很多时候应该学会忘记和放弃。”在酒吧里,弘飞边抽烟边看着我说。
“或许吧!是我自己活得太清醒了;才觉得自己好累。”“难道你认为这个世界就你是吗?曾经我以为这个世界是我一个人的,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个样子,什么都在变,包括感情。”
“曾经我想,我可以改变一切,谁知道到头来却是世界在改变我,我活在自己设定的一个壳中,这个壳越来越重,我现在已经不能再负重了,我真的快崩溃了。点点曾告诉我,我不应该太执着,可是我还是这个样子,弘飞,我是不是真的太傻?”
“不是傻,是痴。这辈子你都会生活在这个幻觉当中,其实我们何尝不是。”
“我觉得如果我是一只无忧无虑的老鼠都是幸福的,真的,我不知道我现在在为谁而活,为谁所爱,我真的很迷惘,害怕晚上睡着了就再也不会醒来,从此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爱、我的恨、我的一切,我一直在绝望的边缘徘徊,一直怕掉进那个无底的深渊,可其实我一直在往下掉。弘飞,你不知道的,你永远也不会懂我的,害怕寂寞,就去疯狂,可是每次疯狂过后又会是无尽的寂寞慢慢吞噬我,我害怕晚上一个人被黑夜包围,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开着灯睡觉。”我哭了,我不知道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哭是什么样子。
“阳子,别这样,我们这一代人的心都是寂寞和孤独的,不是吗?有我们在,就有阳光在。”弘飞拉过我的肩膀,重重地拍打着。
吴蕾一个晚上都兴奋个不停,我知道她心里也很难受,昨天已经和医院联系好了,吴蕾明天就去做手术。我安慰了她一下午,总算使她没有了顾虑,不再担心出什么问题,她今夜就像是最后的疯狂,我不想去理会这些,只是和刘波、弘飞他们几个在一起说话。
等到12点多,店里的顾客也不多了,我才和吴蕾打车回家。
2003年12月31日,星期三,天空竟然飘起了雪花,这是2003年西安第一场雪,虽然少得可怜,并且落地就化。
我知道,这也是2003年最后一场雪。
就在今天,吴蕾躺在了医院冰冷的手术台上。
虽然去的时候她说自己不怕,也不难过,可我仍然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在准备手术的时候我一直抱着她,可她仍说自己好冷,她说我不想了,我们生出这个孩子吧,我们能养大他的,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她真的不想待在这个地方,我的心里异常难过,真的不想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可我知道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这样。以前活泼可爱的吴蕾不见了,雪白的床单将她的脸映得没有一丝血色,虽然还没有开始动手术,但我已经听到了手术刀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吴蕾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想松开,护士催了几次,主刀医生也来了,安慰我们没什么事情,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可我仍然有些担心,手术的前几天,我托人找了个水平比较高的医生,请人吃了饭,还给了1000块钱的红包,虽然医院明令禁止医生收红包,但如果有熟人引见的话,还是照收不误,他红包收得心安理得,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放心了。
看着吴蕾的样子,我真想说我们回家吧!咱们不这样了,可我知道自己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幸福,哪怕一点点,当吴蕾被带进手术室,手术室的大门紧紧地关上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包括我曾经的爱情,我的生命,我的眼泪在眼睛中打转,心中莫名地一阵阵难过,四周都是面无表情的病人,我感觉万分凄凉,忽然想起了妈妈,我打电话给她,说我好想她,妈妈说你想了就回来,妈妈在家等你回来。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整个一月上旬吴蕾都在家里休养,每天都在屋里吃饭睡觉看电视,我成了她的专职保姆,从打扫卫生到下楼买饭,洗衣服倒垃圾,所有的一切我都包了。
事情是我整出来的,当然得我自己去解决。
堕胎手术还算顺利,吴蕾除了精神上受到打击,有点伤感外,身体恢复得很快,一周后就能四处活动了,我心里有愧,就说让她再多休息几天,只要不怕长胖,其它的事情都好说,因为店里的事情多,我打算去找个保姆,每天给她做饭,可吴蕾死活不愿意,说自己可以,再说了,我的手艺也不错,还是喜欢我做的饭,我没办法,只有作罢,只要孩子能顺利打掉,其它的事情都依她。
处理掉这个棘手问题,我觉得离新年越近,我的事情就越顺利,我开始回想算命先生说的话,觉得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于是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在这几天安分守己,不能再折腾了,等熬过了今年,我是不是真的就会好起来,我根本不知道。
和点点一个多月没联系后,我又接到她的电话,她说自己有一周的假期,想来西安玩,我说那当然好了,我去接你,我问她大概会在几号过来,她说是后天的火车。说完这个,我就开始计划吴蕾该怎么办,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回不了家的,我不可能将点点领回来,只能住宾馆,那倒没什么,关键是我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对吴蕾撒谎说店里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