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在火车站前等他的时候,我的心情是非常紧张的,因为我跟他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他的样子,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在我的脑海里,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声音,他的身高,及他让我忘不掉的背影,而他的长像,我真的真的已经忘记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的害怕再见到一个人,甚至我还害怕着我该用哪种表情面对他,我该跟他说什么?第一句话该如何开口?我的头发有没有乱掉?我的脸色苍白吗?
我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在台中火车站的地下道旁边,我跺着紊乱的脚步,握在手中的CD,被手心里的汗水铺湿,不断从我身边经过的游客,不断从我面前驶出的汽机车,对我来说都是模糊的,模糊的,看不清楚任何一样东西。
他的速度一样是那么快,一样在15分钟内赶到,当他在我面前把车停下时,我几乎不敢看他,几乎……
「等很久了?」他说,并且脱下安全帽,「没有,一下子而已,你的车呢?」我问,嘴唇在颤抖着,「地震的时候压坏了,修好之后换妈妈在开,我现在骑机车,比较方便。」
「喔……」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有任何一点点思绪在旋转,看着我面前的他,从机车置物箱里拿出另一顶安全帽,我唯一的感觉是陌生。
「你几点的车回台北?」他问,跨上机车,「八点多,晚上。」我坐上机车,「那……还有4个多小时,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戴上安全帽,双手扶在车后座的支架上,对现在的我来说,这样陌生的气氛,我没办法让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触碰到他,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跟他这么接近,除了撑在身后的手会痠之外,心里也是满满的不自在。
一路上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我也没有跟他说一句话,一句都没有。
他的车就这样奔驰着,离开了台中市,到了他住的地方,太平。
他往山上骑去,山路很小,路上有些爬山的老阿妈跟老阿公,还有一些不太像房子的房子。
车子的引擎声狂啸着,排气管里喷出来的白烟也可以堪称奇观,他这时回头看了看我,再把头转回去,那眼神像是在嘲笑我的身材,让一台90C。C的机车爬个山都那么痛苦。
「我会减肥的,你别笑。」我说。
车子经过一小片夜总会,停在一片树林里,从这里看出去,是一片鸟瞰,一条河,一座桥,还有星罗棋佈的房舍,小的像蚂蚁的车子,还有像蚂蚁儿子的人们。
「到了。」他说,顺便把引擎关掉,「这是哪里?」我问,心情因为这一片难得的风景也开始放轻了,「这里叫";云深不知处";。」他说「云深不知处?谁取的啊?你吗?」
「不是,听说是一位工管科学长取的,他已经毕业了。」
「那他还真有文学涵养啊!」
「从这里看出去,右边是太平市,前面是车崙埔,左边的山路一直走,可以到南投国姓,这座桥叫一江桥,我的学校在那里。」
他开始很有顺序的向我介绍这片风景的每个地方,包括那看起来像片农园的勤益技术学院,看他介绍的这么高兴,我真不好意思打扰他。
「好!我介绍完毕!麻烦你眩幸淮危
「你有毛病啊?」
「呵呵!开玩笑的!」
这片小树林里,充斥着我跟他的笑声。
挥别两个月,他似乎变得比较开朗,或许是上了大学吧!学校的风气是会让一个人改变他原本的个性的。
气氛在笑声的末端开始压低下来,我的头脑又回到原本的空白,我相信他也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在中山,过得怎么样?」他终於先开口了,「还不错!高雄的天气比台北稳定多了。」
「学校的功课呢?还好吧!我想,依你的成绩,念书的功力……」
「不……我还没习惯满是原文的课本……」
「嗯……我也是……」
气氛又再一次回到刚刚的尴尬,山上的风声取代了两人的交谈声。
「这是要给你的,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我从包包里拿出Kenny G的CD,递给他,「谢谢!我以为你忘了我们的生日是同一天咧!」
「我不会忘记的!我只是懒得记而已。」
「谢谢!」
「好了!你可以说了!叫我来台中要干嘛?」
他看了看我,笑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索着,「你闭上眼睛!」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无数不安的心潮往心岸上拍打着,我第一次被要求闭上眼睛,而且是一个男孩子。
「可以不要吗?」
「不行!」
「为什么?我不喜欢别人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喔!」我学着他的口气,「但我相信你会喜欢接下来的每件事!」
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嘛?但我心里面像是被羽毛骚弄着,又像是被一双手揪紧着,心跳早已不知道漏了几拍……
我还是闭上了眼睛,或许是我被他说的话给吸引吧!我在期待着接下来的事会让我有多喜欢。
「闭着眼睛,听我说完这段话。」他说,而我的心跳加快着。
我无法忘掉那天下午一切,包括那山上吹得我心情轻扬的风,耳边有树叶的悉簌声,麻雀的巧吟声,还有他令我悠柔的声音。
「这两个月来,我每天都在想着今天的情形,想着这片风景在与你分享时的情景,我不断排练着,台词也天天在我脑海里变换,每变一次,我就得写下来一次,我不是不找你,只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也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但是每当我想起你在离我200公里远的地方时,我都会害怕,哪天这200公里,会让我失去你,所以我选择在现在就告诉你,在你的心还没有人进驻之前……」
他握住我的手,放了个东西在我手上。
「我知道这太急了,也知道你一定会不同意,但我只是想告诉你,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手心里的那个小盒子,墨绿色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打开它的时候,那钻戒的耀眼,是我没办法去形容的。
「你想知道我心里所谓的幸福是什么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模糊的,迷茫的,眼泪在眼匡里泛着。
「幸福就是当你戴上这个戒指,点头对我说YES的时候。」
火车快速的往北直行,夜里窗外的景色看得不怎么清楚,因为车厢里点着灯,窗户上看得见的只有车室内的倒影。
火车离开了台中市,经过丰原、苗栗、竹南、新竹,每一站都有人下车,每一站都有人上车,但我的心里面,他刚刚上了车,安稳的坐在我心房里,再也没有人上车,而他似乎也不想下车。
从来没有料想到,他会是我的初恋,也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男朋友,曾经我是那么得不在乎他,甚至那么得讨厌他,但这一切都好像裕Ф艘谎拖袷撬缇驮谀且欢说任伊耍胰闯俚搅撕镁煤镁谩
是的!我喜欢上他了,在那个下午,那片景致,那番话,与那耀光刺眼的钻戒同时出现之际,就像男孩子常说的,配合着天时,地利,人合,再怎么心似冰山的女孩子也会被溶化,被征服,更何况我这个小冰块。
当然,我没有戴上那枚戒指,更没有说YES,因为我才19岁,我不可能现在就决定我的将来。
但不可否认的,他确实深深的撼动了我的心,也深深的在我心里埋下爱情的种子,而它迅速的滋长着,攀附着心墙,像藤蔓一样的把整颗心包附着。
那天是10月24日,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说过,爱情这种东西是会害死人的,一旦染上了它,任何短暂的分离,任何芝麻大小的事情都会惹得自己心酸,心疼,心痛,心冷,当然也包括心死。而我这个爱情世界里的新手,才刚刚接触到最基本的心酸而已。
在他送我到台中火车站时,天知道我有多不想离开,天知道我有多想再跟他在一起,就算是陪着他到处乱跑,陪着他发呆,陪着他数蚂蚁,甚至是陪着他无聊,我都心甘情愿,只要可以陪着他就好。
「到台北之后,打个电话给我。」
「好……」
「台北可能会下雨,别淋雨喔!」
「好……」
「自己回家时要小心点,别坐计程车。」
「好……」
「如果会冷,就……」
「我只是答应跟你在一起,可没答应让你啰哩八嗦喔!」
「来不及了,你已经答应了,就得照我的话做。」
「但件事情我现在不想照着你的话做。」
「什么事?」
我从包包里拿出那墨绿色的小盒子,再打开来看一眼,然后还给他。
「我不想把它带回家,你帮我保管吧!」我说「为什么?这是要给你的礼物,它就是你的了啊!」他疑惑的问着,「这不算是礼物,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归属感。」
他还是一脸疑惑的,「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我现在属於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
火车这时候进站了,轰隆震耳的声音,掩住了我想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什么?」
「我回去会打电话给你。」
他拉着我的手,从我的脚步开始往后移动到我上了车,他没有放开过,从他的眼神中,我彷彿看见两个月前,他在台北火车站目送我离开的样子。
一个短暂的分离,一个谁都不想放开谁的手的场景,一个充满离情的夜晚,一个隔着窗户看着窗外的他的人,还有一滴舍不得离开的眼泪。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难过,因为连我都觉得现在的情况,等於是我在离开他,而他只是在原地,静静的等待我再回来的人。
10月24号,1999年,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火车渐渐的开动了,他的身影伫立在月台上,随着车行渐远,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不能收着它,至少现在不能,因为我还不是任何人的,我现在属於我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戴上它,那表示你要结婚了,因为我想嫁给你。」
﹝什么?你说真的假的?缜涞纱罅搜劬Γ成系谋J婺げ畹慊凫兑坏桑z他送钻戒给你?不会吧?!刚娴陌。「陕锲悖 刮沂帐白判欣睿彩帐白鸥沾犹ū备匣馗咝鄣钠1梗z那钻戒咧?借我看一下!快!快!快!缜溲鲎盘忻婺さ耐罚焓种痹谖颐媲盎斡眨z钻戒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还没有摸过什么是钻戒耶……!肝颐挥心茫
﹝我也没有拿啊!你放哪去啦?改阒硗钒。∥沂撬滴颐挥邢蛩茫∥颐挥惺障履歉鲎杲淅玻
﹝……!!缜湔庀伦恿婺ざ疾还肆耍z你猪头啊!钻戒耶!你以为是弹珠啊?为什么不拿?溉绻堑槲一够峥悸前阉障吕础!刮沂帐昂眯欣睿卮采希z你属什么的?负锇。
﹝耍什么猴性子嘛!?有钻戒不拿?跟自己过不去?溉绻悄悖隳貌荒茫俊
﹝当然拿啊!这还需要怀疑吗?溉绻昧四亲杲涞拇凼且慵薷隳貌荒茫俊
﹝先拿再说,嫁不嫁随缘吧!改闶羰裁吹模俊
﹝猴啊!改闼镂蚩瞻。≌饷此嫘园。
﹝话不是这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个礼物嘛!不拿挺没礼貌的!业比恢朗缜湓谙胧裁矗慷运此凳占泻⒆铀透睦裎锏褥妒切巳ぃ彩且恢稚瘫臧桑∥以使裁匆淮胃饷炊嗄泻⒆泳啦
她给我的答案很令人结舌,她说她非常向往婚姻生活,她很想结婚,很喜欢结婚,但又怕婚姻真是爱情坟墓,所以她要在结婚前赏遍男性种类,再仔细择一,务必使婚姻达到她理想中的完美。
我说她想太少了,结婚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把自己送给另一个家庭,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涉足其生活方式的家庭,能不能习惯还不说,多了个公公婆婆要照顾,肚子大了还得照顾小孩,更惨的是自己的先生如果是个驴蛋,你的下半生肯定是生不如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结婚可不像想像中那么轻松容易的!
﹝喂!馨慧啊!你会想他吗?缜渑吭诖采希巫拍橇街蝗萌肆w慕的纤细小腿,「现在吗?」
﹝是啊!刚掉进爱情里的男女都是很黏的,连思绪都一样喔!富帷帷岚伞∥蚁搿
﹝还有不确定的喔?改闼档南胧悄囊恢窒耄俊
﹝还分种类喔?就是很想马上看到他的那种想啊!改恰挥幸坏愕愣选桑 蚁搿
﹝你什么血型的啊?窸型啊!」
﹝这么圆啊!什么答案都模拟两可,概况承受啊!新穑课业拇鸢刚娴氖俏倚睦锵氲拇鸢赴。∥沂窍爰剿淮恚抑浪苊Γ椅以诟咝郏谔ㄖ校颐潜舜擞凶约旱墓危⒉皇撬迪爰婢湍芗娴模馐俏以谀翘齑犹ㄖ谢靥ū钡幕鸪瞪暇鸵讶恢醯牧恕
曾经听过一些远距离的爱情故事,也听过一些这些故事的结果,大部份都是日久离疏,男的忘情,女的失意,再者就是一方癡傻的等待着另一方,而另一方却另结新的一方,使得原本两点共线的爱情方程式出现第三点,而迫使方程式必须改写成三角试题,这样的结果是什么?三个人都痛苦,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不管这个方程式是两女一男,还是两男一女,终究没有一个人逃得掉爱情的苦涩面。
我害怕着,所以我理性着,我带着三成浪漫,七成实际在伴着他走这这段感情路,甚至说是二成浪漫,八成实际也不过份,这样有好也有坏,也造成了我对於";思念";的冷感,仅仅让那么一丝一毫的思情渗出心房染布,所以说,我想他吗?
是的!我想他,自我保护性的想着他。
这时电话响了,我跟淑卿同时看向电话,然后两个人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想先接电话的动作出现,在这时候,我心里面居然麻酥了一下,像一道电流通过似的,很舒服的电流,因为我心里正想着,是不是他打电话来?是不是他?
「淑卿,你接好不好?」
﹝为什么你不敢接?浮刮乙⊥罚硎静桓遥脖硎静恢牢裁矗
﹝喂!找谁?缜浣悠鸬缁埃z喔!馨慧啊!你等一下。戳宋乙谎郏训缁暗莞遥夷霉缁埃泵ξ战敉ɑ翱冢缓笪适缜洌杆。俊
﹝接就知道啦!倚奶牛俣让飨钥炝耍裁椿嵴庋课蚁M撬虻拿淮恚衷诿髅饕丫蚶戳耍裁次一够峤粽牛磕训牢也⒚挥形蚁胂裰械哪茄磕训牢叶运乃寄畋认胂裰械囊嘈矶啵炕故俏也幌肮咭";我是他女朋友";的身份接他电话?
手居然有点发抖……
「喂!馨慧啊!我是阿明!明天中午社团要开会,我想……」
阿明?那个讨厌的珍珠男?
该死!真是该死!
隔天中午,在社办里,我一个人吃着便当,看着下午要小考的西洋文学概论,整间社办只有我一个人,这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奇怪,不是说今天中午要开会吗?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来呢?
过了没多久,欣仪学姐来了,她是音乐学系的学姐,听说她的钢琴功力非常了得,而且人长得非常漂亮,披肩的秀发加上清秀的鹅蛋脸,深邃的轮廓及摄人的双眼,再再掩饰不住她引人多看一眼的气质,但她有一个很奇怪的外号,跟她的气质一点都不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