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弟的报告怎么办?”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皮。
“报告在你那里吧?”他没忘了她说要帮忙看的事,因此报告理应在她那里没错,他只是确认一下。
“对啊,在我车上。”那可是攸关小弟是否被当的重要报告耶,她哪敢乱丢?
“等等先交给我看,晚点回家时我再拿给你。”
“哟,海峰,你也在这里吃饭啊?”几个和李海峰年纪相仿的男人走了过来,发现他也在这里用餐,热络地打招呼。
“是你们。一起用吗?”李海峰没多想便邀请他们一同入席。
“叔叔、伯伯们好。”李佩佩显然也认识那堆人,热情地向他们问好。
“佩佩真乖。”其中一个微胖的男人拍拍李佩佩的头,回身调侃道:“不用了吧?难得看你和小姐吃饭,是你女朋友啊?”
“呃……”睐了井甜欣一眼,他突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
“不是啦,我是帮忙照顾他女儿的人,这是我的名片。”井甜欣工作时间不忘工作,一旦有任何接案子的机会,她总是不会放过,“一发放名片到所有人手里。
“有需要记得打电话到便利屋,李教授的朋友就‘杀米速’啦,九折优惠!”
头痛地抚抚太阳穴,李海峰心里五味杂陈。
当然一起用餐不见得就是男女朋友,但她也别趁这个机会拉生意啊,这样他的立场会很尴尬,尤其在他……哎!
“可惜耶,我们海峰可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另一位较高的男人看了眼她的名片,不禁游说起来。“井小姐要不要考虑一下,顺便将他打包回去好了?也有优惠喔,加送女儿一名,保证绝不吃亏。”
井甜欣愣了下,眼角瞟向李海峰,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瞧,不知怎的,她心虚地别开眼。“这位先生真爱开玩笑,嘿嘿……”
“奸了,海峰,不打扰你们用餐了,改天有机会再带这位小姐一起出来聚聚。
再见了,佩佩,有空到伯伯家玩喔!“另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拍拍李海峰的肩,告辞了。
待那群人走后,井甜欣才呐呐地问:“你朋友啊?”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净说些怪里怪气的话,真教人尴尬。
“同事。”他轻应,两眼凝着她动也不动。
“你、你干么这样看我?”莫名的,她的两颊浮起两朵可爱的小红云,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李海峰摇摇头,不做任何回答。
有些事下是他自己想要或决定就好,他得顾虑到佩佩的感受,尤其是他现在心底所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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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骗来一个小鬼?”井妈瞪着李佩佩,两只眼睛都快瞪凸了。
“就我新接的工作咩,她今天早上发烧,向幼稚园请假,我只好带她到处晃啊。”跟李海峰吃过午饭后,与其回李家和佩佩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带她回家晃晃,正巧遇到井妈没出门串门子,井甜欣不得不跟爱烦恼的老妈子解释一番。
“你什么时候改当保母了?”井妈睐了井甜欣一眼,忍不住摸了摸李佩佩的头。
家里太久没有出现如此稚嫩的娃儿,井妈看了还真是欢喜,可惜家里这两个小鬼挺不长进,都二十几岁了还没一个能让她抱孙,实在很欠扁。
“阿嬷好,我是佩佩。”李佩佩在幼稚园里见多了小朋友的阿嬷,而这井妈的年纪又和自己的奶奶相仿,因此完全不用人教,她便知道该如何称呼井妈。
“哎哟,这小女孩挺乖的嘛!”井妈乐得嘴都歪了,忙到房里拿出前两天才买的饼干给佩佩吃。那饼干本来是她想趁着晚上肚子饿时偷吃的“宵夜”,这会儿让佩佩甜腻腻的小嘴这么一喊,毫不考虑地全部贡献出来。
“妈,你怎么有那么多饼干?”井甜欣的眼可尖了,因为井妈有轻微的糖尿病,医生有交代她不可以吃太甜的东西,包括零食全部都是被“列管”的食品,没想到老妈把它们藏在房里,真是防不胜防。
“没啦,就、就蜜蜜她妈说拜拜多的,送给我的嘛!”井妈赧红了老脸,心虚得不得了。
“是吗?”井甜欣眯起眼,摆明了不相信。“最近哪有拜拜?你骗我厚?”
“甜欣!”井妈还来不及找到合理的说辞,就听见一连串的喇叭声,尤蜜蜜的大嗓门传了过来。“你不是去照顾小孩?咦?你把她带回来了喔?”
“蜜蜜,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跑回来了?”相较之下,蜜蜜会出现在这里才奇怪吧?那店里怎么办?
“厚!不说下气,我都快被洪碧惠她哥气死了!”尤蜜蜜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头顶上似乎还冒着轻烟。
井甜欣打了个哆嗦,她从没见过蜜蜜如此恐怖的模样;陡地,她感觉一双小手拉住她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来是李佩佩,显然蜜蜜的失控吓坏了佩佩。
“蜜蜜,你别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抚地拍拍佩佩的肩,井甜欣扯开略显僵硬的笑容。
“还不就是那个洪嘉豪,我麻烦他妹到店里来帮忙他罗嗦个屁?最好笑的是,他竟然说他妹不适合做那么‘粗重’的工作,以后有类似的工作由他代劳就可以了,不用找他妹。”
粗重?她们的工作何时得用到这两个字来形容?井甜欣虽然纳闷,却忍不住笑了。“那很好啊,往后我们便利屋就有男佣可供差遗了。”
这尤蜜蜜和洪嘉豪打小就是冤家,一天没吵上个几回,心里就不舒坦,这是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虽然有点小怪,但不这样就变大怪了,因此她早就麻痹了。
“井小姐,我跟你说、真、的!”尤蜜蜜气呼呼地鼓起双颊吐气,额前的刘海因而上下掀动。
“尤小姐,我说的也是真的。”见井妈和李佩佩在一旁小声嘀咕,井甜欣打了个呵欠,伸伸懒腰。“我得带佩佩回去睡午觉了。”
“啊?那么快喔?”井妈闻言垂下嘴角。“不能多留一下吗?”
“阿嬷,改天我再来陪你聊天啦!”李佩佩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抚井妈,还热情地在她的老脸皮上印下一吻。“我累累了,想睡觉觉耶!”或许是药性发作了,她真的有点困。
井甜欣和尤蜜蜜神色诡异地对看一眼,两人忍不住私下贼兮兮地窃笑。
“这样喔?那改天要再来找阿嬷玩喔。”井妈舍不得地和她订下约定。
就在李佩佩和井妈打过勾勾、盖过印章之后,井甜欣便载着她回李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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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啊,大野狼真的来了,牧童又拚命喊‘狼来了!狼来了!’。佩佩,你猜有没有人会再相信牧童的话?”应佩佩要求,井甜欣认命地叙述她脑子里仅存不多的童话故事,说到后来连她的眼皮都快闭起来了。
“当然不会啊!”用薄被盖住自己的下巴,李佩佩其实快笑翻了。这个故事她听得快烂掉了,因为爸爸买给她的童话录音带里就有“放羊的孩子”这个故事,但瞧阿姨这么卖力演出,她只得捧场地当作从来没听过。“因为他一直说谎嘛,爸爸说小孩子不可以说谎,不然老天爷会生气。”
井甜欣怔仲了下。天!他竟然这样教小孩?很幼稚又很可笑,可她记得小时候井妈也是这么教她的,忍不住傻笑起来。
“就是啊,所以后来牧童的羊就全被可恶的大野狼吃掉了!”她弓起手指佯装大野狼的模样搔李佩佩的痒,令小女孩又叫又笑、尖叫不断。
“故事讲完了,佩佩应该睡午觉喽!”三点半,睡个一小时,晚上八点半再上床,明天早上七点起床,将将好!
“嗯,我要睡了。”李佩佩听话地闭起眼,才刚闭上没多久又霍地睁开。“阿姨,你可以当我的妈咪吗?”
井甜欣心口一提,没料到她又旧话重提。“呃……”
“我真的很想要你来当我的妈咪。”她揉揉眼,眼皮越来越沉重。“你不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跑掉喔!”
井甜欣暗叹一口气,摸摸她的发,疼惜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睡吧,阿姨保证不偷跑,会留在这里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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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李海峰在李佩佩房里找到一大一小的两个睡美人。
井甜欣就趴在李佩佩的床头边睡着了,圆圆的脸和佩佩贴得好近,宛如一幅美丽的春睡图,即使时序已经入秋,仍令人备觉温暖。
将井帝洼的报告放在床尾,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凝着她沉睡的娇颜;心里莫名地扬起一抹感动。
她的年纪比他的学生大不了多少,对他而言应该还是个孩子,但奇怪的是,他就是对她有种难以解释的情愫,即使两人才相识不久。
但看她下午遇到他同事时的表现,恐怕这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吧?她半点都没将他当成对象,充其量不过是个客户,一个央托她帮忙看顾小孩的客户。
忍不住轻触她微凉的脸颊,他不由得浅叹一口。
如果她不是那么年轻,如果他不是个鳏夫,又如果他们不是相遇在这种时机,或许……
“嗯……”颊上一抹痒,井甜欣用手轻搔,虽没碰触到他急速抽回的指,她却因而醒来,一睁开眼便发现他伫立眼前。“你回来啦?”
她揉着惺忪的眼,没因他的出现而感到意外。
“嗯。”他的心跳有点快,或许是因她突然醒来,导致他有些心虚。“喏,你弟的报告,我看完了。”旋身弯腰拿起放在床尾的报告,他再转身递还给她。
瞪着那份报告,井甜欣抬头问:“过得了吗?”她的意思是,以他任课教授的身分,井帝洼这堂课拿得到学分吗?
“问题不多,而且他也还算用功,应该没问题。”该修改的部分他都有贴便条纸在报告上,照着修改便可以拿高分。
“什么叫‘应该’?”这两个字很不确定耶,生杀大权握在他手上,他就不能给个明确的答案吗?
“应该……就是应该。”这是他能通融的最大极限,她应该明白自己的苦处。
任课教授本来就该全无私心,他已为她犯了违反公平的忌讳。
望着他,她感觉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但踌躇许久,她只挤出两个浅显的字——“谢谢。”
“不会。”天色渐沈,该叫佩佩起床了,再让她睡下去,恐怕晚上就睡不着了。“留下来吃晚饭?”
再度犹豫了许久,最后她摇了摇头,抱着井帝洼的报告离开李家。
第四章
天气越来越凉,早晚温差也越来越大,刚为陈先生遛完狗的井甜欣搓着手,忍不住搓搓手臂。
上回井帝洼的报告见鬼的拿到全班最高分,井帝洼回家之后对她崇拜得五体投地,直说她是他的救世主;她不敢居功,只好将李海峰供了出来,井帝洼差点没腿软。
因为这层关系,狗腿的井帝洼三天两头就黏着自己,非得要跟着一起去接送李佩佩不可。
说来好笑,这一大一小的孩子竟也混得烂熟,只差没拜天拜地成为拜把之交,让井甜欣真是哭笑不得。
这样也好啦,万一她临时抽不出时间来,还可以让井帝洼去接送佩佩,多一个可以差遗的人手,挺好!
不过令她百思不解的是,李海峰怎么找个保母找那么久,久到一个月都快过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他也未免太挑剔了吧!?
“款,你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客人上门哪有往外推的道理?凭什么我要听你的?”
井甜欣才快走回便利屋,便见尤蜜蜜在店门口和人吵起架来,至于对方……她定眼一看,不就是大伙儿都熟的洪嘉豪吗?这两个人又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了?
“当然得听我的。”洪嘉豪双手环胸,仿佛怕自己克制不了,失手掐死眼前的小女人。“你明知道那家伙对你不安好心,还接下到他家里打扫的工作?我看你是活腻了!”
嘿!这可有意思极了。对蜜蜜不安好心的家伙是谁啊?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我要是什么都怕就别开店了!”一个甩头,赫然发现井甜欣逐渐接近,尤蜜蜜像发现救兵似地大声呼叫。“来来来,甜欣,你来给我评评理,凭什么这家伙不准我接钱晋莱的工作?”
钱晋莱!?
井甜欣挑起眉,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钱晋莱那脑满肠肥的蠢样,忍不住一阵哆嗦。油~~好冷。
“你回来得正好。”洪嘉豪也不甘示弱,同样将井甜欣视为和自己是一伙的。
“钱晋莱那家伙三天两头便对蜜蜜示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没安好心眼,这样蜜蜜还想接他的工作,单独到他家为他整理房子?这女人分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井甜欣掏掏耳朵,听洪嘉豪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便利屋里就她和蜜蜜两位美女,明明条件都差不多,为啥钱晋莱只对蜜蜜好,三不五时便送上些小东西?好像真的对蜜蜜有企图。
“吼,你可别听他的!”见井甜欣不为所动,尤蜜蜜快跳脚了。“我们什么三教九流的客人没有?总不能因为这姓洪的看人家不顺眼,我们就不接人家生意吧?你说是不是,甜欣?”
“你这叫羊入虎口。”洪嘉豪冷冷地泼她一盆冷水。
“呋!本小姐像羊吗?错!我是只母老虎,谁都别想由我这里占到任何便宜!”尤蜜蜜张牙舞爪,硬是要跟洪嘉豪唱反调。
“纸糊的母老虎。”睐了她一眼,井甜欣凉凉地调侃了句。“虽然服务业以客为尊,但还是可以选择性的接客,至于那些澳洲来的客人大可不必理会。”
她太清楚蜜蜜那虚张声势的烂把戏,话可以说得十足满,做到的却可能只有五成甚至不到,总有一天她会死在自己那张嘴上。
“你你你……”尤蜜蜜没想到她不挺自己就算了,还帮衬那个讨厌的家伙,她气得结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甜欣!”
“哎哟!怎么天气这么冷啊?我进去穿外套了。”都怪她粗心,想说遛狗会流汗便没带外套出门,害自己冷得“细细俊”(台语:发抖),得快进去穿上才是。
她聪明地转移话题,假装没听见尤蜜蜜的护骂。
“冷你的大头啦,我热得直冒汗耶!”尤蜜蜜脸红脖子粗地对她吼道。
“你那是乱发脾气,火气太大得灭火。”洪嘉豪再泼冷水一盆,也不担心硬脾气的尤蜜蜜受不受得了。“我看甜欣,你就去把钱晋莱的案子退了吧!”既然那蠢女人硬是要接,那就由她的合伙人来退也算合理。
“接都接了,店家做事要诚信,哪有退件的道理?”尤蜜蜜拔高嗓音,足以媲美世界女高音。
无奈地扶住店面玻璃,井甜欣还真担心脆弱的玻璃会受不了“刺激”,万一应声而裂那可怎么得了?“是啊,接就接了,不能退件。”
“那——”洪嘉豪神色一凛,脸色难看极了。
“别急别急。”凡事都有应付之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啊!井甜欣扬起甜死人的笑容,暗藏玄机。“你要担心就跟着去啊,多个人手帮忙也好,这样蜜蜜停留在钱晋莱家的时间既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累,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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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日赚到一天假,李海峰和李佩佩两父女不约而同的一起赖床,两人赖到快十点才起床。
“爸爸也睡懒觉喔?呵呵~~”李佩佩一脸惺忪地揉揉眼,不忘取笑才刚起床的李海峰。
“佩佩还不是一样?”李海峰搔她痒,逗得她哈哈大笑着尖叫,也连忙反攻回去。
玩了好一阵子,小圆脸红咚咚,李佩佩忽然没来由地感叹了句。“如果甜欣阿姨也在就好了。”
本来该笑的,她这年纪的小女孩哪懂得什么愁滋味?但李海峰却怔愣了下,想起一直没找时间和她沟通的问题。
“佩佩……很喜欢甜欣阿姨?”
“是啊,好喜欢好喜欢。”她一连说了好几声喜欢,跳坐到李海峰大腿上,把玩着爸爸的大手掌。“爸爸,我好想要甜欣阿姨做我的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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