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好。”
“好。来了啊,快坐下吧。”林翊的父亲点头向我们笑着说道。
演出刚刚开始,我看了看节目单子,林翊和李扬的节目被安排在第九个。节目一个接一个表演着,每一个都很精彩,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哎呀,这里可真热啊。馨儿,是吧?”蕴洁拿着一把小扇子扇着。我没有工夫回答她,我正紧张地数着节目表,已经是第八个了,马上就要到林翊他们了。
“哎哟,我的扇子!”蕴洁一声惊叫。她的扇子落在了我脚边,我弯腰把它捡起来,递给她。
“谢谢你啊。馨儿,你不知道这扇子对我有多重要。它可是我的生命啊,为了它我差点给淹死。”蕴洁说着,用手反复的抚摩着那扇子,看上去很是紧张。
“淹死?”
“是啊。它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我有一次不小心把它弄掉在了湖里,下去捞时,差点被淹死,幸亏……”蕴洁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把扇子紧紧地放在胸口,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晕。
我仔细看了看那把扇子,是一把做工精细考究的檀香扇,扇子的反面印着“杭州雅扇”,是杭州的特产。我的心一沉,难道是那次?难道就是林翊去西湖里救她的那次?掉的东西就是这把扇子?那这把扇子难道是林翊……我看着蕴洁泛红的脸庞,脑袋里一片混乱。
这时主持人报幕到,林翊和李扬上台了。他们两人各持一把吉他,歌声伴随着音乐声,飘扬出来。
“伯父,你看,你看,林翊他好棒啊。”蕴洁兴奋地拍着手,对林伯父说着。
“是啊,是不错。”
我看着林翊闭着眼睛动情而用心的唱着,真的很想为他加油鼓劲,可是此时,我满脑子都是那把扇子。我感觉到自己只能机械式地拍着手,没有一丝热情。
“大家觉得这两为帅哥唱得好不好?大家想不想再听一首?那有没有人愿意上来和这两位帅哥一起唱的?”主持在台上搞气氛。林翊拿着吉他,四出张望着,终于我们四眼相对,他调皮地对我眨了眨眼睛,我突然不知道应当怎样回应他,呆呆地看着他。蕴洁这时站起来,挡住了我,举手并上了台。
在主持人的安排下,蕴洁和林翊一起唱了一首《童话》。看着他们互相对唱,互望着的眼神,刹那间,我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好象被这个世界所隔离了,周围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观众的掌声,他们的歌声,都好象是虚幻的,一切变的那么不真实,仿佛一被触碰就会烟消云散。我的头晕晕的,有些恍惚的站起来,我要出去,我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在走出演出场的时候,我听到主持人在台上说到:“这两位真是帅哥美女,天生一对啊。”
天生一对,他是在说谁呢?谁是天生一对?我觉得天昏地暗,跌跌撞撞地我终于走出了演出场,外面灯火辉煌,杭州的夜景真的很美。可是我却无心欣赏,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檀香扇,蕴洁泛红的脸庞,她所说的话,还有什么‘天生一对’,天啊!这是怎么了?是一场梦吗?还是一个玩笑或就是一个阴谋?我感到自己一下子从天堂跌到了地狱,仰望天空,我看不到月亮,也看不见星星,只有漆黑的夜,我不知道它是否会永远是黑夜,还是经过了黑夜之后,又会再度明亮。
手机响了。
“馨儿,你在哪里?”是林翊。
“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实在不愿听到他的声音。我挂掉了电话。
“馨儿,你要去哪里?我们都在找你。”我抬头,是李扬。我像一个落水的人看见了稻草,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扑向了李扬的怀里,泪水终于有了释放的场所,我把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一股脑的流在了李扬结实的肩膀上。
“这、这是怎么了?”李扬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对了吉丽怎么没来?难道……”李扬推开我,满脸焦急:“馨儿,是不是吉丽出事?她怎么了啊?她怎么了?”李扬使劲地摇着我,从未有过的激烈摇晃。
我原本就晕沉的脑袋,更加不清醒了。我用力甩开他的胳膊,嚎叫道:“够了,够了!吉丽她没出事,她好着呢!现在说不定正二人世界呢?是我,是我出事了?我被人骗了!你知道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人关心我?难道我怎么了都无所谓吗?我算什么?连鸡肋都不如是吗?”我把这一天遇到的所有的不愉快彻彻底底地发泄了出来。
“什么?馨儿?”李扬被我的歇斯底里彻底镇住了。
我不愿再多说,撇下他,跑开了。
“你准备跑到哪里去?”林翊嗔怒的不知何时站在了我面前。
我看着他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我去哪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说着我就准备跑开。
“什么?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什么?”林翊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
“你自己清楚。”我红着眼睛看着他。
“清楚?我清楚什么?你道是给我说清楚,好好的,你又玩失踪,又哭的?”
“够了,你少装了。你和蕴洁……”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你和蕴洁,哼,不是天生一对吗?”
“你是为这个啊,又吃醋了是吗?主持人只是胡说罢了。”林翊笑着摸了摸我的脸。
“我打走他的手,“什么胡说?空穴来风也是有原因的。难道你敢说,你没瞒着我什么事吗?”
“我瞒着你什么啊?”林翊一脸故作惊讶。
“你少装了。”我决定揭开他的谎言,“难道你没有送给蕴洁一把檀香扇吗?”
“檀香扇?”
“怎么?心虚了吧?为了那把檀香扇,蕴洁还掉进了西湖里,你还去救她。真是英雄救美啊。”我用愤怒的眼神看着林翊。
“你说的是那把扇子啊。是,是我送给蕴洁的。可那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这样。那种扇子是杭州的特产,蕴洁上次来杭州,想买样东西做纪念,我就尽地主只仪,买了一把送给她。这难道有错吗?至于她落水,我去救她,这只是一个巧合而已。馨儿,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为这也跟我……”林翊哭笑不得的解释着。
“巧合?那也太巧了吧。那蕴洁怎么说那把扇子对她很重要呢?为什么呢?”我想到蕴洁的话,依旧不愿相信林翊的解释。
“重要?也许她觉得重要,可这和我没多大关系。”
“没关系?是啊,是没什么关系,和我没什么关系罢了,反正我也和你没什么关系,是吗?”
“馨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你也不用知道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呢?”
“当然什么都不了。你根本就不爱我,不是吗?对。根本就不爱,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不是吗?”
“我不爱你?你是这样想的吗?也许我真的没有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这根本不用说,我以为我们相爱,早已经约定好了,所以我不必说,‘我爱你’,我爱你,我们不是已经约好了吗?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你这样说我,让我很难过,我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你居然如此不相信我。”林翊低下了头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忧伤。
我的心头一紧,那是我曾经见过的忧伤,那是林翊告诉我他父母离婚时有的那丝忧伤,那是我曾经暗下决心要为他抚平的忧伤。然而,现在那份忧伤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是啊,难道爱我就要天天说出来吗?难道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馨儿,你要相信我。在我的眼里你才是我的童话。”林翊伸手温柔的为我擦拭眼角的泪水。我的心微微一颤,我感觉到了林翊手心的温暖,那是我熟悉的温暖,原来他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没有离开。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样。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我偎依在林翊怀里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也确实做错了。
“馨儿,这个给你。”林翊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石。
“这是?”
“这是我小时侯,我老爸给的,我一直带着。现在我把它给你,让你每天挂着它。”
“这、这我不能要的。太珍贵了。”
“行了别推脱了。你才是我最珍贵的。”说着林翊把玉放在我手心。
我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只猴子吗?”
“对啊。是只猴子。”
“你不是属鼠的吗?怎么会是一只猴子?”
“这也不大清楚。大概是因为猴子能保佑我吧。”
“这样啊。可是……”我从自己的脖子上也摘下来一块玉佩。
“一只桃子。”
“对,这是我爸从小给我带上的。”
“猴子和桃子!馨儿,我们果然才是天生的一对啊。”说着林翊开心地大笑起来。
我们把玉佩交换过来,各自给对方带上。看着林翊脖子里的桃子,在看看自己脖子里的猴子,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我深切的认识到,这间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我幸福的偎依在林翊怀里,望着漆黑的夜,我知道黑夜过去一定是天明。
我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珍惜眼前的幸福,不再怀疑,不再猜测。我要尽情的享有。因为我明白,若是在享有的时刻还时时担心它的无常,若是在爱与被爱的时候还时时计算着什么时候会不再爱与不再被爱,那么,我哪里是在享用我的生命呢?我不过是不断的在浪费它,在摧残它罢了。
14
第二天下午,林翊送我和李扬到车站。蕴洁上午已经坐林翊父亲的轿车先走了。对于蕴洁昨天和我说的那些话,我没有再去追究,也没有这个必要了。那把檀香扇也许对蕴洁是重要的,但是对我和林翊而言,那只是一把扇子。
“馨儿,在火车上要小心啊。”林翊握着我的手说。
“知道了。”
“为什么还要坐火车呢?万一又误点。”
“我喜欢啊。”
是的,在回去的时候,我依然选择了坐火车。虽然昨天发生的事情都与火车误点或多或少有些关联,但是我还是让林翊帮我买了火车票。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执着吧。
“执着”对于我来说也许是与生俱来的,是出自骨子里的。它有时让我激情如火,有时让我冷若冰霜,有时我会认准了目标死不回头,有时我会固执己见永不迎合。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所有的失望、痛苦、幸福和快乐都是因为执着。
“李扬,你路上要好好照顾这家伙,别让她乱跑。”
“知道了,我会的。你放心好了。”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乱跑啊,我有多动症吗?”
“哈哈,差不多。”
火车要出发了,我松开林翊的手,他指了指胸口的桃子,向我眨了眨眼,我摸了摸自己胸口的猴子会心一笑。
火车出发了,随着一声汽笛声。窗外的天空蔚蓝蔚蓝的,阳光也不像盛夏的午后那般强烈,世界仿佛沐浴在淡蓝色的,温柔的光线中,淡淡的、暖暖的。
火车在铁轨上“轰轰”的开着,慢却有节奏。吹来一阵风,凉凉的,我看着窗外缓缓走过的梧桐树,似乎从这火车的“轰轰”声之外,听到了一种很轻、很细微的声音,那是树叶伴着凉风起舞的声音。好象是远处丛山之间雾气刚刚消散时,从安静的丛林中传来的极轻、极细微的声音。宁静中,一股芳香,迎风而来,是桂花香,淡淡的,仿佛没有经过你的鼻子,就到了胸口。我知道秋天已经悄悄地来了。
四季的来临总是依着一定节拍,就像这列车一般有着始终的节奏。山茶花开了以后,就可以等待紫荆,紫荆谢了以后,百合会盛开,等百合开累了,就换上小朵的茉莉,而茉莉还在窗前一朵一朵地散着清香时,河塘里的荷花就已经亭亭出水了,四季这样周而复始的唱过来,而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一颗纯真的心,静候着它,享受着它。
“馨儿,想什么呢?都出神了。”李扬拍了拍我。
“啊。没什么,只是感觉到秋天来了。嘿,闻到桂花香了吗?”
“恩。烟霞洞,晴爽天,桂花迟,撩人香。杭州的桂花可是很出名的啊。”
“是吗?真好啊。”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幸福,淡淡的,如同桂花的香气。
“对了,馨儿,一直没机会问你,这次吉丽是为什么没来啊?她有什么事?”
“哦。她男朋友突然找她,她就先去南京了。”
“男朋友?她有男朋友了吗?”李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是啊。你不知道吗?应该有了好几个月了吧。”
“不,我一点也不知道啊。”
“你们都在南京上学怎么会不知道呢?李扬这就是你不对了,也不晓得多关心和照顾吉丽!”
“我、我、我……那男的是哪里的啊?”李扬被我说得不知怎么办好。
“那男的叫王子,很古怪的名字吧。”
“王子?”
“是啊。也许你会认识。我听吉丽说他也喜欢搞点音乐什么的,是个贝司手。”
“南京各大高校的乐队成员,我基本上都认识,没听说过啊。”
“是吗?我看那人也不像搞音乐的。倒像愤青。”
“愤青?”
“就是那种坏得彻底——不留底线,不顾廉耻,伤天害理,伤上帝的心,害真理的身。”
“你说的这么恐怖,你对那人印象不好?”
“岂止不好?是非常不好。”
“那人对吉丽怎么了?对她不好吗?不关心她吗?不照顾她吗?有骂她?还是打她了?”李扬一下子紧张起来,从未有过的慌张。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和吉丽是最好的朋友啊。”
“他们两人怎么交往的,我又没看见,我怎么会知道?再说你和吉丽不是好朋友吗?你们都在南京啊。”
“我、我们并不常见面的。”李扬的脸莫名的发红起来。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啊?没、没有?”
“没有?真的吗?连耳根都红了啊。”
“没有啊,没有。”李扬慌张地摸了摸耳根。
“哈哈。别摸了。李扬,你不会是对吉丽……”
“不、不,我对她没有那层意思的。”
“那层意思?哪层意思啊?”
“没、没、没有。”
“你别没有了,说老实话吧。还是我帮你说?你喜欢吉丽。”
“什么?不要胡说。”李扬堵住了我的嘴。
“好了,别不承认,这又不是什么坏事。”
“不说了,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么说,你承认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很久了。”李扬红着脸,深深地低下了头。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李扬红脸,原来,这样一个沉默、坚忍的男子也会有如此温柔的心思。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
“那你怎么不和吉丽说呢?”
“这、这怎么说呢?那时还在上高中,学业那么重。“
“那后来呢,上了大学为什么不说呢?”
“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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