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唯一一场不收费的个展,想当然耳,那次他的粉丝可把那家医院的文艺走廊给挤爆了。
不过当魏薇琪还在接受访问时,元宁却和一名女子坐计程车走了。
那张照片拍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扶着那个全天下最幸福、最令人嫉妒的女人进车子里。
镜头只拍到他的侧脸和英挺的身材,而那个天杀的女人则有一双美腿和瀑布般的长发,
“帮我扶一下。”
早已习惯好友说起元宁时的陶醉模样,文海婧从来也不会认真听,迳自的张贴她的海报。
她撕下一段透明胶带,牢牢的贴在海报上。
“你到底去是不去?”
袁艳雪突然发现自己过去这一个小时所说的话,恐怕有九成半没进入她的耳朵里。
“我没空呀,待会要开店了。”文海婧退后几步,满意的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星期天下午是生意最好的时段,她怎么能够舍弃赚钱的机会,跑去看什么元宁的告别特展?
她不像好友那么热中,除了在欧洲、英美那边,因为展览地点太远,艳雪没有闲时间去看,只要东南亚有元宁的作品展,她就一走去看,还会大买他的摄影集当名产分送亲朋好友。
“反正也不会有客人。”瞧这里弄得像资源回收站一样,能吸引什么人上门光顾?
流浪汉吗?
“袁艳雪!你给我闭嘴。”
文海婧的杀人眼光让她赶紧改变说词。
“呵呵,你是老板嘛!自己开店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高兴的时候就开门,不高兴的时候就不做生意。”
“太不负责任了吧!”文海婧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我很相信我妈的话,我一定要怀疑你才是海乔的妹妹。”
“别把我跟你那痞子哥哥放在同一个天秤上。”袁艳雪撇了撇嘴,“我才没那个荣幸。”
文海婧笑着推开门,顺手将营业中的牌子翻过去。
艳雪是个很动人的美女,而哥哥这辈子最热中的就是追逐美女,她不禁奇怪,怎么这么多年了,他始终没注意到艳雪呢?
“拜托啦。”袁艳雪不死心的追着她,“去一下,一下就好。”
“我又没兴趣,去了只是浪费门票而已。”
明明一堆免费展览可以看,她就要看花钱买票的,她觉得一点都不值得。
偏偏艳雪老说天才是有这个身价的。
天不天才她不清楚啦,毕竟她压根就不懂摄影。
她只觉得这个元宁临别秋波,还要再捞一笔真是有些缺德。
“我帮你出嘛!才六百五十块而已!”
“六百五十块?”文海婧难以置信的大叫,“我一杯CocoCappucd卖你八十块,你说我是土匪,他几张烂照片,还只能看而已,收六百五十块,你却觉得很便宜?”她实在不能不因为好友的偏心而感到气愤难当。
“人家有名气嘛!不但镀过金,长得又帅,我这六百五十块掏得很甘愿。”袁艳雪马上解释,“而且你这里活像资——”
她赶紧闭上嘴巴,免得被杀了弃尸垃圾桶里。
人家元宁是玩相机、搞艺术的,而海婧是卖咖啡的,这怎么能比嘛。
“你再说!我死都不去。”文海婧没来由的觉得火大,想到别人赚钱容易她就呕。
如果当初爸妈多生几分天才给她,如今她也不用为了八十块让艳雪欺负。
没钱装潢,也不是她愿意的呀,墙上挂着那些风景、静物拼图都是她的心血,也很有点缀的效果嘛。
文海婧拿着抹布用力的擦拭着已经很干净的吧台,一边下逐客令,“不是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吗?还不快去,我没空陪你去败家。”
“就是因为是最后一天,才非要你去不可呀。”袁艳雪充满期待的说:“说不定元宁会现身,只要见到他,你就能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崇拜他,说不定还会怪我太晚带你去呢。”
“我是不会明白的,为什么你对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么大方,对你的好朋友却这么小气。”
还每次都找借口喝免钱的咖啡。
自从开了玛琪雅朵,艳雪随时都在过生日,今天又用生日当借口不付钱,真是把她给吃得死死的。
“等我今天去了之后就认识了。”袁艳雪看着手表说:“快来不及了,你到底换不换衣服?”
她没好气的说:“我已经说了八百遍不去了。”
“你怎么跟鳖一样固执?”哼了一声,袁艳雪拿起包包,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文海婧笑咪咪的冲着她身后喊,“说到固执这两个字,你也别客气了。”
说她固执?她袁艳雪才是拗到令人无法置信呢。
玛琪雅朵的玻璃上贴了反光贴纸隔热,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但在里面的人却可以看见外面。
因此文海婧不解的看着袁艳雪在她的小March旁边站了一下,又走到店门旁似乎是在看海报,文海婧正想出去问她时,只见她对着吧台的方向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开车走了。
“她到底以为自己在于么呀?”
都几岁了,跟人家闹起别扭来还做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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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家饭店的总统套房里,元宁正努力的跟大银幕上的游戏对手厮杀。
他的一个美国籍好友吉尔是单机游戏程式设计师。
每当有新产品诞生,他就会拜托元宁先试玩。
拥有高智商的元宁,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将游戏摸透,并且给他建议。
如果他没有兴趣,通常那款游戏的销路都很惨。
“元宁,我一定是听错了对不对?!”
马克刚从健身房过来,连衣服都还没换,就冲到他房间里,
虽然他跟戴维斯一向不对盘,但还是会互通消息的。
“什么东西?”
“戴维斯说你不打算回纽约了?那你的艺廊怎么办?”
那个设计新颖的艺廊、有多少人梦想着在那里展出,光是这个艺廊就能帮他赚进数百万英镑。
他一直想着元宁虽然退休,但还是会留在纽约提携后进。
元宁回过头,“当然是交给你呀。”
“我?元宁,你不要开玩笑,我虽然身强体壮,不过禁不起吓。”
“我认真的呀。”他一边跟他说话,还能轻松过了关卡。
“那你真的要回伦教接管联合集团?”想到戴维斯那得意的嘴脸,马克就不甘心。
“没有呀。”他心不在焉的说:“我要留在台湾。”
“你要留在台湾,做什么?”
他知道元宁的母亲是台湾人,或许如此,他才特别喜欢这个拥挤却友善的小岛。
“卖咖啡。”
“呃,卖咖啡?”
这三个字把马克吓坏了,但是大叫出声的却是躲在门外偷听的戴维斯。
“我是不是听错什么了?”
戴维斯还在高兴着自己终于能够大功告成的回伦教,成为元宁真正的好帮手。
他这个企业精英到现在还无用武之地,他很难过呀!
“没有听错,我的确是那么说的。”元宁一副心情很好的轻松模样,“我要卖咖啡。”
这下不得了!
一个顶尖的摄影人才居然要去卖咖啡?
而戴维斯更是想哭,他觉得自己离联合集团的高级特助之路越来越远了。
不得了,这事得赶快报告老魏斯顿才行。
第三章
文海婧穿上围裙,才刚转过身去弯腰整理咖啡杯,系在门上的风铃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
那表示有人推开门,她很高兴的说:“欢迎光临。”
开门至今六个多小时,总算有客人上门了,这怎能不叫她打心眼笑出来?
那人在门口站了一下,虽然戴着墨镜,但文海婧知道他在打量着店里的装潢和摆设,大多数的人都会有这种习惯。
而一个称职的主人应该在客人感到不自在之前,先主动招呼并且为他介绍合适的座位。
他是个打扮入时的男人,从他站在门口的从容姿势看来,他很习惯接受别人的注目,这样的人适合坐吧台,也一定喜欢坐在那。
她顺手拿起Menu,脸上带着客气而礼貌的微笑,“先生,坐吧台好吗?”
他点点头,在她的引领下坐上吧台前的高脚椅。
“需要我帮你介绍吗?”文海婧倒了一杯柠檬水给他,礼貌的问。
“不用了,我自己看。”元宁看了看手工制的东西,皱了皱眉,“就这样?”
文海婧不大明白他的问题,纳闷的说:“有什么问题吗?”
“这里是咖啡屋。”
他的手指轻轻的点着台面,似乎有几分的不悦。
“是的。”文海婧客气的回答,心里却暗骂着:废话,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就算看不出来,外面的招牌也够明显了吧?
“所以只卖咖啡?真奇怪了,我以为会有简餐或是小蛋糕之类的。”
“我们只卖咖啡,以及一些手工蜜饯、果酱。”
理由,应该不用跟这位客人解释吧?
“那我肚子饿怎么办?”元宁两手交握,用大拇指顶着下巴,隔着墨镜紧紧的盯着文海婧。
他看着她脸上丰富多变的表情。原来这是没有喝醉的她……
味道完全不同!
眼前的她精明、俐落,看得出来很难缠。
“你可以到隔壁的餐厅吃饭。”她给了他一个好建议,事实上他的态度让她觉得他像是来找麻烦的。
“可是我希望能喝到这里的咖啡,同时又能填饱肚子。”他很坚持这点,“除了外带,你有什么好方法?”
“对不起,先生。我们的咖啡原本就不能外带的。”
她很坚持现煮咖啡在最适度的时候品尝,每个到玛琪雅朵的客人都能享受到最香醇的咖啡,还有宁静的气氛。
元宁微微的笑了,“原则挺多的,这样赚得到钱吗?”
“老板喜欢就好。”
这人未免太逾矩,也太不懂礼貌了吧。
要不是他是客人,她一定当场奉送两粒超大白眼和晚娘脸孔。
他摇摇头,反驳了她,“不,老板并不喜欢。而且他打算改变这一切。”
他站起身来,环顾着室内,飘进耳里的正好是那首歌曲……
“看看这里的装潢……”他看了看,修正他的话。“这里有装潢吗?摆设老气又不合时宜,音乐选得也不好,现在的年轻人不听爵士了。里面灯光太暗,感觉店更小、更乱。外面看不到里面,吸引不了路过的客人。
“我打赌这间咖啡屋很难吸引到客人。没倒简直是奇迹。”
地段算不错,如果好好经营应该能赚钱才对。
他想到那天她提到这里时的骄傲表情,忍不住想笑,他还以为是个多么值得她献宝的好地方呢。
“喂!”文海婧火了。任何人,就算是客人也一样,都没有资格批评她的心血。“你说够了没有?”
她经营的是咖啡屋又不是汽车旅馆,才不需要五六星级的豪华装潢来骗人。
来这的客人,都能够喝上一杯道地、香醇的咖啡。
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没。”他老实的说:“弄杯咖啡我喝喝看,或许客人不上门是因为差劲的手艺。”
这种时间不应该一个客人都没有,狭小凌乱的店面是一个原因,但说不定拙劣的咖啡才是元凶。
“你——”瞪大了眼睛,她从来也没有看过这么没礼貌又不客气的客人。
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可以这样走进来批评她的店、羞辱她的手艺?
就算是嘴巴最刻薄的美食评论家也没他这么缺德的。
“你给我出去,我不做你生意。”她手往门口一指,“也没那个雅量接受你的挑衅。”
“我是为你好呀,海婧。”他微微一笑,“我以为你喜欢听实话。”
文海婧一呆。
他叫她海婧?她歪着头,狐疑的打量着他,“我们认识吗?”
她认识他吗?这声音、这被墨镜遮去一半的脸孔、高姚的身材……不,她完全不熟悉。
元宁拿下墨镜,“想起来了吗?”
她惊讶的表情让他有点火,看来她是不记得她亏欠了他什么了。
一对蓝色的眼珠,却又有着东方的阳刚肤色,是混血儿吗?
拿下墨镜的他,令她微微一呆。
他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好看的程度让她原本一分钟七、八十下的心跳,飙到一百二。
她摇摇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是海乔的朋友吗?不像。
他一向不跟比自己帅的人做朋友,理由是一山不容二虎。
她努力回想自己过去这二十六年来身边出现的人物,有他吗?
当她脸上明显出现困惑的表情时,元宁也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我这辈子最痛恨人家不记得我。”
她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嗄?”
“难道你真的不记得你对我做了什么吗?”他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愤愤的把墨镜戴回去,“你虽然醉了,但还没那么醉。”
她一脸被吓到的模样,“醉了?我醉了?”
她这辈子也只喝醉过一次,就是在前几天的乐团庆祝派对上。
“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天哪!她觉得头好痛,她只记得自己好像说了很多话、走了很多的路。
等到她有知觉的时候,她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直嚷着头痛,海乔还一反常态的帮她买了解酒液回来。
“你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她把他搞得又脏又臭,累了他一个晚上,而她居然一点记忆都没有,当然也不会对他感到抱歉,这让他觉得很不值。
元宁认真而严肃的指控让文海婧没来由的心虚。
她到底做了什么?
是大跳脱衣舞强迫他看?还是强逼他跳脱衣舞给她看?
“你就不能直接说吗?我真的想不起来。先生,你到底是谁?”她真的尽力了,只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忘得一干二净?可恶!
好吧,既然她不记得了,那么怪不得他了。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了?”他猛摇头,“在我们共度了一晚之后,你怎么能什么都想不起来呢?亲爱的。”
共、共度一晚?文海婧登时傻眼,完全说不出话来,惊讶了半天才说:“骗、骗人……”
这一定是个无聊的恶作剧,一定是艳雪,也或许是海乔?还是要学长……
他们都知道她那晚醉得不省人事,很可能故意找一个男人来唬她,打算把她吓得屁滚尿流。
她想到袁艳雪临去的恶作剧鬼脸,更加肯定这是个无聊的玩笑?
她一副不安、惶恐,拼命回想却是一片空白的惊吓表情,让元宁开心得很。
他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仰着头的角度都带着些骄傲的味道。“你一脸吓坏了的样子。”
“乱讲,我才不相信你的胡说八道。”
如果每个走进来的人都来这一套,那她光是烦恼就够了,还需要做生意吗?
元宁一笑,性感得要命,害文海婧的心跳直飙。
“我从来不胡说八道。”
“哼,袁艳雪给你多少钱演这出戏?你的演技差劲透了,我才不会上当。”
她要是真的跟这个帅哥共度过一晚,而她却什么都不记得,她会很恨自己的。
“你说我在演戏?”这个女人,记忆力烂透了,还能替自己的健忘找到合理的借口?
“你这也叫演戏吗?一点说服力都没有,还好现在只要长得帅都可以当演员,演技倒还是其次。”
元宁瞪着她,表情有点复杂,像是生气又像是安心。
不记得了也好,起码他被她当马桶乱吐的倒楣事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脸也还不算丢得彻底。
元宁开始觉得这或许是一个上天安排的好机会。
既然文海婧说他在演戏,那他就演一出“元宁复仇记”给她瞧瞧。
剧本都写好了,把她赶出他的玛琪雅朵如何?
“好,就当我在演戏好了。”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休兵,“给我一杯咖啡。”
她一哼,“刚刚说过了,不卖你。”
不要以为她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在批评别人的心血之前,就该想到那些刻薄的话有可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加小心眼。
“我现在不是请你卖一杯咖啡给我,而是命令你煮一杯咖啡来。”
如果她的手艺跟她锋利的嘴一样厉害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让她留下来当个小妹。
文海婧觉得他那深邃的蓝眸闪着得意扬扬的光芒时,看起来跟任何一张小人得志的嘴脸一样可憎。
“这是我的店,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命令’我煮一杯咖啡给你喝?而且还不打算付钱?”
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如果有,她干么开店,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就可以丰衣足食了?
“我当然可以。”他眨眨眼睛,笑咪眯的说:“因为我拥有这家咖啡屋。”
“你什么?”她一定是听错了,他不可能拥有她的玛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