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外边有些亮了。
“你困吗？”
以靛摇摇头：“我满脑子都是小雨，想困也困不起来。”
我点点头，不知道娘和小雨现在怎么样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隐约听到脚步声，是阿彩来了。
阿彩推开门的时候呆了下：“你们两个怎么了？都没有睡？”
“你调查的如何了？”以靛没等阿彩问完，就抢话。
阿彩看着以靛笑了一下，慢悠悠的绕过他的身边，坐下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你那么急的样子，我不说。”
“阿彩！”我没好气的喊了一声。因为我也急啊！！
阿彩挑衅似的看了以靛一点：“好好好，我说了就是嘛。真可惜我为你们跑了一晚上，到了这里连一句‘辛苦’和‘谢谢’也没有，我自然也有我的脾气，你们干吗用如此恐怖的眼神看我。”
“彩大人您辛苦了！拜托您快说吧！”我拽着阿彩的白衣，像无赖一样的甩着。
“我说我说了就是，”阿彩说，“昨天我去问了，也见到那两个被抓的人了，什么一老一小的，那根本就是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而且本来就是萧国人，是到张去做生意回来的，真是笑死人了。”
居然不是！
心中一块大石忽然落地，觉得一下就轻松了。
也不对……如果不是娘和小雨的话，那她们究竟会去了哪里呢。
“你肯定没有看错或者说是认错？”以靛有些紧张的问。
“看错？我可是正脸看着的！”阿彩像是一下子要跳起来了，“我如此近的距离岂会看错？！除非萧敬他有意要隐瞒天下把抓的那两女人给换成男人了！但那有可能么！”
阿彩的声音在我耳边吵着，听着她的话，我呆呆的思考。
把抓的两个女人换成了两个男人？为什么这不可能！但是，但是，但是没有这个必要啊……
“小雨啊小雨，娘啊娘，你们究竟去了哪里！！”我懊恼的抓着头发，扎好的头发被我弄得很乱全松了下来，但是我却没有心思再把它绑好。
“思晨你别担心，我再帮你打听打听。”阿彩搭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如果，如果你是小雨的话，那你现在会怎么办呢？”以靛坐下来问我。
我被他忽然的问题给吓了一下，呆呆的想，若我是小雨，我该如何？
“我，我会……我会去张找萧若然！！”
“对，我们走吧！”以靛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去找我哥，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对啊，你们本来就是要去张的，如果这个时候走散了，在目的地反而会比较好找一点，而且到了张之后你们都熟了，自然更方便了。”阿彩也提出提议。
没有错，在萧反而让我们手忙脚乱，一方面害怕萧敬，一方面还要拼命的找对方，与其这样，不如在当初说好的目的地去等对方。
“但是，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她们还在这里……不如，不如我们在多呆几天，还是找不到，再去张！”
以靛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好，那就再呆三天。”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阿彩笑着摸摸我的头，“我帮你把头发弄好。”
“谢谢你，阿彩，幸好有你。”
“傻孩子。”
接下来的三天，我们每天都出外去寻找，可惜一点消息也没有。在快对这座城绝望的同时，我和以靛也买好了准备去张的马，而这一次，由以靛来带我。本来是想雇佣马车的，但是马车前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最后还是决定买了匹马。
“你们两个人都不会武功，一路上要小心一点，看好钱，不要让盗贼抢了去了。我已经为你们在路上打点好一切了，一定要保重啊。”走前，阿彩紧紧拉着我的手不肯放。
“谢谢你，阿彩。”
“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们一起走。”
“我们可是去找萧若然的哦。”我故意拖长了每一个字。
果然阿彩打了我一下脑袋。
我笑了，她也笑了。
“等到我完全可以释怀的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我想要看着萧若然和你站在一起，你们很配哦。”
“讨厌，你不要乱说话。”我挥挥手，“以靛在那边等我，我要走了。”
“思晨，”阿彩轻轻抱住我，“我会想你的。”
阿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传入我的鼻子，没有那种难闻的酒气，我发现其实我很喜欢阿彩身上的味道，所以贪婪的多吸了两口。
“我为上次的事抱歉。”阿彩的声音很慢，她不让我抽开她的怀抱，我怀疑她大约是哭了。
“你知道么，你很像我。”
没有说话，我听阿彩继续着。
“所以一定要比我幸福，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其实我和磬儒一开始也是如此，他很喜欢我，总是在我身边绕来绕去，我从未发现过自己有多喜欢他，因为从小就认识，一直都作为杀手的我们没有朋友。但是他却很开心，总是笑着在我身边转，为我讲故事。我想着，大约我们一辈子都会如此吧，我不想花太长时间去培养一段感情，所以因为认识，不如就和他一生吧。谁知道他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他老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承认吧，我知道你很爱我的。’，但是我就是发现不了我有多爱他，直到有一天他告诉我，他要去杀若然了，一去就五年。我才知道，他走了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的世界里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意识到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听着阿彩的话，我也开始视线模糊，我回应着阿彩的拥抱：“你放心吧，我会很幸福的。”
“不要让他难过，如果你爱他就让他知道。我知道你老想着他，那天你躺在床上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想他也知道。”阿彩放开了我，“去吧，他在等你。”
我点点头，抹掉脸上的泪水。
我和阿彩没有说“再见”，我想我们一定会在不久以后再相见的。
想着想着，我跨上了以靛的马。
“我走了哦。”以靛示意我准备好。
“好，走吧。”我抱住以靛，“去找他。”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萧若然会喜欢我，也不认为我会爱上他。
我一直都在想，或许我们就一直这样下去了吧，这样让周围的人猜来猜去，可他们不知道，其实身在圈内的我们也在猜来猜去。
过了两天之后，我们已经彻底离开了萧的范围之内，路上隐约听到了一个消息——陈念已经攻进了陈的国都，换句话说，不久以后他就要成为新的陈王了。那个当初谁也不看好的陈念快要成王了。
想着前几天我们还曾经见过面，我就兴奋不已。
路上我仔细算了一算，我们在四国竟已经呆了三个多月了，时间真的过得特别的快，而其中有一个月，就是一直和萧若然在一起的。
我总算还是想到了他。
回去的时候绕近路，估计花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到张了，但是我们在萧又浪费了那么些天，不知道会不会比小雨早到那里。
而路上我们还听到另一个消息，萧若然把萧发出去的兵全部都打跨了，换句话说，萧若然到现在的每一场仗都没有输过。
我从来不知道他竟然如此厉害，一个19岁的少年，竟真的可以靠张的兵力来抵抗萧国。萧若然很厉害，真的厉害，不知道他的身边，带着谁一起上了战场……
“我估计再过十几天，我们就到张了。”以靛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我微微点头。
十几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但却够让人心烦意乱了。我们离开张的日子，不知道那里变得如何了。
“也许哥他不在秀都，一直在外打仗。”以靛说。
“大概吧，那如果那样我们去找谁呢？”
“找伯维，找他就可以。”
我还是习惯喊他张水，那个有着忧郁眼神的男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第九回
我们在路上一共花了23天的时间，在第24天的早晨，以靛的马顺利到达了秀都的城门口。
“来，我扶你。”以靛向我伸出手，我借着他手的力量下了马。
“朋友，你也一路陪着我们过来，以后就是兄弟了。”以靛轻轻拍打着马屁股，“走，和我一同回府，如何？”
“它才不会回你。”我说。
以靛不说话，拎着马绳带头走。
三个月不见，秀都就像我的故乡一样让人看了亲切。虽然我在这个地方呆了没多久，但是每一个小贩，每一个小摊都让人如此熟悉。这里就等于是我四国的家一般。只可惜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让我和以靛经历了太多太多，摸摸自己长长了许多的头发，我笑叹着，我们都变了。
走在喧闹的街道上，仿佛还可以看见四个月前我和萧若然在大中央打闹的样子，只可惜现在只剩下我、以靛以及那匹跟了我们一个月的马。
这条路我是认识的，前往的方向是萧若然的府邸，要去往他家，就必须要经过一个酒楼。
千重楼。
它还是没有变，依然是宽大到我想笑的楼梯，依然是那狭窄的二层。我下意识的站在那里，仿佛还可以看见轩灵露出脑袋来指引我们上去的目光，隐约发现角落里有一个忧郁的男人喝着酒，桌子的旁边放着竹片和笔。
有一股力量拉着我往前走，我差点以为是萧若然拉着我上楼，可惜仔细一看，只是以靛拉着我让我走快些而已。
唉，思晨你真不争气。
娘和小雨估计看见你会被你气哭的。
过了千重楼之后没多久，萧若然的府邸就到了，我们老远就可以看见那牌匾——将军府。
我记得我们离开张的时候还没有改过这块牌匾，如今却已经改了，大约是张水下的命令吧。我隐约看见以靛微微皱了下眉，他说：“走，敲门去。”
“府上的人见到你一定会很惊讶，或许他们以为你已经死在沙场上了。”我开玩笑的跟在以靛身后，以靛一点也不生气。
我忽然觉得他变成熟了一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开门的是一个小丫鬟，我认识她，就是她当初一直守在我娘身边的。
“啊！”她很吃惊的看着我，“梁姑娘……”
“啊！”又是她的尖叫，“二少爷！”
很让人吃惊，她是先看见了我，才看见以靛的。可我明明走在以靛的后边。
“天呐！你们，你们怎么会回来的？不是跟大少爷一起……”她不在说下去，只是看了看我们身后，“梁夫人和丁姑娘呢？”
“走散了，萧若然现在莫非还在打仗？”我问。
那个丫鬟用力的点点头说：“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前方战况如何，这几天府里的人也是提着颗心过日子啊。”她继续八卦着，“那么梁夫人和丁姑娘怎么办呢？她们知道你们在这里了吗？”
以靛插嘴问：“那轩灵呢？”
“进宫了，你们大概也不知道。大少爷知道的，你们刚走没多久，轩灵姑娘的爹病死了，被皇上接进宫了。”那丫鬟兴许是被我们问到了高兴的地方，忽然口沫横飞起来，“一开始她可不情愿，来找大少爷好几次，可是大少爷一直在外打仗，轩灵姑娘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最后还是进宫了。我看皇上很喜欢她，可惜啊，她的心里就我们大少爷。”
说到这里她不禁得意起来。
我说萧若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丫鬟的，我以前还没有察觉出来她是如此的爱管闲事。
“是否可以联系到我哥？”以靛问。
“不行，连皇上派过去的人都没见回来过。”丫鬟忽然面色凝重。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大约是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事到如今我们也只有想办法进宫了，连轩灵也进宫了。
只是心里有点痛，一路上走想着到了张以后一定可以见到的那张笑脸，现在却是在战场上杀敌。——虽然我知道他是赢了的。
“我们走。”以靛拉着我的手就往回走。
“等等！梁姑娘！二少爷！你们就这么走了吗？”
“那怎么样？我们现在很急。”以靛说。
“唔……等大少爷回来以后我要怎么交代？”
“就说……”我插了下嘴，“就说‘我们回家了’。”
以靛拉着我就走了，我往回看了一下，那丫鬟傻傻站在那里，也许她消化不了我的那句话。事实上我自己也无法消化，只希望萧若然能消化吧。起码以后他不要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去哪里？”我问。
“进宫。”以靛肯定的回答我。
“怎么进去？”我不信皇宫是那样好进的地方，想我们北京要去次故宫还要付上门票钱呢！
以靛站住了，想必他根本没想过我们该怎么进去。
“张水已经不是那个张水了，现在的他是皇上。”我提醒他。
“先去看看又有何关系。”以靛又紧紧拉住我。
到了宫前，以靛说去找门卫，我背着他的弓站在不远处等他来，看着他吃力的样子和门卫的表情，我差不多可以猜到结果。若我是那门卫，我也不会让一个不认识的人去见皇上。
想着办法，却怎么也没有用。
然后，我看见有一个男人朝我这边走过来。一个打扮像是乞丐的人，走近后发现，他就是乞丐。
为什么皇宫附近会有乞丐出现？是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但我确定是个男人，听听他的嗓门就知道：“公子，给点钱吧。”
“这里是皇宫附近，按理你不该出现在此，为何你却可以在这里行讨？”我问。
“公子，可怜可怜给点钱吧。”他不依不挠。
“好，若你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我就给你想要的钱财，可好？”我从腰间拿出银两。
他迟疑了一下后说：“公子，那你又为何出现在此呢？”
好乞丐！居然会用反问句！
“我是有公事在身。”
“我也是。”乞丐微微弯腰。
这是什么世道！连一个乞丐都比我要懂得礼节的话那我真该去死！我看了一眼以靛，他依然和门卫在争论，我打算去帮他。
“罢了，这是一点钱。”我给了他一些钱，“你走吧。”
显然他很迷茫为什么我又忽然肯给他钱了，其实只是我怕麻烦而已。我转身要去以靛身边，却被这乞丐一把抓住！
反了反了反了！！
“你要干什么！”
“你可以出现在这里，想必一定和皇城内的那人有什么关系吧！”乞丐奸诈的笑。
“没什么关系！我只是站在这里！”我承认我撒了一个非常容易让人拆穿的谎言。
“你当我是三岁孩儿？！”乞丐一把把我转过来面像他，可怜我依然看不清他的长像。
“还带弓箭，可见你定是习武之人，告诉我出处吧！”我见他手要夺取以靛的弓，我努力地摆脱他后退几步。
“此物非我所有。”我说。
乞丐笑了笑：“那我也要得！”
他一伸手，我整个人都傻在那里不会动了。
哦！！！刚刚好……他那无敌霹雳让我想砍掉的死蹄子刚刚好碰到了我的胸！！！啊！！啊啊啊！！！啊啊啊！！！梁思晨你以后要怎么嫁人啊啊啊啊！！！
“啊……原来你……”乞丐也傻在那里。
我觉得我都快委屈出眼泪来了：“你这混蛋！！你死定了！！”
“我向上天发誓，我不知道你竟是女儿身。”
“现在知道了也不迟！让你可以做一个明白鬼！”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拿起后面的箭就打算朝他刺去！虽然我不会射，但我起码会用刺的！
那人连忙后退几步，闪过了我的攻击，猛然我感觉到后边又有人抓住了我，一回头，是以靛。
以靛从容的拿起背在我身上的弓，非常迅速的拿起我手中的那把箭，站在那里拉开弓。
“哇！这可不是好惹的苗！”乞丐连忙起身，轻轻一跳却老高。
以靛放箭，那箭飞过去的时候我真希望射中那乞丐的脑袋！可惜却只是手臂而已，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衣服被撕破了，手臂上露出了一个刺青，隐约看见那是一个月亮。也许还有别的图形我没看见。
“姑娘，我们会再见面的！还有，告诉皇城内的那人，我定会来取他性命！”撇下这句话，乞丐消失在我和以靛的眼线内。
“该死！”我一跺脚，“我诅咒你死了也不能投胎做人！！”
“什么？”以靛没听懂我的话。
我随便挥挥手打发过去了。
“你下次该换女装了。”以靛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