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怎么不信?单看他死按着电铃不放的那股蛮劲,她就不敢小觑他的固执!
乖乖地拿出药片和水吞下,照着指示喝了微量的药水后,她立刻冲到桌边猛灌白开水,企图冲淡口中的药水味。
“这么大个人了,比小孩还怕吃药。”他满意了,口头上还不忘多损她两句。
“你知不知道你很罗嗦?”她羞恼地胀红了脸。“我药吃了、药水也喝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目的达成,他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去睡觉,等你睡了我才走。”他大刺刺地坐上沙发,自在地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把门卡上。”
“褚擎宇!”她大吼。“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我是好心耶。”他实在会被这个女人给气死!“反正你在这边一直咳,我在那边也没办法睡,不如等你睡了我再回去睡,这不是两全其美?”
“美你的大头鬼啦!”她感到一阵晕眩,好可怕!药效发作得真快。“你在这里,我无法睡得安心!”他懂不懂避嫌呐?一男一女独处一室,他不要脸她还怕羞呢!
他挑起眉,笑得很是邪恶。“你是在邀请我作陪么?”
她扶着桌角稳住晕眩的身体,用尽吃奶的力气吼道:“你再这么疯言疯语,当心我报警抓你!”
“我要是你,就不会再硬撑了。”他舒服地扬起手架在脑后,两只修长的腿跷到沙发前的矮几上。“吃了药睡个觉,会好得快一点。”反正他人都已经进来了,她能奈他何?拿扫帚赶他么?啐!
“你简直是无赖!”完了完了,眼皮快黏起来了……
“随你骂吧,我无所谓。”脚底板晃了两晃。“顶多等你昏睡了,我再抱你回房‘睡觉’就是了。”扯开恶意的笑,他淡淡地释出威胁。
“够了你!”她开始明白,这个男人说到做到。“记得帮我把门卡上!”她跑进房间落锁,简直可称为落荒而逃。
他的脚底板还在晃,纳凉地应了句:“是,我的大小姐。”
★★★
昏昏沉沉地不知睡了多久,单可人睡出一身冷汗,湿湿黏黏的黏腻感让她不舒服地幽幽转醒,迎向满室阳光。
“要命……”摇了摇沉重的脑袋,伸伸懒腰,感觉像宿醉未醒。
满身黏腻让她厌恶地撇撇嘴,起身走入浴室冲个热水澡,她觉得舒服了许多。
走出房门,正准备开始继续昨日延宕的工作,赫然发现一双大脚丫垂挂在沙发扶手外面,怎么那家伙还没走!?
“喂,褚擎宇!”她有点心虚,走过去摇了摇他的肩。
“唔……”褚擎宇皱起眉,蜷起长腿寻到个比之前舒服点的位置,再次跟周公下那盘未定输赢的棋去了。
“你……”瞪着他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窝在她那袖珍的双人沙发,她突然感到无比罪恶;尤其见他两手抱着臂膀,虽然天气还不至于太冷,但秋天了,早晚温差还是颇大,他是不是觉得冷?
撇撇嘴,她走到房间由贮物柜里找出一床薄被,蹑手蹑脚地走回他身边,轻手轻脚地将薄被盖在他身上;末了,还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睡眠状态”,在确定他没有任何被惊扰的状况之下,她才轻缓地吐了口气。
这个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很清楚自己是用什么态度对待他,可他就偏偏不痛不痒地怎么都赶不走,简直像只特大号的苍蝇。
想到苍蝇那恶心的身躯,搭上他那张漂亮得过火的俊脸,她就感到一阵恶心,忍不住蹙起秀眉。
信步踱回工作桌,她随意由信件篮里抽出几封信阅读起来,可是,半个字都人不了她的眼。
她是个私生女,不负责任的母亲甚至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把她丢给外祖父母就消失得不见踪影。母亲的故事,从小到大不知在外祖母面前被提起多少次;母亲长得很漂亮,也因此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关于这点,她可以在照片里窥知一二。
根据外祖母的说辞,母亲在真心谈过一场初恋后惨遭遗弃,之后便心性大变,纵情于复杂的男女关系,之后便有了她;母亲憎恨她的存在,在生下她后毫不犹豫地抛家弃女,此后再也没有母亲的消息。
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而是她在感情上曾受过伤,不肯再相信男人、轻信爱情;为什么他不懂她的抗拒、她的排斥,非得介人她的生活呢?
曾经,有个男人也对她这么好,对她嘘寒问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在她放下戒心准备接受那个男人时,却得知那个人早已婚配,且育有子女。
为此,她退回自己筑起的城墙之内,选择离群索居的孤独生活,因为她不想重蹈母亲的旧路,无论如何都不想。
为什么他不能让她如愿?难道他不知道,对她越好,她的防心就越重?她可以独立自主,一点都不需要男人来占据她平静的生活空间!
如果他够聪明,就不该来扰乱她一池无波的春水,只因为她无法给他任何回报…… “你在想什么?”褚擎宇起来好一会儿,也注意她好一会儿,见她一个人愣愣地盯着信发呆,就知道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些风花雪月的信件上面。
“嗯?”她顿了下,由杂乱的思绪里抽离。“睡得好吗?”她迅速武装起自己的脆弱,嘲讽地问道。
“烂透了,腰酸背痛!”褚擎宇早习惯她疏离的态度,接起招来驾轻就熟。
“早啊,可可夫人。”
“你……你竟然偷看我的信!?”她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会做如此卑劣的事!
“什么偷看?讲这么难听。”他拉长臂膀,恣意伸直懒腰。“有几封摊开的信,我随意看了下,挺有意思的工作。”
“既然你睡饱了,麻烦你离开。”她受够了!他和她的交集到此为止,她不想再与他有所牵扯!
“这么冷淡?”
褚擎宇拉了拉身上的薄被。“你还是关心我的,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他就是不懂她的想法,因此他更想弄懂她莫名其妙的排拒。
“你走不走?”
她板起脸,小手紧握成拳。
褚擎宇定定地看着她,神色复杂。
“再怎么说,我们始终是邻居,我不想和你撕破脸。”她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很感谢你昨晚的帮忙,但现在……请你离开。”
“你到底在怕什么?可人。”他开了口,语气平淡,眼光不曾离开她的脸。
“我什么都不怕!”指尖戳进掌心,她站起身贴靠桌面。“你该回去了。”
盯着她闪躲的眸光,褚擎宇慢慢起身,捞起沙发椅背上的薄外套,越过她走到门口。“你在逃避,可人。”
“我没有!”
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你有!”
拉开门走出去,褚擎宇在阖上门板前说了句:“我会弄清楚你在逃避什么。”
然后潇洒地关门走人。
单可人迅速冲至门边上锁,顺道锁上自己的心……
第三章
虽然单可人立志独善其身,执意不愿与其他任何人有所交集,但世事不仅不能尽如人意,还往往嘲讽地与理想全然背道而驰。
老王这幢出租的公寓有四层楼,单可人租了二楼,也就是说,她还有楼上楼下加起来共三位“近邻”。
原本这些人是完全搭不上边的,但偶尔出入门户时,总难免会有打照面的机会,且因见面机率越来越高,怎么都不好板着一张死人脸以对,因此搬进来至今,从面无表情到现在微笑点头什么的,单可人很难再保持孤立。
楼下的芳邻纪绿缇养了一只浅咖啡色、身上衬着一条雪白毛发的母猫。那只母猫不但咬烂她细心栽种的盆景,更可怕的是,它三不五时会爬上她的花架“咪呜咪呜——”乱叫,害她得随时担心那只母猫会不会招来附近的野生公猫,在花架上来个“交配大合唱”,令她不堪其扰。
或许是猫主人深知自己饲养的猫“劣行可鄙”,造成上下邻居的困扰,因此特别下厨准备了一桌精致好菜,“抚恤”大伙儿长期以来的“容忍”,“贿赂”
意味浓厚。
单可人原本不想参加,但一下子得面临三个女人三张嘴的“炮轰”,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得乖乖地参加这次意义不大的聚会。
但她怎么也料不到,一场单纯的聚餐,怎会让自己落入如此难堪的境地——
餐会原本进行得还算愉快,但过了不久,位处一楼的纪绿缇家霍地门铃声大作,开了门之后,三、四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堂而皇之地登堂人室,顿时让空间狭隘了起来。
单可人完全不认识那些男人,也没多大的兴趣让他们认识,因此她一直低着头,安静地吃她碗里的莱肴。
“是你?你怎么来了?”
几句交谈声飞掠过单可人耳边,她并没有特别去注意哪个声音、哪个字句,但当这个句子出现之后,她愕然地发现眼前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目光炯炯地看着她,令她不得不抬起头了解情况。
当她的眼眸与声音主人的黑眸在空中相触,她忽然觉得呼吸一窒……怎么会是他?
“原来是你。你都能来了,为什么我不能来?”她佯装毫不在意,两颊却窘迫地泛起热潮。
自从几天前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打定主意不再理他,甚至连与他遥遥对望的窗户都不曾打开过,没想到冤家路窄,硬是在这人口众多的餐会上遇到他,真是要命!
他何不假装不认得她算了?何必让两个人都备觉尴尬!?
“看来你是唯一没有男伴的女人喽?”褚擎宇根本没将她刻意的疏离放在心上,更不管客厅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他们之间紧绷的对流,他仍字宇清晰地发声对谈,针对她一人。“我不介意暂时充当陪衬你的绿叶。”
褚擎宇的目光平均扫过每一张明显等着看好戏的脸,女人个个心虚地低下头,男人们则识趣地不发一语,却始终不肯将带笑的视线移开,然后,那一大伙人佯装无事地开始迅速进食。
“我不需要。”单可人冷冷地说了句,心绪却难以平静。
“无所谓。”他扯开无赖的笑纹,径自拉了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无论你需不需要,我可不想成为大伙儿孤立的目标。”不仅如此,他也不许她独善其身。
厅里除了他和单可人之外的其余六人,每张嘴都塞满了可口的菜肴,个个有志一同地点头应和褚擎宇,大有“六人成虎”的嫌疑。
“你……无赖!”单可人原想请求其他人的支援,但一见大家似乎都跟褚擎宇站在同一阵线,而且自顾自地和自己的伴侣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的,甜蜜得让人插不上话。
“纪小姐,麻烦你给我一双筷子。”褚擎宇撇撇嘴,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开口向纪绿缇要进食的器具。
这些人奇怪得紧,非得在别人面前表现他们感情很好的样子么?也不想想他怎么都得不到单可人的青睐,分明是故意让他嫉妒眼红、不是滋味嘛!
“啊?”纪绿缇无辜地眨眨眼,手上的筷子瞬间被她的亲密爱人贺兰平接了过去。
“抱歉,她这里只有四双筷子,再多也没有了。”贺兰平挟了块牛肉煲里美味的牛腩,嘴角满是笑意。
贺兰平和褚擎宇两人原就认识,不只是多年好友,更是事业上的伙伴,同为“魅惑”的老板,差别在于贺兰平是出资挂名而已,而褚擎宇则出资兼亲力亲为,PUB 里所有工作都是他一手包办。
贺兰平看得出褚擎宇的魅力在单可人面前完全施展不开,老是在原地踏步,正巧纪绿缇的迷糊帮了褚擎宇一把,他也乐观其成。
“这怎么可能!?”褚擎宇和单可人同时瞠大不敢置信的眼,并惊叫出声;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设计出糗了?
“真的啊!”住在三楼的贝苡芙点着头,顺手挟了口松子黄鱼,给她住在褚擎宇楼上三楼的男朋友甘憬琛吃。
“你、你怎么知道?”单可人的眼瞠大得几乎由眼眶里滚了出来。
“准备碗筷时就发现啦!”出声的是住在四楼的沐沁汶,她正由同为四楼的熊煜熙口中抢下一块虾仁。
说来好笑,房东老王有两栋公寓,中间夹着一道分隔牛郎织女的“银河”——一条约两臂宽的防火巷。
说那条防火巷为银河并不为过,因为两层楼中的年轻男女各自相爱,巧合的是每对爱侣的窗户都正好遥遥对望。
四楼的沐沁汶配四楼的熊煜熙,三楼贝苡芙和三楼甘憬琛看对眼,进行中的是两边的一楼,纪绿缇和贺兰平,而八字没半撇、始终不对盘的,则是同属二楼的单可人及褚擎宇。
因为刚才来纪绿缇家时,单可人到的时间最晚,因此单可人才没发现这个有趣的现象,不知者无罪嘛!
“那……有没有免洗筷?”单可人问得艰涩,心慌指数急遽上升。
可惜她很快就失望了,因为眼前的六颗头颅同时对她摇头,节奏异常整齐,令人感动得想痛哭流涕。
“对不起,因为家里的客人不多,所以我以为家里有五双筷子就够了……”
纪绿缇的修养特好,还没开始解释就先道歉,这是她的“好习惯”。
筷子是在量贩店里买的,五双正好一包,她料想客人加上她也不过四个人,没想到客人数量突然增加一倍,害她成了失职的主人,真是……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呐?是他们两个不合作。”贺兰平敲了下纪绿缇的脑袋,正好趁她张开嘴时,塞了颗松子到她嘴里;她是他的专属受气包,别人不准使用!
“不是还多了一双?”睨了眼坐立难安的单可人,褚擎宇的心情诡异地上扬而起。
“‘淑女’专用。”“淑女”就是纪绿缇养的那只猫,贺兰平要笑不笑地语带调侃。“你要用啊?”
褚擎宇暗瞪了贺兰平一眼,不动声色地抽走单可人手上的筷子。
“喂!你做什么?”单可人当然没料到褚擎宇会有这么卑鄙的举动,惊愕且不敢置信地瞠大美眸瞪他。
“吃饭啊!”不顾她的局促,褚擎宇大刺刺地吃将了起来。
“你……”那是我用过的筷子啊!单可人眼见双筷失守,半点挽回的机率都没有。
“贺兰,你女朋友手艺不赖,满好吃的。”褚擎宇一边吃,一边加上评语,故意忽略单可人可怜兮兮的眸光。
“
一句话引起所有人的认同,所有女人的男伴都陆续提出各自的意见,连带地将餐桌上的热络气氛带动了起来。
单可人呆呆地坐在原位,感觉自己成了唯一被孤立的对象,心里有点小小的难过。
“你要不要再吃一点?”褚擎宇将她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心疼地挟了块牛肉递到她嘴边,弥补自己“抢筷”的过错。
“不、你,你吃就好。”她惊愕地后倾了些,粉颊微红。她才不要跟他“同流合污”,因为筷子上面已经沾上他的口水了。
“不好意思啊?”他讪笑,挟着牛肉的筷子向她嘴边更推近了些。“我喂你?”
单可人忙捂住唇,惊羞交加地又后倾了些,一颗头摇得快断了。
“别再退了,当心跌倒。”褚擎宇伸手自然地抵住她的背,看似神情自若地将她推回原位,其实他快气炸了!
这个女人非得如此跟他划清界线么?为了她心情不好,他很理性地忍耐了好几天没去叨扰她,没想到她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过得挺自由自在的嘛!
他自认自己对她够关心、够体贴的了,哪个女人曾受过他这般礼遇?可偏偏她单可人就是不屑一顾,还恨不得自己离他远一点,这怎不教他火冒三丈!?
单可人蓦然头皮一阵发麻,突然之间,感觉好多双视线全射向她;猛一抬头,将视线转向其他爱侣,却发现他们亲热依旧,竟没一个人注意到她的窘迫,而且似乎全将褚擎宇的“霸行”视为理所当然,她不禁无措了起来……
★★★
“你说,我到底哪里惹得你小姐不高兴了?”待餐会散去,对对爱侣各自带开,落了单的单可人自然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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