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说明他心里很生气。如果没猜错,他这两天调查过我们,应该已经知道孙善的事情。我想他一定很吃惊。”
看着她顽皮的笑容,我倒是隐隐生出一些担心:“你就不怕金贤俊把事实告诉你的爸妈?”
“我什么都不怕,所以才邀请他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典礼了。”
我看着湖面,叹口气:“其实那天,彩妮一直强忍着没哭出来。”如今善美是我的未婚妻,谈起彩妮,也不必像以前那么避讳。
善美有些无奈地望着我:“你这个人,对所有女生都太好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好与不好,是比较出来的。你对她们太好,我就不觉得你好了。”善美幽幽地说着,随手摆弄着面前的杨柳枝。
“傻瓜。”我顿时觉得善美此时非常可爱,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如果因为你的缘故,我就要冷淡其他人,那么别人一定会讨厌你的。我希望我周围所有人都喜欢你。”
“狡辩。”善美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
在有些冰冷的湖水的映衬下,善美显得异常美丽,我毫不犹豫地亲吻了她。
星期六的南城美院,热闹非凡,大多数人都是来这里淘艺术品的。因为今天展销的作品,不仅丝毫不亚于外面艺术店里的商品,而且还很便宜。
所有绘画作品收购来之后,我和善美把它们拿到专门的装裱店里特意装裱一新;而雕塑作品则加了一个精美的底座。这样一来,原本简单朴素的学生作品显得很气派,装饰性更强。
不少家长来这里搜寻他们子女的作品,一旦找到,就欣喜不已,出钱买下。虽然多花一份钱,多了一份波折,却也别有一番情趣。将自己子女精美的作品放在自家客厅里,那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情。看着这一张张充满喜悦的父母的脸庞,我不禁感叹“天下父母心”。
我和秦琴的柜台面对面,竞争激烈。双方都门庭若市,应接不暇。
在校长和一群教授队伍的簇拥下,我看到一个人来到我们的校园。擦亮眼睛一看,竟然是苏丹青!!!
苏丹青很快看到了我,徐步走来,“没想到你也在啊!店面布置很不错哦!”
说是店面,其实也不过是个凉棚而已,所谓的布置,也只不过商品摆放地整齐一点和有层次一点罢了。
校长很是纳闷:“老师,您不是一直在美国吗?怎么会认识孙祧的?”原来苏丹青是校长的老师,难怪上次在美国聊天的时候,他知道南城美院这个学校。
苏丹青爽朗地笑笑:“我们就是在美国认识的。他可不得了啊,我在纽约举办画展,他就站在我面前批评我的油画。”
校长摸不透苏丹青话里的意思,略带责怪地瞪了我一眼,然后朝着苏丹青堆起微笑:“年青人见识少,不懂事,您别生气。”
“我哪里生气了?这小家伙字字珠玑,句句有理,连我都对他很佩服。我好久没遇到这么有天赋的孩子了。”
看到苏丹青表扬自己学校的学生,校长脸上一片红光:“我也一直很关注他,的确是个很有潜力的年青人。”
校长也真是,果然善于见风使舵……刚才还瞪了我一眼,转眼就对我满是表扬之词。
校长和苏丹青两人一唱一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的身上来。虽然是夸奖,但我的脸觉得火辣辣的。
“我先去其他地方转转,等会儿再过来。”苏丹青这么一说,其他人跟着他离开,我的压力顿减。
古萌没有跟着队伍走,留在我的店铺前:“你小子,人际关系还挺广啊!”
“古萌大哥,这个苏丹青是什么人物啊?”
“他是中国油画协会的主席。”古萌轻飘飘地解释,同时点起一支香烟。
中国油画协会的主席……想起当初批评他的画,不禁有些汗颜。
忽然一个人影一闪,把古萌嘴里的香烟抽走了。一看,原来是邵宜。她也来凑展销会的热闹。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抽烟!”邵宜有些气恼地说。
古萌摆出一副海誓山盟的表情:“以后不会了!以后绝对~~不会!”一边许诺,一边悄悄把手里的打火机放进衣服口袋。
英雄难过美人关,纵是古萌英雄一世,在邵宜面前还是必须乖乖听话。
古萌陪着邵宜去其他地方逛逛,这时苏丹青一个人来到我的店铺前。大概是他不喜欢一大群人围着他转,把校长他们都支走了。
他的眼睛在我后面的架子上游走,忽然停在一幅油画上:“把那副画拿给我看看。”
我把油画交到他手里。他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抬头问我:“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冬季情人湾》。”
苏丹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不能告诉我,这是谁画的?”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苏爷爷,这是我自己画的。”
苏丹青恍然大悟,呵呵一笑,“多少钱?我买了。”
“苏爷爷你既然喜欢,尽管拿去,不要给我钱。”
“这话我不爱听。画是你花心思创作的,劳动就要有所得。我要是不花钱,岂不是抢夺你的劳动成果?”
善美微微一笑:“苏爷爷,你说得对。这幅画三十元。”
苏丹青拿出钱包,爽气地抽出三张十元:“还是女孩子懂事。三十元,收好了。”
见到我们还要忙着做其他人的生意,苏丹青表示不再打扰,拿着画离开了我们的店铺。
刚走一个,又来一批,像是排演话剧。苏丹青刚走,秦琴的父母和彩妮的父母,以及我的父母,像是一支军团,浩浩荡荡来到我们这里。
秦海峰带着自己的父母去了秦琴那里,而我的爸妈和彩妮的爸妈则“直扑”我们的摊位。
“儿子,做生意很有意思吧?”妈妈一边看着花花绿绿的作品,一边问我。
“和这些艺术品打交道,当然有意思。要是让我做其他的生意,我可没兴趣。”
爸爸听到我这么说,抬头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责怪我没出息。
最后爸妈掏钱买了两幅画,一幅是我画的,一幅是善美画的。
我这才注意到,秦琴的父亲的身后,跟着一架摄像机,将南城美院里热闹的一幕收入镜头。估计今天晚上的新闻里,会有南城美院举办学生展销会的简讯。
电视台的人眼尖,忽然发现了远处的苏丹青。
“那是刚回国的油画协会的主席,平时在家很少接受采访,快追,别让他跑了!”几个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和记者朝苏丹青急奔过去。
为期一天的展销会,让我和善美累得筋疲力尽……随着日落西山,展销会终于拉下了帷幕。
秦琴和彩妮大获全胜,获利丰厚,而我和善美把所有作品都销售一空,竟也赚了不少,我们互相炫耀着战果,脸上洋溢着欢乐的光彩。
77 东窗事发
回到家,看到一个星期没见的孙善,高兴地把他抱到怀里,亲热个不停。
这小家伙,被我高高地举起,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咯咯地笑着,尹善美生怕我不小心摔疼孙善,紧张地让我把孙善放下。
对孙善做着各种鬼脸,他睁大眼睛看着我,不时被我逗笑。
“胖嘟嘟的真可爱。善美以前也是这样的吧。”我忍不住轻轻捏着孙善的小手。
“这叫婴儿肥。长得圆头圆脑,所以小孩才讨人喜欢。”
“善美小时候一定也很可爱,真想抱抱小时候的善美。”
善美甩了我一眼,“你没机会了。”
我从后面紧紧抱住善美,轻轻对她耳语:“要不然,我们再生个小善美吧?”
善美回过头看着我,满脸含笑,“瞎说什么呀。”
正要吻她……“吃饭了!”妈妈在房间外面喊道。
我和善美面带桃红,匆匆走出房间。
爸爸轻声咳嗽几声,这是他发表话题前的习惯,“我说善美,孙善的事情,你父母知道了吗?”显然,爸爸对提出这个话题,犹豫了很久。
善美礼貌地回答:“我父母还不知道,我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们。”
爸爸微微点头,“订婚的事情,我可以当你们是闹着玩。不过,孙善的事情,迟早要让你父母知道的,对不对?”
“是的。给您添麻烦了。”善美歉意地低下头。
妈妈一见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爸爸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没有逼你的意思。善美,要是你父母知道孙善的事情,大概会作出什么反应?”
“他们大概会很生气……”善美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一旦善美的父母知道孙善的事情,后果会越来越严重。
爸爸叹气一声,“要是实在没办法,我去韩国一趟。”
“爸爸,这……”善美万分紧张,她不想面对这种考验。能享受片刻的幸福和安宁,就不要破坏这种现状,这是善美最实际的想法。
妈妈看出善美的心思,“算了,爸爸也只是随口说说。这件事,以后再说,吃饭,吃饭。”
各自挂着心事,我们吃完了一顿心情沉重的晚饭。如果彩妮还住在我家,爸爸是不可能提出这个话题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应该由我和善美两个人一起承担,不该再给父母添什么烦恼。
可能是今天在寒风里站久的缘故,善美的头有些发疼,我扶着她躺到床上之后,回到自己房间,早早钻进被窝,心里不停地担心她的身体。
不知不觉中,她浸染了我内心的全部。我把自己交到她手里,如果某一天她离开了,我也就找不到自己了——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灵魂。
以前的我,哪里懂得真情,直到尹善美的出现,我才发现,真正不可失去的,才是真正的爱情。
幸亏第二天善美的身体没有问题,她说难得天气这么好,要带着孙善出门散步。我当然一百个赞同,携着“妻儿”去公园享受“天伦之乐”。
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看着身旁的善美,觉得如果人生是一碗汤,那么幸福的浓度,最高也不过如此。
等孙善稍稍长大,能开口叫爸爸妈妈,能蹦蹦跳跳,能写字,能唱歌,那是多美妙的事情……
善美满脸含笑,喜滋滋地看着车子里的孙善,不时地用手指逗引他。
“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善美找了一个树阴底下的座位,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我把婴儿车小心地停靠稳定,坐在她旁边,闲散地猛吸树阴下清凉的空气。
“这是老板的命令,我们必须把婴儿带走。”
莫名其妙地听到一句有些陌生有些熟悉的话,忽然从我们的椅子后面冒出一个大汉,抱着孙善就走。
“站住!”我刚要站起身,身子被一股很大的力道牵扯住,重重地摁到椅子上。
“请不要高声呼救,否则孩子的性命不保。”
我看到善美也被两个黑西装的人强行摁住,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
“对不起。”听到这句话之后,感到身后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忽然消失,回头一看,四个黑西装已经跑远了。
善美看着这几个人的背影,咬牙切齿:“一定是爸爸的人,我们去韩国。”
没有通知爸爸妈妈,我们拿了各自的证件,直接奔赴韩国。
事实很清楚地摆在眼前,根本不用推理:金贤俊把孙善的事情告诉了善美的爸爸,所以善美的爸爸采取了行动。
当我们到达善美家的时候,善美奶奶、善美爸爸和善美妈妈坐在沙发上,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妈妈可能刚从美国赶过来,相比奶奶和爸爸,表情稍微缓和一点,但似乎从妈妈身上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这是一场迟早要来的战争,一场公开的、简单明朗的战争。因为这场战争的内容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奶奶、爸爸、妈妈。”我和善美硬着头皮向各位长辈问好。
孙善被阿姨从奶奶的房间里抱了出来,似乎被哄着睡着了。
“这是你的孩子?”爸爸终于从沉默中开口了,他是对着善美开口的。
“是。”
“你结婚了吗?”
“没有。”
爸爸重重地拍着沙发旁的桌子:“你知道什么叫廉耻吗?”愤怒之下,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善美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我宁愿打死你!”爸爸被盛怒完全控制了,举起厚实的手掌,要扇善美的耳光。而善美,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我急忙上前,抓住爸爸的手:“爸爸,您别打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滚开!”爸爸重重地把我推开,依然要打善美。我只能再次上前拖住他的手臂。
爸爸狂怒之下,一手抓起阿姨手里的孙善,要朝地上摔去!
本能的反应使我来不及思索,我狠狠地推开爸爸,把孙善抢到自己手里。
“滚!你这个禽兽!”爸爸用力地把我推到门口。
我上前去拉善美的手,爸爸用铁钳一般的手掌卡住我的手腕:“她是我的女儿,你想干什么?!”愤怒的刺激使得他的力量非常大,红色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恐怖。
善美呆呆地看着我,仿佛自己是洪水中的一片落叶,放弃了挣扎的所有可能。
在爸爸的怒吼声中,我抱着孙善离开了善美家。离去前,我似乎从奶奶衰老的眼神里找到一丝同情。
78 命运的捉弄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爸爸妈妈很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同学们也很快知道了,仿佛这个世界都知道了。
爸爸说,他亲自去一趟韩国,尽自己的努力来挽回。
第二天,天气很阴,仿佛某个悲剧的开场镜头。
“我晚上就回来。”爸爸开车离开了家门。仿佛预告这是一个悲剧短片。
我和妈妈坐在沙发上,不知所谓地看着电视。
“如果善美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
接着是数小时的沉默。
连对白都那么简短无力。
当啷啷……
是爸爸开门的声音。
我和妈妈的目光都立刻转移到门口。
一声叹息,一个摇头,让我预知了此次谈判的结局。
“我和善美的爸爸谈过了。他对孙祧的所作所为十分生气。他说,他不能饶恕孙祧使善美怀孕的事情。他更不能忍受的是,上次孙祧到韩国,住在善美家里,竟然还一直瞒着孙善的事情。他说,他被完完全全地骗了,他不再相信孙祧是一个诚实正直的人,所以他不允许孙祧再接近善美。”
星期一,我独自开车去学校。原本副驾驶座上,应该有一个像雕塑一样安静和美丽的尹善美,可如今,空荡荡的座位,让我心里感到不安。
教室里,身旁的座位也空荡荡的。冷风吹进我空荡荡的心里,让我凉得有些发抖。
缺少了善美,一切都觉得空荡荡的。缺少了善美,同学们也安静许多。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缺少善美之后的异样。
我不断安慰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善美就回来了。
然而,三天过去了,五天过去了,一个星期过去了……
我的心开始变得烦躁起来,于是渴望安静,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所有人都只能远远地看着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等善美回来。
爸爸妈妈只是叹气,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我好好照顾孙善。
我甚至很佩服自己的毅力,竟然还能坚持去上学。
同学们看似同情我,其实根本不能体会我的心情。善美的离开,对他们而言,没有切肤之痛,我何必强求别人跟着我一起难过呢……
我悲伤,但地球还在运转。
我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油画室里,看着地上星星点点的彩色漆斑,自然而然地想起以前替善美画素描的场景。
那时,善美坐在窗口,阳光很自然地从她背后照射进来,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当时,我被她纯洁的美丽震撼了。
她握着我的手,教我如何处理头发的细节。她的手是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也正是在这里,我第一次吻她……
当时的情景是如此清晰,仿佛就是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像是一头受伤的林中小兽,倒在杂乱的灌木里,舔着自己的伤口。
吱呀一声,油画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婀娜的身影走了进来。
我猛地一惊,再定神一看,原来是彩妮。有一丝失望,继续把目光抛向地面的漆斑上。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都喜欢一个人在这里待着。”彩妮缓缓地靠近我,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
我心里默数着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