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我更出色?”夏学耘怀疑世上还会有别的男人条件更胜于自己。
“那是当然了,哥哥你连他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而且婷芬姐对他也很有好感哦!”若盈惟恐全世界不乱,继续加油添醋地说道,说得天花乱坠的她,实在很难让人与两个月之前的她连想在一起。
若盈的话果然引起夏学耘注意,其实十分介意的他,表面上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直让若盈想笑。
隔天,一夜无好眠的夏学耘起个大早,专程要送若盈到花店。
哥哥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还说没什么,现在不是担心过度跑来偷看吗?深知夏学耘在想啥的若盈,脸上浮起怪异笑容暗忖。
特地从繁忙工作中抽出时间到花店一探究竟的夏学耘到处东张西望,未曾发现若盈口中的那名男子,而碍于还巨大堆公事等着处理,不得已只好先行走人。
“若盈,你哥重大早跑来店里左顾右盼,到底怎么一回事?”葳欣的声音里充满困惑。
“他具有忧患意识,害怕东西会被人抢走了。”若盈有意无意地望了婷芬一眼。
“哪个东西在我们店里?”熟知店里一切摆设的葳欣更是茫然了。
“嗯——”若盈故意拖着长长尾音,一脸神秘兮兮。
“别理会夏学耘,他本来就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人,不然我怎么会叫他阿狗呢!”若盈话中蕴藏的含意太深了,婷芬根本有听没有懂。
“婷芬姐,这回可不同了。”若盈举起食指左右摇晃道。
“有什么好不同?若盈,有时我都为你感到悲哀,你怎么会有那种哥哥?”婷芬为若盈叫委屈。
“婷芬姐,你昨晚有没有耳朵痒得睡不着觉?”若盈一个眼神让葳欣全然明白,立即报以会心一笑。
昨晚,若盈偷偷跑去夏学耘房里好几次,每回都见到他猛叹气。
“没有啊!平时我都清理得很干净。”婷芬掏了掏耳朵。
“唉——”若盈和威欣忍不住翻个白眼,全天下大概就只剩下婷芬感觉神经秀逗。
“你们快看对面巷道里那个男人,又往我们这里鬼头鬼脑地偷窥着,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已经有好几天了。”葳欣急急说道。
她的话惹来婷芬、若盈连忙将视线移向店外那名可疑的中年男子身上。
意外的,婷芬发现一张永远也不可能会忘记的脸孔,那个当年遗弃她和婷萱的亲生父亲,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谷政国。
知道自己引起注意的谷政国惊慌地想匆忙逃走时,婷芬已经追上去。
“等一等。”婷芬叫住她恨了一辈子的父亲。
“婷芬,是爸对不起你们。”历经风霜的谷政国早已痛定思痛,一心只祈求能得到婷芬谅解。
“你真爱开玩笑,我们姐妹俩早就没父亲了。”婷芬怒不可遏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怨我。”她冷冽的眼光,让谷政国更痛恨自己。
“何止是一个怨字而已,我根本是恨你恨得要死。”婷芬憎恶地看着他。
“都是我不好,说什么我也不该把怒气随便发泄在你们姐妹俩身上。”谷政国语气中充满着苦涩与懊恼。
“没有那个必要了,毕竟伤害已经造成。”婷芬语气冷得像冰。
“无论如何请你让我有补救的机会好吗?”谷政国极力想弥补过去所犯下的错误。
“似是否觉得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我倒觉得奇怪,为何你会知道我们的下落,或者已经走头无路的你,还想向我们姐妹俩乞求施舍?”
婷芬宇字句句都像是一把犀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在谷政国心口上。“我只是想见见你们,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他努力解释着,并暗忖,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痛楚有谁能知呢?
“你还有心啊!”说话十分恶毒的婷芬,巴不得将他在她们身上所造成的伤害加倍奉还给他。
忿恨难抑的婷芬没察觉到,若盈和葳欣正偷偷地打量着与她谈话的谷政国。
“起初,我们每天巴望着你会回来,但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你人在哪里?而无依无靠的我们还不是咬紧牙关熬过十多年漫长岁月。”婷芬以为自己早就伤透了心,哭尽了泪水,但为何心头仍是一紧,酸楚正狠狠冲入喉咙呢?
“我知道是我罪有应得。”谷政国短促而凄苦地一笑。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想要钱买酒喝,想都别想。”婷芬对于父亲有着很深的恨意。
“我没有想要……”谷政国急忙想解释。
“我并不想听。”婷芬出口制止他继续往下说,她不明白事情真相。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谷政国眼中满是自责与忏悔。
“我知道你既然有本事我到这里,就有法子可以找到婷萱,但是我绝对不准许你和她见面,这点你最好牢牢记住。”婷芬彻底表达心中那份对父亲的嫌恶之意,压在她心里的恨意,并未曾因为时间流逝而稍微略减,反倒更加深。
婷芬警告谷政国不准跟婷萱见面,其实早在几年前,他们两人便已见过面而且还保持联络。
话刚说完,婷芬无视欲言又止的谷政国,立即掉头走回花店,就连一脸狐疑表情的葳欣与若盈也不去理会。
第六章
谷政国满腔所要对婷芬说的话全化为一抹复杂苦笑,神情黯然地踩着蹒跚步伐,拖着憔悴身躯离开。
当年因为妻子不贞,情绪受到严重刺激的谷政国带着寸步不离身的酒瓶,四处流浪自我放逐,还曾一度染上重病昏迷许久,而在他忆起还有两位女儿时,已过了好多年,待他回到原来住处时,发现已经失去妹妹俩踪迹,他慌乱地四处打探找寻,直至两年前,偶然中才遇见婷萱。
“被发现了。”谷政国来到与婷萱相约的地方,神情沮丧万分地说。
“妹妹怎么说?”婷萱一听,便急于想知道情形如何。
谷政国把与婷芬之间的对话转述给婷萱。
“你太心急了,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婷萱担忧地说。
“可是她对我恨之入骨,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谷政国黯然神伤。
“这种事情急不来,你也知道姐妹对你的误会很深,总得让她有时问可以思考。”婷萱十分明白婷芬对父亲的恨意有多深。
“我懂,只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也不能弥补我亏欠你们妹妹俩的十分之。”谷政国叹出一口怅然又无奈的长气。
“并非我不能理解你的心情,而是以前我们寄人篱下背后所隐藏的痛苦,你可曾体验过?”从全然排斥到能平静接受父亲的婷萱,虽然已原谅谷政国,但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一丁点怨愤之心。
“当年只顾着自己,却把你们妹妹俩给害惨了,我真是个非常失职的父亲。”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无法传达谷政国对姐妹俩的抱歉。
静默不语的两人各自怀着心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重闷气。
“嗨!你好。”才开店没多久,梁智呈就像一阵风般飘然出现,脸上挂着自信俊帅的笑脸,对站在门口的若盈打招呼。
若盈并不想理会跟鬼魅没两样的他,继续低着头做着手边的工作。
梁智呈继续尝试对若盈露出笑容以及绽放他迷人的魅力,一必想要引起若盈注意。
“你怎么又来了?”若盈受不了他近似骚扰的打招呼,柳眉轻蹙地看了一眼这个不速之客。
“我是来探班的。”梁智呈的努力终究没白费。
“我们这儿又没拍戏,你来探什么班?”一见到他,若盈心里就有股怒气想要发泄,她忍着气提高音量问道。
“我来看你姐姐。”梁智呈东张西望地四处瞧着。
“我没有妹妹。”若盈懒得搭理。
“就是上回那位美女。”
“你说婷芬姐?告诉你她已经名花有主了。”若盈瞪了他一眼,暗忖着,就知道这个人诡计一大堆,她得替哥哥看牢婷芬姐。
“只要她还没结婚,每个人都有机会。”梁智呈坦诚他的心意。
“你烦不烦?”若盈气愤地低吼着。
这时一声电话铃响适时解救了若盈,她跑进去接电话,电话是由医院打来说要找婷芬的、语气十分紧急,她急忙大声唤着婷芬。
“如何?”若盈和葳欣紧张地问着与医院通完电话的婷芬。
“没什么事。”婷芬静静地将话筒挂上。
“怎么会没事?那位小姐的语气好像非常慌乱的样子。”若盈起疑地问着。
“我的父亲心脏病发。”婷芬平静的口吻就像没事一样。
“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呢?既然如此,婷芬姐,你更是得马上赶去医院才行。”若盈也着急了。
“婷芬,是那个遗弃你们妹妹俩多年的狠心父亲?”葳欣未曾见过谷政国,但她从婷芬、婷萱那儿得知这个人。
“就是他,谁晓得这是不是他玩的把戏。”婷芬冷冷地说。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心脏病发?”大感意外的葳欣一睑疑惑。
“他已经和我们毫无关系,我和婷萱没有这种父亲。”婷芬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让若盈与随后也跟进店里的梁智呈感到纳闷。
“我并不知道你们父女之间有什么误会,但身为子女的你应该要去看看他才对。”梁智呈好言相劝。
“婷芬姐,你快点赶去看他,无论如何他毕竟还是你们的父亲。”若盈也赶紧劝着。
在若盈和梁智呈接近疲劳轰炸的劝说之下,婷茱只好勉强同意前往探视,梁智呈暂时充当司机,陪同婷芬到达医院。
直到进入谷政因病房里,婷芬才赫然发现一件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真相。
“婷芬,爸爸真高兴你能来,请你原谅我所有的过错。”见到婷芬出现的谷政国心里点起希望之火。
“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婷萱,你怎么会在这里?”婷芬惊讶地看着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妹妹与逸风。
“你居然还跑去找婷萱?我不是已经警告过你不可以去找她吗?你还……莫非你想跟她要钱?”婷萱还没来得及对姐姐解释,婷芬已经把炮口对向病床上的谷政国。
“婷芬,其实我们早就见过面了。”一心急,婷萱把隐瞒姐姐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还是这个男人威胁你要这样说?”婷芬整个人呆若木鸡地盯着婷萱,怀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她感觉整个人好像忽然被掏空。
“两年前我们便已见过面。”婷萱不安地紧咬住下唇,神情紧张地望着婷芬。
渐渐的,注视着妹妹的婷芬脸上表情由错愕转为愤怒,在她的内心有种被最亲密的人背叛的强烈感觉。“原来你早就瞒着我悄悄跟他见过面?我们妹妹俩不是一向都没有秘密隐瞒对方吗?你居然会为了他而欺骗我!”相当愤怒的她终于放声大吼着,心直沉到谷底,她万万没想到婷萱竟然已经和她们这生最恨的人相见。
“姐,我并非故意要瞒你,有好多次我想开口对你说,但是每一次提到有关爸爸的事情,你就会马上翻脸,吓得我不敢说,只好把话给咽回去。”心中百感交集的婷萱一把握住婷芬的双手,焦急如焚地解释着。
“你叫他爸爸?既然你都已经认他了,从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你们父女俩去重享天伦之乐吧!”眼里冒出愤怒火花的婷芬对于婷萱彻彻底底死心了,她忿然甩开婷萱紧握住的手。
“姐……”婷萱骤然一惊,顿时语结,她知道为何婷芬会如此激动,同样是双胞胎,但婷芬所受的苦头远比她来得多,一股强烈的恐惧霎时涌人她心中,整个情绪愈发慌乱。
“别叫我,我已经没有你这个妹妹。”怒火中烧的婷芬语气森冷得令人害怕。
“其实爸爸这几年所受的苦没有比我们少啊!”急切的婷萱试圆向她解释。
但心里已经乱糟糟的婷芬压根听不进去。“你居然还帮他说话!”她整个人几乎快被狂怒所撕裂。
“婷芬,事情真的不像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婷萱一双圆睁的眼睛恐惧地看着姐姐,虽然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婷芬情绪起伏之剧烈仍是超乎她所能想像。
“你毋需再多作任何解释,因为你已经承认他是你父亲,而忘了我们的悲惨童年。”婷芬木然而冰冷地打断婷萱的话语,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猝不及防地跌入深渊,错乱她脑中所有思维。
“婷芬,请你不要责怪婷萱。”还吊着点滴的谷政国心急地想替婷萱向婷芬恳求。
“你根本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愤怒之火熊熊燃烧着婷芬,她的阴郁眼光怒斥着谷政国。
方才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谷政国眼神黯了下来,心中涨满苦涩。
“姐,你别这样。”婷萱从未见过婷芬如此,她泪眼迷离、忧心忡忡。
“看来我好像打扰你们父女俩相会了。”没有人能马上消弭深藏在婷芬心中长久以来对谷政国的恨与怨。
“我不是这个意思。”婷萱不知事情怎会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她愁眉深锁地从肺腑中发出一声苦痛的呐喊。
眼神充满愤怒的婷芬看着谷政国与婷萱,心底那种刀割般的痛苦使她寒彻心肺,带着含恨心情匆然离去。
“姐!”心底涌起一股复杂情绪的婷萱频频掉下眼泪,心急得想追出去。
“我去追她。”此时,直呆站在一旁的梁智呈终于有了最佳用处。
自婷芬走后,病房里立即陷入一片愁惨困顿中。
“逸风,该怎么办?姐她误会了。”婷芬的话让婷萱心中一片纷乱,她酸楚难抑地含泪依偎在老公怀里寻求慰藉。
“婷萱,是我害了你。”谷政国哽咽地自责着,夹带懊悔的泪水不停从眼眶里冒出来。
“我陪你去向婷芬好好把事情解释清楚。”逸风心疼地搂住妻子,温柔地劝慰着。
泪如泉涌的婷萱则猛点着头。“可是爸爸……”她放心不下旧疾复发的父亲。
“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先去看看婷芬比较重要。”谷政国也十分担心婷芬的安危。
谷政国一再保证会照顾自己,婷萱才得以放心地与逸风奔出病房直追婷芬。
在回花店的路途上,未曾说话的婷芬始终望着前面,提心吊胆的梁智呈生怕她会做出令人心惊胆战又危险的事清。
刚到花店的夏学耘,还没来得及听完若盈告诉他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婷芬便在梁智呈的护送下回来。
夏学耘看见走在婷芬身旁,那个在公事上与他是死对头的梁智呈时非常生气,愤怒之余又与婷芬吵起来,完全不知此时她心情有多复杂、矛盾和痛楚。
婷萱近似背叛的行为已经够让婷芬伤心和生气了,夏学耘却在这时跑来与她大吵一架,她干脆把积压在胸口的怒气全发泄在他身上,两人愈吵愈凶。
“全台湾有多少人,你谁不找偏找他!”夏学耘体内燃烧着熊熊怒气。
盛怒中的婷芬不知梁智呈正是夏学耘公司的头号劲敌,他们时常一较高下,而通常都是夏学耘略胜一筹,以致梁智呈想尽办法欲找机会赢过他。
“事出突然,我临时上哪找谁帮忙?而他正好好心帮我!”婷芬怒不可遏地吼道,正愁一股怒气无处宣泄,是夏学耘自己硬找罪受,由不得她了。
“你可以找我帮忙。”夏学耘无意问泄漏出心中满满醋意。
“找你?为什么要找你?请问一下当时你人在哪里?”心情已经够乱的婷芬无法意会出他话中之意。
“你明知道我和他是竞争对手。”因为这个原因,夏学耘更是气炸了。
“我怎么会知道,即使是敌人,私底下还是可以成为好朋友,而且我又为何要我你?到时候只怕你根本不屑一顾。”婷芬娇美的双颊因愤怒而鼓胀起来。
“你怎么可以说我是那种人?”夏学耘忿忿地抗议道。
“每次只要我们碰面就一定会吵架,这样我哪里还能找你帮忙。”婷芬察觉与他吵架的滋味异常难受。
“那不同。”妒火横生的夏学耘心里念念有辞,但嘴巴却有些语钝,在她面前他实在无法开口说出内心真正用意。
“对我而言都一样。”不懂他心思的婷芬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
见他们之间又再次产生火爆场面,若盈与葳欣又犯头疼了,连忙各自拉开剑拔弩张的一方并急急劝导。
“有话慢慢说,别一见面就吵架。”葳欣根本没时间询问婷芬有关谷政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