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民众来报,所以我们来此采访,请问是怎么一回事呢?」记者们拿着麦克风一拥而上,抓到人就问。
「是婚事出了问题吗?」
「为何松巧儿的前任男友倒在地上了?是准新郎官施以毒手的吗?」一下子一箩筐的问题跑了出来,场面完全失去控制。
在场所有人听见这种问题,脸都绿了,根本没有人想说一句话。只有松童子将言斯齐给扶了起来,月老递了张面纸给言斯齐,不想言斯齐这副模样见报。
而阎罗感受到媒体的压力,但凭他的性子哪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在记者几句话之后,他发出了咆哮──
「谁再给我待在这八卦,我就把他关进第十七层地狱!」此话一出,所有的记者都跑光了。
「耳根总算清静了。」月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老人家实在受不了这种噪音。只是,眼下还有其它令人心烦之事接踵而来。
「允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阎罗对儿子一向严格且寄予厚望,所以在他还小的时候便送他到天外天学法术,跟着很严格的菩提祖师。可没想到儿子长大之后居然会做出这种错事,实在太令他伤心了!
「我?」阎允书听见父亲的质问,本想否认,但却瞄到月老不断的对他摇头,这才猜想红线之事可能已经败露。
「阎允书,你私自破坏月老的姻缘簿,不但强行将斯齐与巧儿的红线给剪下,还擅自将红线绑在自己与巧儿的娃娃脚上,触犯了天堂法第二百七十九条,玉帝命我们将你逮捕归案。」松童子非常严肃的拿出拘捕令来。
阎允书一见令牌,不敢相信的看着众人,这……他只是为自己的姻缘做主,有什么罪?他不认!他气得快从鼻孔喷出气来,于是将脸别了过去,不看松童子手上的拘捕令。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难怪巧儿怪怪的!在听了原因之后,铁不语才会意过来。
「我不认这个罪!我与巧儿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何罪之有?」虽然知道拘捕令的意义非凡,但阎允书还是认为自己没错。
要是真的打起来,他相信以自己的法术还是可以带着巧儿走。
「你这个傻儿子!」阎罗气得胡子都要卷起来了,一巴掌打在阎允书的脸上。
「你这个王八蛋,你真的爱巧儿吗?你真的爱她吗?」言斯齐忍不住揪着他的衣领,想将一肚子的怨气发泄出来。「你知道你这么做,巧儿不会爱你,只会变成一个永远痴呆的傻子,你知道吗?」这一说,言斯齐忍不住又落下了男儿泪。
他不断摇晃着阎允书的身体,想让他更清醒些。
「什么?」阎允书虽然被摇晃得头晕脑胀,但还是听见了重点,他忍不住反握住言斯齐的手,「傻子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他的巧儿怎么会是傻子呢?虽然他不相信,但心里也知道言斯齐的话的确有几分可信度在,毕竟他与巧儿每日生活在一起,虽然巧儿越来越柔顺,但眼神却越来越呆滞,有时连自己吃过饭或做过什么事都不记得。为此,他还曾找医生来诊断过,只是医生都看不出病因,最后他只好安慰自己是他想多了,但现在听见这个消息,再连结之前发生的事……
阎允书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他说的没错,因为你与松巧儿并非姻缘天定,而是后天强加的缘分,所以她会成为傻子。即使我再重新为他们俩系上新的红线也没用,因为属于他们俩的红线就只有那么一条。」月老跳出来解释。
不只是阎允书,在场的只要跟巧儿有关的人都不能接受,包括刚赶到此处的钱不多。
「傻子?」大家面面相觑。
「嗯。老头我已经用尽所有方法、翻遍天书的每一章节,但都找不到能让松巧儿意识恢复正常的法子,看来,她是会永远痴呆了。」月老叹气,说实在的,他真是尽力了。
「你说巧儿会永远痴呆?」钱不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他不过是出了趟差回来,怎么会发生如此莫名其妙的事?
月老沉重的点头,但却换来阎允书揪紧他的衣袖。「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不──」铁不语再也忍受不住这一连串的打击,她冲进房内,用力摇着女儿,试图要她清醒过来。「巧儿,妳;醒醒──」
「巧儿──」松童子跟在铁不语后头,也大声的叫唤着巧儿。
所有人挤进那间小房间里,那副景象,让人忍不住要鼻酸起来。
「怎么会是痴儿呢?不!我的巧儿不会是痴儿的!」铁不语脸色苍白的抱着昏昏欲睡的巧儿,喃喃念道。
「巧儿,爸爸来看妳;了……」松童子只能抱着他们母女俩掉泪。
「巧儿……」言斯齐也挤到床前去,刚好挤掉钱不多的位置。「巧儿,我好想妳;,妳;别睡了……」
一时之间,整个房里叫巧儿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响着,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阎允书的脸色由原本的不悦转为歉意了。
「你们不要吵,我想睡觉。」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之事,看在巧儿的眼里都一如往常,她的眼神不再灵秀动人了,取而代之的是空洞无神。
「巧儿,我是妈妈,妳;看看我……」铁不语无法放开她,她苦命的巧儿。
「巧儿,我是爸爸……」松童子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睡觉!」巧儿闭上眼睛,任凭铁不语和松童子哭断肠,她都不愿放弃睡觉。
过了半小时之后,阎允书拉着月老与阎罗,悄悄的退出房门外。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阎罗见到巧儿的情况,心里也很着急。
「有的话,我老头早就使出来了,哪还等你们问!」月老只能叹气。
「月老,我跟你回天庭去接受惩罚,那玉帝能救巧儿吗?」阎允书满是悔意地看向父亲。心爱的人成了痴呆是他始料未及的,所以他刚刚决定将巧儿还给松童子和铁不语照顾,自己则领罪去,只求上天放了无辜的巧儿。
说到底都是他的无心之失,原本以为自己能给巧儿满满的爱情,到头来却是害了她……他真后悔!
「允书。」阎罗知道儿子在想什么,所以朝他点点头,示意要他放心的离去。
「爸爸,实在对不起。」阎允书这时才看见爸爸脸上的皱纹似乎较往常多,难道是因为他吗?
真是如此,他就更该死了!
「别说了,你犯了天堂法就该坐牢去,不管被关多久,爸爸还是会待在地府等你回来。」阎罗一时之间觉得心好酸,怎么儿子才刚回他身边,这会儿又得离开他了。
「嗯,爸爸,对不起。」除了这个,阎允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跟着月老走了几步,又转头看看仍然站在原地的老父,「爸爸……麻烦你替我向巧儿表达歉意,如果她懂的话……」
阎罗朝他挥挥手,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泪水决堤,因为他不想让儿子走得不安心。
「走吧!」月老拉起他的手往上飘走了。至于松童子,月老则识相的留他下来处理自己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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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巧儿的痴呆症已经快把关心她的大伙儿给逼疯了,松童子担心、钱不多担心,铁不语和言斯齐也死守在巧儿身边不肯离去,松童子眼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回天庭找支援与对策,但在临走之前,他硬是将铁不语也给一起带走了。
说实在的,他现在担心老婆的成分比担心女儿更甚,深怕再这样下去,老婆也会像女儿一样哭得人都傻了,所以他用骗的、用拐的,说服了铁不语和他一起上天庭。
至于巧儿,他知道言斯齐与钱不多会看着的,反正再坏也不过就是这样了,所以他们作别了女儿,忧心忡忡的上天庭去了。
「斯齐,你也累了,轮到我看巧儿,你先回去休息吧。」钱不多走进巧儿的房里,对满脸憔悴的言斯齐说。无奈言斯齐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就是不肯离开。
「巧儿挺乖的,你不用担心我看不住她,倒是你这些天都未合眼,比巧儿还不听话。」钱不多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大片黑眼圈、满面胡腮、面容枯槁的男人,着实心疼。
不知从何时起,钱不多已将他当作自己的孙女婿看了。
「我不累,我只要这样看着她就好,就算她不理我也没关系。」言斯齐的语气微弱,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得钱不多直发冷。
巧儿这些天的确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与任何人说话,有时看窗外发呆、有时对桌子发笑,好像身边人的着急全与她无关。而言斯齐从喊她、念她,逐渐转为失望的瞅着她,但巧儿仍浑然无所觉。
这一个痴、一个傻,钱不多真不知道他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
「你去休息吧!我知道巧儿如果是清醒着的话,也不愿看你这样的。」钱不多话里尽是心酸与不忍。
「我知道,但我想看着她,就这样看着她。」言斯齐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令钱不多无法再多说什么。
「言斯齐,言斯齐……」松童子和铁不语拉着气喘吁吁的月老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要散了啦!」月老好不容易才有命来到地府,这会还不快挣脱开恐怖两夫妻的双手。
「有救了!巧儿有救了!」铁不语大声呼叫,连日来的阴霾因可爱的月老而大放光明。
「有救了?」言斯齐听见这句话,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月老前面,摇晃着月老,「什么有救了?是说巧儿有救了吗?怎么救?我该怎么做?」
一口气问了好多问题,但月老一个都无法回答,因他这把老骨头本来没跑散的部分,这会儿全部被言斯齐给摇散啦。
不过才不见言斯齐几日,他怎会变得如此不成人样?
「斯齐,别急,听听月老怎么说。」钱不多立刻将言斯齐给拉开,同时转头严肃的对月老说:「还不快说!」
月老顺了顺气,顿感头昏眼花。唉,这家人怎么都如此凶神恶煞!
「月老说你和巧儿的姻缘是三生石上记载的,他只是从中为你们绑线罢了。」松童子为月老起了个头。
「嗯,没错,每对佳偶都有他们自己的线,就算有其它红线也无法取代,但我记得在帮你和巧儿绑线的期间,那批红线的品质特别差、特别容易褪色。」话到此处吞了吞口水,但言斯齐与钱不多都瞪着他,他只好尽快说下去。
「所以我向玉帝申请了一批新货,在你与巧儿还未认识前,便拆了你们脚上的红线,换上高品质的红线。」
「所以?」言斯齐还是不懂该如何救巧儿,因为这老头讲半天讲不到重点。
「所以阎允书虽然剪断了你们脚上的红线,在没有其它红线可取代的情况下,先前绑在你们脚上的那条次货,有可能成为救巧儿的关键。」这是月老左思右想的结果,只是不确定是否可行,因为在他们之前并无此先例。
「喔,也就是说,只要重新绑上先前的次货就行了?」钱不多终于听明白了。
「那还不快拿出来!」言斯齐伸手又想摇月老,月老反射性的往后跳,被他给躲开了。
「次货早送去天堂的资源回收处了,我这没有。」开玩笑,谁会把废弃物随身带着?他老头可聪明得很。
「天堂的资源回收处在哪?」言斯齐觉得疑惑,松童子不是天堂的人吗?怎么不直接去找,找了再带下来啊。
「在……凡间与地狱的交界处,每逢月圆之夜才会出现的第四空间。那里有个红婆是专门收报废的红线,得找她拿,也因为今晚才满月,所以我们先回来告诉你。」松童子也没去过,对于资源回收他更是不擅长。
「松童子去也没用,」月老对言斯齐补了一句,「要红线的主人才能感应到红线是哪一条,所以非得你亲自去。」
「好,我去。」言斯齐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铁不语朝言斯齐笑了笑,算是认可他的身分了。
言斯齐点了下头,看向依旧痴呆的巧儿,心中不断祈祷能顺利唤醒巧儿。
只要过了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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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言斯齐到了月老说的那个地方,看见了一个圆滚滚的老太婆在那里。老太婆一见他,就亲切的问:「年轻人,来做资源回收啊?」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年轻人做这种工作了,通常来的都是些老神仙。
「妳;是红婆吗?」言斯齐礼貌性的问一句。其实不用问,看她全身穿得红咚咚的,再加上手上拿了把红线,就能猜到她的身分了。
「是啊,我负责月芽小庙的回收。你是哪个部门的?得先找到负责你那个部门回收的婆婆,我们资源回收部门的人员很多的……」红婆来不及讲完那些热心话,手上的那捆红线便被言斯齐给抢走了。
「喂,年轻人,为什么拿我这老太婆的东西?」她朝言斯齐狠狠的敲一下头,枉费她如此热心为他解说,没想到他竟然抢她的东西!
「婆婆,我得找回我自己的红线才行,有个人等着我救,我没办法跟妳;多说,请问报废的红线都在这吗?」言斯齐虽然被敲了一记,但还是死抓着手上的红线不放,正跟红婆的手比着谁的力气比较大。
奇怪,不是说会有感应吗?怎么这些红线握在他手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这么挺拔的一个年轻人不学好,跑到这里抢我的红线,实在太过分了!」红婆生气了,因为她抢不过言斯齐。
「婆婆,我真是为了救人,而且是月下老人叫我来的,等我找到自己的那条红线,其它的会还妳;的。」言斯齐语气是哀求的,但手还是不肯放开。
「月老?」这下红婆明白了,也放了手。「你说你会还我?」
「对对对,请妳;告诉我还有没有其它的红线?」言斯齐见红婆肯打商量,心里高兴了一点。
「后面是有一箱,若那里没有就没了,因为再早之前的红线都被我烧掉了。」这就是红婆的工作,可别以为烧红线这工作轻松,烧一条红线可得用三昧真火费个二天功夫呢!
「其它的都烧了?」言斯齐赶紧去后头抱了一箱红线,想看看与哪条有感应。但不知是否太心急了,他居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对。你记得要还我啊!」要不然她就没工作可做了。
「好。」言斯齐心急的抱着所有红线冲回地府去了,来去似一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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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正拿出言斯齐与巧儿的娃娃等着,原以为他只会带一条回来,谁知道他带了一箱,搞得大家都傻眼了。而月老将他带回的红线仔细的捡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一条是对的。
「怎么会这样?」其他人都灰心极了。
「没有别的吗?」月老又问。
「没有了,其它的都烧了。」言斯齐跌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巧儿怎么办……」大家又慌乱成一片。
「看来,真的什么办法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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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天便到了端午节,松童子请了长假在地府陪家人,根本没心思去管外头的节庆活动。只是端午这天,原本傻傻的巧儿居然跑到他们身边大喊大叫的说热,请医生来看也都查不出原因,又将他们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且不只是巧儿,就连言斯齐也挥汗如雨,热得不得了。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种情形持续了二个小时之久,后来才慢慢的变好。
但除了松童子那家人是惨澹的外,地府与天堂到处是过节的气氛,月芽小庙门口挂上今日公休的牌子,月老正准备关门找石头公一起去看凡间的划龙舟。
「月老头,你别走,我蒸了几颗粽子要给你,谢谢你每年雇用我做资源回收的工作。」红婆笑嘻嘻的端来粽子。
「喔,有粽子吃。」月老赶紧又将门打开,让红婆进去。
红婆迫不及待的解开一颗粽子,拿给月老。月老接过粽子,眼尖的发现桌上绑粽子的线是红色的。
「妳;用红线绑粽子?」好像是他报废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