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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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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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真拿着话筒,有那一秒,她感到脸颊燥热,就像每一次,她望着他修长手指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字的专注模样,或是他靠在书桌旁若有所思的时候,总会让她有几秒出神。
其实,她是有喜欢过彭冠分的吧?每次碰到彭冠分的感觉,甚至比起和施龙宇独处还要强烈。要不是自觉比不上子颖,她也不会那么快对他死心,把他当朋友,甚至当崇拜的对象。只是怎么会在这么脆弱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要打电话给他?
“……我记得有一次你传纸条给我,那天我才发现,用文字代替说话的感觉真的很好,当时的一切我都清楚记得……”
明知道自己已经说得有些露骨,他却无法停止,直觉这时候就该说这些话。“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了,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如果你想说,我会听你说,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如果说不出来,可以用写的,我也喜欢你用写的。”
有真哽咽了,从来不曾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关心过她。
她一心想维持初恋的美好,却总是尝到苦涩。有时她不免也怀疑自己的坚持,像她今晚这样对待自己的爸妈是对的吗?这么晚了,施龙宇还没回家,他到哪儿去了?她对自己的男友一无所知,像一个人在苦恋,但如果他没办法像她对他那样在乎她,又何必给她这把钥匙?
彭冠分贴着话筒,静静地等待着,他等着她对他说些什么,如果她说她寂寞,他愿意听她说一整晚的话,如果她说需要他,他会立刻去看她,如果她想哭,他愿意借出肩膀,只要她愿意,只要她开口。
她沉默,他着急:她感动,他不知情,两个人守着无声的电话线,却没任何一方想挂。
有真好几次真的想对他倾诉,可是她下知道要怎么开口,胸口像压迫着什么,泪不停流,她好下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我想用写的,但我这里没纸笔,而且你也不在我身旁。”她需要他,说出这句话,她震惊得发现自己需要彭冠分,而不是自己的男友。
“那么就用说的吧,哪怕再困难,说出口就没事了,不用怕说心事会不好意嗯,我不会笑你。”他真的想侵入她的内心,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
“……还是不用了,”有真想了好久,擦干眼泪,闷闷地回答。“谢谢。”
待在男友家里还打电话给另一个人,已经有些过分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么难过的时候,她的心会失控,而且也容易会错意。
她说了再见,还没听见彭冠分的回应,就匆匆挂上了电话。
窝在小沙发上,看着时钟指着十二点,施龙宇还没回家。
她恍恍惚惚地咬着手指头,爸妈现在会在外头找她吗?虽然罪恶感深重,但她不想再回去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睡觉。
她赤脚定到小客厅,看见施龙宇睡在客厅沙发上,长腿掉了一半在外头,薄被也掉了一半,他身上有酒气,像孩子般沉睡着,那样子很可爱。她帮他盖好棉被,将他前额掉下的头发拨开,她蹲在一旁,定定地看着他俊朗的眉目、连熟睡都微扬的嘴角。这嘴曾吻过她,可是除了刚认识那时之外就再也没说过喜欢她了。
当他看见她睡在他家客厅,他开心吗?如果他开心,那她的牺牲就值得了。当他抱她到床上去睡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他醒了之后,知道她离家是为了他,他会高兴吗?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呢?是因为真的喜欢她吗?
有真低泣,还不懂得要在感情里计较,却开始学会怀疑,她是感情生手,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不用说生气,她连小小的抱怨都不会,只能看着他的睡脸,不敢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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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有真翘了早上的课,熬了稀饭,开了几个罐头装在小碟子里,等他醒来。
施龙宇醒来时,稀饭刚好凉了,她帮他盛了一碗,也替自己盛了一碗,默默地吃着,等着他的反应。
他没抬头,只是边吃边说:“你哭了一整晚吗?眼睛都肿起来了。”昨夜和朋友们狂欢,他还有些宿醉,头晕晕的实在提不起劲对有真表示关心。
“嗯。”有真云淡风轻地说:“我跟爸妈吵架跑出来了。”
施龙宇随便喔了一声。“干么吵架?”
“因为我爸把音……”有真匆地住嘴,然后改口。“把你送我的十宇架摔在地上。”娃娃的头摔断了,她不敢讲,怕他生气。
施龙宇抚额摇头,笑了。“这一点小事就让你离家出走了?”
“我以后可以住这里吗?”有真期期艾艾地问。
明明两个人是男女朋友,可是不知为何她不敢开口,很伯会听到他说出拒绝的话或有半点为难的意嗯。
果然,施龙宇不笑了,他冷漠,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他抬头说:“回家吧,大小姐,我养不起你。”
有真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无情的双眼里带着戏谵,她心碎,又同时感到恼怒。
她气愤伤心,眼泪在眼睛里转,他无动于衷,继续吃稀饭。
她很想把那锅稀饭泼在他头上,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只是站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要走出门前,她又折返,气得发抖,成串的眼泪下停往下掉——
“你明知道我不想带给你麻烦,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我?为什么?”
施龙宇抬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有真又喊:“你如果不喜欢我,跟我说,我会走,我不会缠着你,你放心!”
见他依然故我,有真止住眼泪,她颤抖着,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更惊觉自己的愚蠢,事到如今,竟为这种人伤心。
从前的快乐难道是假的?怎么快乐走了之后,就好像不曾出现过?
她急急往外定,在要不楼梯之前,一个力量将她拉了回来。
他拉着她的手腕,不说一句把她拖回屋里,一进门就把她压在墙上热烈吻她,有真抗拒,但推不开他,在他的霸道下她不得不投降,但仍泪流不止。
施龙宇吻完,把头靠在她的胸口,听见他轻轻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惊觉他的脆弱,有真没办法再对他生气了。
他紧紧地拥抱她,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我喜欢你。”他直视着她的双眼,说了此时应该要说的话。“我曾想过要放弃你,但是我做下到,我一直试着对你坏一点,好让你离开,可是你却都没有放弃我,我知道,这世上只有你会待在我身旁,水远不离开。我一直都对你下够好,对不起。”
这些话他下只对有真说过,但是他明白有真比那些女孩好太多了,她个性单纯善良,也是真的对他好,他并不想辜负这么好的女孩。最重要的是,每当想起彭冠分的警告,他就怎样都无法选择漠视。他的诚恳让有真破涕为笑,原谅了他。“没关系的,以后对我好一点就好了。”
“没有以后了。”
他抬头,她的轻易原谅让他愧疚了。“我加入车队,最近要去法国比赛,那里的环境和机会都比国内好,我这几年工作辛苦存了点钱,想要去那里见见世面,如果还不错,就找个工作,在那里待下来,短时间我不会再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回家。我照顾不了你。”
有真又哭了,今天是她十八年来泪流最多的日子。她泣不成声,听着他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在的时候,如果遇到喜欢的人,也可以考虑跟他在一起,我不想把你绑着,我要你幸福。”
“你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吗?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她哭着打他胸口。“你太自私了!”
“我没办法。”他心意已决,不可能为了任何人改变。“赛车是我一辈子的梦想。”
“那你走吧。”有真绝望地说:“但我不会再恋爱了,不会了。”
她毫无生气的眼神,让施龙宇真的心疼了,前途茫茫,他抱紧她,像找到灯塔,纵使称不上爱,但他依赖着她的体温,从小无依无靠,是有真让他感到自己真正被需要,尤其是在要离开台湾前夕,他真的很无助。
无助的施龙宇很想自私地要她等他,可是又下想伤害那么好的女人,于是他低声说——
“那么,你等我,七年后我们再见面,你二十五岁,我二十八岁,如果那时你对我还有感觉,我也有成就了,我们就结婚。”给彼此一个转圜的空间,让她冷静一下,这样也好,再说,应该没有女人会傻到这种地步吧?
以为是为她好,施龙宇却不晓得自己正残忍地对有真套下一个无形的枷锁,就因为他没有彻底地用心了解有真,才会说这种话。
“我会等你,一定会等你。”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有真也紧紧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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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龙宇离开后,有真更寡言了,甚至还变得有些孤僻。
大学生的生活很灿烂,可是她的生活很阴暗,自从施龙宇离开后,她活动的范围缩得更狭隘,只剩下教室和自己的房间。
离家出走一个晚上后,她回家了,从此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对什么事都麻木,任凭她的父母再怎么逼问打骂、软硬兼施,就是得不到她开口说半句话或是一丁点的反应,再也打不开她的心房,施龙宇走了以后,她一部分的时间跟着停止了。
唯一改变的是,有真和彭冠分走得比从前更近了些。连系他们之间的是施龙宇在国外的消息,他会藉着彭冠分问候有真,有真也会向彭冠分打探施龙宇的消息,刚开始联络还算频繁,可是渐渐地,等施龙宇适应了当地的生活后,一通电话变得要等上一个月,一封信要等个三个月。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分分秒秒度日如年。有真心如止水,专心地等待着,虽然她偶尔也会感到疲惫。
这时,她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听着转动的音乐盒,回想起和施龙宇的点点滴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坚定自己的信念。
联考完了,虽然已没有请家教的理由,彭冠分还是常藉着关心有真的课业跑去童家,童家父母也默许彭冠分介入他们的生活,除了相信彭冠分的人格外,另一个原因是他们对有真早就无计可施,彼此的亲情似乎在某一天,跟着音乐盒一起摔碎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关子颖虽然是有真唯一可以诉苦的对象,但由于她的大学生活太热闹,有真常常三天两头找不到她的人影。
久而久之,她愈来愈封闭,整个人怅然若失,有真闷得发慌,她觉得自己生病了,无可救药的不知名的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像一朵还没盛开就凋零的花。
有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把从前没看过的书,一本一本翻开来看,每天每天,从日落到深夜,翻开页面的纤指愈来愈苍白。有真这只鸟儿早巳放弃飞翔的能力,宁愿待在地表等待,可是她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第八章
    这天下了课后,有真还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匆地一阵晕眩戚袭来,她差点站不住脚。
一双有力的臂膀适时地伸手环抱住她,待她站稳后随即放开,有真抬头,望进那双担忧的眼眸,她无力地笑了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有真望了望窗外,外头漆黑一片,刚才不还是傍晚时分吗?
“来了一会儿,刚才在楼下跟你爸妈闲聊。”彭冠分忧虑地看着那张既没有血色又削瘦的脸庞。“你爸妈说你把自己关在房里,不下楼吃晚餐,也没出门,最近的情况又愈来愈严重了,连半句话都下跟他们说……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
有真抬头望丫他一眼,眼瞳中了无生趣,她一边像纸片一样飘到书柜前,把刚才翻过的书排放整齐,一边幽幽地说着。“我没有自虐,只是没胃口。”
她这副模样让一向冷静自持的彭冠分突地很火大,他抢过她手上的书,随便塞回书柜。“你不要再自暴自弃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有真走到书桌旁,坐在椅上,撑着下巴无神地望向窗外。“我等了六个月,只等到六通电话,两封信,我不知道他正在忙些什么……有时我真想放弃,却老是想到他叫我等他……”
彭冠分站在有真身后,双拳不自觉紧握。她说的那些话,让他感到心揪痛,但他无能为力。解钤还须系铃人,他从不是系铃人又怎有办法解?
都怪当初让有真和施龙宇认识,他无力阻止之外,又因为不忍心见有真憔悴,于是渐渐地当起传话者的身分,明明他自己心里也不很好受,却什么话都不能说,这种处境既尴尬又凄凉。
有真说着说着心情沉重,下禁红了眼眶,彭冠分也没好到哪去,他心情也差透了。
沉默了一会儿,彭冠分决定先撇开自己的伤心,先关注她的感受,他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递了张面纸给她。叹了口气,说:“你何必那么难过?今天又不是世界末日,你活得好好的,施龙宇也还没死。”口气隐约有些恶毒。
他怨恨好友让自己喜欢的女人伤心,又怪自己安慰不了喜欢的女人,心情真是复杂透了,他才是最想哭的那个人。
有真拿过面纸笨拙地擦擦眼泪,听彭冠分这么说,她竟笑了。
“你们感情真的很好吧?”有真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眸弯弯地笑望着他。
“唔。”他随口应着。“不然哪里受得了那家伙?”其实不想谈到施龙宇那混蛋,但又知道只有提到他的话题,有真才会有兴趣,这种感觉也矛盾到让彭冠分又想发火。
“怎么这样说自己的朋友嘛……”彭冠分状似倒楣的神情让有真笑了,僵住的气氛瞬间化开。
彭冠分也跟着笑了,想想只要她开心,再矛盾再复杂的感受对他都无所谓了。“那是你不够了解他,那家伙见色忘友,对女孩子比对哥儿们好上一百倍。不过,他也是有优点的……”彭冠分顿了顿,把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说?”有真歪着头,期盼地望着他。
彭冠分想了想,表情有些严肃,他考虑着该不该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有真想都没想就用力点头。
“那你要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她马上伸出手指,跟他打勾勾,这可爱的动作让彭冠分平常僵硬的面部表情柔和了许多。
“我和施龙宇是从小一起在育幼院长大的……”看见有真震惊的眼神,他云淡风轻地解释:“现在的爸妈其实是我的养父母,并没有血缘关系,他们爱面子,收养我之后,要我对外一律说明我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儿子,而且还要我不能常回去看以前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有真语气下自觉流露出怜悯。难怪她总是觉得彭冠分的眼神常透着孤独。“你的养父母对你好吗?”
她没发现自己竟完全忘了一开始是要问施龙宇的事,现在彭冠分的私事反而更引起她的关注,虽然他说起往事的表情是如此平淡。
有真积极的态度让他失笑。“他们给我良好的升学环境,已经对我很好了。育幼院里还有很多人没能得到好的教育,早早就要出社会工作养活自己。”
“喔……”难怪施龙宇的朋友们个个都在打工,比起来自己似乎幸运太多了。
敏锐地察觉到她似乎有忏悔的意嗯,彭冠分继续不动声色接着说:“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改天带你回去看看那些孩子,保证你绝对不敢再这样颓废了。”
有真窘红了脸,把头埋进臂弯里,被他这么一说,她那些相思苦似乎都变成了不知人间疾苦了。
也对,她又没失恋,只是跟男友形同失联,失联应该不等于失恋吧?是吗?她忍下住轻笑出声。
“你不要太悲观了,其实施龙宇有他可靠的地方。”他目光沉静地回忆着。“十三岁那年,我在街头遇到一群小混混正在欺负卖水果的婆婆,我看不过去想出手帮助,却被他们一群人围殴,危急的时候,是施龙宇赶来救我,他踢断对方的肋骨,被送上少年法庭。知道他有前科,也没人敢再领养他,从此以后,我们走的路就再也不一样了,我现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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