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为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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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为媒-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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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这对你我都不能无动于衷吧?”
  “这……太美了!”泰丽莎回答说。“不论我今后去向何方,它都使我终身难忘。”
  “你会惦记‘大王’吗?”
  “那怎么能忘得了呢?”
  “我知道‘大王’会想你,”侯爵同意说,“我也会想你的,因此我建议你不要走。”
  泰丽莎像是要哭出声来了。
  “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是您要知道,这不可能,爱德华叔父千方百计想霸占我的财产……他决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他一到巴黎就会知道……咱俩并未……结婚,于是他又会跑回来。”
  想到这完全有可能,泰丽莎又哆嗦起来。
  月光下侯爵看着她,身子向她靠拢了一点。他说:
  “正因为如此,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建议以保自己平安无事,而且从此摆脱令叔的控制,那你就未免太不聪明了。”
  “我要怎样做才成呢?”
  “你可以嫁给我!我这人最恨说假话!”
  泰丽莎压根儿没有转过这种念头。
  她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侯爵,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她问道:
  “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说你会想念这座花园、别墅和‘大王’,”侯爵平静地说。“但是我觉得,泰丽莎,你也会想念我,虽然这是我的猜测。”
  “当然……会想念您的!同您谈话我感到精神振奋,以后,当我……一人独处时,我会回忆起咱们之间所谈过的一切。”
  “我还有很多事要同你谈,我相信在咱们之间有争论的许多问题上,你肯定会先声夺人的。”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您才……要我……同您结婚呢?”
  “还有其他原因,”侯爵说,“但是结婚的事不能耽搁,你我都不能不加以考虑。”
  “但是……我曾经发誓要抱独身!我是在家母的坟地上发誓的,何况…我本来就憎恶男子。”
  “但是你爱‘大王’,爱我的马匹,当然还有小狗罗弗,可是它们都是雄性呀。”
  “这是……另一码事。”
  “我希望我也能被归于另一码事之列,何况你也不像我刚回家时那样憎恶我了。”
  “您……知道我…憎恨您?”泰丽莎感到惊讶,问道。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我理解你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已经开始考虑我并不是那种人。”
  “不……不……当然不是……我说过……您是另一回事。”
  “既然实际上你对我并无敌意,那么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他仍然是用两人在争论问题时那种平静、冷淡的声调讲话。泰丽莎就像被对方逼到了墙角,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回答才好。
  就在此时,心头仿佛闪过一束眩目的光线,一束强胜月亮的光线,她找到了感觉:原来她对侯爵的那份情与她对‘大王’的那份情何其相似乃尔!
  这就是情有独钟!
  由于她过去从来没有对异性倾心过,她对男女情爱一无所知。
  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如此迟钝,竟未意识到每天一觉醒来就急煎煎惦着去兽苑看老虎“大王”,是想在那里见到侯爵。
  对于泰丽莎来说,二人下午一起骑马,晚餐后的喁喁聚谈,都使她从侯爵那里获得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愉悦。
  一天之内没见到他时泰丽莎觉得时间实在难熬,而晚餐后那种连几分钟都等不得了急于和他见面的心情,使这种企盼带上几分兴奋。这都是爱情使然。
  没错,她爱上侯爵了。
  过去她没有意识到,这就是爱情,尽管她浑身上下都沐浴在一种幸福当中,而侯爵便是这缕和煦阳光的光源。
  她现在第一次有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切身体会。
  她感觉到这位男子怦然心动的情意正传递给她,使她羞赧难当。
  她走向前,伸出了双手好像要石栏杆来帮她支撑身子似的。她望着外边的花园。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异样感觉在她身上躁动不安。她想赶紧跑开!可同时,她又分明并不想走!
  “泰丽莎,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侯爵在她身边说。
  “我……听着呐。”
  “你大概听说过我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史,那是一场灾难。这次经历,大为伤害了我的自尊心,我曾发誓再不结婚了,除非遇到意中人。”
  泰丽莎在听着,但是眼睛没望着他。他接着说:
  “一年一年过去了,我发现我需要的爱情与我同女人们厮混时的男欢女爱截然不同。于是我开始相信,我永远没有这个缘份了,因此决心一靠子独身。”
  他停了一下,然后又说道:
  “然而我所向往的爱情似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虽然我嘴里没说,但是我心里十分清楚。”
  他把眼光从泰丽莎身上挪开,望着他们前面的花园。
  他接着往下说:
  “这里一直是我真正的家,我曾经决定,如果我真的爱我的新娘,我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我的心一直是和萨雷老宅连在一起的。”
  “您……真能……办到吗?”泰丽莎问道。
  “既然我找到了心心相印的意中人,我决定这么办。”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又说:
  “当我看到你搂着‘大王’时,我知道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真在寻觅的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在等我,真是大出意外、令人难以置信!”
  “当时,您……真知道……您……爱我吗?”
  她觉得这些话很难出口,侯爵回答说: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这就是爱情。”
  “我……我总觉得您……要娶的意中人不会是我。”
  “我的事人家怎么能下断语?”侯爵问道。“你不知道,泰丽莎,过去几天,我好容易才忍住没说,你多么漂亮,我多么需要你。”
  她吃惊地看着他。
  “你从来没有……露过一点口风使我觉得您……居然注意到了我……的外貌。”
  侯爵把身体转向她。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现在对我的看法。”
  边讲话,他顺势搂住了她,把她拉到自己怀里。
  她全身在颤抖,他感觉到了,他于是把嘴贴着她的耳边,说道:
  “回答我!”
  “我……我想您是位了不起……十分出色的男子!”
  泰丽莎耳语似地说。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她的双唇被他的热吻封住了。她知道此刻她不仅已堕入爱河,而且个中滋味远比她所能想象的还要神奇,还要美妙,还要辉煌。
  很久很久,侯爵才拉着泰丽莎走过敞开的窗门,进入了客厅。
  “我亲爱的,我得送你去睡觉了,”他说,“因为现在我有许多事需要考虑。”
  “考虑什么事?”
  借着烛光,他看着她的脸,他心想,世上没有哪个女性能有这样美,这样光彩照人,具有这样一股灵秀的气质,他知道,这就是秀外慧中。
  这种东西是他在巴黎寻花问柳时那些女人身上缺如的。
  现在他明白了,他以往所追求的并不在他寻寻觅觅的地方。
  他居然在自己别墅找到了一位如此美丽、如此纯洁天真的人,他一直在寻找的正是这样一位女性,太不可思议了。对于他来说,即令所有财产加在一起,也抵不上这位异性的价值。
  他知道,结婚以后的泰丽莎将会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而他自己的生活也将揭开新的一章。
  他将对以前种种改弦更张。
  他把泰丽莎拉到沙发边,然后双双坐了下来。他说:
  “我要你上床去睡觉,和我在梦中相见,但是明天早上你不要早起,好让我作出安排,请牧师力咱俩主持婚礼,我想那差不多就该正午了。”
  “嗯……您……肯定认为……同我结婚合适吗?”
  “我完全可以肯定。因为我们彼此业已以心相许,我们会结成美满姻缘,它与钱财、享乐之类的东西不可同日而语,而只是夫与妇,终身相厮守的永结同心。”
  “这正是我朝思暮想但又不甚了了的心愿。”
  侯爵笑了。
  “我要教会你很多事,我的宝贝·这是我一生中最得意的事。”
  “您……这样认为吗?您……真这样想吗?”
  “我说过,我从来是尽可能讲真话的,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爱你那样爱过别人。我寻找你已非一日,真难以相信,我终于有幸找到了你。”
  他再次亲吻她。
  “我爱您,我……爱您!”她低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对……一个男人说这种话!”
  “我巴不得你说上一千遍才好呢,”他回答说,“为了替咱们的爱情增色,我们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泰丽莎带着不解的眼光看着他。他说:“首先,你知道,我要把我的马匹和其他细软从巴黎运到这里来,而且要快,以免措手不及。”
  泰丽莎把身体紧紧挨着他,仿佛感到害怕。侯爵又说道:
  “然后我们要建立全法国最好的私人野生动物园,为了物色各种动物,我们今后也许要常常出去旅行,但是我想我们两人都会乐意干的。”
  “那太好了,”泰丽莎说,“因为我可以……和您在一起。”
  侯爵吻了吻她的前额,然后又说:
  “如果我们担心的人民革命爆发,一切都会改变。”侯爵平静地说。“法国将会有一个新政权,到那时,每一个法国人都必须努力从头建设他所爱的国家。”
  泰丽莎认为,一个男人应当关心自己的祖国,由于侯爵讲的话正中她的下怀,她满怀敬意地望着他。
  “让我助您一臂之力,”她请求说,“请您……让我略尽棉薄。”
  “凡是我要做的,”侯爵回答说,“我都需要你的帮助、你的指导和鼓励,我的宝贝,还有你的爱。”
  纯粹是出于快乐,泰丽莎轻轻地叫了一声。
  “您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尽管您这样聪明智慧,我还是可以稍稍助您一臂之力,哪怕是照顾您……爱您也好。”
  侯爵又吻她,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只是火焰在他眼睛里燃起,他知道已经在泰丽莎心中点燃了一点火苗之后,这才拉着她站起身来。
  “去睡吧,宝贝儿,”他说,声音极度不安。“我恨不得在这里吻你一个通宵,但是明天你就要当新娘子,你应该出落得漂漂亮亮,甚至比你本来挺俊的模样儿还要更胜一筹,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做起来可就难了。”
  他使泰丽莎感到飘飘欲仙,仿佛要上穷碧落,在这种心情支配下,她让他牵着手走过客厅。
  在他们走到门口时,侯爵才再一次地吻了她。他的吻是那么如饥似渴、狂热和贪婪。这之后,他放开了她,牵着她走到楼梯最下边。
  他吻了她的手,由于守夜佣人正在值班,他们没有讲话,只是对望了一会,然后泰丽莎在他目送下,走上了楼梯。
  这一夜泰丽莎睡得很香,醒来时发现阳光已从窗帘的两边的缝隙中射了进来,罗弗正在舐她的手,好像告诉她,是该起床的时侯了。
  她今天要结婚,她想向世界,向苍天,向花和鸟,当然还有宠物“大王”呼喊:“我要结婚啦!”
  她低声说:“我……爱上了一只老虎。”然后因自己的幻想而大笑起来。
  这时,珍妮把她的早餐端进了屋,她说:
  “我不知道怎么啦,小姐,就听先生吩咐说,要让您睡个够!我刚刚才听见您拉窗帘,现在已经十点了!”
  “真有这么晚吗?”泰丽莎问道。“那么,珍妮,离我结婚只有两小时了!”
  “结婚?”
  一开始,珍妮怎么也不信,后来知道这是真的时侯,眼泪滚到了她脸颊上。
  “小姐,我打心眼儿里愿意!自打我到这里以后,我就知道先生是个好人,不是当初咱们想的和咱们在巴黎时听人说的那种人。”
  泰丽莎猜想珍妮一定是听见侯爵的贴身男仆讲的,那人跟他多年了,对主人崇拜得五体投地。
  半小时后,这个男仆把一顶缝有精制花边的面纱送了过来,这顶婚纱在萨雷家族中传了许多代了。
  除婚纱外,还有一只天鹅绒盒子,里面装了一个冕状钻石头饰。
  它的式样就像一顶花冠,华美绝伦,泰丽莎知道这正是她做新娘时想要的。
  很巧,在她的箱子里装了一身白色晚礼服,过去她曾觉得这件白袍太精致,不适宜在别墅穿,但这是母亲在生前给她买的。
  教堂是与别墅同时建造的,花匠用园中的全部白花把它装饰起来,当泰丽莎最终走进这座美丽的小教堂时,她深信母亲就在自己身旁。
  母亲一定会高兴,因为女儿不但找到一位如意郎君,而且还是法国人。
  泰丽莎想,也许有一天,他们可以去寻访母亲的亲戚。
  结婚礼拜举行过后,他们稍稍用了一点午餐,二人单独走进了花园。
  “一切都太好了!”泰丽莎说,“但是……我觉得婚礼中少了一位。”
  “谁?”
  “‘大王’,是它把咱俩撮合在一起的。我上午还在想,如果在您回来的第一天,您没有撞见我和‘大王’在一起,您也许永远不知道您的厨师是个女子,加之她坚决不想和您打照面。”
  “我想,即使我没有见到你,我也会意识到别墅里有你这个人,”侯爵回答说。“我结婚的唯一的一个错误就是现在得物色一名新厨师了!”
  泰丽莎笑了。
  “可怜的布朗托梅先生!他又得一切从头开始!但是珍妮——她的确非常好——已经表示愿意在他另外找厨师的时侯,给咱俩做饭,除非我想给您做些特别的东西。”
  侯爵笑了。
  “我决不让你撇下我下厨或者干别的!我要你每天,每晚,每时,每秒都和我在一起。我的心呀,我怎么可能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活了那么久?”
  他抱着她,吻她,直到她感到花园就在他们周围旋转,他们扶摇直上苍穹,进入了日轮。
  “我爱你!我爱你!”
  这几个字仿佛在一片鸟语花香中回荡,在繁英满枝的树下回荡。
  这时侯爵抬起了头,她知道此刻他的心也像她的心一样,正在激烈跳动。她说:
  “我的大丈夫,我还有一件事要操办。”
  “什么事?”侯爵问道。
  “我得把我的结婚礼服穿给‘大王’看。”
  侯爵笑了。
  “当然,也许这会鼓励它也想要一个自己的新娘,我这就去为它物色一个!”
  “您一定得这样做,等它们下了虎崽,我们要把它们养大。”
  “咱们会有一个动物的家庭和一个咱俩自己的家庭。”侯爵说。
  她悄声对他说:
  “我希望咱们能有一个……大的家庭,这样,咱们的孩子就不会……像我先前那样孤单……只能同动物和鸟讲话。”泰丽莎讲话时,脸上泛起了红云,眼睛含羞答答,他就喜欢她这模样。
  “我是会很大方的,”侯爵回答说,‘随你要生几个儿女都行。“
  他笑了,笑声很温柔、可爱。
  他的眼睛里燃起了火,当泰丽莎向上看他的时侯,她忘了周围的一切,她只知道,她现在安全了。
  他再次吻了她,开始时柔情蜜蜜。她柔软红唇激起了他情感的冲动,俩人心中都燃起了上窜的火焰,泰丽莎觉得这团火像要把她浑身上下都点着了。
  紧接着他俩被导入一种妙不可言的极乐境界,使她忍不住要同侯爵贴得紧而又紧,直到她已经浑然忘我,而与他完全合二为一。
  她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但是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在她内部燃烧的火焰使这成为一种不可遏制的需要。
  接着侯爵突然把她拉回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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