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棣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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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华-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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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强烈不满与心疼。是的,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心怜辛夷,他的脆弱与无助,他的美丽与邪魅。

    棠棣的大胆举动让全场的人都停止了他们的动作,乐师与舞姬更是一脸愕然与惊诧非常。敢干出这种事情的人是会受到残酷的刑法的,死亡远远不是最可怕的。

    “你这个下贱的人,居然敢……”芈祈怒不可恕的将手伸向腰间的佩剑,无疑他从来都没有被身份卑微的下人攻击过,在他们这些贵族看来这种事情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棠棣单手敏捷的抓住了芈祈想要抽剑的手,他那张英气的脸上,一对浓眉拧结在一起,显得愤怒无比。

    “棠棣,快住手!”辛夷从震惊中恢复,大声的制止棠棣,身份卑微的人一旦伤害到王族,那后果不堪设想。

    棠棣回头看着辛夷,此时的辛夷脸色桃红,衣衫不整,由于醉酒,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妩媚,几乎可以说是摄人魂魄的。

    嘴角扯过一个嗤笑,棠棣现在头脑有些清醒了,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行径。现在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去在乎一个与他没有一丝关系,堕落的王族。

    “放手,棠棣。”辛夷虽然无比惊讶,但还是立即叫道,他不希望棠棣惹上麻烦。

    棠棣终于缓缓的松开了揪住芈祈衣襟的手,那不是因为辛夷的喊叫,而是他突然明白了他在干的是一件蠢事。棠棣一松手,芈祈的手一得到自由便恶狠狠的揍了棠棣一拳,棠棣硬生生的接下。

    “芈祈,不准你碰他!”辛夷激动的叫道,他将自己瘦弱的身子挡在了棠棣与芈祈之间。

    “哼,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偏袒一位下贱的巫觋,辛夷,别侮辱了自己的身份。”

    芈祈不满的说道,他用仇恨的目光对视着嘴角流着血丝,一脸冷峻的看着棠棣。

    “我要杀了他,一位如此卑贱的人竟然敢冒犯王族,他就必须用生命做为代价。”

    芈祈残忍的说道,他抽出了长剑。

    “你伤害不了他,芈祈,我不会允许你。”辛夷口吻坚定的说道,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向芈祈,接近剑锋。

    棠棣拉开了辛夷,将辛夷挡在了身后,他不可能让辛夷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挺身保护他,他不需要,也不屑。

    棠棣逼近芈祈,身子抵住剑锋。他伸出了手,抓住剑身,将长剑刺向自己的胸膛。为自己竟然发昏到为一位公子心动,为自己刚才荒谬的行径,棠棣这几乎是惩罚自己的手段。

    “棠棣,不要!”辛夷大叫着,但他制止不及棠棣,当他意识到棠棣的意图时,棠棣已经将剑尖刺向了自己。

    棠棣的动作是如此的干脆,当剑尖刺向自己的胸膛的时候,棠棣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棠棣冷蔑的看着呆住了的芈祈,他拔出了刺入自己胸膛的长剑,将剑摔在了地上。

    “王族?也只不过是龌龊的一群。”棠棣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抬手拭去嘴角血迹。

    “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辛夷急忙捂住了棠棣的伤口,激动的叫道,当棠棣将长剑刺向自己胸膛的瞬间,辛夷的心脏差点也随之停止。

    “你真令人恶心!别碰我!”棠棣竟恶狠狠摔开辛夷的手,无情的说道,就如同辛夷是某一邪恶的存在。

    辛夷愕然地站立着,脸上的血色在逐渐的失去,他用极其幽怨的目光望着棠棣。终于他扬手狠狠的打了棠棣一个耳光,泪水随即从脸庞划落,那泪珠晶莹剔透。

    ***

    “东郭药师,我哥他要紧吗?”女嬉一脸泪水的问着东郭药师,当她看到自己兄长那件衣襟都被血染红的时候,她哭泣不已。

    “伤口不是很深,也未伤及心脏,无大碍。但失血过多,需要疗养半个月,近日最好不要下榻走动。”东郭药师用平缓的语气说道,随后他便低头为棠棣包扎,不再说话。

    “要紧的不是他的伤,而是他的卤莽,这会要他的命。”太祝走了进来,用严厉的口吻说道。

    “棠棣,你不再是楚国宫廷乐师了,这样的惩罚算是轻的了。”太祝平缓的说道,身为巫觋,任何冒犯王族的行径几乎都是致命的。

    “我不在乎,我厌倦这职位。”棠棣淡然地说道。

    “你也不被允许留在神殿里,这是我的决定,你必须离开神殿,棠棣。”太祝认真地说道。

    “太祝爷爷,请原谅我哥吧,别赶他走。”女嬉一听到太祝的话,急得哭了起来。

    “他不适合这里,这样的巫觋的身份,他必然要脱离,只是这样的一天提早来临了。”

    太祝颇为无奈的说道,本来他是想在棠棣到冠礼的年龄才让他离开神殿的,但棠棣的性情太激烈了,再呆下去,总要惹祸。

    “我能明白,太祝。”棠棣淡然地说道,太师走后,神殿再也不能留住他。

    听到棠棣的回复,女嬉在一旁哭得伤心,虽然不是亲生哥哥,但棠棣一向疼爱女嬉,与亲生妹妹无异。

    “别伤心,孩子,这样会对棠棣比较好,他不是巫觋,以后也不再是。”

    太祝安慰着女嬉。

    失去乐师的职位,棠棣确实不在乎,这事他丝毫不放在心上。然则棠棣却会回忆起那日打他耳光,泪水流淌的辛夷。辛夷当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幽怨,那场景在事后一再的出现在棠棣脑中。他很矛盾,他伤害他,然后再内疚,一再重复。

    况且,东郭药师再次出现在神殿,那显然是因为辛夷的嘱咐。虽然他伤害了辛夷,但辛夷还是担心他的伤势。那样义无返顾,不求回报的付出,棠棣知道那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何况是对一位身份悬殊的公子而言。他不知道辛夷为何喜欢他,也不明白这份喜欢是如何产生的,但他不可能再对这样的一份感情无动于衷了。

    “是辛夷公子让你来的吧,东郭药师。”太祝走后,棠棣开口问已经为他包扎好伤口,正在收拾药箱的东郭药师。

    “是谁让我来并不重要,棠棣,这是你的名字吧。你干了件愚蠢的事情,所幸的是有人袒护你。然则,你的行为无疑是十分的不明智,而且不顾后果。”

    东郭药师面无表情的说道,身为宫廷药师,东郭药师比谁都清楚,那些王族子弟是如何的不可侵犯。

    “我知道。”棠棣涩然一笑,当辛夷用幽怨的目光对视着他的时候,当辛夷掴他耳光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即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辛夷,伤得很深,而且不只是一次。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棠棣痛苦的抱住了头,他应该有所觉悟了,他对辛夷有着异样的感情,即使他发现后是如此的吃惊,即使他否认。

    东郭药师看了棠棣一眼,他欲言又止,然则还是转身走了。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这个药师能涉及的,他习惯于冷漠的观看,而不是发言。

    ***

    “他怎么样?”辛夷站在王宫后苑的栏杆上,背对着东郭药师问道。

    “伤口不是很深,没有伤到重要部位,不会有大碍。”东郭药师用他一贯的平缓地声音回道。

    “不过失血过多,身体十分虚弱,需要较长时间调养。”东郭药师继续说道。

    一想到棠棣是如此干脆的将剑刺向自己的胸膛的时候,辛夷的心仍是一阵揪痛。血都染红了棠棣的胸膛,还好伤得不重。

    “公子如果要了解情况,还是亲自去看一下他。”东郭药师面无表情的说道,辛夷那关切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

    “不,我不会再去见他。”辛夷摇摇头说道,他不仅不会再去见棠棣,也从此再也不会再理会棠棣。

    “那么便不要过问对方的情况,公子,这才是完全不去在乎一个人的真正表现。”

    东郭药师的话语仍旧是平缓,没有感情。说完话,东郭药师便离开了。

    望着东郭药师离去的身影,辛夷陷入了沉思中。他完全没有想到棠棣竟然会因为他而打伤一位王族,然则他亦无法原谅棠棣拨开他手时那厌恶的眼神与令他心寒的话语。

    “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在乎这样一位卑微的乐师,这可真是一件不折不扣的丑事。”

    芈祈不知于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一旁,他无疑听到了辛夷与药师的谈话。

    “这与你无关。”辛夷冷哼一声,他不喜欢芈祈,一点也不喜欢。

    “你喜欢那个卑贱的人是不是,辛夷,很可惜的是,那人竟然只会侮辱你,真是讽刺。”芈祈讥笑着,为辛夷美色所吸引的贵族子弟数不胜数,但辛夷喜欢的竟然是一位出身卑贱的巫觋,这让芈祈十分的不解与惊讶。

    “我说过与你无关。”辛夷转身就走,不想理会芈祈。

    “那可未必与我无关,辛夷,你的情人可是我。”芈祈粗暴的抓住辛夷的肩,硬将辛夷扳过身来。

    芈祈的身份只略低于辛夷,他的父亲熊挚不仅是位高权重的令尹,而且还是楚厉王唯一的同父同母弟弟,事实上,令尹熊挚在朝廷中的权势日渐声长,而芈祈行事也极其放肆。

    “放手!”辛夷恼怒的叫道,他想推开芈祈,但却被芈祈死死钳制住。

    “别自做多情了,你从来都不曾为我所喜欢,你以为我清醒的时候还会像饮醉时那么荒谬吗?”辛夷冷冷说道,他的肩膀被抓得生疼,但他的表情仍旧是带着不屑。

    芈祈的脸色阴沉无比,他扳住辛夷挣扎的双臂,想要强吻辛夷,辛夷竭力的挣扎出来。

    “放肆!”辛夷怒吼道,他恶狠狠地抽了芈祈一耳光。他至少还是一位公子,他还有他的尊严。

    “别装得像贞女烈妇似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

    芈祈捂住挨了耳光的脸,咬牙切齿的说道。

    辛夷并不喜欢芈祈,一点也不喜欢,甚至有些厌恶。或许由于血缘关系,辛夷即使很不喜欢他,但每每在他脆弱,无助的时候却总是渴望他。那种时候他甚至喜欢上对方那带着下流念头的抚摸,喜欢上那自我堕落的快感。不过,一但清醒,辛夷便厌恶这样的自己,十分的厌恶,也厌恶芈祈。

    辛夷是孤独的,非常的孤独。只要有人接近他,无论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会在无助的时候接纳对方,这是他的性格弱点。就如同他自己所说的,没有人爱他,而他太渴望爱了,真正的爱。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六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美丽的黄昏,棠棣孤独的站在棠棣树下,望着飞扬的白色棠棣花,沉默了许久。

    他的伤势已经痊愈,也是到了他离开神殿的时候,也将远离楚王宫。

    然则他很失落,那种若有所失,不只是因为将离开自己自小熟悉的一切,也因为将远离辛夷,棠棣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棠棣,你很苦恼。”太祝仍旧是那幅老态龙钟,却又睿智的模样,一直都没有改变。

    “是的,太祝,我在思索一种情感。”棠棣回道,他不用抬头就知道站在他身边的是太祝。

    “一种禁忌的情感。”棠棣抬起头来对视着太祝,他对太祝毫无保留,他渴望有人给他解答。

    “棠棣,这世间有各种各样的情感,既然存在着就有其理由,即使不能理解,但也要有足够的胸怀去包容。一个人惟有拥有足够的包容心才能不去伤害别人,也不自我伤害。”太祝的声音苍老却很有力度,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历经沧桑。

    “我知道太师的事对你刺激很大,但你必须得包容它,若是不能包容,那就遗忘吧,棠棣。”

    太祝低缓地说道,他的眸子深邃的望着远方。

    “太祝,你还记得你曾经要我接纳辛夷公子吗?”

    棠棣嘴角扯过一丝苦笑,用无可奈何的问道。

    “我是说过,那孩子的身世可怜,从某一程度上而言,你们就像一对孪生兄弟。”太祝毫无察觉的回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太祝,我苦恼的不是太师的事情,我一直以为我会因为太师的事情而一直苦恼下去,但我现在却因为辛夷公子而困惑。”

    棠棣抬头看了太祝一眼,太祝的表情严肃,他已经从棠棣的话中听出了苗头。对于棠棣受伤一事,太祝只知道是因为冒犯了酒宴上的贵族子弟而受伤,却是完全不知道是因为辛夷,事实上他根本就想不到。

    “那不是友谊,我们建立的不是友谊,我失去的也不是他的友情。”

    棠棣用痛苦的眼神看着太祝,他希望此时如此严肃的太祝能说点什么。

    太祝沉默了许久,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棠棣,你只是一时的迷糊,这种情感不是能轻易产生的,你还不懂真正的爱情,这也不是你应该期待的爱情。”

    太祝脸色甚至有些苍白,用发颤的声音说道,棠棣的话给他极大的冲击。

    “我不知道,我总想见他,至少说点话,这样的局面让人很苦恼。”

    棠棣痛苦的说道,他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他已经有许多天都没有见到辛夷,而且以后或许也将永不再见面,这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虑。

    “棠棣,你必须想清楚,如果这是命运作弄,那也必须尽力避免,你只是一时糊涂了,这只是一时的迷失而已。”

    太祝安慰着棠棣,也像在安慰自己,他用悲天悯人的眼神望着棠棣,他那苍老的脸似乎更为衰老。

    幽深的深殿内,一老者与一位气宇非凡的少年站在花瓣飞扬的棠棣树下,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太祝的记忆角落里,有一个无人知道的秘密,那秘密发生在一个黑漆的深夜,那是礼魂祭祀过后的神殿,神坛上还点燃着几把火炬,将黑漆的神殿照亮。

    神殿静寂而深邃,万物皆沉睡。惟有一苍老的身影站在神坛下,被火光拉长了身影,似人似鬼魂。

    “太祝。”一位少妇怀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突然出现于神坛下。她跪伏在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老者。

    “景夫人,老朽承受不起。”太祝赶紧搀扶起对方,他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太祝,请你收留这无父无母的孤儿吧。”景夫人憔悴的脸上划落两道泪痕,她怀中的婴儿正在酣睡,有着一张端庄,安详的五官。

    “楚姬的事我听说了,她是一位刚烈的女子。”太祝接过景夫人怀中的婴儿,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楚姬的意思吗?这孩子流淌着王族的血统,却必须在神殿里成长?”太祝摇了摇头,发出沉重的叹息。

    “是的,这是楚姬的愿望。”当楚姬的侍女将襁褓中的婴儿抱与她的时候,并吩咐这是楚姬的意愿的时候,景夫人完全意料到了会发生的事情。

    “这佩玉,用于日后辨认,如果没有必要就不要告诉这孩子身事,这无辜的孩子,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太残忍了。”

    景夫人拭去脸上的泪水,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与太祝,太祝一接过,立即将它放进了衣兜里。

    那玉佩,乃是楚姬的随身之物。

    “我会遵守承诺的,这孩子只是巫觋之子,身份平凡的巫觋。”太祝低头看了沉睡的婴儿一眼,喃喃的说道。

    “太祝,就将一切托付给你了。”景夫人哽咽了起来,她的能力是如此的有限,或说她根本就没有一丝能力抵制悲剧,她是如此的软弱与无能为力。

    “我无法见若玟,但求求你,救救他,让他也活下去。苦难终会有尽头。只要有一天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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