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陆家小妞明明不是对老弟无意的样子。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苦笑了一声。
雷煦阳拿起厨师送过来的新甜品咬了一大口,边咀嚼着边想到底
该让弟弟怎么做比较好。躲女人的经验他是没老二多,不过泡妞的经
验他就比老二丰富多了,想啊想啊,终于被他想到一个,一拍大腿:
“不如演出戏,看看是不是郎有情,妹有意?”
“什么戏?”
“荆柯刺秦王——哎呀,开玩笑啦,我看气氛严肃大家轻松一些
嘛,”雷煦阳接下雷煦明丢过来的烟灰缸,“我的意思是,不如你找
个女的来帮你演女朋友,看看能不能刺激下?你以前不是常干这事吗?
不过都是帮别人,这回自己也可啊。醋意确实是最直接的刺激方法,
可以让人知道自己心意。你那超级大嫂当年就是用这招降服我的。”
雷煦阳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可是雷煦明都没接话,他拍了拍雷煦
明面前的桌子:“怎么?找不到人帮你演?我帮你找啊,我认识的模
特还满多的。实在不行就先让你大嫂上阵,这种家庭乱伦的感情肯定
会更刺激到她的。喂,你究竟觉得怎么样啊?”
“不好。”雷煦明抬睫,简短一句。
“为什么?”雷煦阳一呆。感情他说了半天都是白说?不能呀,
他这都是经验累积下来的精华哎。
“有的人越刺激躲的越深。”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是公牛,看
见面前的红布就会兴奋的向前。女人不是,女人心思千回百转,谁也
不知道,她究竟会怎样。
“可是你不试怎么知道她是哪种?说不定只要试一试她就是你的
了?”雷煦阳诱惑他,“如果一见苗头不对,马上和她解释就好了。”
试一试,只需要试一试……
雷煦明的心松了松,但是马上又紧了回来:“还是不行。”
“又为什么?”雷煦阳无力叫了出来,简直想叫苍天了。
雷煦明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用醋意刺激一个人,不是酸,而是痛。他们又怎么会明白他一点
都不想要她再痛的心理呢?或许她对他无意,可是万一有意呢?哪怕
只有那么一丝让她痛的可能,他就不想去试。
兄弟连心。看着雷煦明的神色,还是让雷煦阳猜中了原因,难得
正色的开口劝道:“老二,太为别人考虑,你自己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他笑了一笑。
“老二啊……”雷煦阳还是觉得要开口好好劝劝自己唯一的弟弟
不要太死心眼了,女人这东西,还是该狠的时候要狠一些……虽然他
自己其实也没啥立场这样说,因为老婆那他也是狠不怎么下去。
“我先接电话。”雷煦明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是……是我……
杀杀啊,怎么了?……什么?……好,我现在过来。”
雷煦阳奇怪的看着接完电话就起身往门口走去的弟弟:“怎么了?”
这小子,不是应该在这好好接受老大的再教育吗?
“繁星出事了。我们下回聊。”他简短答了一句,人已经消失在
了门口。
“怎么会这样?”雷煦明接到欧阳杀杀电话后马上跑到当归,就
看见了醉瘫在吧台后的陆繁星。
“喝酒过度。”很明显不是吗?
“你们怎么会让她喝这么多?”雷煦明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那要问你了。”欧阳杀杀寒寒看他一眼,“你今天是不是和她
说什么了?”
“我……”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她没事吧。”
“现在大概没有,如果在这里这样躺一个晚上应该就有了。”欧
阳杀杀不甚在意的说,“小顾去外地开会了,西西在闭关写小说,我
要看店,没人照顾她。而且小顾不在,她钥匙我又找不到,今晚大概
她要在这过夜了。”
“我来照顾她吧。”脱口而出,才觉得有些欠考虑。孤男寡女的,
人家未必会信你把人给你。
“快点拖走快点拖走,不要影响我生意。”没想到杀杀居然是迫
不及待的口气。
他反而有些走神了:“这……”
“雷煦明,”欧阳杀杀看向他,脸上是很少见的一本正经,“星
星可以面不改色的吞十颗安定,而且一点都不会困,所以你可以想见
她今天喝了多少酒。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觉得把她给你是
最好选择,我可以相信你吗?”
从没见过杀杀如此严肃的样子,他呆了一呆,缓缓扬起一个真诚
的笑容:“请相信我。”
一路坐他的车到他家,她都是毫无知觉的,脸酡红着,憨憨的,
象一个逼真的娃娃。总引得他情不自禁的扭头看她。
到了车库,停稳车,他轻轻推了推她:“起的来吗?”
毫无反应。
他叹口气,下了车到了另一边,打开车门:“先说哦,我不是故
意吃你豆腐——虽然我也很想,不过这次真的是你起不来的原因。”
为了背喝到毫无意识的她到背上,花了好大一番工夫,在这个寒
夜里,他的额头渗出了汗。
“你欠我人情,醒来千万不要忘了,要记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英雄救美,以身相许是王道。”他稍稍回头对背后的人训诫道。
明明知道她什么都听不到,还要说,而且还说这么幼稚的话,想
着自己的行为,他又叹了口气。
或许就是因为她听不到,他才可以如此任性的把心里的想法都说
出来吧,不顾虑她的想法,只贪心的说出自己想要的。
地下车库到电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午夜的车库冷冷清清,他背着她行,越过一辆又一辆的车子,可
以清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心跳。
是什么晃晃悠悠。
她从迷蒙中恢复了一点点清醒。
看清楚眼前是片精实的背时,她喃喃出声:“我一定在做梦……”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肩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的味道好
象他……”
她炽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到自己的身上,灼烫的气息撩拨着他敏
感的肌肤,他的背脊一下僵硬了起来,他清了清蓦然干燥的喉咙:
“他是谁?”
“雷煦明啊。”她晃了晃头,脑袋好沉,有些不满意答话的梦中
人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他知道她还没清醒,因为她虽然平时就爱装嫩,也只限于行为的
乖张,从不会如此娇憨的说话。对一个意识不清的人逼供是卑鄙的,
可是他阻止不了自己想知道真相的欲望,他声音有些哑:“你喜欢他
吗?”
她的脸埋在他的背上,咕哝了句什么,他没听清,又追问了一句
:“什么?”
“喜欢啦喜欢啦,”她不耐烦的抬头,皱着眉嘟囔了一声,“你
好烦啊。”
狂喜一下在他心头炸开。
他这三十多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尝试过两情相悦的滋味,他从
不知道,这味道是如此甜蜜,如此让人欲疯欲狂。
他想抛开一切自制的吼叫拥抱,他想,他好想——可是他不能,
她还醉着。
“那为什么今天要逃开?”他轻声道。她不会知道她当时的反应
是如何在他心上划下道疤痕,虽然在她方才的话里痊愈了,但是痛依
然在。
她不再说话了。
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他的脚步声。
她闷在他背上,浅浅呼吸。
半晌,他发觉不对,领口背后居然感觉到了湿意。
“我怕……”她哽咽着,低声道。
心一下被她的泪晕开了,湿湿重重的:“怕什么?”
“我好怕……”她摇着头,声音里是罕见的孩子般的脆弱,“那
些东西太好了,我不敢要,要了总有一天会被老天收回去的……”
老天!她究竟经历过什么?雷煦明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窒在胸
腔处,令他难受不已。他想不出来,他真的想不出来。连好朋友的背
叛都可以轻描淡写的说每个人都有难处的她,究竟是什么事让她觉得
自己不能拥有美好的东西。
她继续在胡乱嗫嚅着:“我本来不该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什么
都不应该有的……我不敢要……”
“为什么?”是什么梗在他的喉咙,平稳的出声如此困难。
她眉毛轻蹙:“不要翻……不能翻……太痛……”
“好、好,那我们就不翻……”他哄着她,声音更形温柔,温柔
的可以滴出水来。
“好。”她脆脆答,头在他背上摩挲,“你的味道真的好象他…
…”她的头上抚上他丝绸一般的黑发,“头发也好象……你好象是真
的哦……”
“象真的好不好?”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话。
“好。”她异常乖巧的点头,满足的长舒口气,搂着他脖子的手
臂紧了紧,“你一直在梦里陪我好不好?”
“好。”
梦里,现实里,他都会陪她。
不离,不弃。永永,远远。
part9
她又看见那个女孩子了。
女孩和以前每次梦里都一样,坐在医院的门口,旁边放着简单的
行李,抱着膝盖,咬着下唇看着往来的人。
太远了。模样很模糊。可是她又好象能清晰看见女孩发现有写着
外地车牌的车子向医院驶来时发亮的眸子。
但她晓得那光亮总是不能持久,在车子驶过女孩子旁边时,就会
迅速熄灭。
她知道自己会看着她一次次的点燃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看着
她从早坐到晚,一直在等待,从白昼一直等到了繁星满天。从失落到
抱着希冀到失望,最后到绝望。
她知道,她就是知道。因为这个梦向来就是这样。
可是这次,又好象有些什么不一样。
该从早上就一直下的雨停了。虽然天阴阴,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
拉,但这刻确实是没有雨。
为什么会这样?她隐隐觉得奇怪。
更奇怪的是,她看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的头发黑的象丝缎一样,身上也似乎带了微微的光芒,他走到
女孩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女孩抬头看他,目光最后落在他伸出的手上,脸上露出浓浓的期
盼和深深的胆怯。
握住呀。
她在心里喊。
我不敢。
女孩在心里回她。
握住呀。
她想大叫着冲过去让女孩千万不要放过,可是身子无论怎样都动
不了。
她急了,努力挣扎了起来——她张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天花板。
黑色的。上面有一个个不规则的半透明圆点。
熟悉又陌生。
熟悉到她知道那些圆点在黑暗里可以放出微弱的光,而且排布是
有规律的,是按星宿图排布的。
陌生是,她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房间里打着暖暖的空调。
她从被窝里半坐起身,只一动就觉得头痛的不行,象有一群人在
里面跳街舞。
“呃……”她呻吟一声,扶着头,视线对上床边茶几上镜框里的
儒雅笑颜。
雷煦明家。
正常人的判断力在宿醉时没有消失,真值得拍手庆贺。
她爬起身,走出了卧室。
客厅是蓝白色调的,最特殊是应该是它的桌几都有个大肚,而且
用滑梯型的结构连接,也就是,不管什么东西在任何地方放下去,都
会滑到同一个地方,无为而治的对日常用品进行随时的整理。
“起来了?”雷煦明从笔记本前抬起头。
他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牛仔裤,光着脚,
眼镜松松的搭在鼻梁上,笔记本就放在他面前的玻璃几上。
这样的他看上去象一个大孩子。
她呐呐:“恩……”摸着脖颈的后方,这颗脑袋真不象自己的。
“过来坐。”他拍了拍身边的空地。
“恩。”她稍微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一坐下就将整个脑袋
重重的放到身后的沙发上,闭上眼休息了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
着他在笔记本上忙的东西,“你玩星际?”
“是啊。”他答着,从身边捏起一袋闲趣扔给她,“饿不饿?”
“我以为你是工作狂。”她和那袋闲趣大眼瞪小眼:“而且还以
为你不会吃这些东西。”
“我以前做游戏道具虚拟市场的,直到我爸身体不行才回来接欢
场。”他很耐心的回答,将战局存档,伸出手替她推捏酸楚的脖子,
“而且我也有童年。”
“真让人难以相信。”她低头舒服的享受他的服务,“我今天才
知道你也是个懒人。”
“懒人?”他挑起一边眉,看向自己辛苦工作的手——懒人?
“是啊。”她扯开一个笑容,比了比房间,“你选‘昼夜’,这
是给懒人设计的。什么东西都不用拿了就记得放哪,反正殊途同归,
最后到一个地方找就行。卧室的设计也是,床单什么可以比人家多放
几个月再洗,哈哈哈,懒人最佳选择。”原本看他平时做事总是一丝
不苟,总以为他是多有洁癖的一个人。
他抚了抚额头:“差点忘了你是做室内设计的。”
“晓得我的专业水准了吧。”她得意的笑,“昼夜的每一寸是什
么样子我都了如只掌。”
他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迟疑的开口:“因为这是你的设计?”
她嘴里叼着半块饼干,有些反应不及。
“你说的那个以前的好朋友就是TINA?”他吃惊,那个被媒
体在疯狂推崇的新生代室内设计师居然是窃取她的成果,“你知不知
道自己原本可以多出名?”报纸杂志说TINA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
才。
她努力的咽在嘴里的饼干:“还好啦。我对出名没什么兴趣。我
只要拿我自己设计的那部分钱,至于其他收入,别人硬要送给她,我
也没意见。你不要说出去哦。”她认真起来,原本就圆的杏仁眼瞪的
更圆了。
他看着她,明白她是真的不在意这件事。他是真的想不出,连朋
友背叛都已经无所谓,连将如此大的名利送出来都不放在心里的她,
究竟被什么事伤得连感情都不敢坦白。可是又不能开口问,因为昨夜
她说过,那太痛。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嘴巴好干,就推了推他,“麻烦给我倒
杯水。”
他偏不走:“凭什么啊?给你倒水我有什么好处啊?”
她一口饼干呛在喉咙了,剧烈的咳了起来,眼神指控的射向他。
他似浑然不觉,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还将脸凑过来:“要不你
亲我一下?”
谋杀啊!她咳嗽愈加剧烈了起来,眼睛瞪的都快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反而退开了,起身去倒了杯水过来给她。
她好容易才把一口饼干咽下去,伸手去揭他的脸:“人皮面具下
面到底是谁?”
他笑着闪开,抬手抓住她伸来的手:“昨天被你拒绝,我就得失
心疯了。”
原本融洽的气氛一下紧张了起来。
陆繁星不知所措了的低下头,想抽回手,可是无法如意:“我们
把昨天那件事忘了好不好?”
“不好。”他学她孩子气的摇头,“昨天傍晚的事也就算了,昨
天晚上……”他故意停了下来。
好一会,她终于抵不住好奇的抬头:“昨天晚上什么?”
“昨天晚上你对我始乱终弃怎么算?”
她差点又让自己口水呛住:“什么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