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流风一脸玩味。“让我猜猜……你不会是正好对那个‘麻烦’感兴趣吧?”
经他一提点,原克忠不禁惊诧地看向于济宽。
“你这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于济宽一脸刚硬性格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被识破意图而改变。“那个日本婆子表面上看起来端庄高傲,骨子里却有着强烈的叛逆个性,我只能说她非常对我的脾胃。”更正确地说,那女人引起他狩猎的本能。“不过我提议一个可以让你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你结婚。”
“你要我用结婚来对付他的逼婚?”任流风回道。
“没错。”软中带硬的手段是他一向善用的。“你不是已经有个小情人?你干脆立刻娶她,彻底断了彼原这条路,他不就没戏唱了。”
“不错、不错!这个方法不错。你赶快娶晓辛,我和你妈早就在期待可以抱孙子了……”原克忠听了济宽颇有建设性的话,他第一个举双手赞成。怎么他之前就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如此不但可以解决问题又可以等着抱孙,真是一举两得啊!
“不行。”没想到任流风却一口否决。
“为什么不行?”原克忠大感错愕。
他和沁梅一直担心这个从没与任何女性传出过往甚密的消息、甚至还洁身自爱到近乎老僧入定的儿子最后会出家当和尚,好不容易总算在最近听到老宋偷偷跟他们报告他交了个可爱的女孩子的消息、再终于盼到他把人带回家了。所以,他们实在不希望愿望落空啊!
“你们以为她现在才几岁?”任流风膘给两人警告的一眼。“晓辛才十九岁,高中还没毕业,为了这种小事匆匆把人家拖进礼堂,你们以为在办家家酒吗?”
“你忘了你妈嫁给我时也是这个年纪吗?”原克忠不屈不挠。
“你认为妈跟晓辛的情况一样?”任流风似笑非笑。
“一样是紧急情况啊!”原克忠想也没想。
“你拐着妈私奔的确是很紧急,不过应付他只能用这一招吗?要不要我顺便也带着晓辛躲他个一二十年?”当然明白他在图谋什么,任流风唇角的笑意扩大。
原克忠忍不住吁了口气:“你这孩子,就不会让我和你妈高兴一下吗!”
对他一举杯,任流风微笑之外的表情有抹淡淡的温柔。“等她再长大一点吧!”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成为人妻,更何况她还有学业和成为美发设计师的梦想等待完成,所以他决定给她至少三年的时间去成长、去圆梦。
任流风突然转向于济宽。“你特地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吉野的事?”
虽然认识于济宽才几年,不过任流风却非常清楚他这刚强性格的模样很受女性青睐,尤其他又身为知名人物,算得上是黄金单身汉。他对于女人有莫大的吸引力,但女人之于他,却仿如工具;伴他出席宴会、床上发泄男性欲望的工具。他的名言是:女人是偶尔实用的装饰品。对他来说,工作事业重于一切。
就是因为了解他,所以任流风相当意外,于济宽竟会看上吉野幸子,而且还对她如此观察入微。
当然,他原就对长辈的逼婚不当回事,所以对于济宽的兴致勃勃,他并没有点头或摇头的权利。
于济宽对任流风豪迈一笑。
“当然不是。好!我就直说了。我打算组团以民间身份到日本去,还有几个文化界的朋友,我还想邀请你同行。”他直接开口说出目的。
“我想,你不会是只要组团去日本玩这么简单吧?”
任流风直视着他。
“没错,我们的目的是要跟日本的官员做接触,不过这事得低调进行才行。”于济宽毫不隐瞒。
“我对政治没兴趣。”任流风想也没想地拒绝。
“这我知道。你大可把它当作是旧地重游,也可以顺便避开那些记者……”
“免了。”一挥手,任流风站起身。“你以为筱原老爷在台湾惊爆的消息不会传回日本?我干吗千里迢迢过去‘享受’和在这里相同的待遇?”老人认亲的事早传遍整个日本文艺界,他可不想过去自投罗网。
“抱歉,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那如果机票免费、食宿费用完全由我出呢?”于济宽祭出诱人的福利。
原本已经要跨出门的任流风突地身形一顿。他转过来,锐利地盯向于济宽。
“说吧!”淡淡地,任流风吐出不痛不痒的两个字。
“你爷爷筱原在日本受尊敬的程度你应该很了解,而且他跟日本一些重量级官员的交情也很好。”于济宽终于不再隐瞒他的真正意图。“所以我认为看在你的分上,或许我们这趟拜访的行程可以顺利一些。”他宁可承认他是善用,而不是利用任流风的特殊身份。
任流风微微扬眉,眸底忽地闪过一抹异光。
“其实我可以推荐更适合你的人选给你。”他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父亲,露出了充满深意的笑容。“机票免费还包括食宿,你和妈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们已经三十年没踏上那块土地了,或许这次该换你们给他一个惊喜。”
于济宽也跟着看向原克忠,原克忠被儿子话中明显的含意而呆怔了半晌。
原来他已经离开那块土地如此久了,重回日本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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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个画面时,朱晓辛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是眼花了。
拜最近的新闻事件所赐,任流风早上公园的活动暂停,她家倒成了他常出没的地点之一。所以,客厅会出现任流风和她老爸泡茶下棋的身影很正常,不过这回任流风泡茶的对象却换成了她老弟!
揉了揉眼睛,那个和任流风面对面坐着的人影依然是她老弟,她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怎么会……”指着朱佑承,她结巴了。
一向对任流风没好脸色的老弟,什么时候竟然改变态度了?不但如此,还一副专心认真的模样。
朱佑承正拿着一本书努力地翻着,根本没空理她。
“放学了!考试考得怎样?”任流风主动招呼她。
“应该都会及格啦。”今天是学校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朱晓辛心不在焉地回他,视线却盯在他对座的老弟身上。“你们……在做什么?”
忍不住稍向前,终于看到了佑承搁在膝上翻的好像是一本写着密密麻麻、大小字体都有的书……眯了眯眼,她注意到上头似乎有‘书法”这两个字。
朱佑承仍皱着眉专注在书本上。
“我在指导他书法的基本概念。”任流风神色自若,仿佛一点也不感到他们此刻这情况有何奇特。“你先上楼换掉校服再下来。”
又看了两人一眼,朱晓辛才转身往楼上跑。很快地,她换好衣服又冲了下来。
今天家里大人去吃喜酒,老弟放寒假回来是回来了,不过老是出去找朋友打球,原以为家里只会有她一个人……她也知道今天任流风有事到台北,还以为他会回不来呢!没想到下午回家就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奇怪地跟佑承凑在一起研究……书法。
这该不会是他的寒假作业吧!不过,大学生有寒假作业吗!
“他什么时候对书法有兴趣了?而且还找你指导?”
坐在离任流风还有点距离的椅子上,朱晓辛忍不住把身体挪向他,手掌圈在嘴上,小小声地问他。
任流风向朱佑承解释完书上的书法专有名词才让他继续翻下去,这时才偏过头看向她。“怎么了?为什么坐那么远?”
朱佑承也抬头前她望去。
朱晓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今天考试和同学互用头发,这个发剂的味道很难闻,我……我等一下会去洗掉。”
“真有很难闻吗?”任流风含笑对她招招手。“你过来我闻闻看。”其实他早习惯每回她由打工的店里或学校熏染上的味道了。
“不用,我坐这里就好了。”虽然她也很想赖过去他温暖的身边,不过她还是很有良心地摇了摇头。“佑承,你……呃……没问题吧?”发现老弟的视线,她赶忙将注意力调向他,非常好奇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我有什么问题?”朱佑承耸耸肩,俊秀的脸庞力持平静。“书法是我们的国粹,我觉得对它多点认识也不错,而且任大哥就是书法大师,我当然是向他请教喽。”
他合起了书。
“可是你不是……”朱晓辛还是困惑不巳。他不是老嚷着看人家不顺眼?现在就因为这样改变,而且还破天荒地叫人家“任大哥”咧!
朱佑承突然站了起来,朝着任流风一笑。“我先上去准备纸笔,你们两个慢慢聊。”说完,挟着书本上楼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任流风已经坐到她身边。
朱晓辛下意识地想移开,任流风却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肩头。
“这味道我不觉得很难闻。”低头凑近她的发心轻嗅了下,任流风说道:“其实,佑承已经跟我学了好几天的书法。”
朱晓辛闻言眼睛一亮,立刻忘了头发的事。
“很好奇对不对?”任流风安适自在地倒了一杯茶凑到她的嘴边。“这是我妈妈要我带回来给你的花茶,喝喝看喜不喜欢?”
朱晓辛想到对她很好的任妈妈和任爸爸,不由得笑了起来。就着他的手,张嘴喝了。
入口的甜香甘润,教她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喝!”
被她直接的反应逗得开怀,任流风不禁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接着又替她倒了一杯让她捧在手里。
“佑承在学校被人下了战帖,所以才决心学书法。
而他呢,认为我够资格当他的老师。”他开始满足她的好奇心。
“被下战帖?”朱晓辛不解地摇头。“有人找他比赛写书法吗?”
“也可以这么说。”任流风表情发噱。“佑承说在学生会上,有个同年级的男生对他当上学生会长不服气,已经找了他很多次麻烦,而那个男学生其实也惹其他人讨厌,不过因为他的父亲是学校的一名董事,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当面‘指教’他……”除了臭屁的朱佑承。
“我也讨厌这种人。”满足地喝着茶,一边听他说,朱晓辛一边吐出评论。
“那个男学生是中文系的,功课中上,不过却写了一手好毛笔字,他就用他的这项专长对佑承下战书,他要佑承跟他一起参加下学期的大专杯书法比赛,输的人退出学生会。”任流风好整以暇地陈述道。
“奸诈、小人!”朱晓辛听到这里不禁咬牙切齿。“那佑承遗真的答应他了。”
这根本是场不公平的竞争嘛!就好像是要一个小孩跟大人赛跑一样,她不用想也知道谁会输。
“事关男人的面子,更何况又在众目睽睽下被下战帖,他当然答应了。”
“他是笨蛋!”朱晓辛骂道。
“你对他很没信心?”任流风好笑道。
“难道你对他有信心?”事实上,朱晓辛现在很想冲上挨骂他是猪头。
“其实学书法没有速成的捷径,不过除了勤奋以外,天资也很重要。虽说勤能补拙,可是天资这东西却是与生俱来的。伯承虽然晚了人家几年才起步,但他的天分和领悟力倒是超越平常人。”任流风抚着下巴。
“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会赢?”朱晓辛的眼睛一亮。
任流风摇头,意态淡适。“其实写书法的目的也不该只是为了求输赢……”
皱眉、吐舌,她忍不住转头向楼梯的方向膘了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他根本是输定了对不对?”她很快又转回来,了解地点了点头:“他不可能在一个月内赢过人家学了好几年的,就像我现在也不可能比得过设计师一样。可是这样的话、佑承到时候不真的要退出学生会?”
老弟不是一向很聪明吗?怎么这回变笨了?虽然她很高兴看到他和任流风的关系因此变好,不过她还是无法理解,他那颗复杂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任流风微微一笑,修长的食指缓缓抚过她紧蹙的眉。
“放心,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有这么容易就被拐吗?”
这小子能当上学生会长靠的可不只是会读书而已,他很机智,偶尔应用狡猾的手段恐怕也是成功的关键。
任流风早看出他不会乖乖束手就擒,明知输定还傻傻地往坑里跳。
“我知道别人很容易就会被他拐了。”她就是那“别人”之一。
“既然知道,你就不用替他担心了。”任流风的手指捏了捏她细嫩的脸蛋。事实是,两人的挑战书在一方忘了、一方刻意不提下,没加注上一条实行输者退出学生会的期限,便是决定某人注定被拐的命运的开始。至于那小子,明知自己必败却还是认真地找他学书法,说穿了就是坚持既然要打、也要打一场漂漂亮亮的仗而已。
他欣赏佑承的态度。
朱晓辛实在好奇得很。“你好像知道佑承他要做什么对不对?”不觉抓紧他胸前衣服,她几乎就要黏到他身上去了。
忽地,他目光直凝住她撒娇憨甜的可爱神态。“晓辛,如果我要结婚了,你会怎么办?”他用着稳定、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问道,但震撼力十足。
果然,朱晓辛的思绪立刻被他牵着走。
结婚?
她眨了眨眼,刚开始还处在迷茫的状态。“咦?你要结婚了……很好……”不过渐渐地,在他深深的注视下,她忽然感到一种奇异的不安,接着、她脸上的笑容僵住。
“就这样?”手臂滑向她的腰际,任流风微施力就将她收纳进他怀里。
朱晓辛开始慌乱地咬着下唇。“那个……我……”
她下意识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我……我以为你不喜欢跟那个吉野小姐结婚。”几乎是困难地低喃出这些话。
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抽痛了起来。
他……他要跟那个漂亮的日本女人结婚?可是他之前不是告诉她,他已经拒绝了跟她结婚的安排了。
怎么他今天去了一趟台北回来就变了?对了!那个日本女人还没回日本去,难道他……
朱晓辛的脑袋完全乱成一团。
“傻晓辛,我有说我要跟吉野结婚吗?”叹口气,他握住她微微抗拒的小手、再俯首,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
“你这丫头,难道连一丁点以后会成为我新娘子的认知都没有吗?”
唉!测试的结果明显可见,而且她竟还能想到其他地方去,真是佩服她了!
朱晓辛完全无法动弹,但脑袋瓜子开始转动。
“新……新娘子?你……你说我……”她想闭上眼睛躲开他灼热的凝视,可偏偏她能动的只有一张开开合合的嘴。
新娘子?!她……她会是他的新娘子!
“不是你,难道是我?”略带惩罚地将臂膀再收拢,任流风的唇几乎贴着她的。
被他的温暖、他的气息整个包围住,再加上他故意要碰不碰、要亲不亲地停在她的唇上,她的脸蛋早涨得通红,心更像是擂鼓般的咚咚作响。
“是……不是、不是!”昏昏沉沉地回道,却又被他一声低哼吓得赶忙改口。
“你确定,到底是还是不是?”半是认真半是逗她。
“不是!”怕恶势力的胆小鬼差点要立正站好了。
一声轻笑陡地溘出他的喉咙,而他温热的呼息也同时呵骚着她的脸蛋。
就在朱晓辛接触到他笑得愉快的模样而觉得有点不对劲时,她的唇却在一瞬间被结结实实地亲吻住—;—;
由浅至深、由温柔至狂暴,任流风将她好好地吻个够。忽然心神一动,他离开了她的唇,却依然将她安置在自己怀里。
“……我看那个新娘子好像还很年轻,新郎看起来老了一点。”
“我听说这对新人相差了十几岁,新娘子才高中毕业,新郎已经三十几岁了,不过幸福就好啦!”
随着前院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一阵讨论对话声也跟着由远而近地飘进屋里。
被吻得头昏脑涨的朱晓辛仍伏在任流风胸前剧烈地喘息着,压根不知双亲大人就要进门了。
“高中毕业不就跟我们家晓辛差不多大?哎呀,虽然我很满意流风当我们家的女婿,不过如果要我们晓辛现在就嫁人,我可舍不得。”朱妈一身喜红的身影首先晃进屋里。
“舍不得?我看人家肯要晓辛我们就要偷笑了。”穿得西装笔挺的朱爸尾随地踏进门。
“好像也对……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