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了嗅,忽然发现我已经习惯了三块钱的生命源。
我给小丹打电话但是她手机没有开机。我倒在床上,感觉那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再次袭来,世界很沉重,它毫不客气的压在我身上。我梦到了许多事情,是那么的真实,我想醒却醒不过来,只有挣扎着坠入深渊。
第十八章
过年的时候我陪老妈回了老家,给姥爷上坟。
老家是姥爷小时侯居住的村庄,在我的印象里是一个总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宁静的地方。可是2004年的一月豫北干的好象东北的春天,有着一种闷热并且肮脏的风,我用烟头点燃了鞭炮在坟头上绕了一圈,磕了四个头便走人。老妈要我陪着舅舅们一起招呼村里的客人喝酒,我一楞,然后点点头。
1992年之前我的父亲习惯性的喝酒,习惯性的醉,后来我从书本里知道这是知识分子感慨自己怀才不遇的方式。但是老妈对这个很厌烦,高中有一次同学过生日我喝多了酒,老妈气的把我打了一顿自己却哭的更伤心。其实我也不想学父亲但是遗传这种东西我确实改变不了,我和他越来越像甚至一样的在喝醉之后不打人也不乱说话而只是一声不响的傻笑。
我酒量其实并不好但是那天我喝倒了一桌人,大舅说我喝完之后跑到院子里对着大门傻笑,幸好当时男人都醉了女人都睡了不然一定会吓到人。我很奇怪的问那他为什么看到了,于是他得意洋洋的为我演示了一种把白酒换成白水的方法。他以为我没有看到他的手脚,其实,很多事情我明白,只是没有必要说出来。
大年初三我终于联系到了小丹,她的手机坏了不过总算给了我她家的电话号码,她的父母都是高中带毕业班的老师,从初五开始便要继续折磨那些为了上大学继续无聊的生活的孩子们。生活便这样如同流水般一点一点的流逝,我在几个对我很重要的城市里来回游荡,去见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然后,便要准备回学校。
据说只有老年人才喜欢无休止的回忆,可怕的是我年纪轻轻却也染上了这种习惯,记忆的片段中闪光的永远是那几个固定的特写,然后拼凑出一条记忆的河,如斯的逝去,不舍昼夜。
少年时的朋友阿杜回国了,在郑州大学附近开了一个酒吧。临走的前一天,我无事可做,便到他那里去消磨时间。
里面都是一些提前回到学校的情侣们,阿杜知道我讨厌刺耳的声音,便换了一张舒缓的碟。一个长的很甜的小姑娘送来一杯冰咖啡给我,阿杜笑着说他不喝咖啡,要茶便好了,那个小姑娘问爱尔兰红茶好不好,我问有没有信阳毛尖,阿杜说我和以前没有一点变化,我故作一本正经的讲解了一番虽然爱尔兰人爱喝红茶但是基本上好喝的红茶还是在印度、斯里兰卡等地方,我们这里很难找到,所以不如喝原料产地比较近的信阳毛尖。那个小姑娘被我逗的花枝乱缠,阿杜问我真的假的我说假做真时真亦假,被他按在沙发上一顿踹,然后说我现在越来越能玩深沉了。
这个我倒觉得是真的,我忽然发现笑容已经是一种在我脸上很少出现的东西,特别是那天晚上我遇到同样是要回北京的小雨也出现在那里的时候,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阿杜在中间徒劳的插科打诨,音乐忽然变的很暧昧。我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诉说着各自的这几年的经历,消耗了很多的冰咖啡。
走的时候,我和小雨互相没有说再见。
第十九章
春天终于来临了,我走在吉大的校园里也觉得春光明媚,当然不止是因为小姑娘们的衣服渐渐的变薄变少,还因为小丹终于不是像在电话中那样冷淡我们的感情好象又回到了刚开始恋爱的那段时间。
她自己估计的分数和最后的分数只差了5分,但是不管怎么样,她上研究生都没有问题了,只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她不想学吉大化学而是选择了一个北京一个实际上并不如吉大化学的地方。其实我早该想到,化学系每年保送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在学习很不错的她这里出问题,只是爱情使我的头脑变的混沌。
我问她为什么不在这里她说她从小就特别向往北京这个城市,并且希望我将来也可以到北京去发展。我便告诉了她我拒绝了那份工作再度恢复无业游民身份的事情,她说还是在家工作毕竟容易,要我再考虑清楚一下。我摇了摇头,她没有看见。
小丹有一个表哥在北京,也是那个学校,知道分数的第二天便兴冲冲的踏上了去北京的火车,我想去小丹说怕她表哥告诉家人便只能作罢,恰巧又有很多毕业的琐事,于是我只好无奈的呆在这个蜗居里,静静的感受时间的流逝。
许久没有朋友们的消息,连小丹也变的神神密密,我借了一大堆的碟片自己在屋子里看,少了一个人,感觉少了很多的温暖。我每天自己煮一包面,吃两个鸡蛋,喝自来水,鸡蛋吃完的时候小丹还没有回来,我打电话她说要多玩几天,这时候老妈打电话催促我赶快找工作,想装有志气就要有有志气的能力。老妈的重要本领就是把很纷乱的事情言简意赅的表达出来,虽然另一个重要的本领就是把很简单的事情用很多的话来说。
我接受了她的建议开始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投简历,但是基本上都是石沉大海,有一个挂靠在大庆的一看就是皮包公司的企业倒是愿意和我签但是要我交两万块钱的押金,我直接在回复的邮件里写上“你丫想骗河南人,再练几年吧!”给发了回去,便也没有了下文。
苏晴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基本上每天就是和自己班的同学吃吃喝喝,然后疯子一样的减肥,然后再吃吃喝喝,不断循环。大家好象都从一种无聊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开始用一种大一新生的热情投入到曾经已经自认为麻木了的生活中去。我不断的投简历但还是一样的没有消息,学校的事情却意料之外的完成了,唯一剩下的毕业论文也基本上只是一个形式而已,我太久没有小丹的消息,于是开始计划我的北京之行。
第二十章
爱情里没有谁对谁错,这不是我说的,是老妈说的,是1994年父亲到深圳两年之后忽然要和她离婚的时候说的。可惜我不是那种电视里乖巧的孩子,用什么莫名其妙的手段让父母复合什么的,很多时候我怀疑那些电视导演的用心,中国有着最大的市民社会,他们却还是不遗余力的吹嘘着他们的超人哲学。
那年夏天,父亲要把我接走,我在他手背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法院判决孩子的归属什么的镜头同样不是那么多,譬如我,便是他们商量出让我留在老妈身边这个结论的。很多社会学家在讨论父母离异对孩子的影响,我想我是受到了影响,只是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严重而已。从小我便表现的比别的孩子迟钝,比我小4岁的孩子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过我手中的食物并使我哭,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去医院医生只看了我一眼便断定我智商有问题,引得老妈和他大吵一架。大多数时候,我只是静静的坐着,那件事实之后,我便更加的变本加厉,整天都是那样。
1994年我上初中,跨学区上学需要交2000块钱。那个时候,我是老妈唯一的倾诉对象而她心情并不好,我想,我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装作很有兴致的听别人的故事然后转身忘掉。我了解家中经济困难的事实而努力的去学习,只是我确实不够聪明付出很多却回报很少。开始的时候老妈以为我不用心,使我吃了不少皮肉之苦,直到后来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我的要求便也相应的降低。
其实,我恨那段生活。10年后旧城改造推掉了以前我居住过的老房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感。
大概春天真的是一个做梦的季节。很久没有光顾我的梦也来临了,虽然只是一些零碎的意象和感觉,他们很多时候混淆了我的回忆,使我在回想的时候不能确定一些人一些事到底是现实中遇见过还是梦境中邂逅过。可是这个春天的梦,仿佛10年前那个夏天一样的压抑和绝望。我不停的跑啊跑啊,心中充满了恐惧,床头的《精神分析法》早被我翻烂,只是佛洛依德爵士也无法拯救我。我找不到恐惧的来源,也无法在梦境中醒来,最后拯救我的却是手机的来电声。
“我们分手吧……”对面的声音很陌生,我想了半天才从梦境的回忆中走出来,想起她是小丹。
“好。”我说。
“对不起……”我知道她可能哭了,但是没有去安慰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没关系,然后挂掉了电话。
窗外的天空是灰蒙蒙的白,原来夜又要过去了。我点燃一枝烟,竖在床头上,想看着它静静的燃烧,直到阳光渐渐的漫过我的床 。可是徒劳了,那枝烟没有多长时间就灭掉,而我的火柴盒里连一根火柴都没有。
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写着长春到北京的火车票,撕的粉碎。
第二十一章
我没有去问分手的原因,只不过因为我觉得那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一个女人要和一个男人分手,并且她从来没有拿分手来对男朋友撒娇过的话,那么她一定是已经想了很久,考虑成熟才说的。另一方面,即使只拿分手来逼迫男人,那样的女人把男人当成什么了?大概离真正的分手也不会太远。
我一直是一个得过且过的人,连我自己都不否认,可是他们却不相信。老妈说小时侯有一次她丢了钱问我是不是我拿的,我认真了起来结果硬是气的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当然这个我是不太相信,第一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好声好气的问我而是直接就屈打成招,第二学医的同学告诉我人如果没有其他毛病是不可能气晕的。但好在这件事是老妈用来告戒我凡事不要太认真,洒脱一些过的好。我努力的很洒脱,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可惜最后还是没有用,总有一些人、一些事让人不顾一切的认真。
我一直对小丹没有认真,直到她决定离开我的时候,我们的肉体越靠近,我们的灵魂便越疏远,这是一个可悲的二律悖反,可笑的是我无法发现。我想我是要求太多,小丹终于不堪重负,最后选择了去一个远离我的地方,然后说分手。
至少当时我是这样想。
我一个人吃饭睡觉。一个星期后几个自称是小丹同学的女生搬走了她的东西,退了房。我的周围再也没有了她的痕迹,我便也忘了她。
毕业在即,事情特别多。每天奔跑在学校与自己的小窝之间,同学不知道我分手的消息,在那些酒瓶子满天飞的日子里只有我幸免于难。也许真的是有得便有失,我奇迹般的签了一个北京的公司,是一个略有规模的卖社区监控系统的公司,大多数年轻人喜欢到大公司去应聘,我却喜欢这种初具规模的小公司。毕竟,我亲眼目睹过一些小公司的由小变大。
我住的是顶楼,所以我不常下楼。不过烟瘾上来的时候我便不能在楼上潇洒的俯视下面的人群,而是穿上拖鞋走下去到一个小超市里买火柴。
我喜欢用火柴并不是为了装酷,只是我有一个朋友父母都在安阳火柴厂没有钱发工资便发了许多的火柴,我买了他足够我用一辈子的火柴,老妈当时以为我要把家给烧了。不过这些火柴陪我一直大学快要毕业,即使很多都潮了或者扔了,还有很多带过来给了寝室哥们,还是一直没有用完。
我想找几个人庆祝我终于卖身成功,只是不知道找谁好。超市里没有火柴,我便买了一个简易打火机,研究了半天怎么用,出门便看到了苏晴。
两个男生和她,喝的醉熏熏在马路上变走边唱。那两个男生看起来比她清醒,我知道苏晴根本喝不了多少酒,所以便很怀疑这些男生的居心。于是叫了她一声,他们都回头,看我。
“苏晴,我有东西送给你,你跟我回家吧。”我说。
“呵呵,三、三流,我喝、喝多了,你别看我……”
“走。”我上去扶住她,便走。
“你别管我!”苏晴挣脱开,说:“我、我能顾住自己。”
那两个男生便得令一样堵住了我。我不算高大也不算强壮,可是气恼之下还是让他们滚然后便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旁边围上了一群看客,苏晴抱着树,开始吐。
我想我在打架方面和功课方面一样没有天赋,同样的使了很大的劲却没有成果,那两个人没有费多大力气便把我按在了地上,踢我的头,我在地上滚来滚去,血溅的四处都是。我滚到一个地方,看客们便闪开一个空地。头部的眩晕使我也有了一种喝醉的感
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灯光在视线里是五颜六色的光弧。仿佛溺水者一样,我仰面躺在地上,两手乱抓。一个人踩住了我的左手,钻心的疼,右手却忽然触到了一个冰冷的铁器,后来才知道是白天老头们下棋时坐的椅子,上面还有防雨的塑料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站起来抡倒了踩住我手的那个人。我想我一定看起来很可怕,满身泥污和血。苏晴早已没有什么东西可吐,嘴里喃喃的说些什么,可能是我的名字,我冲着她笑,她也对我笑,大声说:“三流我跟你走。”她想朝我走过来,可是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的呕吐物里,向我伸出了手。
那两个男生互相说了点什么,恨恨的走了。我过去扶起了苏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却甜甜的笑着。
第二十二章
所谓喝醉,我一直有一个定义,迷迷糊糊不算醉,不醒人事才叫真正的醉,苏晴便是真正的醉,至少我觉得她是不醒人事了。
我背着她爬上六楼,在二楼的天台上她又吐了一次。她嘴里说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最后我把她扔在木地板上,自己也倒在旁边,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我忽然醒来,发现浑身头在疼,从头顶到脚跟。照了照镜子,满身淤青。这时闻到了苏晴身上刺鼻的酒味,我忍不住,到卫生间狠狠的也吐了一番。
我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换了一个在屋子里穿的T和大裤头,然后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我走回房间,轻轻的脱掉了苏晴的衣服,只留下贴身衣物。我想我并不是一个君子,至少身体的某一部分有了反应。我把脏衣服一股脑全部扔到了盆里,然后把苏晴抬到了床上。她好象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嘴角上扬,好象在笑,我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然后就闻到她身上还是有很大的难闻的味道。
根据经验,这种味道很容易使醉酒者更难受,我推她起床,看表已经有睡了5个小时,想来也该清醒一些。我说洗澡,她说好,然后嘴里还是夹杂不清,我想她可能还没有缓过来,便抱着她慢慢的放进了浴缸。我正在矛盾要不要帮她洗,她忽然伸出手把我也拉进了浴缸。
“干什么?”我站起来,浑身都湿了。
“哼,你干什么?脱我衣服,还偷吻我?”她用水泼我,笑道。
我红着脸站在浴缸前面,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站起来脱掉了线衣,说:“傻小子,这里面还有衣服,你却不敢脱了,我现在要洗澡了,你要参观吗?”
我红着脸走了出来,在厨房的水龙头下洗衣服。
其实我不是那种坐怀不乱的人,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