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蓉看了她一眼,只是无奈的笑。“我也知道,所以……我才说,我只是单恋呀!”耸了耸肩,她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坐起身,莫妤拍了拍她的肩,以表安慰。“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她急速的写着,将纸递到了华睨蓉面前。
华睨蓉会心一笑,她对着莫妤颔颚点头,能有这样一位知己,她已非常满足了。“小莫,你要好好的养病,明天开刀时我请一天假来陪你!”
华睨蓉的话让莫妤动容,毕竟她是孤孤单单一人的,而且为了姐姐逃婚的事,她更是非躲不可,否则让哥哥和爸爸逮回新加坡的话,她就完蛋了。
她才不想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的得由家里决定,说什么她都不会让步。
要相处一辈子的男人,她要出自己挑选,而且绝对要是个爱她的男人,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一件担心的事,于是她急急的问。
“睨蓉,这几天有没有人到电台找我?”她的笔在纸上沙沙的写着。屈指算了算日子,若爸爸派哥哥来找她,那……这几日,哥哥应该已经到了。
经莫妤一提,华睨蓉才想起了险些遗忘的事。“小莫,昨天你哥来过电台了,不过……还好,除了我没人知道你住哪家医院,而且……当然,我躲过你哥了!”她敲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么重要的事,她却差点忘了告诉小莫。
“他来了?!”忍不住的惊讶出声,莫妤却因喉头的扯痛而皱起了眉。
狡猾的哥哥真的来找她了,那表示短时间内,他们绝对是找不到姐姐了!
“睨蓉你一定要帮我,别让我哥找到我,否则我就死定了!”她的手又快速的在纸上写下一整排字。
“放心吧!我绝不会露出马脚的!”华睨蓉拍胸脯保证,同时她同情的看了小莫一眼;唉……有时有良好的家世,反倒会生活的不快乐吧!
像小莫就是个例子,对于自己的婚姻居然不能自主,得经由家里的安排、荒谬的被“和亲”!
难怪小莫会称,自己的婚姻是—;—;“和亲”二字。
“谢谢你!”甩甩手,莫妤又写下这三字。咬着唇,她一脸的无奈。
现在也唯有期待,姐姐赶快被找到,那……对于她被逮回新加坡的事,或许还有得商量,毕竟姐姐在的话是会帮她的。
“别跟我道谢了!”华睨蓉看着妤堆满忧愁的脸,心里满是同情。她顺手倒了杯水给妤。
接过睨蓉的水,莫妤忽然想起了一事,放下水杯,她急急的写着:
“睨蓉,我看这几天……你别再到医院来看我了!”
“为什么?”华睨蓉错愕,她不明白。
睨蓉的表情让莫妤感动,她知道她出于担心。执笔,她急急的解释。
“我那狡猾的哥哥一定会派人跟踪你,因为你去过我家,他知道你跟我最好!”
莫妤的回答令睨蓉担心。“可是……小莫……”明天小莫动刀后,怎可没人照顾呢?
“别担心我,我顶多请护理长帮我找个看护,而且不是动大刀,我的行动还是自由的,住院观察个一两天,我就可以自己出院回你那儿了。”依旧动手写着字,莫妤急急的安慰,她已为睨蓉带来太多麻烦了,不希望她再为自己担心。
“那……好吧!”想了一会儿,华睨蓉才有些不放心的应允了。“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个采访。”她依依不舍。“小莫,有事需要帮忙,你一定要连络我!”还是担心的交代。
莫妤点头,看着好友的背影,她眼里溢满感动的泪,动手揩了揩眼角泪珠,接下来的日子,她得孤军奋战了。
03
直到中午出院前,莫妤还不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会背到了极点;但,现在的她真想去改运了。
午后,她由医院回到华睨蓉的住处,却发觉了大事不妙。
天啊!哥哥的动作可真快呀!他这招守株待兔,可真是用对了地方。
尚未踏入华睨蓉的公寓前,她即已在意到徘徊在公寓前那熟悉的男性身影—;—;是哥哥的助理,小伍。他……居然派人守在睨蓉的住处,准备逮她!
看来,这地方她也住不得了!闪闪躲躲的,机灵的她,赶紧拦了部计程车,逃命去也!
多可怜啊!她已当了三天的孤雁、外加三天的哑巴!现在还要当一只落荒而逃的小狗、而且是一只哑了的小狗!
这个中的滋味,也唯有尝过的人才知道,原来丧失了语言能力,一个哑巴的世界,真有诸多不公平的待遇。
逃难的她,还遇上歹心的计程车司机,欺负她是个无言语能力者,硬是敲她竹杠,载着她在市里达了几圈,当然她身上的现金全都成了车资,给司机污走了。
更可悲的是,她竟已无去处!
踩着地上的水洼,入夜的天空下着大雨,是仲夏的大雷雨,难免她又是淋了一身湿。
抬头仰望天空,现在的她是又冷又饿。摸摸背包中的手机,早已呈半湿,但就算有手机又能如何呢!现在的她不能讲话呀!想求救、也发不出声音呀!
哎……现在她连唯一的救星,睨蓉恐怕也救不了她了吧!她甚至荒谬的怀疑,她会冻死、饿死在这夏夜的街头里!
无力的她,步履蹒跚、疲累到了极点,走在不知名的人行道上,一部疾驶而过的车辆溅起了一地的水花,恰巧又落在她的身上。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除了全湿,还挂满污点的衣服。“Shit!Shit!Shit!”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希望能骂尽心里所有的脏话。
出其意外的,那部疾驶而过的车辆,却在越过她约三十公尺左右的距离后停了下来。
后座车门打开,一个壮挺的男子撑着伞走下车,他身上那袭纯黑色的亚曼尼西装因狂落的雨,而沾了些水气,但却丝毫不减他傲然的英气、与生俱来的狂佞气息。
“可怜的小猫,你掉入水坑了吗?”易济曜搏着伞,两三步即走到莫妤的身前。
他诧异于在这情况下再次遇见她!不过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比上次在他面前摔倒时还要糟糕!
由上至下又打量了她一圈,他黧亮的黑眸定在她那因雨水受冻而泛紫的唇瓣上,心里无端的抽搐了下,他竟为此感到不舍。
嘲讽的口吻依旧不变,莫妤不必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不过现在的自己已疲累、可怜到无力与他做口舌之争,何况目前的她……可算是半个哑巴!
静默的越过他、与他擦身而过,她视而不见、不想理会他!至少不想再听见由他口中所说的,所有调侃她的话!
在越过他身旁约一步的距离,他忽然伸臂扯住了她往前移动的身子,另一手撑着的伞为她遮住了下落打在她身上的雨点。
他突来的温柔,让她的心一颤,瞬间她抬头看着他,由他深炯的眸光中,她看见了自己落魄的倒影。
下一瞬间,她再也克制不住的抿唇低泣……
天啊!她居然在他面前哭泣、这一定又会成为他取笑她的笑柄,他一向喜欢取笑她的,不是吗?
没有预期的揶揄,他的反应先是静默,然后他温柔的搂紧她。走了两步后,他干脆抱起她,大步的跨上了车。
莫妤没有挣扎,毕竟这几天下来,她真的好累、好累了!
淋了雨、哭累的她,全身早已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在触及他胸怀的同时,她甚至觉得眼皮好重呀!昏昏沉沉的,她真的好想睡!
意识朦胧中,她甚至觉得在他的怀里好温暖!
是她的错觉吗?
然后……她只听到那个惹她讨厌的男人,对着他的司机说:
“今晚不回大宅了,送我回公寓吧!”
* *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幽幽转醒后,抢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半掩纱帘,窗台上的那株茉莉花。
白色细小的花瓣,在七月酷热的仲夏夜里绽放,随着夜风的吹拂,带来淡淡、甜腻的香气。
收回视线,莫妤一双澄澈的眼在室内逶了圈。这是一间极为简单的卧室,除了该有的橱柜、外加一张桃木书桌,整个卧房里就只剩这张大床了。
揉了揉眼睛,她机灵的大脑很快地想起了这房子的主人是谁。
然后她的视线又在室内逶了一圈,进而转向几步外被飘扬的窗帘微遮的阳台。
没有!他呢?她的视线,证实了他并不存在!
而整个室内甚至静得几乎连针掉落的声音都清晰可辨,他该不会将她一个人丢在这儿吧!
思及此,她迅速地由床上爬起,但却发现了自己身上所穿的,是件宽大的不像话的男性衬衫。
“啊!”她惊讶的低喊,但喉头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拉了拉衬衫,她朝自己昂挺的胸前瞧了一眼,两眼一直、结果让她险些没晕倒!
她离谱的发现,衬衫下的她,居然是……一丝不挂!
该死、该死、该死!她在心里一遍遍的咒骂。
“该死的浑蛋!”定是他!瞧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好事!她一定要剥了他一层皮,非得剥他一层皮不可!
三两下的爬下床,莫妤已顾不得身上穿的是何衣物了!她一定要找到他,虽然目前她不能讲话,但并不表示、她不能同他理论!
* * *
旋开了卧室的门,莫妤很快的发现,这间房子真的不大。
扣除掉方才的卧室,目前映入眼帘一览无遗的客厅,而后几步外的餐厅、小巧的厨房,除此之外已无多余的空间了。如她无计算错误,这房子根本不超过二十坪巴!
一个在金融市场上能呼风唤雨的男子、亚洲银行的总裁先生,却如此寒酸的窝住在这样一间小公寓里,若说出去……恐怕打死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吧!
沿着微弱的光源,她很快地在客厅的一隅找到了他,他正席地而坐,倚着角落一张低脚的桃木桌,专注的看着他手中的文件。
她迈步走向他,在离他身后约一步距离时,他忽然回身盯着她看。“醒了!”缓缓的语调中,有着极度的催眠作用,让人忘了该向他发脾气。
愣了一会儿,莫妤皱起了细眉。她忽然想起,目前的她是个哑巴,是无法骂他消气的。
见莫妤不语,易济曜挑起浓眉,反倒调侃起她。“怎么……淋过雨后就成了哑巴了吗?我记得拨电话给我那日,你挺伶牙利嘴的不是吗?”他的话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味,像是故意激怒她。
瞪着他良久,莫妤的一张小脸由虚弱的泛白转青,无法开口反驳的痛苦,让她紧握拳头的小手已喀喀作响。
瞥了眼一旁茶几上的纸笔,她飞快、恨恨的写下一长串的大字。
“诚如你所愿,我真变成哑巴了,你高兴了是不是?”
甩掉手中的笔,她奋力的将纸张往他脸上扔。
看完了那一长串的字,易济曜的脸上却无预期的嘲讽。“你嗓子出问题了吗?”他站起身,单指比了比喉结,脸上浮现少有的关怀之情。
执起笔,对于他的好心,她却不打算领受。,
“少假惺惺的关怀,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哑巴!”她打算把所有的罪过都往他身上推。她心虚的在心里一遍遍催眠自己若不是前些日子她在电话中对着他嘶吼,恐怕嗓子还不至于雪上加霜,变成哑巴。
由她下笔时过重的力道,他知道她心里正燃着忿怒的熊熊烈焰,不过……他却一点也不以为意,他炯亮的眸望入了她清澈灵晰的眼,现在除了这对迷人的双眼外,他更喜欢她直接不做作的个性。
她与他身旁的那些女人不同!她不会委意的攀附、虚伪的讨好他,而且……甚至敢与他据理力争、恶言相向,这是他过往的生活中不曾遇过的!
记忆中,他周遭的生活里,除了几位好友外,则从没有任何男人、更别提是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声的说话!
易济耀耸耸肩笑了笑,黧亮的黑眸闪过一道狡诈。“你是说……你会变成哑巴,完全是因为我的关系吗?”挪动脚步,修长的腿一跨,他居高临下的睥睨她。“你希望我如何赔偿你?”他意味深长的笑,微哼着鼻音接续道:“要我以身相许吗?”壮挺的胸膛恶意的故意逼近,随之他可恶的咧嘴大笑。
刹那间,他发觉他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完全消失不见;甚至这几年来,他已不曾如此开怀的大笑过了!
以:!以身相许引
他的话在她脑中炸散开来,灵活的眼飘过自己不适当的穿着—;—;一件过分宽松的衬衫,而这件衬衫的主人,如她无推测错误的话,正是眼前这个该死的男人的。
思及此,两朵羞红瞬间爬上她的颊靥,下一秒钟,她跳离了他两步的距离。
一拉开距离,她才真的感受到他伟硕的身形、修长的身材。视线下移,她很难不注意到他那结实纠结的胸肌,在银灰色的衬衫下若隐若现,甚是迷人!
莫妤难过的咽了口口水,连忙撇开头、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她企图稳住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她是怎么了?怎会……像个色女一样,忍不住的偷瞄他呢?
不、不能忘、她不该忘记—;—;他是个可恶的男人呀!
是个可恶、而且喜欢嘲笑她的男人!
不管她如何的提醒自己,但此刻她脸上的羞红,早已由双颊窜至耳根、一路蔓延至细致如瓷的颈项。
而莫妤的一切反应,看在易济曜眼中无非又是一件有趣的事。
真是个可爱的女人!如能跟她生活在一起,他相信往后的每一日都会是心旷神怡的日子。
摇摇头,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感到好笑。“放心吧!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我帮你换的,还记得我的女秘书Tina吗?你身上的衣服是几个钟头前,我叫她来帮你换上的!”他一语道破了她心中的疑虑。
莫妤圆睁着眼,直勾勾的看着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见她不动,他再次抬头,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见她苍白的脸,他也失了玩兴,不想再逗她了。“夜已深了,我没时间送你回去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我的卧室就让给你!”他没再靠近她,只以莫测的眼神又打量了她一会,修长的手指比了比桌上那叠厚重的文件,表示他还有一堆的公事等着处理,然后重新坐回了地上,继续手边未完成的工作。
他的高傲依旧、傲慢的态度依然未变,但目前唯一不同的是—;—;
至少他愿意收留她,今夜她不至于露宿街头了!
光凭这点、就足以令她感动了,她觉得该对他有所改观,也许他不像想象中的可恶,只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太差了而已。
拿起纸笔,她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
“谢谢你!”
她走到他身旁,将纸递到他面前。
看过那三个字,他忽然抬头凝视她,视线不经意的飘过她衬衫下那双修长的腿。“早点睡吧!否则……午夜十二点过后的男人,很容易就会变成了狼人!”平抿的唇线又陡绽,他的笑意有点邪恶,意有所指,然后视线又下移,定在……
随着易济曜的视线、那浓黯的黑眸,莫妤发觉他的视线居然是落在她的双腿上。
喔!他、他……居然毫无掩饰,大咧咧盯着她的腿瞧。
虽然过长的衬衫遮住了该遮的部位,但透过昏黄的光源,美丽的胴体反而若隐若现。
猪头、该死的男人!亏她还对他有些改观了呢!
羞红再度爬上了莫妤的脸。转身,她飞快地奔入卧室,推上门后她一再的检查门上的锁,然后她虚软的在门边坐了下来。
看来今夜,将是个彻底失眠的夜!她很难遗忘那对含欲的黑眸!
* * *
天色大白时,莫妤才发觉自己竟是倚着门沉沉的入睡。
望着房中那张柔软的大床,她懊恼的呜咽了声,忿恨起自己的胆小。居然放着柔软的床不睡,背靠着僵硬的门板打盹了一夜。
站起身,她揉揉有点发麻的双腿,拉开房门的刹那,扑鼻的咖啡香迎面而来,飘逸于窄小的空间中。
“早,要不要来杯咖啡?它能让胆小的人……壮胆。”背对着她,易济曜径自拿起一旁的咖啡壶,取来一只干净的杯子,注满浓郁香醇的液体,递出手。
不用明言,由她那张疲惫的秀容,和昨夜她见鬼般,奔人卧室的情况推测—;—;他也知道她昨夜做了什么蠢事,多半是靠着门板睡觉吧!
望着她,他黑眸跃动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