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不开花- 第18部分

　　　　车子在他身边停下，车窗降下，一身材略胖的中年男子好奇地伸出头，扶扶鼻梁上的眼镜，和蔼地问：“孩子，你是什么人，在我家门口等谁么？”

　　　　少年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和忧愁。他又垂下头，根本不搭理中年男人的话。

　　　　“哎呀。站在树下淋雨么？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天都晚了，快回家吧！”中年男子身边一短发女人也靠近车窗道。

　　　　但身体已经开始轻微颤抖，少年撇开脸，脸上满是倔强的神情。

　　　　车内两人对望一下，显然对少年感到好奇，也为他仿佛非常虚弱的模样而担忧。男人对着他唤道：“孩子，到我们家坐坐。我一会儿让人送你回家。”

　　　　见少年一动不动，男人走下车，欲拉他的手臂，被他躲开。

　　　　“这孩子还真别扭啊。”妇人也推开车门，看看他身旁的自行车，她惊讶问：“你住这附近吗？认识我们家蕾丫头？”

　　　　少年终于对上她的眼睛，神情中带了委屈和难过。

　　　　“来，看你冷得。到我们家里去，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再送你回家。对了，你唤我叶伯母就成。”妇人上前拉他。

　　　　这次他没有拒绝。

　　　　叶氏夫妇提早了一天返家。却发现四女儿、小女儿都不在，加上又在自家门口捡了个漂亮的少年，因此，一放下行李，第一时间就是搜寻女儿们的踪迹以及让人照顾那个有可能是哑巴的男孩

　　　　少年的气息似乎比较虚弱，但其行为却古怪异常。刚换过干净的衣物的他一直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叶夫人拉过丈夫低声说：“怎么办？他完全不肯说话，也不知他从那里来。难道就这样由得他坐在咱们家？”

　　　　叶森也感到伤脑筋，他望了望坐在一边的少年，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呐，无法与他们沟通。等静荷或小片片回家再瞧瞧咯。”

　　　　“那两个死丫头呢？”叶夫人一提这两个女儿就感头痛。四女儿从小就像个脱线娃娃，四处给她惹事生非，给她夫妇带来了连绵不断的麻烦。好不容易有个林贺制得住她，让他们得以松口气，大诵主的的恩典。小女儿不似四女儿一样搞怪，长了一张清纯的天使脸蛋，平日还表现得乖巧听话。但只有她这做妈的知道，那丫头可有着‘惟恐天下不乱’的大潜能，而且时不时少根筋，累周遭的人吞了一肚子气，对着她的笑脸却训不出口。

　　　　刚想告之女儿们的去处，呼见少年猛然站起身，眼睛死死盯着门口，神色受伤，仿佛哪儿有什么让触动他的痛觉。

　　　　大厅门口，健硕的藤真树搭着叶蕾的肩膀。

　　　　“爸比、妈咪。”眼睛只注视到心中挂念的父母，叶蕾兴奋地扑到叶森怀中。

　　　　“撞散我的骨头了呦，片片。”叶森宠爱地唤着小女儿的小名。

　　　　“蕾丫头，你翘到什么地方去了。爸妈不在这段时间，你最好没落下什么把柄。”叶夫人拎过女儿，也拥抱了一下。

　　　　“妈咪——我，”叶蕾窒住声音，兴奋的神情立即收敛起来。她终于见到站在一边，一脸哀伤愤怒的洛司雨。

　　　　与他对视半天，她才呐呐出声：“雨？！”

　　　　“为什么？”他旁若无人地盯着她，仿佛要透视她的灵魂。

　　　　“你自己知道。”叶蕾咬住唇，扭过头不看他。

　　　　“我不知道！”他生气，声音亢奋起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叶氏夫妇面面相窥，望着激动不已的俊美少年和自己的女儿僵持。

　　　　“蕾。”藤真树走近叶蕾，拍拍她的肩膀。岂知这个平常的动作却更刺激了洛司雨的眼睛，他瞅着藤真，失声大吼：“不要碰她。”

　　　　吓了一跳的藤真摊了摊手。

　　　　“不要在我家大吼大叫。”叶蕾上前两步，不抱任何期望的问：“应该是我问来你才对，你为什么喜欢我？”

　　　　叶夫人一听，眼睛都瞪直了，正想喊住女儿准备审讯，却被一旁的藤真树制止住，暗示她不要干预。叶夫人只好把疑问暂时押住，脑袋中已经开始构想该采取什么措施防止女儿出轨。

　　　　洛司雨愣住，感到不可思议地瞪着她，仿佛她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说呀。我的父母都在，你不好意思说，不敢说是不是？”叶蕾的眼睛开始湿润，“还是你说的都是假话。你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

　　　　洛司雨直直盯着她，神色恼怒，叶蕾说的话似乎对他造成了侮辱。

　　　　“说不出来是吗？我替你说，是因为我有点像那个人吧？但是你弄了错了。其实我和她一点都不像。我没有她漂亮，没有她温柔可人，我不喜欢昙花，不爱唱《奇异恩典》。最主要的，我的心永远不会跟她一样。你喜欢的不该是我。”

　　　　听到她的话，洛司雨的眼睛越瞪越大，当那最后一句出口时，他的脸色刹时惨白，望着她的眼神似见鬼般。

　　　　这时，叶静荷与林贺也恰巧归来。见到洛司雨在场，林贺吃了一惊。他过去搭他的肩膀。

　　　　“放开我。”洛司雨抖开他的手，缓缓转向他，恨恨低语：“你对她说了什么？她不理我了。她讨厌我了。”

　　　　“司雨。你要冷静。”林贺抓住他推攘的手臂。

　　　　“为什么，为什么？”好像失了魂魄一样，他再次注视着叶蕾，牢牢地锁着她，身体却缓缓倒下，除了倒地前‘雪莹’两字，其他的话语像呓语般，无人听得清。

　　　　屋内的人急忙扶起他，找被子的，找药油的，呼急救的忙成一团。

　　　　叶蕾一直只是站着，攥着颤抖的拳头，望着家人的忙乱，眼睛却控制不住泪水的急涌。心中的疼痛说不清是为了他苍白的脸色还是他嘴中的那个名字。

　　　　藤真树温柔地拥她入怀抱，叹息着，为她轻轻拍抚着背部。

　　　　最近医院的救护车将他送去了医院。林贺、静荷随同而去。见女儿的情绪也并不稳定的叶夫人在丈夫的暗示下，也并没有马上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由得藤真树陪她在阳台静坐。

　　　　坐在阳台上，叶蕾心中也并不安静。心中在担忧着洛司雨的病情。她盯着手上白色的手机，失神想，他们之间也许已经完蛋了。或者说，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因为，他眼中看见的不是她。刚才当众质问他时，他的脸上有受伤的神色，那神色似乎在控诉她。控诉什么呢？明明只是在利用她，明明受害者是她嘛？

　　　　藤真树递过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茉莉花香。叶蕾抬头对上他的眸子。每次来她家。佣人很自觉地就会为他冲一壶茉莉花茶，因为那是他的最爱，也是大姐的最爱。

　　　　“树哥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这个问题藏在她心中太久了。

　　　　他微笑着点点头。

　　　　看着他陶醉地嗅着茉莉茶香，轻轻哚一小口，其细致的动作仿佛在品赏世间珍品，她抿抿嘴问：“如果这世上没有了茉莉花，你再也喝不上茉莉花茶，你改喝菊花茶或着抹茶吗？”

　　　　藤真愕然，他握着杯子，感受其中传来的温暖。

　　　　“不是退而求次，而是把它当作最爱。再也不能去想那茉莉香。一心一意地感觉菊花茶的爽口甜美。能够这样吗？”叶蕾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茫然。

　　　　“可是，茉莉花还是存在的呀。只要它存在过，就一定会有比较。蕾，你这个问题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我不太喜欢抹茶，对菊花也是兴趣平平的。”他深邃如星子的眼睛闪烁着诚实和坦然。

　　　　“我也不喜欢。”叶蕾咧咧嘴，沉默起来。显然，藤真心中已经被大姐占据，要他接受另一个女人可不容易呢。

　　　　“可是，蕾。喝茶是一回事，可不能与人的情感相提并论呢。你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么？”藤真为自己添了些茶。

　　　　“如果心中有另一个人存在，他不会再接受别人了吧。”叶蕾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难说呢。时间会磨去任何东西。但这不知会花多长的时间。”藤真树似乎也感触起来，“怎

　　　　么，你不想说说你和那个男孩之间的故事么？”

　　　　“我们根本没有故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叶蕾扭过头，望着外面的雨。

　　　　“你在担心？想去看看他吗。我载你去。”他提议。

　　　　叶蕾摇摇头，闭上眼，以免再次泛红的眼睛被他见到。

　　　　藤真突然打量叶蕾，眼神复杂地说：

　　　　“蕾，有的时候，我觉得你很天真，是个爱玩的孩子；有的时候，你又表现得非常理性，让我觉得，你不再是个小孩子了。”

　　　　“这很好了。不再是孩子，就不用被打屁股了。”叶蕾仰躺到摇椅上，不再说话，心中依然翻腾绞痛着。

　　　　冰冻寒冷的雨在沙沙地下。

　　　　洛司雨回去了，回到了马来西亚。他的父母一接到林贺的电话，马上就派人将他运送回去。说运送，据说是因为他一直在高烧中，烧得迷迷糊糊的。当叶静荷担忧地将这消息告诉叶蕾时，叶蕾紧咬着自己的牙根，不让自己流露任何焦虑的表情。

　　　　叶静荷见妹妹倔强的模样，忍不住探听道：“你真的喜欢他？”

　　　　“现在开始不喜欢了。”叶蕾转身，呆愣后着手整理着圣诞树的枝条，把各式小饰品挂上。

　　　　“蕾。”叶静荷从林贺那儿听说两人的事情后，对妹妹特别关注起来。

　　　　“什么？”见姐姐欲言又止，猜想她的话不一定是她爱听的，等了一阵，她大舒口气道：“哎呀，你还是不要说了。我忙着，别碍手碍脚的。”

　　　　“臭丫头。“叶静荷随手给了她一个响脆的爆栗，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说：“听达健说，你居然和罗裴混上了，有没有这事。”

　　　　叶蕾一听，呸声道：“谁和他混上了。还有，不要随便把‘混’这样的字眼用在你纯洁的妹妹身上。”

　　　　“知道自己纯洁就行了。罗裴这样的人，远观就好，可千万不要粘上去，你会被他污染的。”

　　　　叶静荷警告着妹妹。

　　　　叶蕾挑起眉，不太明白问：“你不是很迷他么？”

　　　　“去去，谁帅，我就迷谁。可我懂得把握分寸，绝不吃亏。哪像你们这些小丫头，一迷就迷得昏头转向，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

　　　　“噢。那么上次是谁懊悔没有机会给罗裴献吻来着。”叶蕾眼角留意到林贺进门，故意大声说。

　　　　“还说呢？哪有像你这样作弄人的。下次换了我给罗裴献花，我……”叶静荷用手指戳着妹妹的肩膀，却留意到她一脸的狡诈相，她马上机灵顿住，缓缓转身，不期然对上未婚夫似笑非笑的眸子。

　　　　“继续呀。”林贺扯开假假的笑容，状似温柔地牵过她的手，向她的房间走去，“来，告诉我，你会怎么样。”

　　　　“我，我能怎么样？贺，我还要帮妹妹装饰圣诞树呢。对不对呀，蕾。”叶静荷向叶蕾投去求救的眼神。而叶蕾则吹着口哨，视若无睹。

　　　　叶静荷只有干瞪眼，非常不乐意地被拉上房间。

　　　　圣诞树装扮好之后，接到了娜娜的电话，她兴奋地说买到了歌星殷彤的音乐会门票，邀她一起去看。殷彤是亚洲第一个能挤上美国音乐排行榜的歌手，专长古典唱法。她在圣诞前夕回新加坡举行仅此一场的演唱会。门票卖得很热。不过，娜娜的表姐似乎是主办单位的高层，马上弄到了票，而且是嘉宾座的。叶蕾接到她的邀请也兴奋起来，决定找些事情来做做，把心中的阴霍赶走。

　　　　回到房中，打开抽屉，白色手机沉寂在其中。她并没有将手机关掉，想等他打来时，最后一次说再见，但它一直没有响过。他病好了么？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但愿他尽快从扬雪莹那儿毕业，重新再去爱人。

　　　　如果他做得到，他会不会找个像她这样的女孩呢。

　　　　叶蕾自嘲地合上抽屉。

　　　　平安夜前夕，殷彤名为“光辉圣音”演唱会在金国歌剧院举行。

　　　　由于娜娜表姐的关系，叶蕾及娜娜在观众入场前就跟着工作人员进入后台，而参加表演的大牌明星嘉宾都有独立的化装间，她们只见到协助表演的其他并不太著名的表演者。结果备了几条内存的娜娜拎着照相机无从拍起。两人无聊地坐在工作人员区，眼睛盯着里头的化装间，希望第一时间近距离拍到偶像的玉照。

　　　　“听说做表演嘉宾还有香港和韩国的歌星耶。还有今天的演唱会收入，有一半是捐赠给慈善机构的。还有电视东南亚电视台的现场直播。”娜娜悄悄告诉叶蕾，却见叶蕾在数着手指头。

　　　　问她做什么，她苦着脸说，不知要攥几个月的零用钱才能归还这笔入场费用。她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表姐能把我们带到后台。这样，我们直接就能在后台观赏，省下一大笔费用。”

　　　　娜娜翻个白眼，她说：“没准我们下一刻就会被人赶出去。你以为后台有这么多空余空间哪。”

　　　　“娜那，你那真是乌鸦嘴。有人冲着咱们来了。你表姐呢？”叶蕾用下巴指指前方。

　　　　果然，两个高大的工作人员直奔她们而来。

　　　　“逃吧。”蕾扯起娜娜。

　　　　“犯得着吗？咱有票啊。顶多就是回观众席。况且，我表姐还是有点面子的。”娜娜悠哉游哉。

　　　　也对！叶蕾站直了，直视走上前来的人。

　　　　“叶蕾小姐？”出呼意料，他们礼貌地询问。

　　　　叶蕾点点头，微张着嘴和娜娜对望，脑袋上挂满了问号。他们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马小姐找你。”

　　　　呃？！

　　　　问号更多了。

　　　　那两人将叶蕾直接带到一间比较大的化化妆间。只听其中一人说：“殷小姐，马小姐，小女孩过来了。”

　　　　殷小姐？

　　　　莫非？叶蕾定眼一看，房中沙发上，坐着长长黑发的美女，美女身上洋溢着静逸清冷的气息，俨然月光女神般高贵圣洁。

　　　　心止不住的砰砰乱跳。终于近距离观瞻到她的偶像了。好美啊！娜娜没有跟来，简直是千古遗憾。可是，偶像御准她进入化妆间，这是为了哪般？况且她肯定偶像压根儿不认识她。莫非搞错了？管他的！

　　　　叶蕾几乎要双掌合十感谢天主了。

　　　　但偶像似乎还在忙看手中程序表，没有搭理她。而从另一小房间里急走出一全身中性装扮的高挑女子，她一见叶蕾就舒口气说：

　　　　“噢，太好了，你过来了。还有另一个孩子也正赶来。”

　　　　叶蕾一头雾水，觉得眼前的女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我是本次晚会的总监，马小玲。你很奇怪吧？不记得我了吗？在仁佑孤儿院，我听过你唱歌。当时我和罗裴在一起。他对我说过你的事情。所以，我认识你。”

　　　　原来如此！叶蕾点着头，原来她就是当时站在罗裴身边的美人。她今天穿得非常干练，一身的女强人气势不同于上次萝裙飘飘的柔媚气质。

　　　　“马小姐你好。”叶蕾礼貌性鞠个躬。

　　　　“好。蕾，我可以这样唤你吧。是这样的，今天的表演，在一开场有一组童声演唱，引出殷小姐的第一首曲子。可是，负责表演的少年组合遇到车祸，现在临时无法联络到其他的歌手。所以，我们打算找学校合唱团里的，但是联络到的孩子都不会唱这手歌，会唱的又不符合我们在形象方面的要求。所以，我想到了你。幸好有人告诉我你就在后台。还有那时和你一起的孩子，他叫大卫，是吗？我已经通过教会方面联络到他，他很快能赶来。”

　　　　“唱，唱歌，歌？”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