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不开花- 第26部分

　　　　“进去。”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自那殷红的唇中飘然而出。

　　　　杨戬退后几步，摇摇头说：“不能啊。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说这么自私的话。猪扒，你进屋去，我有话……”

　　　　话未说完，洛司雨大吼一声，在叶蕾和女娃们的惊叫声中，抓起杨戬，狠命摔了出去。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空灵的声音让人心中冒起寒意。

　　　　“谁让你多事？你与你姐姐一样么？虚伪！烦人！”

　　　　杨戬似乎被摔得不轻，撑着身体踉跄了一阵才站了起来，他的表情也冷了下来：“虚伪么？这话应该还给你。我爱的我恨的，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暗恋过你，现在不会了。这你知道。而司琪比你要真诚高尚得多，所以我最终决定选择爱她。我姐姐也爱你，可她的下场是什么？那场真的是意外么？我压根儿不信。你说爱叶蕾，可你的爱究竟有多真？你爱的在你眼前消逝，你会有怎样的反应？要和叶蕾结婚？你没有考虑过她吧。说到底，你谁都不爱，你根本只爱你自己。”

　　　　杨戬的话仿如当头棒喝，让洛司雨僵立当场。俊美的脸庞倾刻掺白。他转过身，注视着和女娃们抱成一团的叶蕾。她们呢都被吓坏了，手上的花都跌落到地上。与他对视的盈盈大眼充满了疑惑不解。

　　　　天使一样的女孩，他没有资格拥有！

　　　　所爱的人若在面前消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悲伤？哀叹？

　　　　若他真的死了，蕾会伤心的哭吧？会变得忧愁？会寝食难安？然后像受伤的人一样，伤口渐渐痊愈，重新再爱另一个人，将他彻底遗忘？那个人会是谁？她口中的树？那杂志上的罗裴或是其他英俊消洒的男人？

　　　　无论是谁，他都无法接受。既然把她送到他的身边，为何不让他们永远都在一起呢？

　　　　“雨？”

　　　　震惊过后的叶蕾呼喊着转身进屋的洛司雨，却得不到他的应答。

　　　　“你回家吧。不要再招惹他。否则，你只会受伤。”杨戬拍上她的肩头。叶蕾突然扭住他的手，将其手指向外掰，疼得他哇哇大叫。

　　　　“该死的羊毛剪子，你们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再不告诉我，我就掰段断你的手指。”叶蕾摆出凶狠的样子。

　　　　杨戬吞了吞口水。

　　　　庭院的的小圆桌子上，摆了一只平底锅，锅子的把柄被叶蕾握在手上。小女娃被遣到一边玩耍。杨戬坐在叶蕾的对面。

　　　　叶蕾清清喉咙，扬了扬手中的锅子，威胁道：“如果你撒谎的话，我就用这锅子砸你的头。让你头上起高楼，追不到美女又煮不成饭。”

　　　　“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现在知道的话，应该不会太伤心。”杨戬揉着手指慢条斯理地说着。

　　　　“到底有几件事我是该知道的？”叶蕾又扬了扬手中的锅子。

　　　　“司雨是WARDRAE连锁企业老板的公子。”

　　　　“这我知道。”叶蕾点头，表示消息不新鲜。

　　　　“他老妈当年是东南亚的当红模特儿。是我妈的好朋友。”

　　　　“稍有听闻。”叶蕾不一为然。之前罗小佑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雨的容貌可能源自他的母亲。“这跟你要解释的东西有关联？”

　　　　“好好听！猪扒！”杨戬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和我姐从小就喜欢他，一直围在他身边转。我们三人，曾有断时间总是形影不离的。而姐姐即使成了明星，也常偷空回来找他。生活一直都很平静。我妈见姐姐粘着司雨不放，于是提出，让他们订婚。”

　　　　叶蕾轻轻哼了一声。

　　　　杨戬笑了笑，“可是，洛家不赞成，因为司雨不愿意。然后姐姐开始闹开始吵，变得敏感又不讲理，时常偷跑来求司雨爱她。两年前，她死在司雨房间，吞枪自杀。”

　　　　叶蕾手中的锅子敲在桌子上，她抗议道：“不对，你撒谎。报纸上说她得脑瘤，病死的。”

　　　　“自杀是不光彩的事情，会给两家摸黑。家长们才想到如此的借口。”杨戬的眼睛微微泛红，“我的姐姐，她很好，很好，性格温柔腼腆。可是却这样离开我们。”

　　　　叶蕾同情地递过纸巾。

　　　　“司雨他，失去了要好的朋友，很伤心么？”

　　　　“他自己才知道。他不喜欢我姐姐。或者说，他从来不喜欢什么人。”

　　　　“可他喜欢我。”叶蕾飘飘然起来，她抬高下巴。

　　　　杨戬嘲弄道：“是么？那么他应该有告诉你他活不长了。”

　　　　天上仿佛闪过一道闪电。

　　　　叶蕾眨了眨眼，“我没听清楚。”

　　　　“他有典型病毒性白血病，医生断言，如果找不到与其血型匹配的骨髓，他活不过十八岁。”

　　　　“他已经二十了。”叶蕾感到呼吸困难嗓子干燥起来，心头上仿佛被插进千万支针，连说话都变得没有力气了。

　　　　“也许会有奇迹。但是，这不是我们谈论，的，重点。他，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包括结交女朋友。”杨戬的话慢下来，因为，叶蕾的眼泪已经如断线珍珠，落个不停。她的眼睛呆望着二楼阳台上凋谢了的昙花。往日洛司雨说过的话在脑海中涌现。

　　　　‘和我在一起’

　　　　‘不会很久的，和我在一起！’

　　　　‘叫我的名字。’

　　　　‘你只能喜欢我，心里只能想着我’

　　　　‘你不可以讨厌我’

　　　　‘给我唱首歌吧。《奇异恩典》。’

　　　　‘不要逃！不要溜掉，好吗？’

　　　　‘蕾，我们的爱情不似昙花对么’

　　　　‘世界上有奇迹么？’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总是忧郁烦躁，为什么总到教堂作告解，为什么不跟别人来往，为什么只爱望着大海，还有，为什么对昙花情有独钟。因为他认为自己的生命就像昙花一样，转眼消逝。

　　　　他总是问‘世上有奇迹的么？’

　　　　杨戬见叶蕾呆滞，于是犹豫了好一阵，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继续说：“他说过在死之前尽量的体会做人的乐趣。他在利用你而已。”

　　　　“那又怎么样？”叶蕾仿佛被针刺中，猛然转过脸说着，不屑地看他，然后缓缓地站起来，高高举起手中的锅子，狠狠砸向桌面，大吼道：“那又怎么样？”

　　　　在杨戬愕然注视下，叶蕾抹了抹脸，呼地转身，朝洛司雨房间方向奔跑去。

　　　　阴暗的房间，窗帘全部被拉上，窗帘下，洛司雨微抖的身躯蜷缩在窗帘下，头耷拉在双漆间，一手仍紧紧揪着窗帘布。幽暗的空间给他窒息的感觉，但室外的阳光却更添增他的绝望，他终究再见不到那样的光。

　　　　兰花的香味突然弥漫在室内。他已经习惯了这股味道，她的体香，只在忧郁或愤怒时出现。

　　　　蕾，她终于知道了么？知道他没有资格爱她么？看清他是如何自私了么？明知无法给她幸福给她承诺，却贪求她的爱情，诱使她爱上他。她终于知道这一切了么？

　　　　雪白的毛衣被丢落在他脚边，然后是深蓝的牛仔裤。他疑惑地抬头，呆愣盯着身前仅着一件白衬衫和内衣裤的叶蕾。她双手在解着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

　　　　“你，做什么？”洛司雨迷惘地看她甩掉衬衫。小孩子为她编的辫子仍稳固地贴在头上，花环已经跌落，耳边两缕发丝柔柔飘拂了一下。没有母亲的头发漂亮，却有着自然而亮泽的光；她的皮肤很好，白白嫩嫩的；身体并不丰满也没有赘肉；双肩纤细而略现圆润，胸脯因呼吸而起伏着，纤腰盈盈在握，小小的肚脐眼干干净净，略带粉红的色泽；蜜色长腿在冬天中仍显柔润亮泽。纯然、活力、娇俏柔合一身，她像朵春天里含苞待放的花。

　　　　叶蕾反过双手，就要揭开内衣扣子，洛司雨起身向前，跪直身子握住她的手，慌乱的心因叶蕾的怪异行为而变得更加无措。

　　　　“蕾？不要。”

　　　　“可是这不是你的想望么？”叶蕾努力克制着悲哀感，却无法掩饰住浓浓的鼻音与一身浓烈的兰花香味。

　　　　抓她的那双惨白的手抖动着，他抬起脸仰望她，碰触到她委屈的神情后，双色的宝石眸子蒙上了水雾。

　　　　“对不起。”仿如吐气的声音在颤抖的唇中溢出，“对不起。”

　　　　叶蕾僵了一下，甩开他的手，一边迅速脱去内衣，一边说：“不必的，不必说这样的话。反正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不介意的，可以如你所愿，所以你不必内疚。”

　　　　洛司雨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盯她，“你说什么？”

　　　　“反正你所做的不就是要体验恋爱中情人间的行为么。吻我体贴我不就是想体会恋爱的滋味么？还没有呢，还差最后一项。”叶蕾的眼泪又开始落下，心中积聚的疼痛不知是因为杨戬说中了事实还是因为他的病。

　　　　洛司雨瞪大了双眼，死盯着她的眼泪，缓缓起身，嘴巴张合了一下，最终不再看她，从她身边掠过，沉静半天后道：“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我，我们，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二十五章　我们的婚礼
　　　　阴暗的房间，令人窒闷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房间。

　　　　近乎全裸的叶蕾用力握了握拳头，牙齿狠狠咬着下唇，连咬破了也尤不自知。红红的双眼扫了洛司雨一下，自言自语道：“到此为止？这是电视剧的对白吧。你变幽默了呢。那么我该配合你，把这闹剧演下去吧？就这样，我该说什么呢？雨，分手前，我们应该做些有纪念性的事情。有什么是让人永生难望的呢，女孩的初次吧？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强人所难，因为你的第一次是要给爱的人，我不算你想爱的人呢。真是伤脑筋对不对。我这样的女孩，原来一直只是活在自己编造的梦里，现实是，英俊体贴的男朋友只想在上天堂前，过过恋爱瘾，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我，而只要是顺眼的女孩就可以了，是么？”

　　　　洛司雨每听一句，脸色就越发的苍白，攥紧了拳头也无法止住心的颤抖。

　　　　“白血病很了不起么？白血病就可以随便玩弄别人的感情么？你分明在嫌我不够漂亮不够温柔。现在这个时代，哪个女孩子不这样啊。你不信，找羊毛剪子问问去。”叶蕾仍旧自顾自地喋喋不休，“我告诉你，我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孩子，你想和我分手，得看我答不答应。现在我明确的告诉你，绝不！就算死，我也不要离开你。”

　　　　洛司雨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瞪她，脸上早已湿润一片。

　　　　“你别想。”叶蕾继续说着，语气越来越凶，“把我当作那些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人么。明明是你在招惹我，明明要在一起的是你。现在因为小事就想抽身弃我不顾了么？”

　　　　“小事？”他的声音细若蚊子，视线胶在她的脸上，“我会死。”

　　　　叶蕾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你想吃完就溜。吻也吻过了，搂楼抱抱已经不在话下，床也一起睡过了，现在，连身体你也观瞻完毕了。得了便宜就想把我甩了么？”

　　　　明明想说得理直气壮，明明应该羞涩以对，可是苦涩的喉咙让她无法将话讲得顺畅。除了冷之外，她体会不到任何的尴尬、害羞的感觉，也做不出任何的防备措施，心中只因他得了人人闻之色变的癌症而难过甚至是害怕，就算他的感情没有一天是真的，也无所谓了，她愿意给他希望的一切，是的，就像其她不值得同情的傻女人一样，给他想要的一切。

　　　　“我快死了。”他不再怕被她见到自己眼眶涌满的泪水。

　　　　“如果你敢抛弃我，我会诅咒你下地狱。我是说真的。”叶蕾倔强道。

　　　　“你不怨恨我吗？诱惑你爱我，却不付责任地死去。”

　　　　叶蕾瞪大的眼睛里，泪水已经滑落，眼中是决然。

　　　　“说不定下星期，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在下一小时，我就会死去，这样也没关系么？”他走到她的身前，双手搭在那纤细的双肩上。

　　　　“如果你说分手，我，我找羊毛剪子去，把自己给他。“叶蕾大吼。

　　　　“笨蛋，笨蛋，你还不明白吗？我会死，我们究竟还是要分开的。”洛司雨晓得她说到做到，马上抓牢她，防止她真的就这样跑出房间。

　　　　“我不要。”叶蕾抓住他的衣襟大吼，“我才不准你死。也不许你用这个借口和我分手，听到没有。就算你根本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和你分手，听到没有。”说完，叶蕾终于哇地放声大哭，搂住洛司雨哭得天昏地暗。因为冷，又因为激动，纤柔的身体颤动得厉害，仿如娇弱的花朵颤栗于风中，楚楚可怜之态让人心疼。

　　　　洛司雨仿佛得到特赦一般，将她环抱在怀中，眼泪却如缺了堤一般。他哽咽着在她耳边说：“没有骗你，没有骗你的。渴望你爱我。不告诉你是怕你知道真相后恨我，怕你鄙视我，怕你亲口说不要和我在一起了。喜欢你，喜欢到不行，希望有一天能和你结婚，一辈子不分开。我日夜祈祷，渴望天主给我机会，和你相守。我，那么，那么的爱你，想把你霸占为己有，谁也不给，可是……”

　　　　“没有可是。”叶蕾泣不成声：“没有可是。奇迹是有的。而且，你根本不需要奇迹。一定可以找到适合你血型的人。一定可以的。不许你死。不许说分手。”

　　　　洛司雨不再说话，只是将双臂越收越紧，仿佛想把叶蕾揉进身体里去。

　　　　时间停止了般，相拥的两人不动也不说话，只任由泪水不断滴淌，抽噎声时而在阴暗的房间内响起。兰花的香味越来越浓。

　　　　“喂，我好像听到猪扒在喊我。”

　　　　房门被推开，杨戬没头没脑地闯进来。却被洛司雨怀中近乎赤裸的叶蕾吓得几乎没把眼睛瞪出来。再看洛司雨，迷蒙的大眼中，溢满眼眶的泪水零落，绿、紫眸子闪熠的光彩柔如水波、如月色，闪露着令人羡慕的信息——幸福。

　　　　然而，当那挂泪的眼睛终于注视到杨戬的存在时，一反刚才的迷醉神色，瞬间变得凌厉可怖，被那利刃般的视线瞪得心惊，杨戬连忙开溜退出房间，合上门时，留意到洛司雨占有性将叶蕾搂得更紧。泪珠划落无暇却显露凝冽表情的脸。

　　　　杨戬打个冷颤，摇摇头暗叹：苯猪扒！

　　　　看来还是到厨房准备熬汤比较安全。

　　　　“哈嚏！哈嚏！哈嚏！”

　　　　叶蕾终于抵受不住冬天的冰凉，连打了几下喷嚏。洛司雨连忙将她抱起，放置到床上，用丝被包裹起来。叶蕾钻出脑袋，以下巴蹭蹭被子边缘，咬住下唇，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面颊渐渐红了起来。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几乎裸着身体躺在了男人的床上。刚才被愤怒和悲伤的情绪牵动着意识，根本不管会有怎么样的结果，就把衣服给脱了。现在哭过之后，人也清醒了大半，这才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雨。”她伸住手将被子拉高，说话的声音不能再小了。

　　　　“没关系的。”洛司雨的耳朵根也红了，但还是在她的瞪视下钻进被窝，将闪躲中的她拉到怀中，细腻光滑的皮肤令他忍不住在她背上轻轻抚摩起来。

　　　　“痒！”叶蕾吐气如兰。

　　　　“抱着你入睡的感觉很舒服。”洛司雨停止了动作，将他搂紧，“好想就这样永远抱着你不放。”

　　　　沉默了一阵之后，叶蕾扯扯他胸前的衣服说：“我刚才说的是真的。我不介意

　　　　的，也不怕。”

　　　　“可是我怕。”洛司雨低低道：“我怕再也放不开你，怕舍不得你，怕自己自私

　　　　得想带你一起走。蕾，蕾。”

　　　　“男孩子通常这个时候不是都会冲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