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不开花- 第8部分

　　　　“不怕嘛。我在你旁边不走开。你不尝试甩开阴影的话，永远学不会游泳，这多不值啊。”

　　　　叶蕾犹豫着。

　　　　“尝试战胜你自己吧。”娜娜又鼓动着她。

　　　　蓝蓝的清澈的水，阳光透过玻璃天窗透在水底形成白色交错的光影，微微波动的水纹仿佛在像她招手，诱人的水池子，看上去不太深。

　　　　她心动了。

　　　　下去一会就好，也许不再害怕了呢。

　　　　叶蕾走入更衣室换了一身火红的泳衣走出来，走到浅水区。先是犹豫着坐在边上，双脚在水中浸泡。水好像经过温度调适，不冷不热。

　　　　将身体微微前倾，看看着池子的深度，却不期然展现出优美的体态。她的泳衣并不暴露，但修长无暇的四肢在红色泳衣的映衬下透着光滑健康的色泽；挽起的头发下面，蜜色纤俏的脖子，圆润的双肩，盈盈在握纤腰，均匀可爱的身段表露无遗。远看似一朵水边含苞欲放的清秀芙蓉。不知不觉间吸引着旁人的目光。

　　　　跳台上，一双看中猎物的眼睛热切地逡巡着红衣少女。玫瑰之唇拉开笑意，利眸直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仿佛在看轻喜剧中的幽默表演，她每个小动作都能让那美艳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

　　　　当她终于抱着身体缩在水池靠边上，拼命摇头的时候，他的唇角再次咧开嘲弄的弯度，然后化成轻轻的叹息。

　　　　“不要啦，不要啦！”跟在边上时的恬静模样完全相反。叶蕾被娜娜拉着手逼她适应水的深度时，她马上表现得像只落水的猫，尖叫加甩手后退。结果末入水中，慌忙间，手脚乱扑腾。鼻子进了不少水。

　　　　咳了一阵，她又委屈的说：“耳朵有水嘛。”

　　　　娜娜只好翻着白眼帮她清理。

　　　　“我上去好不好？”

　　　　“十分钟，再呆十分钟。为了你将来能挽回一项人生乐趣，努力吧！”娜娜双手握着她的肩

　　　　膀，说话的语气十足一个日本人。挤眼点头。

　　　　“给我潜水镜，盖得住鼻子的那一种。”叶蕾没力气般垂下头。

　　　　于是，她戴上了小孩子用的那种不能换气的潜水镜，憋一口气，整个人蹲到水底。

　　　　光纹在水底荡漾，仿佛在跳着无韵律的舞蹈。

　　　　她并不是天生怕水的。但心底总有着不愉快的记忆，导致她在往后一提游泳就感到莫名的害怕。

　　　　原来能够看清水底时，人的对水恐惧感会减少很多。早知道她就多到泳池锻炼了。说来也怪，她不怕到大海中去，因为，在海中，她决不会走到过了胸部高度的地方。而且，身边通常都有亲人朋友护着，让她心安。

　　　　那个人，洛司雨，他总喜欢在海边坐，喜欢望着无际的大海。给人落寞的感觉。难道他没有朋友吗？周末只上教堂和海滩，没见过他和谁在一起呢。他有女朋友了吗？记得上次的避孕套事件，他好不害臊的嘲讽她跟着他是否想看性爱秀。莫非真的有女人就在房中等着他。

　　　　不道德！她暗骂！但转念一想，有什么奇怪的呢，现在的大学生，思想成熟，什么讲刺激讲快感讲冲出束缚，观念都西化了。更何况，他那样的俊俏，不知有多少女孩愿意为他献身。

　　　　他和那个罗公子一类的人一样吗？

　　　　想到这个，叶蕾感到难受起来。

　　　　一双手扶住她的双臂，揪她站起来，扯开她脸上的潜水镜，急道：“笨蛋，你不用呼吸呐？快吸气！”

　　　　“赫——”叶蕾这才大吸一口气，脸早憋得通红了。想事情太入神了。

　　　　娜娜推着她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要太急进了。能够下水池已经是进步了。上去吧。”

　　　　叶蕾抹去脸上的水，沿扶梯爬了上去。

　　　　“我再练一练，你清洗完的话去找点喝的。”娜娜在水下吩咐。

　　　　叶蕾点点头。感到自己有点迷糊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沿着岸边朝角落的门口走去。

　　　　突然，从身后跑来追逐的两人。不小心把叶蕾顺带推入了深水区。她尖叫起来。鼻子嘴巴猛灌进带了消毒味的池水。儿童时代如梦魇般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那年她才七岁。绿韵花圃请的技术工人很多都带了家属住进庄园里。比她的年龄大的小孩，经常带她一起到处闲逛，玩捉迷藏。其中有个十一岁的小男孩，名字叫晓骏。他是孩子们的头。总是管她叫小不点。去哪里玩他都乐意带上她，说她唱歌比他妹妹好听，还私底下让她也做他的妹妹。这个小哥哥处处关照她，有吃的少不了她的份，做错事，他常替她背锅。于是她也很卖乖，哥哥前哥哥后的。

　　　　那天，贪玩的她偷了母亲的一只戒指出来玩，结果扑倒在地上，戒指滚入掉入庄园里的天然水潭中。担心被母亲骂的她赶忙找老竹竿伸入水潭里捞，结果掉入两三米深的潭中。骏哥哥闻声，边喊着救人，边跳下水把她推上岸。

　　　　她记得他会游泳，可是不知是脚抽筋还是其他问题，见他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就沉了下去，仿佛下面有什么在拉扯他的脚。惊魂未定又呛了一肚子水的她根本无法动弹，呼救的声音好像卡在喉咙，微弱无力。等大人们赶到捞上他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而她在那段时间里连续发高烧，总是做噩梦。梦见骏惨死，梦见水下有妖怪拉扯骏，那妖怪狞笑着，恐怖的爪子向她伸来。

　　　　身体开始变得无力，在在水中让她感到快要窒息了。

　　　　然后，一双健臂搂住她，把她带上水面。

　　　　得救了！

　　　　一接触到空气，她猛烈的咳嗽起来。意识到身体还在水中，虽然被抱住，但不塌实的感觉让她再次感到害怕。叶蕾死命搂住那人的脖子，将身体贴近让她感到安全的人体。头埋入他的胸膛中，还未平息咳嗽，就低泣起来。

　　　　“没事了，不过喝了几口水。这是学游泳的必经过程。”搂住她的人安慰道，手轻拍她的头。

　　　　“咳，咳，我不要在水里，我要上岸。”声音有点熟，但她已经不想去探究。是谁也好，把她

　　　　送上岸，她就感激不尽了。

　　　　“蕾——”娜娜的大吼声在耳边响起。

　　　　“娜娜——”叶蕾一听到她的声音，马上像孩子一样号啕大哭起来。

　　　　当两人终于清洗好，换上干净衣物，走出大门外时，见到阶梯下，停靠着一辆紫色BMW。

　　　　“哇——”娜娜尖叫。叶蕾抬头望去，一身高档休闲服的俊美男子正酷酷地依靠在车前。

　　　　“罗公子耶———”娜娜兴奋得仿佛发现新大陆，“啊——，蕾，刚才救了你的好像就是他。给你这家伙赚到了。”她用力一拍叶蕾，根本不管她受不受得住。

　　　　刚受惊吓的叶蕾当然受不了，身体马上不受控制，直奔下阶梯，而且没有撤住脚的可能。罗裴促狭一笑，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

　　　　“做什么呀，放开我。”叶蕾挣扎起来。

　　　　“投怀送抱！叶小妹，这不是你一贯作风吧。”他调侃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叶蕾没好气的说：“罗大少，这是您的一贯作风吧。你是公众人物，我是未成年的少女呢！这样会毁我清誉的。”

　　　　他改搂住她的腰，姿态十足是亲密的恋人。“客气点，我救了你的小命。你不该以身相许么？”

　　　　“有胆把这话对我达哥在说一遍好了。放手啊，我要喊救命了。到时上了报你可别怪我。”叶蕾低吼。

　　　　而他突然低下头以亲昵的姿态在她耳边说：“宝贝，已经来不及了，看——”他指指右手边的花丛，闪光不断亮起。

　　　　叶蕾瞪大眼睛，开始感到头晕目眩。

　　　　心想：这下完了。

　　　　礼拜天，叶蕾没有去教堂。一向健康宝宝的她发高烧了。

　　　　第二个礼拜天，她还是没有去教堂。因为被关了禁闭。八卦杂志以‘罗公子的新品味’为题，让他们亮了个头版。照片上，罗裴满是柔情，微笑地拥抱佳人；而叶蕾则在他怀中表露娇弱楚楚惹人怜的模样，俨然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父母一见到这报道。火冒三丈，即刻开堂审问。幸好娜娜赶来作证，堂哥也帮她澄清。这才勉去被流放的刑罚。但却改变不了父母要替她转学的决定。在手续办好前，她不准再回到圣博修中学，仿佛那间中学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看来无法避免被送进入那间华荣大附中，而且未来两年都会由未来四姐夫监管着。

　　　　叶蕾自感欲哭无泪。自由之鸟终于飞了。心中不禁怨恨起来，这都是那个花花公子的错。

　　　　娜娜得知她要转学，非常伤心，两人情不自禁抱头痛哭。

　　　　叶蕾抚着心爱的自行车。以后不再住宿了，都由父母亲自接送回家，这自行车恐怕要放回到仓库中了。她叹了口气，骑上车子，出了庄园门口。在临海边的草坪上出神地骑车兜着圈子。海风把她的头发吹起，遮住了眼睛。单脚撑在地上，一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拨开头发。

　　　　一辆白色的小车不知何时停靠在弯曲的小道上。车前默然站着衣衫单薄的俊俏男子。风将他的头发打乱，细碎的发尾扫过那略微苍白的脸。

　　　　洛司雨！

　　　　他在看她，由那站立姿态来看，他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了。

　　　　想到他的怪异冷漠，叶蕾决定不要理他。说不定，他只是一时路过，想停下来看风景的。这样贸然过去打招呼会踢到门板呢。于是，拨好头发后，她不再望他，又骑上车，继续兜圈子。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仍然不知厌倦地踩着脚踏。洛司雨也只是远远地站着，视线没有离开过她，头发覆住了他脸上的表情。

　　　　在草地上，车轮行进得并不顺畅，常常被草卷住一样，因此，车头总是摇摆不定。叶蕾用力蹬了一下，哪知车头被卡住，冲力让她的身体向前扑倒，压在倒地的车子上。

　　　　胸口被扶手顶了顶，疼痛令她闭上眼睛皱起眉头，双手马上按住胸口。

　　　　“笨。”身前突起清朗而淡然的声音。

　　　　叶蕾睁开眼，仰头瞪向满脸嘲弄神色的洛司雨。发觉他没有一点同情心。

　　　　她扶着自行车站了起来，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现在多管闲事的是你吧。你在这儿做什么？不用上课吗？”

　　　　他看了她一眼，转过脸去，神情瞬间冷漠下来，好像她提醒了他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又是由她而起的。让她感到莫名其妙。

　　　　见他又变成雕像不理人，还在疼痛中的叶蕾也不想自讨没趣。她推起自行车，绕过他身边就走。

　　　　没走几步，像秋风一样萧瑟的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你没有上教堂。”

　　　　那是我的事吧！叶蕾二丈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来。”他仍是幽幽的说着，仿佛那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那很重要么？叶蕾皱眉扭过头看他。惊讶地见到他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不知是冷或是——激动？

　　　　“说话呀。”他转身面对着她，声音像是由风吹来的一般。

　　　　说什么？没有去教堂？叶蕾更疑惑了。他通常都关心别人上不上教堂的事情么？

　　　　“说呀！”他的表情仿佛在责备她。

　　　　她翻了个白眼。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这算是什么态度呀。她转过身，不理他。

　　　　“为什么不理我！和我说话呀！”他忽然愤怒大吼，伴着突刮而来的风，和狂舞的头发，那脸上的表情显得诡异之及。

　　　　叶蕾突然感到害怕，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有点疯了，快远离她。于是她跨上自行车，慌乱地踩着脚踏。可是车子移动得比蜗牛还慢。

　　　　跑步比较快！

　　　　可是，未等她做出下一步反应，腰已经被握住，人随之被整个提起，抱入起伏的胸堂中。

　　　　恐惧感充满了她的心，在他如铁般的手臂内，徒劳地挣扎着，又是打又是咬。

　　　　“为什么不来？”他的声音变得轻柔，带了深幽而彷徨的感觉。

　　　　“疯子！”叶蕾嚷叫着，甚至开始踩他的脚。

　　　　“我没疯！”他又吼了，想把她扳过身子，却被她挣脱。可是刚开跑几步，手长脚长的他拉住了她的手臂。推攘踢打中，两人同时倒地，洛司雨顺势压住她想翻滚起来的身体。

　　　　“你到底想干什么？”叶蕾忍无可忍，娜娜教她的那几招防狼术在他身上毫不起作用。

　　　　“你说对了。我疯了。”那表情一瞬间透着委屈，双色的眼睛无法掩住渴望，他低吼道：“要见你，要看你。想听你的声音。渴望你在旁边。我疯了吗？”

　　　　叶蕾震惊得目瞪口呆，无法消化他的话，躺在草上，僵硬着四肢，连呼吸都好像不知该怎么进行。

　　　　他伏下身，头埋在她的耳朵旁，语气柔和了下来，语调带着哀求：“不要你和别人，不要别人抱你，不要你对别人微笑。不要你不理我！这样我是疯了吗？你告诉我！我疯了吗？”

　　　　叶蕾感到就快要窒息了，口干舌燥起来。她吞了吞口水，想要推开他。

　　　　他却更快的改搂住她的腰，侧着头，柔软冰凉的唇贴在她的脸颊上，久久不肯移开，低喃着：

　　　　“天使！我是疯了！”
第七章　洛司雨的请求
　　　　绿茵地上，翻倒在地的自行车旁，修长的男性身体紧锁着娇俏而少女的身躯。少女表情僵硬，眼睛直直瞪视着天空。少年的面孔轻贴在她脸侧。这样的姿态一直保持着。直到从少女的肚子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

　　　　“拜托，我要回家吃饭了。”她小心奕奕、可怜兮兮地低求。

　　　　他撑起身体，却没有让她离开他的禁锢范围。叶蕾对上他的眼睛时，他那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有着全天下最美的眸子。左边的绿宝石晶莹透彻，右边的紫水晶呈现出清澈光泽。光是看着他的眼，就让人有种风云开阖，日丽月明的感觉。刚才这个必须得用‘美丽’的字眼形容的男人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在其粗鲁的无理的行为中只来得及消化那句“我疯了！”的话。而他的脑袋确实是秀逗了吧！突然跑到她跟前吼她搂她还亲了她。天主真是残忍，给了他美貌却剥夺他的智力。看来还是像自己这种半调子比较幸福！想到这，她无比同情地再望向他的脸。发现离她几寸的脸颊肤若凝脂，红唇润泽，洁净无暇挺鼻让人想用手指轻轻抚摩。无可否认，出色的容貌，通常都能让观望的人心跳不已。

　　　　他也在看她，像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她的长相一样。双色的眸子里，显出迷惑、探究的神色，光辉在眼中跃动。

　　　　可那样的神情看在叶蕾防备的眼中，无异于医生盯着手术台上的外星人。

　　　　“你做什么？”叶蕾突然交叉双手，像日本电视里的超人，挡住他伸来的手。

　　　　没有理会她孩子气的动作，那只手越过阻拦，穿入她的头发中滑过，清除去那上面的碎草。

　　　　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抗议声不断。

　　　　洛司雨愣了一阵，终于侧开身，坐到一旁。

　　　　一得到解放，叶蕾默念着哈利路亚，急急扶起自行车，疾步奔走起来。

　　　　“叶蕾。”他呼喊着。

　　　　她不敢慢下来，把车推到路上。

　　　　“蕾——”呼唤的声量提高，含了亲昵的意味。

　　　　叶蕾打个冷战，跨上坐包前回头看他，他没有起来，也没有看她，仍旧是保持刚才的姿态。

　　　　“蕾……蕾！”他只是唤着她的名字，好似在细细品味着其中的甜腻。

　　　　叶蕾不做回答，骑着自行车逃之夭夭。

　　　　海风吹拂下，孤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