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的欲望。
那位文老师得意洋洋地走了，一路上还哼着轻快的小调。几句话，一百块钱到手了，这文科班重点班的班主任也真管干，没白给校长送那几条烟。抬头望天，阳光也正得意洋洋地向他抛媚眼，上天也来巴结他了。感觉好爽。
2
日已落，花未开，班里还很冷。
植本握着这两份信，已经握了一个星期了，迟迟没敢给质清送，但愿她不怪我。扭了几次头，双手拈了座大山般沉重，他怕质清受不了，他也怕自己受不了。但无论如何这封信是要送的，既然心意已决，再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但他实在不敢亲手交给她，他怕见她那双火辣辣的温柔的眼睛，他受不。他把信交给陈月，让她转交给质清。
坐在柔和的灯光里，梁质清忙展开她渴望已久的温柔的红笺素纸。她不知道为什么是两封，只觉得植本也学浪漫了，她终于感染了他，征服了他，她心里甜滋滋的。
质清：
我很悲痛的不得不向你说声对不起，虽然我也并不愿意这样，可是我却不能不说。我怕伤了你善良懂得心，可我却不能不与你把心坦白。我不得不与你分手了，但我会作为一个你的好同学，永远地把你保护，好吗，质清。
那晚，我们在月光的河堤相携走过。今天，我又来到那美丽的地方，可天空再也没有月亮，
我听到黑夜里有人弹奏你曾经弹过的那首曲子。从前的日子曾经看到过无数次的别离，我们也曾经在那些别离之外无忧无虑，但今天轮到我们了。
为了这次道别，我们曾经用整个青春做铺垫。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但泪水还是从心底奔涌出来，这就是那些逝去了永远不会再回头的年轻岁月。你看了这封信可能会流泪，我现在就要对你说，不要再流了，过去的你我之间的一切我将永不忘怀，我会永远记住你的，但是为什么呢？我也说不清，我在梦里抬起头来看你的时候，我看见你的眼里有泪水，那就让我们在梦里痛痛快快地哭一次吧。当我们笑过，哭过之后，我们才真正长大。
在那个秋天的月旦坪上，在那个古人谈论汝南月旦的成语中，我握着你的手，让我们想起一起走过的日子，想起那永不再回来的梦想。燃放所有的一切，在心中再一次表达。
那可能是我们年轻的岁月中最后的也是最温柔的一个秋天，在那个秋天之后，我们还要面对很多个四季，很多次别离，但我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我们的秋天了，不会再有那样的浪漫。
我会把这个秋天一次次想起，想起你我所有的欢笑与眼泪，想起所有的清醒和沉醉，也想起所有的爱恋与别离。
多少年后，我们可能会在相似的某个秋夜翻开那几张冷了的，泛黄了的照片，所有的影子都将模糊，只有你轻轻飘的长裙，仍然留在属于这个秋天的我熟悉的香气之中。
迷人的至情中所包含的可能都有凄凉的遗憾。太多的话已说成过去，留下的一如你素色平淡的长裙的情思，明明不可能却又刻骨铭心。花落无声，后面的你，是我流水无痕始终只能在内心牵挂的无悔，我别无选择，只有跟你说再见。
明天虽然是春天，可他还是最严寒的冬季，明天可能会有雪花，我对你的伤害但愿会如你莹莹如玉的纯洁在坐拥红炉的夜晚暖暖融去。这将是我莫大的欣慰。希望你能够明白冬日里一份呵护心灵的关怀是我长久以来和以后的最好表白和无奈。
质清，我还能和以往那样送你一首诗吗？
《握着你的手》
握着你那双精妙无双的温暖的手
有一股凉风从我的心中间穿过
这是分手的一种暗示
还是暗示着你我的分手
我肯定要离开你走向他方
我可能会留给你无尽的孤独
但愿你也能离开苍白的过去
我知道
这全都是我的罪过
对于复杂的人间
我
还没有太多的思索
如果岁月留下了遗憾
我也只有勇敢地接受
也请你不要悲哭
忘却那最初的痛苦和温柔
分手不总是意味着不幸
有时也意味着爱的重复
我们就这样相互离开
离开原来的一切所有
愿我在你的遗忘里陈旧
但你在我的记忆里不朽
另一封信是加敏姐写给你的，我不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质清：
小本惹你伤心了，我代表小本，也代表我们牟家向你说声对不起。
质清，你知道吗？是我夺走了植本，我不得不这样做。他们华家对我们牟家有恩啊，植本爷爷在解放前救了我爸爸的命；文革期间，植本他爸爸又使我爸爸妈妈免于那场浩劫。我们牟家无以回报，就把我一出生就许给了华家，许给了植本。我们自小一块长大，青梅竹马，不过这事我们俩都不知道。我也是两年前知道的。植本还小，我们更不愿意他为此事分心，耽误学习，谁知他竟然在学校里和你好上了。我知道他对你是真的喜欢，还叫我从北京匆匆赶回来给你捎香山红叶，给我看你俩的照片，夸你的好。质清，你为我想一想，当时换了你你会生气不生气？我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我问他咋办，他也不知道。我和你一样是女人，我知道他还想着你，舍不了你。经过一个寒假的思考和他父母我父母的劝导，他终于想通了。他不得不离开你了，质清，说句实在话，说不定这对你也是好的，你生活在城里，家庭条件优越，跟着植本你会吃苦的。而且，植本还有很多你不能适应的怪癖，农村娃，再学也摆脱不了骨子里农村的气味。分手并不意味着一定是悲哀。
植本整个寒假一直都郁郁不乐，看的出他对你是真的，可能你也会伤心，但他却不能不这么做。要知道，这儿毕竟是农村，他毕竟是大平原上的农村娃。他把我给他的红叶要走了，他说他要送给你，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友谊，他说他要叫我给他买的书除了英语以外全部都送给你，他说他很想和你当个纯洁的好朋友，我替他向你请求，你答应他，好吗？不然他会对你内疚一辈子的，小本的脾气我知道，毕竟我与他一起生活了十八年。
质清，我想微微地对你笑，真诚地向你祝福。清妹，前面的路还很长，愿你找到理想的归宿，我和植本都会永远地向你祝福的。你会原谅他吗？
加敏
质清看完这两封信，娇面上泪怎么擦也擦不完。就这样就结束了，就这样植本就离开了我。
她拿出她和植本的合影照片，撕了个粉碎，洒向窗外，任他们在风中肆虐地对她嘲笑，她又拿起植本的照片，手颤颤的，想撕却怎么也使不出劲，泪珠一滴一滴落到她亲手梳的他的黑发上。她凝望着凝望着，抱起植本拼命地亲着亲着，她要将他少女的初吻献给植本，虽然他已离她而走了，她也不会后悔。面对这些，植本还是羞羞的笑着，她真想一狠心毁去羞羞的他，却又忍不下心，天啊，你为什么对我不公平，这到底是谁做的孽。是植本，可植本有错吗？他只不过想纯真的爱一场。怨牟加敏，我和植本认识一年就喜欢他，而加敏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啊，植本不正是十八岁吗？加敏喜欢植本有错吗？何况人家两代世交，还是从小就订了亲呢。事实上植本本来就是加敏的，他已整整属于她十八年了。那么只有怨我啦，怨我吸引了植本，怨我的长发，可我爱上一个人哪点错了。质清在内心大声悲哭，扑在床上，枕巾湿了大半截。正受着苦痛的煎熬，植本再也不会看我了，我留这长发还有什么意思；植本再也不会吻我了，我的初吻不知道归宿何处。
第二十一章 老乡变成了情敌
第二十一章
1
第二天，植本看到一个他数悉的人进来了。一头清秀的剪发，眼泡肿肿的，柔柔的眼神小羊般射来。他呆了，这不是加敏姐吗？加敏姐怎么瘦了，她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又惹她生气了。
他怕这是在梦幻，揉揉眼，的确是真的。他想站起来拥抱关心照顾他十八年的老婆了。张杰摇了摇他，“质清来了，剪头发了，别有一番风姿，更漂亮了。看把你急的，她会慢慢地都给你的。”张杰有点羡慕植本了。植本一听这话，沉沉地低下了头，是质清，是质清吗？质清怎么剪头发了，是我对不起她那长发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也明白了，他爱质清爱得那么深的原因了，她的气质，她的风度，她的容貌，真是有点象她，只是有点清瘦。难怪我总隐隐约约在哪里见过她似的，特别亲切，特别有好感。
他正想着，后面传来一封信。“看，植本，质清又约你了吧！要好好待人家啊。”张杰诚恳地对植本说。植本铺开信在桌子上，心情怎么也舒展不起来。质清要说什么呢？他理也没有理张杰，他感到对不起张杰。
植本：
又是一个深秋的清夜，孤星伴着一弯眉月点缀在窗口，坐在台灯的寂寞里，独钓往事里片言碎语的感动。
掠过时光的隧道，让我静静地与你对视。我把台灯调暖，让你刻骨的容颜在回忆的光晕里忽隐忽现，让我们倾听窗外美妙的天籁，不必说今夜风寒，你看，冷月独舞，仙女座的星云很淡很淡。
往昔的日子，你和我一同在月旦坪上看月，月华浮荡，将那首流传了很久的诗映照的班班驳驳。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我们曾并肩看过星河……人说：凤凰死后，还有凤凰；春天去后还有春天。我却再难以找到那个属于我们的九月。往事如烟，渗入我的脑际，让我在剪去长发的那一刻，也难以理清那氤氲于心底的缠绵，潮起潮落，只留下那个叫“无奈”的精灵，散落在那秋风里渐凉的风琴里。
想必这弯眉月今夜也会悬在你的梦里，你的夜晚也如秋风里冷咽的琴声么？总想问讯经过如此长长的梦，醒来时为何还是这般倦寂的心情？总想问你上星期的讨论会回来路上的最后的索然一笑，是嘲弄了所有的往昔还是封存了你我之间的所有的回忆？你说我们还太年轻，花开花落，太纤瘦的心承受不了果实的沉重，于是，闭上眼睛。只见茫茫人海中，你的帆已轻轻掠过我的船舷，或许从此便是天各一方，尽管谁都不愿意江湖流成一条冰河，没有两岸的繁花似火，青橄榄一样的心情和记忆也只有凋零！然而，青春年少的童话在虚拟的背景上，只能做镜花水月。
相册里只有你曾经的微笑，故事里只有我曾经的快乐，风尘的缘啊，解不开便已尽了，故事里的人啊，看不清便已远了。是的，你真的远了。这些日子的沉默告诉我，这些日子的心事告诉我，或许，杳无消息倒是最好的结局。不必非问个明白，不必非讲个清楚，更不必非缠个不休，就仿佛生命的毫无理由。花任其开，水任其流，只是绵长的思念，一如春后的支支笋，刺的我心痛，却又无处躲藏。
月亮睡了，那么安逸，不象我纷飞的思绪，或许你也会梦着今晚的月儿。而我才会在梦乡铺一条落英缤纷的小径等你在梦中从上面缓步走来……
有风的时候，请你坐在窗前，感觉我北方捎来的问候；落雨的日子，请你撑着我那把旧花伞，聆听我为你在伞上奏鸣。
质清
植本心里不知怎么办才好，把信轻轻推到张杰面前。“她要走了。”植本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他忐忑不安地打开，又见了她那娟秀的小楷。
植本：
下星期我就要转到邻县上学了，你不要送我了，我也不会对你说日期，我想不见你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我有些事想和你单独再谈谈。我十分感谢你送给我的红叶和那几本参考书，我真的不怨你。怨我的命不好，你已实现了你对我的誓言，可我对你的愿望还没有实现，今晚你能让我实现一个少女的愿望吗？下晚自习在月旦坪老地方见。
梁质清
质清有什么对我的愿望呢，质清那么好，我却太对不起她了。我永远也不能再见到她了，难道往后连个朋友也不是了吗？今晚应该不应该去呢。他也拿不定主意，他和汉亮比较好，他想找他商量一下。
“要你去，你就去，不就这最后一回吗？人家质清对你不错，你也不能为加敏太辜负了人家的愿望，好歹热了一阵子。”汉亮有些窃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知道他和牟加敏还有这么一挡子，怪不得她对植本那么好，植本一口一个姐。不过也好，质清我不能再放弃了，回去我就行动，争取不让她走。哈哈，真是有情人天不负啊。
植本站在老地方，月亮已不是那个月亮，水也流成了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却不见质清来。难道她是在捉弄我，不过捉弄我也应该，谁让我伤她的心那么深。我要等到十二点，这样心里也好受些。
他正想着自己对质清的种种不好，忽然，一双小巧的手臂把他紧紧拥抱，一双灼热的唇拼命地抚摸着植本那笨拙的唇。太疯狂了，她勾住他的颈子，忘情地吻啊，吻啊。她吻到了汗，吻到了泪，吻到了滑腻的舌头。植本感到这是他熟悉的永远难忘的气息，体内阵阵发狂，可他不敢妄动，他任她吻他。质清气喘吁吁了，她垂下手，“你走吧！”她呆呆地望着植本的身影走出她的视线，她幸福地笑了，却又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愿望了吗？
2
植本正慢慢地走在月光下的操场上，看月里那质清的长发，想自己的对她的伤害，他流泪了。今天，他心里正烦。
忽然，他四周围接了一圈人。一人朝他猛踢了一脚，腰部火火的痛，又有一人朝他俩按打来，头一晃，拳头落空了。“狠狠地打，狠狠地打……”植本听出这是张杰的声音，他明白了这是为什么。他放下他要反击的力量，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任雨点般的拳头砸下，任怨恨的脚向他踢来，他只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最淋漓的酣畅。他任身上的伤痛喜悦的焚烧他，他任他门把他打倒。他躺在地上，幸福的笑了，他任凭他们停止，他们离去，他多想再多享受一会儿这滋味啊。他安详的闭上眼睛，任风捶打遍体的伤痛，他这样算不算解脱了呢。他也说不清楚，脑里一片空白。忽然，他感到一只手正慢慢抚摸他的脸，正如小时侯的加敏姐。
“植本，打疼了吧。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为什么啊！”张杰吓坏了，他正感到有些蹊跷，植本不会无缘无故地把人家甩了。他任凭别人打他也不还手，里面莫不是有什么原因，他怎么没对我说，难道我又做错事了。
“植本，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狠狠地打我，打我，为什么不打啦。我违背了我的诺言，我对不起质清，对不起你，我该挨。”植本拿起张杰的手，拼命往自己身上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植本，这儿有血。”张杰也哭了，他怕万一把植本打个什么病的，他一辈子都对不起他了。
“血，有血好，我流血了，我应该流血。”植本抱着张杰的头咽咽地哭了。“张杰，我对不起你，我愧对了质清，我不能和她在一起了。她说她下星期要走，我真对不起她。我本不该这样的，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植本，到底怎么了，你们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到底是你甩了质清还是质清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