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中飘扬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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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中飘扬的裙角-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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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使她变得伟大起来,因为在这生命还没有见识光明之前,他(她)就被扼杀在母体里,一切皆因我这个冷酷而不负责任的爸爸! 

对不起了,亲爱的孩子!如果你灵下有知,请原谅我这个做孽的爸爸。 

对不起了,亲爱的小易!我…… 

(28) 

老实说,在没遇到小易之前,我曾无数次构想过自己的婚外情,而且从15岁就开始想;这虽然和我九岁还偶尔尿床却已情窦初开一样令人难以置信,但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在17岁上高三时写过一个比煤气罐还要狂热的“小宣理想宣言”,里面的第三条清楚写着:找一个美丽、温柔、我爱并爱我的女孩做我的终身伴侣,然后再找几个漂亮、有个性、有情趣、散布在全国各地的女孩做情人,因为我肯定经常周游全国…… 

这并不表示我从小就深谋远虑、懂得居安思危,但足以证明这事儿由来已久。 

“小宣理想宣言”一共十八条,最重要的都排在前面,第一条我现在还记得:在三十五岁以前拥有一家跨国公司,资产过千万(那是八十年代末,我脑袋那么热都没敢往美元上按),有自己的飞机、游艇、几辆汽车、海边别墅……。后面还有好多条,几乎把人生该计划的都计划进去。甚至有“亲身经历一次战争并在战争中杀人”“经历一次短期的牢狱之灾,尝尝蹲监狱的滋味”之类的非常规“理想”。 

十几年过去了,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离我宣言中的理想越来越远,真实情况却是,我已经33岁,刚刚破产,资产为负数,兜内现金近半年内从没超过一百元,曾有过四辆汽车但现在只剩前后刹车失灵的飞鹰牌山地自行车一辆,只能从电视里看别人的汽车、游艇、别墅,并和所有穷途末路的人一样,暮年未至就已开始回忆,常常在百无聊赖的黄昏或睡意全无的黎明里苦苦追问自己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会这样? 

对于小易,我开始的想法非常简单,就是希望她作为理想中的情人给我完美新鲜的人生体验,并不打乱我故有的一切,这和我少年时期的理想基本吻合;我甚至曾希望用金钱来与之交换,这样我就不用付出更多的感情,也不会觉得亏欠她许多。 

不过,在我和小易走在一起的半年后,也就是她怀孕前后,这段感情发生了质的变化,我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保持原来那种淡漠超脱的心态…我也开始想真心付出了。 

在当时,我简单的把这归结为是被小易的炽烈情爱所感动,进而投桃报李。但现在看来,准确的解释应该是我在饱尝失意、挫折之后倍感世态炎凉,受伤的心灵无比渴望任何形式的抚慰。在被众人抛弃而深陷泥潭苦苦挣扎的一刻,我翻然醒悟,小易的这份情感才是最值得我去珍惜的生命恩赐,问世间,谁可相依?谁又能为我点亮那盏划破黑暗的灯火呢? 

我从那时起决定,不再辜负小易,我一定要好好待她。 

第二天下午我才接到王敏从实习单位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一切正常,她刚刚从妇产医院回来,按照要求把昨天从小易体内排出来的血块拿给大夫确认一下。我知道这个程序,这个血块就是我那未成形的孩子。 

不过王敏告诉我,小易为此遭了很大的罪,昨天下午痛得都喊出来了,当时的样子非常吓人,“我当时以为她会死掉呢,吓死我啦,”王敏在电话里心有余悸的说,我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小易吃完药产生剧烈反应,面无血色的在比她单薄瘦小许多的王敏的搀扶下艰难踱向厕所的情景,心里开始隐隐作痛,鼻子有些发酸。 

王敏紧接着又安慰我说小易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身体还很虚不太舒服,一直在床上躺着,她上午正好有节课顺路也把医院的事儿办了,马上要回学校给小易打饭。 

我反复说着客气感激的话,并再次叮嘱王敏帮我照顾小易,转告她我很惦念她,过几天就会去看她, 

“告诉她,我想她……唉,我真觉得自己挺操蛋的,这个时候都不能陪她,你帮我在旁边说点好话劝劝她,行不?多帮我美言几句。”我说。 

王敏虽然答应了但还是埋怨了我一通,“你啊,早干啥了?都不是我说你,也算过来人了应该经验挺丰富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这些男人啊,光顾着自己快活,没一个好东西!”隔着电话,我的脸象开瓢的西瓜一样腾的红了,羞愧得无言以对。 

又过了三天我才打通六舍的电话,但我没敢找小易,怕她还在卧床养病中,就再次找了王敏。王敏接了电话很奇怪,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她,她昨天就完全好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联系上了呢,你等着我给你找去。” 

当小易的声音传来,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也第一次感觉有点紧张。她只说了一句话,平静的告诉我过二十分钟往学生会去电话。 

“小易……”我发现自己越是在乎就变得越是笨嘴拙舌,以往伶牙俐齿、云山舞罩的本领大打折扣。见她没反应就又怯怯地唤了一声,“小易……” 

“嗯” 

“和我说说话好吗?” 

“说吧,我们这不是正说着呢吗?” 

“你……是不是恨我了?” 

“我不是恨你,”她顿了一下紧接着发狠的说“而是恨……死……你……啦!”我对着话筒嘿嘿苦笑起来,这是我平常惯用的说话方式, 

“宝贝儿……” 

“别叫我宝贝儿,我不是你的宝贝儿。我算啥呀?”小易这样的嗔怪使我突然回想起我和妻子恋爱时她就经常这样对我娇嗔,我这才发现我几乎剥夺了小易在恋爱中作为女孩应行使的权利,也许还不光如此。 

“小易,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为了我所遭受的痛苦,我非常感动也很心疼你,真的,求你原谅我吧,”我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了,这类情况下我会选择一切最直接最谄媚的方式低头认罪并企求谅解,这看似简单实际却是很多情侣最终分手的原因。 

见小易没说话,我就接着说下去,“这几天我过得非常不好,一次次责备自己,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却一直没什么可以回报给你的,真的……”越说我自己也跟着伤心,语气也越发显得真诚、低落。“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甚至因此不要我跟我分手也好,我都随你,就是别真恨我就行!要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的,我对不起你,你就原谅我这回吧,我下次一定改。”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让我再怀孕一次吗?那我可就真生下来了。” 

“你看你呀,我说错一句你咋抓我话把呢?以前可从没见你这样过。” 

“都是被你气的,从小到大我愤过谁啊(东北话,服的意思)?都对我好,就你!” 

“都是我不好,我就知道你不肯原谅我,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说到伤心处我突然觉得很委屈,禁不住有些哽咽。 

“算啦算啦,我都不怪你啦,就发几句牢骚而已。”小易一听我这样,立刻就软了下来, 

“你真的原谅我了?“ 

”真的,不骗你。“ 

“这些天,人家一直担心你惦记你,恨不得下一秒钟就飞到你的身边,可人家有啥办法呀,”我顺势撒娇,赖几几瓮起鼻音说。 

“啧啧啧,乖,宝宝乖呵”小易一下就乐了,我就喜欢她的这种率真,从不扭捏作态,要是我妻子肯定会拿这做筹码和我郑重谈判,大签不平等条约。 

“哼哼,你欺负我!” 

“哈哈,你也太歪啦,啥时又变成我欺负你了?简直没天理。”她终于笑出声来,我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下次见你我非咬死你不可,把你的乳头咬下来!让你欺负我!”我呲牙裂嘴的说, 

…… 

我们就这样如牛肉炖土豆般稀里糊路的香飘四溢、和好如初了。 

事后小易告诉我,那天吃完药,她疼得不行,又哭又叫的,幸好宿舍楼里当时没人,都出去实习了。在厕所里她看见那些血块突然头晕目眩摊倒在地上,是王敏掐她的人中才醒过来;然后整整在床上躺了两天,晚上同屋的同学回来看她病得这么重非要把她送医院或把校医找来,吓得她强爬起来装作好人一样。肚子里一直都撕撕拉拉的疼,下面也一直淌血,过了十多天才好。 

世间事总是这样象个小流氓一样不着边际、不三不四。当我满怀愧疚的想全情投入之时,却发现,我几乎不再具备条件和小易在一起了;时空的距离、金钱、身边的环境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成为我和小易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我并没有把我的改变告诉她,因为欺骗和真情付出是如此的相似、一脉相承,就仿佛一切从未改变过一样。 

那段时间我的工作还是那样琐碎忙碌。生意上的一个主要竞争对手突然不知原因的倒闭,并把价值数十万元的设备以几万元的跳楼价盘给我之后携款潜逃。于是我又借了好多钱和朋友一起租用了新的厂房扩大生产规模。虽然每天很辛苦的东奔西跑、大兴土木,但我的心情非常舒畅;一夜之间,我的生活突现曙光,对未来再次充满希望。 

我和小易频繁的通电话,频繁的对她说想她过几天会去看她,也频繁的因失约而说对不起。自从流产之后,我们俩的关系虽然表面亲密依旧,但我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我和她之间无法避免的产生了隔阂和疏远,不过我们俩很默契的同时回避了这个话题,就象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中突然带上墨镜的两张假面。 

我希望能快点见到她,用我的亲密举动用我的吻用我的爱抚去弥补这业已产生的微小裂痕。我坚信,性爱才是缩短男女间距离、重新燃烧激情的唯一途径。 

当我再次见到小易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从最后那次在宾馆分手,我们差不多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 

(29) 

这是一个春末夏初的日子,我以每小时一百六十多公里的时速疯狂疾驶在高速公路上,迎面飞来的虫子被风挡玻璃撞得粉身碎骨、五彩斑斓。车窗外,广袤嫩绿的田野随公路延伸并飞快的向后掠去;远山、飘浮慈祥的云朵、瓦兰瓦兰的天空、阳光明媚、远嚣尘上……这一切并不象平常作家描写的那样,宛若一幅谁谁谁的风景油画,更象是一部末路狂花式的动感好莱坞电影里的片断,唯一的差别是背景音乐完全是中国的通俗歌曲,而在方向盘上随节奏打着拍子的手也不是一只黑猩猩般的大毛手。 

我慌慌如惊弓之鸟急急若落网之鱼般逃离,加速奔向我的好姑娘…小易。 

就在一个星期前,我收到来自留守伙计的电话,告诉我当地的几个债主已经找过他几次,可能密谋好了想要哄抢我剩下的部分设备和物资,所以要我抓紧时间去一趟把所有东西拉回来。 

由于这边的业务繁忙,我还是拖到现在才动身。这一天也是我精心选择的,是周末,下午和明天一整天小易都休息!而且我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和妻子做爱了,我故意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希望能把精子和阳气都节省贮存下来,留给被我冷落已久的小易。 

也许是期盼太久,也许是时过境迁,总之这次旅行已不再是一次普普通通的相聚,而变得异常迫切、令人神往。尽管同行的和往常一样有我蓄势待勃的性欲及我的腰肌劳损,但我对小易的渴望和眷恋确实在那一刻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程度;尤其当我一个人独坐在疾驰的车里,反复听着伤感的爱情歌曲,思念的情绪很容易被酝酿被渲染被拉伸被数倍放大。路上我莫名的被巫启贤的那首《爱那么重》深深打动,因为我突然发现这歌简直就象是为我和小易而写的! 

该不会就此结束,就此分手,爱却分明还没到尽头, 

会不会难以割舍,欲走还留,我们已坚持太久。 

是否你没有把握,而有所保留,我却为你放弃了自我。 

是否我给你太快,给你太多,心甘情愿犯下的错! 



爱那么重,爱那么痛,给我再多勇气也没有用, 

对你再坏,对你再好,这一切再也不能阻止你逃…… 

几个小时后,我带着一腔共鸣和满腹的蚀骨柔情抵达。 

中午11点35分,我站在小易实习学校门口卖烤鱿鱼烤羊肉串的摊位前,透过踯躅扰攘的放学人流看见小易远远的走来;她穿着白色棉T恤蓝色运动一步裙,步履矫健轻盈;她看起来瘦了一些下巴略显尖薄,但脸色依然健康红润,头发剪得很短,刘海儿整齐散披着。我们对视着,都努力使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随着距离的拉近,这种目光的交汇更显得暧昧复杂。我咧开嘴笑了…露出尖利的牙齿。 

当她走到我跟前时,我强忍住想要紧紧拥抱她的念头。周围是一群群活蹦乱跳的孩子和呼来唤去的家长。当我们开车往外走才发现整条街道全被这些大人孩子和卖各种食品玩具的小商贩给堵住,几乎寸步难行。没办法,我只好把车停下来耐心等人流过去。 

我和小易坐在贴茶色太阳膜开着空调的车里,我半转过身深情的注视她,她平静而又面无表情回望着我,三个月未见,我没有看到那种熟悉的讨好般的热切,倒有一种出乎意料之外的僵涩和生疏。大概是因为脸瘦了点的缘故,所以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大更动人了。在停车的最初几十秒我们就是这样无声对视着,后来她撤走目光把双手抬起来交叉放在脑袋上,开始说一些不咸不淡关于这个学校的话,脸上流露出嘲弄的眯眯微笑,嘴角翘着。腋下的汗毛和肉色的胸罩带也从她抬起的袖口处显露出来。 



我呆呆的望着她一句也没回应,甚至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一波波无法抑制的困惑和迷惘突然袭来,顷刻间占据我的大脑。我悲哀地发现,我竟然一点也不了解眼前这个白晰漂亮的圆脸女孩! 

虽然我清楚知道她身体的每一部分的形态、瑕疵以及她的声音、动作、气味甚至包括她私处最隐蔽的摺皱,但我还是对她躯体下的内心世界一无所知!我并不知道她现在想什么,曾经想过什么?她的前世她的今生她还爱不爱我?恨不恨我?最最让我苦恼的是,我竟然不确切的知道小易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和别的女孩有什么相同的又有什么迥异?性格上又有哪些闪光和阴暗?简言之,如果不使用活泼、率真这样放在很多人身上都适用的套话,我甚至无法用语言准确的描述她的性格!时至今日,小易对我来说都象是一道一知半解的数学题。显然,在一起走过的岁月里,我打开了她欲望的门,却漫不经心的关上了她同时打开的心灵之窗,我的冷漠和恹钝莫以此为甚。 



当时我被内心深处突然升腾起来的陌生感狠狠的痛击了一下!是那种真相大白后猛醒的痛楚。当我终于把车开出那条街道并在第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我忍不住把她拉过来深情的吻她;热烈的窒息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深了这种痛楚。 



完全是下意识而不是为了营造某种气氛,我们再次选择了离我从前住地不远的辛傻子大酒店吃中午饭,也是上次的大包房,我和她挨坐在一张足够两个成年人在上面做爱的大桌子前。唯一令我感到不便的是,每次和她说话我都不得不把头偏向一侧,反复展示我有些返祖的侧脸。 



“几个月不见我发现你变了。”坐定之后我说, 

“咋地?你也觉得我的新发型不好看吗?” 

“不是,你的发型很靓,看起来象梁咏祺!而且你整个瘦了一圈,模特一样,比以前更漂亮了。”我把她搂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近距离抚弄她的头发和面颊“我说的是你别的变了,突然长大了一样,一下子深沉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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