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说给妈妈听，而是在说给自己听。
“文修。”张瑜看着女儿失神的眼睛，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说：“车安健很爱你，我们都看得出来，你呢？你爱他吗？”
“我、我为什么会不爱他呢？”李文修反问，张瑜看着女儿的眼睛，说：“不是为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爱他，如果现在让你离开他，你愿意吗？”
“妈妈…！”李文修以为哥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妈妈了，吃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嫁给他后不幸福，你爱他吗？”
“我爱他，妈妈，我是爱车安健的！”李文修说的没有什么底气，要是在以前，她想她会非常坚决地回答妈妈，现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抓不住自己的心了。
“好，只要你是真的爱他，我就放心了，你一定要记住，感情是人一辈子的事，不要骗别人，更不能骗自己。”张瑜的心稍稍安了一些，至少他们的女儿是幸福的，女儿本来就比儿子脆弱许多，等女儿结婚后，她的儿子也许会渐渐开朗起来。
“妈妈，我知道！”
“今晚文强和你说了什么吗？你爸爸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哥哥到我的房间，说让我给他安排相亲的事，他说他想结婚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张瑜问，李文修先是一呆，接着说：“妈妈，哥哥真的想结婚了吗？”
“是，还说让我尽快安排相亲，让你也看看未来的嫂子，我没有答应，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我，我不知道。”李文修的脸色更暗了，张瑜看着女儿突然暗下来的脸，说；“哥哥的意见，你同意吗？”
“我同意哥哥的意见，妈妈还是按哥哥的意思办吧！”李文修想了想说，张瑜点点头，她明白了，她丈夫的话是对的，她的儿子真的爱上自己的妹妹了，这是怎么回事，她想不明白。五个月后，韩国汉城。
李文修做完手里的设计，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宋顺子，宋顺子和李文修是汉城大学的同学，在上大学的时候，宋顺子的才华就显现了出来，毕业后世纪建筑公司便聘请了她，李文修第一年面试失败后，是她一直鼓励李文修，李文修才参加第二次面试的，因此，李文修一直都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
“顺子，要咖啡吗？”李文修想来一杯咖啡，便问宋顺子要不要。
“好的，不加糖，谢谢！”宋顺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说，李文修给她买了一杯咖啡，放在她的面前，看看她的图纸，说：“快好了吗？”
“马上，客户的要求太苛刻了，要是车安健在就好了，他是不是明天回来？”宋顺子摘下眼镜，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是，说明天上午十一点到。”李文修一脸平静地说，宋顺子笑了笑，说：“表情不对呀，你怎么了？以前车安健出差回来，你激动像只小鸟，现在是怎么了？”
“没有什么，习惯了，反正他总是出差。”李文修微笑着说，宋顺子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李文修的对面，说：“你变了，你知道吗？自从你从中国回来，你整个人都变了，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是你太敏感了，我能怎么样呢？我很好！”李文修说着脸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宋顺子看着李文修的眼睛，说：“不是，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和车安健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不是，你赶快喝咖啡吧，不然就凉了。”
“我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只是你不说我也不敢问，李文修小姐，你看看你的脸，你的脸现在瘦得还能看吗？说实话，是不是和车安健闹别扭了？还是他变心了？”宋顺子不死心地问，李文修摇摇头，拿起自己的设计，说：“你不要猜了，我要把我设计送到室长室了，你赶快做，时间不多了。”
“你看你，刚刚说了两句又生气了。”宋顺子撇撇嘴说，李文修笑了笑走了。
下班后，李文修和宋顺子一起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餐馆吃烤肉，宋顺子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烤肉，一天让她吃三次她都不烦。烤肉上来后，宋顺子先用菜包着吃了一大口，然后看看李文修无精打采的脸，说：“李文修，你能不能精神一点，最近和你吃饭很影响食欲。”
“影响食欲也不见你少吃，更没有看见你瘦下来。”李文修笑了笑说。
“没听别人说吗？真正的痛苦是留在心里的，放在脸上的不是真正的痛苦，我的痛苦都在心里，你不知道下班时室长把我的设计稿退回来，我的心里有多痛苦，心现在还是疼的，所以，我要多吃一点麻木自己。”宋顺子一本正经地说，李文修忍不住笑出声来，说：“你的理由总是这么多，吃吧！”
“话又说出来了，文修你真的变了，我们是大学的同学，现在又是同事，关系这么好，不能告诉我吗？”宋顺子喝了一口酒说，李文修想了想，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两个人像亲兄妹一样生活了十几年，你说这样的人能相爱吗？”
“像亲兄妹一样生活十几年吗？”宋顺子问，见李文修点点头，便接着说：“我想很难，兄妹之间的感情和情人之间的感情是完全不同的，你干吗要问这个？”
“真的不能吗？”李文修对她的答案有点失望。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世界上什么样的事情没有，不是还有恋母情结和恋妹清结吗？对了，还有同性恋呢，是不是？”宋顺子笑着说，李文修皱起眉头，说：“你说什么？同性恋？不能说点好的吗？”
“这么敏感干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说的兄妹之间的感情，不会是说你和你哥哥吧？”宋顺子放下刚刚端起的酒杯，问。
“不是，当然不是！”
“不是？最好不是，你可是把我们公司最好的男人弄到手了，你要变心，公司这些眼红的女人会把你的腿打断的。”宋顺子吐吐舌头说，李文修笑了笑，心想也许吧。宋顺子见李文修只是看着东西不吃，给她包了一块烤肉，硬塞在她的嘴里，说：“不要总皱着眉头，你要相信，不管是多大的事情，不管是多么让人难堪，只要你稍稍勇敢一些，一切都会过去的。”
“能吗？”李文修苦笑着说，宋顺子用力点点头，说：“当然能，做人怎么才能快乐呢？首先要弄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想要什么，如果自己连这个都弄不明白，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有些话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最好的心理学家也不能把一个人分析的像一张白纸，只有自己明白自己，是不是？”
“是，但是有的时候人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连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说呢？”李文修无奈地说，宋顺子想了想，说：“是，很矛盾，我想你现在就是这么矛盾，所以才一天天的瘦下来，你要相信，真正爱你的人是会尊重你的决定的，我觉得车安健是真正爱你的，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都能接受，所以，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这次车安健从中国回来，看见你瘦成这个样子，他的心都碎了。”
“好羡慕你呀，毕业后和心爱的人结了婚，整天无忧无虑的。”李文修想想自己的苦恼，想想宋顺子的幸福，心里很不是滋味。宋顺子笑了笑，说：“我刚才说过的，只要你认清自己的心，你同样可以的。”
“知道了，我会试一试的。”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李文修来到飞机场，刚等了十分钟，车安健就出来了，他看见李文修，笑着走到她的面前，一看她消瘦的脸，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说：“你生病了吗？”
“没有。”李文修摸摸自己的脸，微笑着说。
“工作很忙吗？”车安健又问，李文修摇摇头，笑着说：“不知道现在流行骨感美女吗？我在赶时髦。”
“为什么不说是想我想的呢？以前我回来你瘦了，你都说是想我想的，难道这次不想我吗？”车安健说，他的眼神说明他受到了伤害。李文修默默地接过他的箱子，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五个月以来，她真的没有怎么想他，满脑子里都是和哥哥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哥哥看着她时那忧伤的眼神，偶尔想起他，也只是内疚，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管不住自己的脑子。
“不想我吗？不想吻我一下吗？以前都会吻我的。”车安健拉着李文修的胳膊，直视着李文修的眼睛说，李文修犹豫了一下，放下他的箱子，用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车安健的眼湿润了，他从地上拿起自己的箱子，大步向飞机场外走去，李文修呆呆地看着他走出飞机场，才想起去追他。
李文修追到飞机场的门口，车安健已经上了出租车，李文修连忙开着车追他，一直追到他家门口，她才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回去吧，我想冷静一下。”车安健推开她的手，按了一下门铃，用人接了电话，见是他，便按开门的开关。
“你这样让我怎么回去？”李文修含着泪说，车安健看着她的眼泪，心软了，说：“你不要哭，你这么瘦，哭得话会生病的，好了，我没有事，你走吧，我还有许多的事对爸爸说，你在我不方便。”
“我不是有意的，请你原谅我！”李文修说，眼泪从眼中流了下来，车安健放下手中的箱子，抱住她说：“好了，我求你了，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会很难过的，你不要用眼泪这么折磨我，好不好？”
“少爷，你和李小姐不进去吗？先生和太太都在客厅等着呢！”用人见车安健总也不进来，便到门口看，却见车安健和李文修抱在一起，尴尬地说。
“好了，我们进去吧！”车安健拉着李文修的手来到客厅，车安健的妈妈看见李文修的脸上有泪痕，笑着拉着李文修的手对丈夫说：“赶快让他们结婚吧，不然我们的文修会哭出病的。”
“当然了，上次安健来电话不是说了吗？这次回来就准备结婚的事。”车安健的爸爸笑着说，李文修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车安健看出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笑着对爸爸妈妈说：“我和文修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我们想到我的房间单独呆一会，爸爸妈妈失礼了。”
“去吧，去吧，我让人给你们送一些水果。”车安健的妈妈笑着说，车安健便拉着李文修的手来到他的房间。
车安健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然后坐在李文修的对面，看着她的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来得时候，你哥哥到机场送我。”
“哥哥说什么了吗？”李文修连忙问，车安健心酸地笑了笑，说：“你哥哥说让我好好待你，要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你，他说你很脆弱，没有人保护是不行的。”
李文修低下了头，车安健看着李文修低下的头，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们是不是不能结婚了？”
“我们为什么不能结婚呢？”李文修抬起了头，问。
“我们还能吗？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你的眼中没有我了，我从中国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我们有一百六十天没有见面了，一百六十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工程结束后，公司还要给我们开派对，我都等不及，第二天我匆匆赶回来了，却发现自己的女朋友连抱自己一下的心情都没有了，这对我来说好像是太残酷了？”车安健说着眼泪从他的眼中流了出来，李文修从没有见他流过眼泪，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她走到他的身边，跪在他的面前，握住他的双手，流着泪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能对我坦白吗？我不想你骗我。”车安健看着李文修的泪眼。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我的确不知道！”
“是为了你哥哥吗？”车安健调整了一下情绪，问。
“你不要问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李文修痛苦地说，车安健点点头，说：“好，我给你时间，多长时间都行，什么样的结果都行，对我来说，拥有过你的爱情已经很幸运了。”
“不，你不要这么说，我有什么好的？你这样说，我会无地自容的。”
“好，没有听别人说过吗？只要是爱的就是最好的，我爱你，你就是最好的。”
李文修趴在车安健的腿上哭了，哭得很痛。
第二天，车安健见过室长，汇报完在中国的工作情况后回到办公室，见李文修没有在，便走到宋顺子的面前，微笑着问：“文修呢？”
“文修呢？少见一分钟怎么了？刚刚回来，对我这个同事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关心呢？”宋顺子抬起头，笑着说，车安健笑了笑，说：“当然，晚上请你吃饭，烤肉怎么样？”
“好，这还差不多。”宋顺子笑着摘下了眼睛，接着说：“到了中国见到文修的父母了吗？她的父母对你很满意吧？我们世纪建筑最出色的男士。”
车安健笑了笑没有说话，宋顺子便说：“没有向文修的家人提亲吗？”
“文修没有和你说嘛？”车安健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没有想到李文修竟然从没有和宋顺子提起要结婚的事。
“说什么？文修回来什么都没有说，不是她的父母不同意吧？”宋顺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说：“难道她的家人不知道你的家世吗？”
“文修一直没有说我们打算结婚的事吗？”车安健问，宋顺子的眼睛瞪圆了，说：“这个李文修也太不够意思了，对我还保密，你们都打算结婚了也不对我说一声，过分！”
“我想她是不好意思，你不要问她了。”车安健勉强笑了笑说，他很了解李文修，她是个瞒不住事的人，她没有和宋顺子说要结婚的事，说明她真的没有结婚的打算了，再问她只能让她感到尴尬。
“不行，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就算帮我的忙好不好，明天我送你一瓶葡萄牙的葡萄酒，好不好？”车安健笑着说，宋顺子想了想，说：“十年以上的。”
“放心，绝对十年以上的。”
*
半个月后。
下班后，车安健和李文修来到他们以前经常来的西餐厅，吃完晚餐后，车安健笑着说：“能对我说一句‘我爱你’吗？你很久没有说过这句话了，我仔细想了想，自从你哥哥受伤以后，你就没有对我说过爱我了，能再说一次吗？”
“你怎么了？”
“你有一百七十一天没有吻过我了，是不是？我想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车安健苦笑着说，李文修慢慢地低下了头，车安健用手指托起她的头，说：“不对我说爱我，不再主动拥抱我，也不吻我，同样也不接受我的吻，一直躲着我，我想我们的爱情已经到头了，是不是呢？今天的饭吃的也很痛苦吗？你只吃了一点点，真的那么痛苦吗？”
“安健，对不起！”
“现在对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这句‘安健，对不起’，是不是？”车安健说着眼圈红了，李文修别过头，皱着眉头说：“求你别说了，我对不起你！”
“怎么能总是这句呢？也许马上要离开了，不能说点别的吗？”车安健控制了一下情绪，忍着眼泪说。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你一天天的消瘦了，这是你拒绝我最好的办法，你不用说话，我便会送你走，你赢了，你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
“安健！”
车安健把一张飞往中国的机票放在桌子上，然后又把一枚结婚戒指放在桌子上，说：“现在放在你面前有两种选择，一个是拿着机票到中国，一个是拿着戒指嫁给我，你选吧，无论你选哪一样，我都不会怨你。”
李文修看看机票，又看看戒指，眼泪从她的眼中流了下来。
“很困难吗？不用多想，只是选自己想选的，不要有任何的压力。”车安健微笑着说，李文修的眼泪更多了，她用手捂住了脸。
“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也许可以帮你做出选择，我来的时候，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