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窗外微亮的月色,试着想重新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
她从来不知道,女人缘绝佳的方仲飞,还是个说笑话的能手,每天光是他那些不知打哪儿的不正经笑话,就差点把她笑得合不拢嘴。
而几天的观察以来,她发现看似大男人的方仲飞,竟也有体贴的一面。这几天寒流来袭,他除了自告奋勇地帮她把窗台上的盆栽搬上搬下,还会主动帮她洗碗、拖地。
她很难想象一个身高堂堂一百八的大男人,拿着拖把、站在洗碗槽前的画面,但他却显然乐在其中,一点也不计较形象。
卸下那道心防与对他的偏见,她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会让人很愉快的男人,数不清的优点确实能叫女人深深着迷,也难怪他有当花花公子的本事。
只是,她始终弄不懂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明明每天都有接不完的电话邀约,他却偏偏可以无动于衷地窝在她家,为了她忙进忙出。
有时看他谈笑风生、开朗自适,可有时她又发现到他偶尔会出神,甚至好几次不经意地对上,他那若有所思、凝视着自己的炙人目光。
她不想在意,却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眼神让她脸红心跳……
多跟他相处一天,他们之间那股若有似无的奇妙情愫,就越漫无止境地滋长,她无力阻挡,只能任由自己逐渐被侵吞、主宰……
叹了口气,她甩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蹑手蹑脚地来到厨房,替自己倒了杯水。
习惯性地,她探头望向客厅,那道高大的身影依然占据了整张沙发,那是她已经开始习惯的画面,不知不觉中她又看着他发起楞来。
或许是突然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地出了神,慕以思猛地收回目光,一口喝掉杯子里的水,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突然间,她听到后院传来些许声响。
她收回脚步,轻轻地来到通往后院的门,狐疑地从玻璃窗望外看──院子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她纳闷着正要转身回房,突然间一只巨大的手掌蓦然自背后摀住她的嘴,另一只大掌则将她整个人箝制在宽阔壮硕的胸前。
“呜呜──”慕以思恐惧地拼命挣扎。
“别动!”一个压低的熟悉嗓音陡然自耳边响起。
慕以思闻言顿时停止挣扎,果然闻到一股独特的男性气息,那是她所熟悉的气味,在此刻闻来,竟是那样令人感到安心……
“来了!”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慕以思才一转头,果然就见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撬开后院的门,然后趁黑摸了进来。
他四处张望了下,便像识途老马般,笔直蹑步走向她的房间。
这一刻,慕以思真的庆幸有方仲飞在自己身边,要不是他的坚持,她实在不敢想象后果……
方仲飞以眼神示意她留在原地,侧身就要跟上去,几乎是反射性地,慕以思伸手拉住了他。
方仲飞回过头,幽深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发亮。
慕以思担忧地朝他摇摇头,不希望他贸然跟这个人起正面冲突,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
在这种非常时期,她无暇去思考她为何会替他担忧,只是希望他能毫发无伤、谈笑风生地继续跟她说那些不正经的笑话。
方仲飞看了眼黑暗中紧拉住自己的那只小手,感觉到手臂上透来她的温暖,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心底漾了开来。
过去就算跟女人在床上最激情火热的时刻,他也从来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但为何她只是拉着他的手,就能让他颤悸得不能自己?
他能从她眼里看出担忧,知道她的忧虑,但是他等了这么久,可不能白白放过这个可恶的家伙,这内衣贼千不该、万不该吓坏了她!
看了她一眼,方仲飞勾起一抹笃定的笑,用眼神要她安心,随即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臂。
当他一转过头,原本布满温柔的眼眸,立刻蒙上一层冰冷。
“上回遗漏了什么东西吗?”他遽然出声。
闻声,已经摸到卧房门口的男子立刻仓皇回头,转身就想往后院跑。
但方仲飞显然不把体型壮硕的男子当成威胁,他一把揪住男子的衣服,利落地躲过男子情急下挥来的一拳。
没三两下功夫,男子就被方仲飞反手压在身下,嘴里还拼命讨饶。
“大哥对不起,冒犯了你的女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求你放我一马──”
“还有下次?”方仲飞略一用力,那名男子立刻痛得唉唉叫。
“慕思,快打电话报警。”
“喔,好!”慕以思从惊愕中回过神,赶紧冲向客厅打电话报警。
边描述的这里情况,她边望向另一头,正押着那名壮硕男子的方仲飞,或许是一时失神,只见那壮硕男子突然扭身撞倒方仲飞,抡起拳头用力地朝他脸上挥出一拳──
“方仲飞!”
她倒抽了口气,惊惧地大喊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疼排山倒海地涌来。
丢下电话,她甚至想也不想地就焦急冲了过去,想阻止那名壮汉挥出的第二记拳头。
所幸被击倒在地的方仲飞长脚奋力一踢,便把那男子踢得老远,他随即利落地跳起,冲上前去压制住正想起身的壮汉,还不忘还他一拳。
“这是回敬你刚刚的一拳。”他恨恨地说道,又多赏了男子一拳。“这是替我的朋友讨的,你千万该万不该惊扰她!”
看着方仲飞咬牙切齿的样子,慕以思是又好笑──又感动。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向来只会让女人心碎的花花公子,竟也能让人感觉这么窝心感动。
“我不敢了、不敢了──”
男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狼狈地嚷着。
突然,外头传来警笛刺耳的声音。
“去向警察忏悔吧!”方仲飞粗暴地扭起男子,一路将他拽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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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客厅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可怜兮兮地坐在沙发上,任由一双美丽的柔荑摧残,一边发出惨烈的哀号。
慕以思拿着好朋友自美国买来送她的紫草膏,轻柔地替他揉散脸上的瘀血。
看着他脸上那块紫红色的瘀青,慕以思还是忍不住又担忧又生气。
这个男人,面对一个彪形大汉都不知道要害怕,非要去跟人硬碰硬不可;但现在只不过是帮他擦个药,却叫得比谁都惨烈。
“活该,谁叫你要逞英雄!”慕以思气不过地骂道,故意用力在他的瘀青上推抹。
“唉哟──好痛!”方仲飞痛得龇牙咧嘴,频频闪避着。
这女人,平时看起来也算秀气文静,但一发起狠来却比谁都还要残忍,现在他终于不得不相信“最毒妇人心”这句话!
唉,女人,惹不得啊!
看着那张表情夸张得活像个顽皮孩子的俊脸,慕以思虽气,但一颗担忧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担忧?慕以思猛然一惊,她竟然在担心他──
“妳担心我对不对?”
他突如其来的话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让她浑身一震,一抬头,一双幽暗的眸就紧紧锁住了她。
“我──我才没有!”她心里一慌,急忙转身就要逃。
“别逃!”毫不费力地,他一伸手就将她困进怀里。
四目交接,彷佛有一股强烈的电流窜进两人身体里,让他们同时不由自主地震了下。
“妳也感觉到了是不?”方仲飞哑着嗓音,炽热的眼神几乎要将她融化。
“我、我……”慕以思羞得飞红了一张小脸,目光几乎不敢迎视他的。“我不确定……”
她不是没有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不寻常,但她不确定那究竟是爱情,抑或是一时的迷惑。
就算这份情感真的是爱情,可是──他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但她的确无法忽略,每当他凝视自己时的怦然心动、他的体贴与勇敢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温暖,还有当她目睹他挨上那一拳时,那种心痛甚于恐惧的感觉。
虽然这个还带有几分孩子心性的男人是玩世不恭了些,也偶尔会表现得吊儿郎当,但待在他身边,她总是莫名地感到安心,他的笑容也像是会传染似的,始终能带给她好心情──
问题是,这种美好心动的感觉,能弭平他们之间的差异,填补那道鸿沟吗?她实在没有把握。
“我们该给彼此一个机会不是吗?”
给彼此一个机会?慕以思茫然抬头仰望着他温柔的眼眸。她该冒险吗?
她没有机会考虑、也没有时间回答,因为他灼热的唇已经饥渴地印上了她的,热烈地纠缠着她的唇舌,想从她诚实的身体反应中寻求答案。
在这双有力的臂弯里、在他炙热霸气的唇下,她的理智沉沦了,那颗早已被他降服的心急切地呼应着他的热情。
在她即将窒息前,他终于松开了唇。
娇羞地伏在他的胸前,她好不容易调匀紊乱的气息,脑子里萦绕许久的疑问让她终于忍不住借机问道: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请问。”看着她那出奇认真严肃的表情,他有点想笑。
要是她突然问他有多少红粉知己,他怕自己可能会答不出来……
“我……我喝醉的那个晚上,是不是跟你……”
“怎么样?”她涨红着脸,说得结结巴巴,他也听得很辛苦。
“我是不是跟你上床了?”她一鼓作气地问道。
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住,好半晌方仲飞才回过神来,毫不留情地哈哈大笑。
看他笑得人仰马翻,彷佛自己说了个天大的笑话般,慕以思又羞又窘,气冲冲站起身就要跑进房间。
“别走!”一把拉住她,他勉强止住笑,认真问道:“告诉我,妳怎么会这么以为?”
“那天我醒来,发现自己的衣衫不整,你还在浴室里冲澡──”她尴尬得几乎说不下去。
“妳以为一个女人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男人在浴室洗澡,就是上过床了?”他努力想去了解她的逻辑。
他没告诉她,“上床”不一定得在床上,而衣衫也不一定得不整,甚至也不必冲澡,但这些邪恶的事情他知道就好,绝不能污染了纯洁无瑕的她。
“难道不是吗?”
“我的天──当然不是!”他啼笑皆非地一拍额。“妳的联想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上床可以有很多方式,若妳不忙,我可以一一为妳示范──”
“色情狂!”
毫不客气地,慕以思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砸向他,羞红着脸气嘟嘟地跑回房间。
在他饥渴的眼神下,用力地甩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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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时逢周六,照例又是一干蝗虫来报到的日子。
坐在客厅里,几名大男人毫无形象地大吃大喝,谁叫拒绝爱情的他们除了拥有自由外,啥也没有,家里冷清不说,连半点食物也没有。
哪像这里,有吃有喝又有温暖,还有免费的傻瓜可以看!
几名大男人嘴里忙碌不堪,两眼也没闲着,不约而同地盯着沙发另一头那个兀自傻笑的男人,彼此使了个眼色。
“喂,你怎么了,脸抽筋啦?”季敬睦用脚踢踢那个傻瓜。
“啊?”方仲飞恍然回神,便发现身旁聚集了好几双写满疑问的眼,正紧盯着他。
“抽筋?没有啊!”他摸摸自己的俊脸,一脸莫名其妙。
“不是抽筋的话干嘛笑得那么恶心,活像坠入爱河的傻瓜,看了就让人起鸡皮疙瘩。”易桀不满地瞪着他。啧,简直影响他的食欲!
“太厉害了,你怎么会知道?”孰料,方仲飞一点都不感到恼怒,反倒像是找到知己似的,惊喜地朝他扑了过来。
“你──你干嘛?”易桀惊恐地瞪着他那脸春风洋溢的笑容。
“我爱上了一个女人!”他迫不及待地宣布道。
霎时,原本吵杂、充斥着一片鲸吞食物声音的客厅,陡然被消了音,几名嘴边还挂着肉、嘴里啃着食物的大男人全停下动作,楞楞地看着说话的人──
“你,你们干嘛?”被他们像是看怪物似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他气恼地骂道。
“什么?你、你爱上了一个女人?噗──”
一干好友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随即一个个捧着肚子,没义气地笑趴在地上。
“喂,你们太过分了吧!”
瞧他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嘴角抽搐的死德性,真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交损友。
方仲飞知道自己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从一而终这四个字从来跟他扯不上边,但好歹他也是有感情的动物,这些人笑成这样,好像他有多麻木不仁似的!
“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次。”总算,唯一还有点理智的梁珣勉强停住笑,慎重地再度问了一次。
“我说,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噗──哇哈哈──”
话还没说完,几人又是一阵爆笑,这次更是夸张地开始捶胸顿足、眼泪直流,就连最有风度的岩日也笑得不象样。
方仲飞额际爆起青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干嘛?中邪啊?”他没好气地骂道。
瞧他们平时个个英挺帅气、潇洒自信,也都算是优质美男,此刻却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彷佛已经陷入了半疯狂状态。
他就说嘛,不能对他们太好,一旦心软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这种难堪的下场。
瞧这些平时拍着胸脯道义气的朋友们,现在一个个面露鄙色,彷佛把他当成蟑螂臭虫一样唾弃。
都怪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让慕以思那女人征服了自己,现在好了,他爱上人家了,想甩也舍不得甩掉,只好摸摸鼻子任人笑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岩日停住笑,理智地想问个缘由。
“那女人是谁啊?”易桀也好奇得要命,到底是什么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能够掳获方仲飞这个花花公子的浪子心?
“慕以思。”他有点不自在,却又掩不住提及这个名字时脸上满溢的幸福。
几个人再度对望一眼。他们虽没看过慕以思,不过倒是常听方仲飞提及。
“为什么不把她带来给我们瞧瞧?她不是住在对面而已──”易桀伸长了脖子往窗外探去,希望能窥见佳人的倩影。
“她是个单纯文静的女人,我才不会让你们的恶形恶状吓坏她。”
方仲飞想也不想地冷嗤道,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任何男人盯着她看,就算是这帮至交好友也一样。
“就只是个女人而已,你何必──”季敬睦一脸纳闷,怎么也想不通。
女人这种生物不就是方仲飞这家伙生活的必需品,一刻也少不了?可那也只是调剂生活罢了,可从没看过他何时为一个女人而失去了理智。
“她跟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他微微一笑,坚定地说道。
“你不会是真的爱上她了吧?”几人异口同声地惊喊道。
方仲飞没答腔,只露出一抹义无反顾的笑容。
几人看着他脸上那抹笑,便深知大势已去,纷纷惋惜又惆怅地发出叹息。
这个口口声声嚷着坚决唾弃爱情、绝不会被女人给绑住的家伙,却是最早弃甲投降的,这怎能不让他们怨叹唏嘘!
他们这些绝不向爱情低头的顽石,最坚固的这一角竟然要崩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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