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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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时代-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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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探头往屋里一看,愣在那里。
  卧室的床上,周建沉沉地睡着。脸色蜡黄。眉峰紧皱。在他的被子外面,东东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身边,周建的一只手插在东东的头发里。
  愣愣地站了半天,天远捂住嘴。这没有什么,周建病了,东东照顾他很累,这真的没有什么!天远拼命的给自己解释着。
  轻轻地给东东盖上被子,又试了一下周建的额头。还好,已经不太热了。只是汗太多了,人会发虚的,得读他好好的吃东西。
  天远轻手轻脚地退出去,把花插在瓶里,喷上水放在餐桌上。又把买来的东西拎进厨房收拾整理。赶快做饭,等他们醒了就可以吃上热饭菜。天远忙碌着,不时地停下来深深地呼吸,压抑着内心深处难以掩饰的酸痛。
  一下一下的切着菜,天远的手很僵。平时周建用得溜转的菜刀在自己手里就不听话。突然,锋利的刀刃在手指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很快血就涌了出来。天远立刻把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着,看着清水混合着鲜血一直流淌,忽然觉得有点痛快。
  电话响了,天远从口袋中拿出电话,发现上面竟然显示着十来个未接来电。这是什么时候的,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天远忽然有点心慌,赶紧打开电话,是刘小源。
  刘小源一肚子火,从医院把周建扶回家,本来打算一直等到天远回来好好跟他谈谈但是转念一想,很多话当着周建当着东东真没法说。想了半天刘小源只好先回家了,可是心里憋着气说什么也按捺不去。
  「天远,你到底玩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周建已经病成那个样子你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你的股票就真的比他的人重要!你要是真的在乎他就好好对他,老大是个烈性汉子,他心里从来没有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你不要忘了当初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不要忘了周建是怎么对你的!」刘小源只顾自己说着痛快,也根本看不见天远已经惨白的脸。
  天远握着电话的手僵直,原本想要解释的话都被一顿连珠炮似的责难闷在胸口,压得结结实实的。是吗?他是这样对你说的,我没有关心过他,我只爱钱。那些污七八糟的念头也只有我才会有!
「我没忘,我当然记得他对我的好我也会一直感激的。谢谢你提醒我。」颤抖的嘴唇勉强地说出这几句话,天远挂断了电话。电话那边的刘小源气得哇哇叫。
  天远浑身都在打颤,脑子里开始混乱。是我已经让你彻底失望了吗?你对我不满却去对别人倾诉,你已经懦弱到需要有别人来教训我了吗?
  「哥,你回来了?我都没听见你进来。」东东被惊醒,远远的在厨房外面探头。
  天远勉强地点点头:「他醒了吗?饭就快好了,去叫他吃饭吧!」
  东东答应着,却慢慢的走进来,看着哥哥的脸色小声说:「哥,上午建哥哥烧得很厉害,我们去医院了。可是钱不够,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你在干什么啊?」
  「干什么?我在抢钱我在拼命!交易所里我根本听不见也没想到会有电话来!是我不对我就看见钱了行了吧!」天远突然把手里的东西使劲地摔在案板上,冲口而出的话带着一股潮气直冲眼眶。
  「你喊什么?」周建紧蹙眉头,站在厨房的门口。东东瑟缩着躲到一边,空气中那种一触即发的紧迫感觉让他害怕。
  天远强忍着心头的刺痛,半天才压低声音:「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病得那么重。我应该……」
  「算了,吃饭吧!」淡淡的语气,疲倦的神态,周建转身出去了。
天远像给定在地上,呆呆的看着他转身走开的背影。
  这是那个一边做饭一边往我嘴里塞西红柿的人吗?这还是那个笑嘻嘻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说些惹人脸红的话的人吗?他看着我的眼睛里什么时候有了冷漠?什么时候连说话的样子都淡淡的。为什么?为什么!
  东东战战兢兢地摆好了碗筷,看着两个哥哥阴沉的脸,惴惴的坐在白己座位上。
  周建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退烧之后的虚弱和疲惫,心里的失望和刺痛,让他连头都不抬,默默地拿着碗吃饭。天远看着手里的碗,没有一点食欲。
  东东看了他们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小声说:「哥,哥哥,我有个同学。他让我去他那住几天。我……我想……」自己提出来比较好,他们闹成这样,不过就是因为多了个人而己。
  东东掐着自己的手指,紧紧地低了头,要是让哥哥看见自己掉眼泪。会更生气的。妈妈就是这样。
  「你在这呆了几天?你哪来的同学?撒谎都撒不圆,你在想什么?」天远气恼地瞪着他。
  东东咬紧了嘴唇不抬头。
周建深深地喘口气,平静了一下情绪,和声对东东说:「东东,你想做什么?」
  「我、我想、搬出去。」东东声音越来越小。
  周建脸色发青,按捺着:「为什么?这里容不下你了吗?」
  「你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就痛痛快快说出来!什么叫容不下他了,这个家里到底是容不下谁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看你的脸色!我去炒股担惊受怕绞尽脑汁的是为了我自己吗!」天远越说越委屈,尖利的声音很刺耳。
  周建压不住心头的一股气,定定地看着他:「你为了我吗?那我为了谁?你没有错,你要做什么只管高高兴兴去做。你跟谁在一起都不用顾及我的感受也不用为我担心,反正我会傻乎乎地坐在家里等你回来!」
  从来没有这样的怨怒,从来没有这样的残酷,天远象掉进了冰窖,又冷又疼。
  「是吗?你在家里等我的时候就没人陪着你吗?你在家里说说笑笑的人是我吗?你眼里看着的心里疼着的人还是我吗?」
  锥子似的话让周建暴怒了:「够了!不要再拉这么肮脏的理由,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一字一句都像刀一样,没有留一点怜惜的余地。天远觉得呼吸都找不到了,胸腔里只有快要爆炸的冤屈怒火。还有被践踏得不成形状的心。东东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哥哥的一声一句都像劈面的冷风。
「不要吵了,别吵了!我走!我走我去找妈妈还不行吗?」东东哭着喊,没有了,以为可以安身的温暖的家没有了。
  天远盛怒之下脱口而出:「你不用走!你是我弟弟我会照顾你,这个家里有人要走也不是你!」一句话像一块冰,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温度。
  周建看着他,缓缓地说:「明白了。」手里的碗突然用力地砸在桌子上,饭菜汤汁被溅了一桌子,玻璃花瓶碎了,鲜艳的玫瑰躺在狼藉里。
  周建抓起衣服转身就走,东东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门,说不出话来,只是哭着拼命的摇头。
  周建扶住东东的肩,用沈得令人心酸的声音说:「东东,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们俩之间出了问题。」不再说什么,也不再回头。周建把东东推到一边,打开门走了。
  天远被惊呆了,从没有想到过的局面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在面前。
  周建砸碎的不仅仅是几只碗,是所有的关于幸福的幻想。感觉不到愤怒,也没有悲伤,天远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摄住。
  要断了吗?一切都要结束了吗?不,这不是我要的,这不对!周建,我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后悔了!不要走,你回来……
  门敞开着,像一个冰冷的黑洞,不断的有冷风吹进来。
  东东靠在墙上无助地哭泣。天远呆呆地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
还是那家他们以前常去的日本餐馆,温暖如春的和室里莫言正调试着小桌上的菜肴。小孩喜欢这里的气氛,主要是喜欢可以在吃饭的时候随时随地的滚到自己怀里。
  莫言嘴角掩饰不住的微笑,家里已经专门腾出一个房间来重新装修过了,不过还没告诉小孩呢!明天带他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了。
  刘小源靠在莫言的背上心不在焉的拨弄着他的头发。今天实在是心疼周建,气不过的给天远打了那个电话。当时还被天远又冷又尖的话气得够呛,可是现在想想,天远那个性子,自己的感情被别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顿,不翻脸才怪。老大现在怎么样了?两个人可别打起来。万一打起来中间还夹这个东东。外边还有个段名,哎呦……怎么这么乱啊!
  刘小源烦恼的把头扎在莫言的背上使劲地磨蹭,被莫言一把搂过去笑着捏鼻子:「干吗呢?跟小耗子似的乱拱。」说着拿了一块星鳗寿司递到他嘴边上。刘小源靠在莫言怀里一口一口的咬着寿司,无精打采的。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其言看着他,从接小孩出来吃饭他就懒洋洋的,一点都没有平时欢蹦乱跳的劲头儿,到底是怎么了?
  刘小源叹了口气。半天才缓缓地说:「莫言,你说这人要是在一块呆久了是不是就不新鲜了?明明在一起却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整天在一块儿却再也没有心里话说。」
  莫言的后脑勺上滑下一滴冷汗,在迅速的对自己的言行作了一番搜索鉴定之后,小心地问:「怎么突然之间这么感性了,我的小孩也学会对花落泪见月伤心了?」
  刘小源「呸」的啐他一口,翻身坐起来伶牙俐齿地说:「估计这辈子你是看不见我添这毛病了。顶多也就是我揪一把花抓着盒月饼,伤心落泪的事你找替身吧!」
  莫言笑着把他搂在怀里,刘小源又叹了口气:「是周建和天远,这两个人哪!」一五一十的跟莫言说了一遍,说完苦着脸拽着莫言的领带说:「你说我这算不算火上浇油啊!万一他们俩打起来,那我……」
  莫言无可奈何地揉着刘小源的头发:「你呀!小捣蛋精,自己的事还拎不清楚呢,就给别人支招。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自己的感情还是要他们自己来解决。两个人之间,最具有破坏性的不是第三者,而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和默契出现危机。我相信周建和天远都是有胸怀有见地的人,对于感情他们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莫言搂着郁闷的刘小源,轻声说:「他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和韧性,磨合期是痛苦的,但是也是充满希望的。能不能常相守拥有幸福,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远好像突然从梦中惊醒。屋子里空荡荡的,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模糊那么陌生!寂静。骇人的寂静。天远觉得胸口被压住了,出不来声。谁,谁来回答我一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东东,东东!」天远惊慌地喊着,灯光明亮的屋子里没有人。
东东走了。
  ***
刘小源说什么放心不下那两个,不顾莫言的反对拉着他来到天远家,美其名曰串个门。刚刚上楼就看见大开着的房门,刘小源心里一蹦,三步两步的跑进屋子。
  屋里冷飕飕的,狼藉的桌子地面是争吵过后的痕迹,怵目惊心。一个人都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小源大叫起来,莫言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赶紧拉着发愣的刘小源跑出来,先找到他们再说。
  ***
天远茫然的在大街上奔跑呼喊,茫茫的黑夜刺骨的寒风,周建你在哪,东东你在哪?车辆在身边穿流,天远嘶声喊着寻找着,没有人回答他。
  突然一道刺眼的车灯照在他身上,紧接着就是紧急的刹车声。天远惊恐得双手挡住眼睛,车在他身前停下来,惊慌失措的司机愤怒地喝骂着。
  天远根本听不到那个司机在骂什么,转身走开。张大的眼睛茫然的四下找寻。
  背靠着一排铁栏,天远绝望的看着漆黑的夜空,伸手抓住细细的铁栏杆,想给自己的身体一点支撑。没想到,比冰还冷的铁条一下子吸住了还有一点热量的手掌。手被死死的沾在铁条上,温度被迅速的吸走,剧烈的疼痛随即蔓延。天远疼得含着眼泪用力挣脱开,手指手心都破了,发白的皮肤渗着血丝。
  捧着手蹲下来,找不到任何支撑的天远真想就这样倒下去,再也没有知觉。
  也许东东和周建在一起。周建一定是带着他回家了,一定的。那里温暖又有细心的照顾,周建的爸爸妈妈会好心疼地把他们接进家。天远不敢再往下面想了,那些曾经有过的温暖的碎片像尖刀一样刺着他的心。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错,但是我错在哪里?
  不管怎么样,让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天远快要僵硬的手指好几次都拨不准号码,终于,电话通了。一声,两声。天远闭上眼睛,周建,接电话吧,我只是想知道你们都在,没有别的意思。
  ***
宽敞的肯德基里人已经不多了,周建坐在角落里怔怔的发呆。一气之下冲出门,本来想直接回家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可是被冷风吹着,脚步越走越沉重。几次转过身想往回走,却踟躕;着犹豫不决。
  离家不远的这家速食店是以前他们常来的地方,这个角落也是他们的座位。周围那么明亮的灯光没有让周建感到一点温暖,呆呆地坐着,回想着刚才那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是怎么发生。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那些刀子一样的话都是怎么说出来的?难道这就是倾心相爱的结果?彼此敞开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给了对方最致命的打击。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周建慌乱的掏出电话,看到上面那个熟悉得刻进心里的号码,莫名的情绪涌进心底。你要说话了吗?你要说什么的话就告诉我回家吧!就当那可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恶梦。
  「喂……」只是一声低沉的应答,天远的心就被狠狠地揪起来。难以言说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天远拼命的控制着自己声音不发抖:「周建,东东是不是给你在一起?如果是的话,告诉我一声。」
  「你说什么?东东不是跟你在家吗?」周建的声音立刻高了许多。
天远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咬住嘴唇,胸膛里进入了冰冷的东西,填满了。
「天远!」
  「东东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他……」天远瞬间觉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如果东东出了什么事,天哪!一股足以减顶的恐慌淹没了他。
  「你在哪?别动我马上过去!」周建箭一样的冲出了门。东东走了,他会去哪里?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天远会把自己逼死的。
  看着黑暗中向自己飞奔而来的矫健身影,天远忽然模糊的看到了一年前那一道通红的火苗是怎么冲过公路冲向自己的。原来,他一直离自己不远。
  看见天远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寒风里的身子单薄得可怜。没有了往日骄傲矜持的模样,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绝望惊慌。周建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扯下身上的羽绒服披在天远身上,抱紧他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说:「别怕,没事的。」
  酸痛再也忍不住,天远突然咬住自己的衣袖痛哭失声。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把积在心头的委屈酸楚都狠狠地发泄在哭声里。被天远的手死死地抓着肩膀的周建,身上疼,心里更疼。从来没有看见骄傲的天远哭成这样,无助恐慌的神情像锤子一样砸着他的心。
  「别哭,我不走,我就在这!天远。别哭。」
  天远渐渐止住哭声,挣扎着想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周建用力的搂住他,天远急了:「你病还没好呢!」
  周建皱起眉头喝了一声:「不许脱!」
  「东东不太认路,他不会跑太远的。他可能只是被我们吓坏了,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周建努力的安慰着天远,但是心里也在慌乱,东东能到哪去呢?
  一辆车在身边停下来,刘小源从上面蹦下来,后面紧跟着莫言。「你们在干什么?」刘小源又惊又疑的看着两个人,天远把头转过去,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愿意让他们看见。
  周建拉住他:「源儿,东东走了。你赶快帮我找人。剩下的事我以后再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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