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很好!你要仔仔细细地将那个家伙每天每夜做些什么事都向我报告,当然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听到没有?”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发现夏无采似乎不是以普通方法就能逼得他求饶的,所以她决定要从长计议,找出他的弱点,到时候再整得他哭爹喊娘,看他道不道歉!
“回公主的话,霖儿明白了,霖儿现下就去盯着驸马爷。”
霖儿听到单季幽的话反而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单季幽派她去盯住夏无采,就等于她可以暂时不用留在单季幽身边,那么单季幽从夏无采那边受到的气,就不会转而发泄在她身上了。
对霖儿来说,她宁愿盯住夏无采也好过待在二公主身边。
“慢点!你怎么可能成天跟在他身边?这样会惹人怀疑的。”单季幽出声打断霖儿的美梦,又补上几句: “白天你就找藉口接近偏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到了晚上你还是回来吧,为了避免那个男人突然凶性大发伤害你,所以夜里你就另外找人跟着他即可。”
听见二公主的话,她真不知道该喜该忧,她高兴的是主子多少还是有点儿良心,知道她一个小小侍婢总不好成天跟在驸马爷身边惹人非议,也顾虑到她的安全,可她担忧的却是夜里回到二公主身边后,万一当天驸马爷根本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情,那她要向二公主回报些什么啊?到时候恐怕又是一阵叨念。
唉!也罢,谁教她是二公主的贴身侍婢呢?
第二章
“五更起身,练剑至早膳时休息,用过早膳后回房里看兵书,午时用膳,下午又练剑到黄昏……”
单季幽喃喃地跟着霖儿道出夏无采固定到近乎单调、乏味的生活作息;她都快要会背了!
“除了皇上召见之外,其余时间驸马爷几乎都待在偏厢里呢,公主。”
霖儿跟着夏无采几日下来,才发现他的生活真是规律到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枯燥乏味。
平常有些权势地位的男子,不管娶妻了投有,多少会同三五好友上街寻欢作乐;可夏无采非但没有这么做,还成天与剑为伍、与书为友,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品性极佳的君子,还是他的性格根本就有问题。
“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脑袋有问题是吗?”这种结果教一心想整人的单季幽也傻眼了。
因为夏无采的生活简直是无趣得紧!
“哼!真是人如其名啊。”单季幽微恼地蹙着秀眉。
夏无采——他的人与他的生活,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无采、无彩,毫无光彩!
“若不是驸马爷与公主成亲了,驸马爷的生活简直与出家的和尚无异。”霖儿对于夏无采也是错愕多过于赞叹,毕竟平常人要生活得像个清修中的和尚可不容易啊!
单季幽忍不住轻哼一声: “哼!说不定他真的有个和尚脑袋。”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她还真是找不出半点合理的解释了。
就因为夏无采总是过着和尚般的生活,所以才会对她的美貌毫不动心,可是也正因如此,他还顽固得不知变通、不懂得看人脸色,不知道她单季幽最自豪的便是这张美艳无双的面庞与窈窕的身材,所以凡是无视于她的人都不、可、原、谅!
“可是公主,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就算驸马爷一辈子都住在偏厢,恐怕也不会有半点异议呢!那您该怎么做驸马爷才会主动向您道歉呢?”
其实她会这么说是希望二公主能够放弃,别再想些古灵精怪的点子来整驸马爷了,虽然她不认为二公主会这么好说话……
“哼!,在他没向我道歉之前,我绝对不原谅他!”
果不其然,单季幽又进出一句咬牙切齿的声明。
“那么公主的打算是?”
“我要上偏厢去。”单季幽偏着头略微沉思了一会儿,再度说出惊人之语。
“公主,您想到偏厢去?”
二公主不是讨厌驸马爷讨厌到想把他赶出府,最好一辈子别见到他吗?怎么这会儿却又表示要主动去找他了?
“反正你成天跟着他,也不过就是看着他用膳、练剑、习武、读书罢了,再这么跟下去也没意思,所以我要亲眼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傻,或者是他真的生了个和尚脑袋!”
单季幽说罢,很快地起身往铜镜前走去。
瞧着镜中的容貌好半晌,单季幽下定决心,回头对霖儿吩咐道: “霖儿,去把我每回上街时所穿的那套衣服拿出来。”
“公主?”霖儿错愕地问道: “每回上街时所穿的那套……您的意思是您要穿男装去见驸马爷?”
这太奇怪了吧?既然公主想让驸马爷知道他错过了一个什么样的美人,就应该打扮得美艳无双再去见他才是,可现下……二公主却想着男装去见驸马爷?
“没错!我就是这么打算,还不快点拿来?”单季幽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拿下头上的珠花与发簪。
“可是公主,您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这点还真教霖儿想不透。
“我当然是为了要打探出他真正的心意,改扮男装后他便猜不到我就是公主,也比较不会提防我,那么我便能乘机问出他那颗和尚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与其说她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美貌与尊贵的身分受到夏无采的忽视,倒不如说她是因为对夏无采的异常反应起了好奇心。
所以她很想知道,在夏无采清修般的乏味生活中,隐藏着什么样的打算?
难道,那真的是夏无采的本性吗?
还是说,这一切只是夏无采伪装出来的?那么他这么刻意地忽视她,图的又是什么?
她很想知道。
她真的、真的非常想从那个失礼的家伙口里问出一点蛛丝马迹……
日暮黄昏,祁国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暖昧不明的橘红色,看起来就像是打翻的染料彼此混淆不清、分不出各色的边际。
盼秋楼旁的池畔,清澈的池水倒映着蓝黑色的天空,也不时地倒映出夏无采舞剑的身影。
练剑,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虽然一开始是父亲逼迫他学习的,但时间一久他也养成了日日练剑的习惯,从无一日间断,所以使剑使得潇洒自如,亦是他经年累月练习的成果。
在他有限的童年记忆里,父亲几乎没有对他笑过,倒是镇日拿着刀剑弓棍,要他跟着特地请来的师父学功夫,甚至不惜以打骂来教训偶有失手的他。
童年那段回忆也许悲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成功了。
他高中武状元,又幸得皇上青睐娶得二公主,这一切的一切,都由那段伤痕累累的过去开始……
啪沙!
树叶与树枝的摩擦声引起夏无采的警戒心,他翻身一跃落在发声之处,毫不客气地挥剑指向躲在树丛后的鬼祟人影,瞬间青叶飞散、枝叶尽落,夏无采只差没一剑斩断对方的脑袋。
“谁?”
躲在树丛后的不速之客显然被吓呆了,在夏无采的逼问之下却老半天没吭一声,只是急促的喘息着。
“回答!”夏无采有点不耐烦了。
“我……”
清嫩的声音由树丛后逸出,夏无采皱起了眉头。
这算是什么回答?就一个“我”字?
思及此,他长臂往前一伸,一个使劲便将对方自树丛后扯了出来。
“哇!”
尖声低嚷随着不速之客的出现而传出,夕阳余晖亦赶在最后一刻尽责地映照出来人的面容。
那人足足矮上夏无采一截,身穿阜黑腰带与金线滚边的荔红衣衫,黑缎似的发衬着白嫩肌肤,镶在脸庞上的星眸幽黑圆澄,秀气的鼻梁、小巧的唇瓣,这长相活脱脱就是个……
“大胆!还不放开本王爷!”
拔尖的嗓音、稚气未脱的神情,配上这张宛若女子的面孔倒是颇为合适,然而他的傲气则与荔红衣衫的上好质料相互呼应,要说这个小小的不速之客是个小王爷,还真让人难以怀疑。
所谓王爷,自然是从小养尊处优,倘若父母的长相皆是一时之选,那么孩子生来有张过分柔美的脸庞亦不为过,而缺乏男子气概与过度柔嫩的肌肤,想必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成果”。
“既是王爷,就该明白偷偷闯入他人宅院实属不该。”
夏无采可没打算跟这个不知道打哪里蹦出来的小王爷起争执,也没打算纵容他在府里自由来去,因为再怎么说他都是这座宅子的主人,所以他有权可管也有义务要管。
“放手啦!”小王爷硬是甩开了夏无采的手,抚着被掐疼的手腕抱怨: “本王爷是来找人的。”
“找人就该请人通报一声,再从大门进入。”夏无采也没再拉着他,毕竟这样的小子实在没什么好提防的。
“我在宅子里迷了路。”小王爷理直气壮地应道: “早知道会遇上像你这么凶的人,我才不往这边走。”
夏无采瞟了小王爷一眼,没再吭声;反正只要让这个盛气凌人的小王爷遇上一个府里的下人,他就能找到想见的人了,所以他没必要瞠这浑水。
瞧见天色已暗,夏无采收拾起丢在一旁的外衣,拎起剑鞘将利剑收好,随后举步往自己所住的偏厢走去。
虽然二公主将他驱至偏厢居住,但是对他来说,这座华丽宅子里的每个房间都比他夏家好上太多了,所以他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只是个休息睡觉的地方,过度的装饰只会让他觉得浪费。
“喂!嘿!你就这么走掉啦?”小王爷见夏无采转身离去,忍不住跟上他的脚步扬声嚷道: “好歹你也带本王爷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走了半刻钟,脚都酸了!”
“那边。”夏无采伸出手臂,往长廊的另一端指去,
“找别人去,”他懒得跟这个任性的孩子打交道。
“我就是打那边过来的。”小王爷轻哼一声, “还以为你知道路,没想到你也不清楚。”
夏无采瞧了这个自视甚高的小王爷一眼,回头继续往偏厢走去。
跟这种喜欢拿身分压人的王爷在一起,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会。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小王爷不死心地追上去。 “快点带我离开这儿,我赶着去找皇姊,要是迟了当心我要皇姊拿你治罪。
“你来找二公主?”夏无采停下脚步,再度回头看着小王爷。
他记得当今圣上唯有两个公主,哪时候又蹦出个王爷来?
“本王爷是思平侯的独子,皇上封我为穆郡王,算来是二公主的远亲,这么说你懂了没?还不快点带我去找皇姊?”穆郡王得意洋洋地双手擦腰应道。
皇亲国戚,怪不得如此倨傲。
不过不管这个穆郡王是二公主的远亲还是她的皇弟都好,反正他夏无采向来不爱管闲事。
“往长廊走,自然可以找着下人带你出去。”语毕,夏无采转身便走。
“什么?喂!失礼的家伙。”穆郡王吼道:“不怕我治你的罪吗?”
“我叫夏无采。”夏无采仍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
“想治我罪就请便。”面对穆郡王这种孩子气的威吓,他根本不当一回事。
“夏无采?”穆郡王挑高了声调, “哦——你就是皇上钦点的新科武状元是吧?我记得皇姊就是嫁给了你嘛!”
夏无采这次连回应都懒得回了,反正穆郡王说的都没错。
“喂!等等,姓夏的,你怎么老是不回话啊?”穆郡王加快了脚步,绕到夏无采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两臂一张、偏着脑袋,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说道: “除非你回话,不然就别想走过去。”
“回什么话?”这小鬼干嘛一直缠着他啊?他可不记得自己有孩子缘。
“闭嘴!我问你答。”穆郡王不客气地斥道。
夏无采没应声,虽然他可以将这个孩子甩开,但是瞧着穆郡王那张姣好的脸庞,以及虽然带着傲气却澄澈无比的美眸,他竟软了心肠。
反正,这孩子不过是个单纯得不知人心险恶的小王爷。
再说,他回偏厢后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要忙,沐浴净身,用过晚膳之后便上床休息了,所以在这儿多耗上半刻钟与即刻离开,其实也没有什么差别。
“你想问什么?”夏无采难得主动出声。
“第一,你就是娶了皇姊的武状元夏无采吧?”
“我是。”夏无采简洁地应道。
不过说实话,这问题着实可笑极了,刚才他不就报过自个儿的名字了?怎么这个小王爷这么善忘?
穆郡王伸出二根手指,继续发问: “第二,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干嘛?”
“我住在前头的偏厢。”夏天采伸手越过穆郡王的肩头,笔直地指向他的身后, “来这儿是为了练剑。”
当初他就是看上此地的清幽宁静,所以才会搬到盼秋楼居住,没料到二公主却把他赶了出来。
“偏厢?”穆郡王可爱的脸孔展露出明显的笑意, “哦——你一定是惹我皇姊生气了,所以才会被皇姊赶到偏厢去!”
“我可不记得有这种事。”夏无采对这点颇有自信。
他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伤害到二公主,也没有与她超过争执,所以他又岂会惹二公主生气呢?
这一切只能说是二公主在摆架子吧!
就像柳之秋所说的,毕竟她是一位公主,有点傲气是应该的。
不过——
他夏无采可没那份义务,也没那种心情去哄她这个尊贵的二公主。
“不!你一定是惹皇姊生气了。”穆郡王肯定地说道。
夏无采仅是轻轻地挑了下眉。 “此话怎讲?”
穆郡王与二公主同是皇室成员,想必会比较了解二公主排斥他的理由。
“因为我最了解她了!皇姊是个貌比芙蓉、处事公正的好公主,她才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一定是你惹恼了她!这就叫事出必有因。”
穆郡王双手交叠在胸前,说话之时还频频点头,一副自己的见解肯定无误的模样。
夏无采拧起了眉心;穆郡王与二公主还真不愧是亲戚,一开口就拼命赞美自己人,而且还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啧!真是可笑。
“喂!夏无采,我说你啊,最好快点去向皇姊道歉。”穆郡王仰高小脸,伸出一根食指在夏无采面前摇晃, “我皇姊是个宽宏大量的好人,不会跟你计较太多的啦!所以只要你诚心诚意地向她道歉,她一定会跟你尽弃前嫌的,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所以你不用担心。”
“不必了。”夏无采耸耸肩,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什么?”穆郡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认为我需要道歉。”夏无采稍稍推开穆郡王的身子往前走去, “此外我也不需要跟二公主尽弃前嫌,这一点就请你代为转告吧。”
“喂!你在说什么?”穆郡王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作你不认为你需要道歉啊?什么失礼的讲法嘛!怪不得皇姊会生你的气!”
“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夏无采停下脚步,侧过身子望了穆郡王一眼, “麻烦你告诉二公主,夏无采出身平民,宫内那些逢迎谄媚的话我说不出口,如果她坚持要我立刻学好宫中规矩,那么很抱歉,我做不到。”
说罢,夏无采也没去理会愣在原地的穆郡王到底有没有把话听进去,便迳自迈开脚步往偏厢走去。
夏无采在心里偷偷算了一算,今天也许是他近几年来说最多话的一天。
过去即使是与柳之秋等人出游他也鲜少开口,静默不语的他大概只有武榜眼司空瑞比得上,就连他的娘亲与父亲,与他见面时都鲜少谈话,至于这小鬼……
或许是他今天心情好也说不定,因为在他所遇到的人之中,唯有救他刀剑、兵法的河虚师父可以引他开口说话。
“夏无采!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穆郡王从错愕中回神的时间,比夏无采所预估的还要再短一些。
他拔腿追上夏无采,略显怒意的他挑着眉梢问道: “你给我说清楚!”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所以他不打算、也没必要再说一次。
穆郡王咬牙切齿地嚷道: “清楚才怪!你话中之意是指,我皇姊喜欢巧言令色的人吗?”
说什么逢迎谄媚学不来、宫内规矩他不懂,分明是在暗讽二公主只重视门面功夫,甚至是个没有分辨是非能力的傻子!
“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夏无采镇定地瞧着这个矮了自己一截的少年,进出一句不容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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