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连累母亲,她甚至不敢搬回家,一个人在外头租了间小套房,学着重新开始。
第一份工作是在餐厅当领台,但是才工作了两天,老板就以不适任为由,莫名其妙地把她给解雇了。
紧握着手里的两千块薪水,她勉强绽出笑安慰自己。
没关系,这两千块已经足够她生活,直到找到下一个工作为止。
“宝宝,没关系!妈妈会很快找到新工作,你在肚子里要乖乖的喔!”
她温柔地抚着肚子,喃喃对着孩子说话。
几天后,她又在食品公司找到一个品管员的工作,但同样地,她连新同事都还没认识,又再次被解雇了。
这一次她很认真地反省自己,莫非是她的工作态度不够认真,所以才会接连两份工作都被解雇?
抱着这份警惕,第三份工作她格外地小心翼翼,不敢出任何差错,但终究还是以被解雇作为收场。
晌午时分,抚着日益隆起的肚子,于妍心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边手里握着仅剩的五十块,考虑着该饿哪一餐。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接连着七份工作,都是没做两天就立刻被解雇了?
她自认工作态度认真,跟同事之间的相处也颇为融洽,但为什么老板总是录用她后,却又急急忙忙地把她解雇?
想来想去,她终于恍然大悟。
是关易!
除了他,不会有人有这种神通广大的本事,她甚至相信,天底下没有他办不到的事。她的每一份工作泡汤,肯定是他在幕后操控,好报复她的私自逃走。
只是,既然他对她的一切这么了若指掌,为什么不直接来把她抓回去,反而故意用这种方法折磨她?
难道,他想要一步步把她逼进绝境?
正午的太阳晒得她头晕目眩,让她几乎无法好好思考。
虽然没有半点食欲,但身为母亲的母性天职却提醒了她,此刻肚子里还有个小生命,她必须吃点东西。
她勉强站起来,却不自主地踉跄了下。
“小姐,你没事吧?”
一名中年男子好心地扶住她。
“我没事,谢谢!”她勉强稳住身子,感激地朝身旁的中年男子一笑。
“小姐,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困难是不是?”
看她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男子忍不住问道。
“我——”她犹豫着,该不该把自己的困境告诉一个陌生人。
“没关系,你说,或许我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在男子和善的笑容鼓励下,她把自己连日来的遭遇叙述了一遍。
“这简单,我的公司正好缺个行政助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到我公司来上班。”
“真的吗?”他肯雇用她,甚至还是坐办公桌?!
于妍心喜出望外,赶紧点头答应,就怕错失了这个机会。
第二天,于妍心开始到这家小有规模的电子公司上班,老板是个很和善的人,总是对她特别关照。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最后一块浮木也会沉没。
一大早,当她好心情地来上班,陈老板就这么对她宣布。
“于小姐,你就做到今天为止,很抱歉,我不能让你继续做下去了。”
于妍心的笑容蓦然僵在脸上。
“我这家公司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规模,我不能让它被并购。”
她点点头,十分平静地转身回到办公桌,开始收拾起桌上、抽屉里的东西。
“于小姐,你是个很认真、也很尽责的职员,只是,我实在是不得已的,还请你谅解。”陈老板歉疚地说道。
“没关系,我了解!”于妍心坚强一笑。
陈老板是个好人,他及时伸出援手帮她,她已经很感谢了,怎会去怪他?
带着一小箱私人的物品,在陈老板愧疚的目光下,于妍心坚强地步出了公司大门。看着头顶上眩目的阳光,她仿佛从天堂一下摔回现实。
一整个早上尚未曾进食的于妍心,脚步不禁虚软地显颠踬了下,浑身更是沁出了一身冷汗。
她强自稳住身子,用力做起深呼吸。
她一定得撑下去!
她知道关易的目的就是要把她逼进绝境,好让自己屈服。
但她不会、也不能去求他,只要能留下孩子,再苦,她都会熬下去。
“她大概一天出门一次,买的都是面包、泡面之类的东西——”
关易坐在偌大的办公桌后,边听着征信社跟监得来的情报,边漫不经心地把玩一枝顶级钢笔。
他的表情看似平静,然而眸底那抹跳跃的怒火,却泄露出他的情绪。
“还有呢?”他压抑地问道。
“还有——”男子翻了下手里的跟监资料。“喔,对了!她每个周末都会前往这个地方,每回一大早去,傍晚才会离开。”他将地址交给关易。
“喔?”他扫了眼地址,没有多加细究。
“这个星期所得到的最新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男子恭敬地将一大叠报告放到他桌前。
“很好,我要你继续跟监,有任何新的情况,立刻通知我。”
“关总裁,我知道了!”
领着一张酬劳丰厚的支票,男子开心地步出办公室大门。
等男子一走,关易缓缓往椅背一躺,陷入了沉思。
自于妍心私自逃走后,他派出了众多人手追查,不到两天就找到了她的下落,但他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他刻意孤立她,切断她的后路,不让她有朋友、工作,为的就是要慢慢把她逼进绝境。
他以为在她穷途末路之际,就会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就会回头匍匐在他脚边求他——
但他料错了,她竟宁可把自己饿死,也不肯来求他!
我爱你——
除非你开口,否则我绝不再离开你——
隐约间,他似乎还听到她用甜美的声音诉说着承诺。
爱他?关易冷嗤了声。
如今证明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天大的谎言。
但即使事实摆在眼前,她又再次欺骗了他,他却仍想念她纯真的笑容、欢爱时娇软的轻吟,以及那样认真凝视着他的神情。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竟还是该死的在乎她,甚至——还爱着她。
只是爱得越深,恨也就越深。
历经这五年的岁月,他学会对于想要的东西,就得不挥手段地夺到手。
但对于这朵总是一再从他身边逃离的百合,他却有种失去掌控的深深挫败。
他不允许曾经属于他的美好,被另一个男人所独占。
一想到她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画面,他就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是的,他绝不放手!
他得不到的东西,任何人也休想得到!
于妍心手里提着一袋食物,独自走在夜晚狭窄的小巷中。
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觉前头有人正等着她,直到一双光可鉴人的高级皮鞋挡在前头,她才猛然惊醒地回神。
一抬头,她倏然倒抽了口冷气,忍不住惊叫出声。
“关易!”
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格外高大,让他看起来宛如索命的阎罗,阴森得可怕。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没料到我会找到你?”他讥讽地勾起嘴角。
她知道关易迟早会找到她,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于妍心咬着唇,没有答腔。
关易面色阴郁地朝她走近几步,却在看清她身上宽大的孕妇装后,整个人惊愕地震住了。
他的目光笔直射向她微凸的小腹,脸色顿时大变。
虽然他是个男人,却还不至于天真地以为她只是发胖了。
“你怀孕了?!”他难以置信地吐出一句。
征信社钜细靡遗的调查了她所有的一切,只除了——她怀孕了!
虽然害怕、不安、恐惧等各种情绪,在心底轮番交错着,但于妍心仍然强撑起勇气,迎视他凌厉的目光。
“没错。”
“你该死的竟然怀孕了!”他用力箝起她的纤腕,咬牙低吼。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他?还是另一个男人?
顿时他忍不住猜疑起来,嫉妒得几欲发狂。
他以为自己已经对她死了心,却没想到对她的在乎,依然强烈得让他害怕。
他的怒气十分骇人,于妍心几乎以为下一刻,自己就会被他眼里的狂暴怒火烧成灰烬。
“是谁的?”
关易凶恶的质问,让她顿时愣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有种深深受到伤害的感觉。
“你为什么会认为这孩子是别人的?难道你从没想过,这孩子也许是你的?”
“是我的吗?”他怀疑地审视着她。
当然是——她看着关易,几乎想冲口而出。
“不是。”她遽然别过身去。
她不会让关易知道,也绝不容许任何人从她身边夺走孩子。
“你——”
他就知道!
女人全是虚伪的动物,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在离开他不到几个月,就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最可笑的是,他竟会愚蠢地再次相信,她永不离弃的谎言。
“把孩子拿掉。”他冷酷地命令道。
他无法忍受,她肚子里正孕育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于妍心惊愕地瞠大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不,我不要!”她紧握起小拳头,脸上有着他从未看过的坚毅神情。“你要是敢动孩子分毫,我会毫不犹豫地同归于尽。”
看着她毫不退让的美丽脸庞许久,他蓦然一把拉起她。
“跟我走。”
“不,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放过我吧!
她苦苦哀求着,手里的东西更是掉落一地。
“死心吧!这辈子你注定要跟我纠缠不清了。”
回她一记冷笑,他硬是将她带上巷外等候的轿车。
于妍心虽然极力想抵抗,却又怕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只好乖乖地任由他把她拉上车。
看着他阴森霜冷的侧脸,她不由得恐惧起来。
眼前这个凛不可亲的男人,真的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关易吗?为什么她会有如此陌生的感觉?
车子划破了黑暗,一路朝郊区行驶而去。
他要把她带到哪儿去?会对她跟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她满脑子猜测,却不敢往下想。
如果可以,她真想插上一双翅膀,好飞离他的掌握。
“关易——”黑暗中,她试着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哑得宛如吞了一大袋沙。
“你最好别开口。”他冷冷挤出一句。
“为什么?”她鼓起勇气问道。
“免得我忍不住想掐死你。”
他的黑眸翻腾着怒火炽焰朝她席卷而来。
她猛地一抽气,无边的恐惧伴随着窗外窜进的寒意,扎扎实实地渗进她每一寸肌骨。
她真的没有背叛他,肚子里怀的更不是别人的孩子,只是——她不能说!
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有会害怕这个男人的一天。
“下车吧!”
等她回过神来,一双毫无温度的眸,已到车外等候她。
默默下了车,她不安地环顾着四周,眼前除了笼罩在黑暗中的寒冷,就只有一栋两层楼的小木屋。
这是个比先前的别墅还要更加偏僻的地方。
“这——这是什么地方?”她怯怯地开口。
缓缓眯起眸,关易以宛如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口道:“叫你插翅也难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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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他非常确定,那家伙一定就住在那里!
把于妍心带回别墅后,关易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揪出那个该死的男人。
他愤怒地找出征信社留给他的地址,立刻就飞车赶了过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男人竟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举目四望,眼前触目所及的,都是陈旧不堪的老式公寓,好不容易找到资料上的地址,阴暗斑驳的楼梯间,更是散发着一股呛鼻的尿骚味。
他捂着鼻子快步上楼,按照地址来到三楼一扇红色的铁门前,心情再度翻腾了起来。
他疯狂地压着电铃想催出那个该死的男人,却发现连电铃都是坏的。
恼怒之下,他气急败坏地用力敲门。
不多时,门内出现一张蜡黄的脸。
“请问——你找谁?”
应门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从她的模样、衣着,看得出生活过得并不宽裕。
只是,不知怎地,这张脸竟莫名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太太,请问除了你,还有谁住这?”他客气地问着,目光还不时往门内游移探索。
“我女儿。”妇人茫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缓缓答道:“不过,她现在搬出去住了,周末才会回来。”
“就只有你跟你女儿吗?”关易不死心地追问。
“是啊!我先生已经过世多年了,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你是妍心的朋友?”
“妍心?”关易的眸子倏然眯了起来。
“是啊!我女儿就叫妍心,你不是她的朋友吗?”
突然间,那双眼勾起了关易五年前的记忆。
“您是——于伯母?”那个记忆中,雍容华贵、气质出众的于母?
关易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她。
这怎么可能?在商界颇有名望的于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来?
“你是——”于母也上下打量起他,却始终没有半点印象。
“我是关易。”
“你是关易?”于母惊讶地瞪大眼。“跟妍心很要好的那个关易?”
“就是我。”他点点头。
“没想到,才五年的时间,人事就变了那么多。”于母不胜唏嘘地叹息道。
“于伯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进来坐坐,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关易点点头,跨进了大门。
从于母的口中,关易这才终于知道,原来当年于妍心的不告而别,是因为父亲经商失败,一家人为了躲避债主,不得不连夜搬家。
为了一生意气风发且骄傲的父亲,于妍心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就连关易,她也选择了不告而别。
“当年在搬家前一晚,妍心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夜,但自从这天以后,我就再也不曾看她哭过了。”于母不舍地回忆起过去。
“这些年来,她不但要一边念书,还要四处打工赚钱让我洗肾,苦了她了。”
说着,于母忍不住低头拭泪。
至此,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她要不告而别,为什么她要到餐厅当服务生,又为什么她一个千金小组,却连煮饭、补衣样样都会。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不舍与心疼,紧紧揪得他胸口发痛。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自始至终都误解了她,甚至还挟怨报复她,对她来说,这是多深的一种伤害啊!
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那孩子绝对是他的!
不知打哪儿来的信心,关易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他就是孩子的父亲。
“于伯母,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关易感激地说道。
“怎么?你跟妍心之间是怎么了?”
“没有,我们相处得很好,而且很快就会有一个婚礼。”
“你们要结婚了?”于母的眼底出现了一丝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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