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刚鼾声渐起,睡得十分安稳,总是微蹙的眉头这时也舒展开来了,如果不是有天佑,柳无忧会亲睐于他,但是缘分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对上眼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看不上眼可是瞬间的事儿。
“无忧,你可以出去了。”
柳无忧听着声音怎么觉得那么怪呢,抬头一看,只见天佑寒着对她说话,“这里我会看着的,你出去吧。”
“我看看,多双眼睛多份安全。”柳无忧不是很明白天佑为何会变脸,“一会儿,武刚发疯起来,你把这个带在身上。”说完,把严春的臂纱塞进了天佑的手里,只见他嫌弃地想要扔掉。
“不准扔,一会儿拿来绑武刚。”
“你就不能给我找根绳子么,明知我对别的女人的东西……”
柳无忧嗔道,“你当是自己家啊,随手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天佑一脸‘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样子,将那臂纱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一次赶人了,“大男人睡觉有什么好看,赶紧给我出去。”
“哟?你吃醋啊,”柳无忧笑如夏花,灿烂如冬日,“不想我看其他男人就明说么。”
“知道了还不出去。”天佑被揭穿了心事,脸都要挂不住了。
“天佑,是不是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柳无忧继续打趣着,也算是消磨时间了,“你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天佑啊,怎么会这么没自信。”
“还说,是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天佑将柳无忧整个人拎了起来,扛在了肩上,任凭柳无忧在他身上耍泼打浑。
被扛出了右屋之后,天佑将她翻转下来,没给她逃走的机会,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腿上,抡起大掌就朝柳无忧的屁股上招呼过来了,一边打一边问道,“以后还敢顶嘴么,三从四德懂不懂?”
“死天佑,你别忘记了,你要夫以妻纲的,现在说什么狗屁三从四德,我不要。”柳无忧被禁锢得没办法脱身了。
“那是以前,现在我说了算。”
“凭什么?”
“凭我是你相公!”
柳无忧瞬间觉得自己上当了似得,现在的天佑和正常的男人没什么分别,占有欲强到她最好没看其他男人一眼,干脆戳瞎她算了。
“臭天佑,有种你戳瞎我的眼睛,不然我见一个爱一个,见两个爱一双。”
天佑听闻,下手更重了,“还敢顶嘴了,你要真是这样的人,我宁愿让你一辈子见不得光。”
声音冷到柳无忧以为自己跌进了冰窟,加上屁股上一阵阵地疼让她发觉天佑并不是在开玩笑,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委屈了,“我反悔了,就算找到爹我也不要和你成亲。”
“你说什么?”天佑放开了柳无忧,两人正面相对。
柳无忧不敢直视,受不了那冷若冰霜的眼神。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天佑阴寒着脸,眼里是深深地受伤,“我把下半辈子都放在了你的身上,你现在却说不要我?”
“我……我没那个意思,”柳无忧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说出那伤人的话不过是没经过大脑,随口一说而已。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了,不然的话,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天佑没给别的选择,但是这小女人也忒气人了,拿成亲当儿戏。
“不如……”再商量一下,柳无忧还说完,就被天佑阴鸷吓得噤了声,两人彼此对峙着,谁也不松口。
“姑娘,你们快去看看大人,他已经醒了,拼命地砸东西。”严春焦急万分的声音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糟了,把武刚给忘记了,柳无忧回神时,天佑已经快步地朝右屋走去了。
柳无忧赶紧追了进去,才跨过门槛,就看到武刚狠命地朝她砸东西,为了自己的小命,她退了出去,只探头进去,“天佑,快点,绑了他!”
武刚毫无理智,摔东西摔红了眼,见有人进来就发疯地朝他们扑过来,严春的脸上已经被抓得留下好几道血迹。
这反应也未免太激烈了,药店的掌柜怎么也不事先说一下,万一发病,人畜皆要远离。
天佑抓起那根臂纱,勒过武刚的脖子,重重一扯,将他整个人带到了椅子上去,然后身形利落地绕了两周,将人牢牢地困住了,动弹不得。
“这药性也太烈了,”柳无忧这才放心地走了进去,就算武刚疯狂地要挣脱也不觉得害怕。
“也就你能出这个馊主意出来,”天佑不赞成却有纵容柳无忧的行径,这就叫妇唱夫随。
“法子好用就行,管它是馊的还是香的,”柳无忧在心里偷偷地乐了,天佑这样包容自己,成亲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至少也是自由自在的。
严春拿了把笤帚,准备打扫的样子,“姑娘,大人什么时候能好?”
这个柳无忧心里也没底,掌柜也只是说时而清醒时而犯浑,为了让严春担心,随口说道,“很快,很快啊,这里你别扫了,去按我之前的吩咐准备一下东西。”
屋子里乱得已经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严春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柳无忧的吩咐,放好笤帚就出去了。
武刚龇牙咧嘴,嗷嗷直叫,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脱离桎梏,然而,天佑的捆绑之法是将他用尽的关节都给困住了,所以就算他无论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武刚顿时泄了气,只喘着大气,不过看他的眼睛,依旧没有恢复清明,也就是说曼陀罗的药性还在持续。
“还要等多久啊,天都要黑下来了,要是将士们看不到他去巡城肯定要找过来的,然后看到我们绑了他,一定会跟我们急的。”柳无忧拄着下巴朝窗外看去,一片火烧云染红了整个西天,美不胜收。
天佑按住武刚的手腕,凝神查脉,等有了结果之后,朝严春说道,“倒杯水来。”
严春不敢怠慢,倒了水就递了过去。
天佑扣住武刚的下巴,强行将水灌了进去,惹得武刚几近颠狂。
“有用吗?”柳无忧问道。
“喝下去自然没用,要排出来才行。”
“医术的东西你也懂,以前该不是个阆中吧,”柳无忧无话找话,为的是天佑能忘记她的无心之言。
“那我武功也不错,难不成也会是个打手?”天佑反问的柳无忧很没趣啊,这话就是覆水,泼出去就难以收回了,看来真的把天佑伤到了。
刷拉拉地一阵水声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寻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武刚的身下一滩的水,而且气味极为难闻。
武刚尿裤子了!
严春羞得撇开了脸,柳无忧则十分关心武刚甚么时候能清醒过来。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终于听到武钢的嚎叫,“你们绑着我做什么?”
接下去就全权交给柳无忧处理了,只见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武大人,你刚刚疯症缠身,不得已才绑了你。”
“疯症?”武刚疑惑了一下,马上说道,“胡说,我没疯症。”
“那你看看这屋子里的一切和严春的脸,难不成是我们给弄的呀?还有,你可以回忆一下,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武刚打量完屋子里的一切后,整张脸都扭曲了。
“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柳无忧问道。
“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武刚一脸地痛苦,随后紧张地问道,“我刚刚伤到你没有?”
“武大人现在关心的不是有没有伤着我,而是问问严春,她伤的严重不严重?这几条疤要是护理不当,肯定得留下疤痕。”柳无忧成功地武刚的注意力引到了严春的身上。
严春的伤是红艳艳的血迹从鼻子一直到耳朵,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那是伤得不轻。
“柳无忧,你什么意思?”武刚看到柳无忧一身轻松的样子,好像猜到了什么似得。
柳无忧玩性十足,笑道,“武大人,小女子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真命天女。”
武刚阴深深的目光从柳无忧转到了严春,然后又看了回来,“你为了她给我下药?”
“猜对了!”
“为什么?”武刚咬牙问道。
“因为我不想你再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天佑没等柳无忧回答就先抢白了,两个男人之间好像重新燃起了对峙的熊熊大火。
“觊觎?”武刚忽然仰天大笑,“你怎么知道她就不属于我的呢,天佑,你会不会太过于自信了?男未婚女未嫁,我总还是有和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柳无忧从严春手里接过托盘,指着上面两个白亮的碗说道,“我给你下的是一种迷人心智的药,它必须要用人的血做解药,而且是这一辈子最挚爱的人的血,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严春谁才是么,不如我们赌一吧。”
说完,柳无忧让天佑拉过一张桌子,将托盘放在上面,然后叫来严春,用银簪戳破手指,当着武刚的面滴在了左边的碗里,而她自己的却滴在了右边的碗里。
“哪一边的血能救你,哪一边就是你这一辈子挚爱的女子,”柳无忧晃了晃瓷碗,正打算端过去。
“我不喝!”武刚坚决地拒绝,“你们这样对我不公平,凭什么我要打个赌?难道喜欢一个人有错么?”
柳无忧闻言,双手紧握,武刚明知喜欢一个人没错,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严春,同样在一个女人的立场,她对此很愤怒,“那严春爱你可是错了?她视你为这一辈子的倚靠可是有错?武刚,就你这样就没资格喜欢我。”
柳无忧第一次直唤武刚的名字,一脸的厉色更是让武刚的心碎了一地。
“是她当初作茧自缚,怨不得别人,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武刚微微侧首,不敢与柳无忧正视,好像自己会亵渎了她一般。
“是,严春当初是做错了事情,但是她对你的好你难道就没看出来吗?是男人就别把这一切都推到她身上,因果循环,当时要不是你动了邪念,吃了我碗里的东西,也不至于如此,我说得没错吧,”柳无忧一字一句地说下去,就是要武刚明白,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的,是相生相互而成的。
“你要是喝了这碗水,至少能清楚在我身上花心思是徒劳无功的,弄明白了我们还能以兄妹和朋友相称,这样的情谊比那情情爱爱不是更能长长久久的么?”
柳无忧一番话说的武刚沉默了。
严春泪雨滂沱却不敢大声哭出来,只是跪着给柳无忧磕了个头,说道,“姑娘,奴婢对不起你,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好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这么对你,要是能回去,奴婢一定不会再做出这等糊涂之事了。”
“严春,迷途知返未为晚矣,以后你还是我柳家帮的人,脸上的伤去美人坊找我大姐,要是此地不留你,我供你一辈子吃喝,这样的男人你待在他身边也没意思。”柳无忧扶起严春,大有不削的意思。
“嗯,奴婢知道了,”严春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但是奴婢还是想留下来,生是武家的人,死是武家的魂,就算是做一辈子的丫鬟也愿意。”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因为他值得。”
严春的话让武刚一怔,然后摇晃着椅子,大声地朝她吼道,“你这个女人,是犯贱了还是怎么了,我这样对你你还说值得,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啪,”柳无忧转身朝武刚甩了一个耳光过去,厉声说道,“不准你这样说她,你不敢喝这碗水是不是害怕严春是你的真命天女?你如若害怕就明说,我不强求,但是从此你我恩断义绝,相见是路人!”
武刚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怔怔地望着柳无忧,悲凉地说道,“好,我喝,如果你是……”
“那我们今晚就成亲,”柳无忧果断地说道。
武刚的眼里上过一丝希冀,至少有一半的机会得到心爱的女子,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先喝右边的,然后给我解开绳子。”
天佑喂他喝了水之后,又给他解开了绳子
武刚木然地坐在了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迷药的第二次发作来得又快又猛,这一次他是整个人往墙上撞去,落地时,已经鼻青脸肿了。
“天佑,快点,”柳无忧端起左边的那碗水,等天佑扣住武刚的时候,强行将水灌了进去,不消一会儿,武刚便绵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
“天佑,你赢了!”武刚有气无力地说道,但是还不是很心甘情愿,“不过你的手段太卑鄙了,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所为。”
“没办法,为了断你的念头,不然的话我寝食难安啊,”天佑暖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许是没了武刚和他争夺柳无忧,所以他的心情格外好。
武刚无奈地摇摇头,两碗水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若再抢下去只会丧失了气度,再说,柳无忧打算和他恩断义绝,这才是他最舍不得的地方。
“还不给我拿药去?”武刚朝严春吼道。
严春神色一顿,明白武刚是和她说话,便忙不迭地起身出去了,回来时,手里多了瓶气味难闻的药油。她畏畏缩缩地不敢靠近,想把药油给柳无忧。
“你给她干什么,来者是客,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武刚的语气十分恶劣,弄得严春紧张死了。
“快给他擦药去,”柳无忧狡黠地朝严春眨了眨眼睛,严春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抹绯红后,慢慢地朝武刚走过去。
“天佑,”柳无忧朝天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了乱七八糟的右屋。
“现在没人和你争了,可是放心了,”柳无忧主动地拦住天佑的腰身,将头靠在他胸口,听那强壮有力的心跳声。
“我从来不怕别人和我争。”天佑轻声笑道,满足地拥着柳无忧,“要不是你想帮严春的话,根本不用这么麻烦,我和他直接武力解决。”
柳无忧合上眼睛,聆听天佑心底的声音,莫名心安,她确认她这一辈子的真命天子就是天佑,“回去之后,要是爹还没回家的话,我们也成亲吧。”
“嗯,”天佑低头在她的发上轻轻一吻,心满意足地回应,“一切听娘子安排。”
两人情牵眷属,看得右屋那两人极为不自在。
“大人,您莫恼了姑娘,都是春儿的错……”严春低着头说话,声音如蚊蝇那般轻细。
“你去把天佑帮我叫过来,”武刚好像没听她说话一般,首次和颜悦色地吩咐。
“是……是,春儿……春儿现在就去,”严春因武刚的转变而显得激动地连路都走不稳了。
柳无忧担心武刚找天佑算账,因此跟了进来。
“怎么,你是不放心他呢还是不放心我呢?”武刚恢复了谢力气之后,精神看上去好多了,不过那鼻子和额头上的淤青让他看上去不那么俊美了,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似得。
柳无忧听出话里的调侃,也不是很在意,随口说道,“我看你伤得严不严重,会不会死?”
“……”武刚见识过柳无忧的牙尖嘴利,因为他并没有再开玩笑下去,而是一本正经地天佑说道,“你那迷药哪来的?手上可是还有一些?”
天佑本着要武刚签出药店文书,因此将怀中剩下的曼陀罗籽都给他扔了过去,“记得给我一张文书,不然的话,药店掌柜可会找上门来讨要的。”
武刚一听,就觉得自己被坑得厉害,掂了掂小布包里的曼陀罗籽后,说道,“天佑,既然我和无忧都成了兄妹了,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得帮我。”
“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天佑也不推辞,反正武刚一句兄妹之情让他倍加放心,从此小妞无人觊觎,可以高枕无忧了。
“当然,我也不想我无忧妹妹还未成亲就成寡妇。”武刚坏坏一笑,好像口舌之快能弥补内心的创伤。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