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如果能有得挑,她才不要喜欢上一个以动物名为姓氏的男人呢!
像马、像熊、像牛、像杨啦,都会让她联想到那些动物,并且一直想偷笑。
但人间事无法尽如人意,她偏偏喜欢上一个姓“马”的男人。
如果将来她真嫁给了他,别人还得喊她“马夫人”呢,唉唉,想想还真是叫人好生沮丧。
但若换一个角度想,冠了夫姓后她就叫“马天飘飘”了,满天的飞马飘飘飘,这个好!这个妙!她喜欢这个画面。
见她不出声,唇角勾生着奇诡的笑容,马希尧便知道她又在天马行空地魂飞飘飘,没好气地将嗓音降得更冷。
“飘飘,我在和你说话。”
被他的嗓音冰到,飞马咻地一声从云端上跌下。
天飘飘摸摸鼻头、噘噘小嘴,小手把玩起他悬挂在腰际,象徵着皇子身分的翠绿玉玦,不太敢瞧他。
她是喜欢他的,但同样的,她也是怕他的,怕他那过于正经冰冷的语调,
好半晌后,天飘飘才终于开口,“其实那些也算不得什么大坏事啦,不过就是……就是和大家玩玩嘛!”谁教那些人那么没有幽默感。
见她嘴硬不认错,马希尧那张俊脸布满了寒霜,眼神冷漠地将玉玦从她手中抽开,决定和她逐笔把帐算清楚。
“抬头看着我,天飘飘。”
连名带姓地喊,听得出他这回是真的光火了,始终垂着脸蛋的少女,终于显露出了不安。
好啦好啦!早死早超生啦!天飘飘乖乖抬头,一双瞪大的无辜水眸,里头闪着星光点点,可怜兮兮地觑着马希尧。
就像是一只即将遭人遗弃的小狗,以眼神向它的主人控诉——
你不要我了吗?主人!你生气了吗?主人!
不许软化!不许动摇!不许退让!不许中计!
马希尧一边在心底重申着在面对这小魔女时的“四不”原则,一边冰冷开口。
“谨言池里的白鹅,是让你给拔光毛的?”
“哪有拔光?我只拔了一半,又没让它们着凉……”
直视着她的冰冷眸光让天飘飘知道了他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只好硬着头皮再开口。
“天气快转凉了,人家是想帮你弄床鹅毛被嘛!你对我这么好,我总得适时给点回报。”
“如果你真的有心回报,就别再在我回家时,让我一路上饱受惊吓。”
“有这么严重吗?它们只不过是少了点毛,还不至于会丑到吓人吧?”
“单看一只或许不会,可当它们一群没命似地乱跑乱窜,那景象就会让人作呕。”
他必须说得严重一点,省得她日后再犯。
“好啦好啦!”可爱菱唇不悦地嘟高,天飘飘总算肯认错了。“这件就算是我多事了,我会把它们全都捉回来,跟它们磕头认错,顺带为它们做心灵辅导,如果这样你还嫌不够,我不介意为它们来场『鹅掌按摩』,以纾解它们身心受创的紧绷。”
一番话听得马希尧俊眉深锁。
这丫头是真心真意地在悔过吗?瞧瞧她,又是一堆鬼主意冒出头。
什么叫心灵辅导?什么又叫鹅掌按摩?
她就不能有点属于正常人的思路吗?
这丫头究竟是打什么鬼地方教养出来的?即使失去记忆,依旧保有着她那潜藏于骨子里,一有了机会便想整人使坏的老毛病。
马希尧忍住叹气,“你什么都别做,你只要放过它们就好。”接着他清算下一笔帐,“那么,那些路树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路树呀……”天飘飘亮出了一对可爱小虎牙,得意地笑着,“那可是一种创意发挥哟,要不院子里的每一棵树都嘛长得一个模样,规矩死板,要多乏味有多乏味。”
“乏不乏味下关你事,它们都是有专人在负责的,你想要改变就得先经过人家的同意。”
“听到了啦!下回知道了啦!』知道要先让那些笨蛋点头后再去做了啦!
天飘飘伸手捂住小嘴,不耐地打了个呵欠。
“不会吧,你真打算就这样和我罚站在这儿,一桩一桩地清算到底?”
你本事,发火时还能站得直挺挺的,但她可是个“柔弱”女子,脚会酸的耶!
马希尧挑眉,强行抑下那骤然涌上心头的心疼,他不该心疼一个魔女的,她只是站着嫌脚酸,而别人可是因她承受了多少痛苦。
“对于你其他的恶作剧我尚能容忍,但你不该使坏到福公公头上。”
按年岁福公公都能当她爷爷了,她怎能连他老人家都玩呢?且还玩得过分!
先前的事天飘飘都乖乖认错,唯独在福公公这一桩上,她不肯了。
“他活该!谁让他先骂我的。”
“他骂你?”虽是含讶问道,但其实马希尧心知肚明,要在谨言宫里找出一个没让福公公骂过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但福公公这个人就是这样,心不坏,就是嘴坏。
“是呀!他骂我不该缠着你不放,说我根本就不是我自以为的那个『跟你很熟』的人,你也不是那个我以为『跟我很熟』的人,他骂我不该藉口失忆,赖在这里不走,不去试试能不能早点恢复记忆,连累你三不五时为我耽误了正经事,还让你坏了自己不碰麻烦的规矩,反正在他嘴里眼里,我就是一个麻烦精,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不懂得被人讨厌的麻烦。”
天飘飘愈说愈觉得委屈,向来澄澈无云的灵眸里,难得布满了水气。
“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无法反驳只能任由他骂,但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指控,所以我才会恶整他。你说你说!你自己说!他讲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也当我是个甩脱不掉的失亿麻烦精吗?”
被她的问题给问倒,马希尧好半晌无法作声。
他想点头,因为福公公没有说谎,他们之间确实不是她所以为的关系。
他想摇头,即使她真是个小麻烦精,但他从没想过要甩掉她。
每当她好奇地问起两人之间的“往事”时,他原当据实以告,却只是沉默回应。
他让她误以为他若非是天性害羞,性子淡漠,就是想让她自己去想起两人之间曾共同经历过的一切。
他不但没将他们的真实关系交代清楚,甚至是恣意地骄宠她,让她想啥得啥,让她在谨言宫里当个小小土霸王,甚至还放纵她在人前人后向他撒娇,跟他玩闹,与他互动亲密频繁。
是他!
是他始终放任两人之间的暧昧不明继续延烧的。
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想将她留在身边,用她的温度,来煨暖他冰冷的世界。
对于她,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存有私心。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从他躲在树上一整个晚上,见她像个女巫似的又是小心翼翼炼药,又是得意洋洋地笑着自言自语,这个会使坏的可爱小女巫,就已经把他的心给偷走了。
所以他才会带她回来,才会任由她继续误会两人之间的关系。
也才会明明听见她说她好像姓“天”,与他那无缘的孪生兄长同姓,而她喜欢的人又恰巧与他有着同样面貌时,猜出了她与他的孪生兄长之间关系匪浅,若他真有心想帮她恢复记忆,就该朝那个方向去找,但他却宁可装傻装胡涂,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硬要留下她。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坏的,却因生平头一遭的心动喜欢,让他宁可当坏蛋。
见马希尧老半天只是恍神思索不说话,以为他真的认同她是个惹人厌麻烦精的说法,天飘飘气恼的眯起眼,转身就走。
“成了!大皇子不必再为难该如何开口,我这个麻烦精,哼!会识相地滚蛋。”
他伸手扯住她,不让她走。
“你想上哪儿?”
“我只是失忆不是失智,不会笨到了不知道好歹得找个欢迎我的地方。”
“我没有不欢迎你。”我巴不得你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身边的人不欢迎我。”
“如果你不先去招惹人家,谁敢不欢迎你?”除非他们想死。
“可我的个性就是爱去招惹人家!”
他叹气,“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吗?”
她尖叫,“为了你?!我为什么要为你忍?你在我脑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我就连我们之间到底曾经做过什么都记不起来,我为什么要为你……”
天飘飘的声音消失了,因为让他给猝然扯进他怀里,用他的唇,火速覆上了她,吞没了她的话。
她的声音断得突然,神智也是。
她整个人呆掉,全身僵硬。
她无法思索,只能感受到他以大掌托紧她粉嫩双颊,以他那略嫌冰冷的唇瓣在她的粉唇上缓缓辗转,温柔舔尝。
他甚至将舌探进她口中,勾引着她的小舌,陪他翩翩共舞。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全身滚烫,不知今夕是何夕,好半晌后才终于能抽回神来,因为听见了马希尧在她耳畔的深情呢喃。
“以前的事忘了就算了,给我时间,我会尽我所能的,将你脑海中那一片空白,重新填满。”誓以我的身影!
第三章
是夜。
月光匀洒在地板上,也洒在那如猫儿一般,爬到他床上的小女人身上。
“还不睡?”
马希尧温柔问她,由着她掀开被子钻进他身旁,孩子似地枕着他的手臂,闭上眼睛,唇畔勾起可爱的微笑。
自从他将她带回来后,遣退了身旁所有随侍照料的太监仆役,让他这大得出奇的寝宫里,只有她和他,因为他知道她三不五时一个兴起,便会上床来黏缠他。
“我的小床没有你,冷。”天飘飘软语娇喃。
那倒是的,一个人睡自是比不过两个人互拥而眠的温暖。
反正他们两个一个是不拘礼,一个是不知礼,都是那种惯于将自己的感受放在别人想法之上的人,是以并没有想得太多。
在这座王城里,他那些弟弟都与他的父王一样好色贪欲,虽然都还没娶正妻,却是侍寝妾婢多如云,只有他一个人特立独行,从没让女人上过他的床。
也就是因为这样,不少好事者在他背后,以大皇子究竟是个假道学,抑或是有断袖之癖议论久久,现下飘飘来了倒也好,至少他床上终于有女人了,那些无聊的猜臆,也终于可以停下了。
只是有着女人陪睡的床上,可不一定就表示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飘飘在他这儿就快住满一个月了,几乎每天夜里都会爬上他的床,但他们什么逾矩的事也没做,只是很单纯地互拥取暖,聊聊天、说说话,斗斗嘴。
真实的世界里冰冷难耐,害怕孤单的人,自当结伴而行。
加上她经常作梦,梦醒之后就会闹头疼,疼到了睡不着,然后就会来缠他,让他也别想好睡。
在飘飘面前,他不是楚国皇子,不是那被人认定为冰漠遥远、难以亲近的男子,而只是个她喜欢赖着不走的安全避风港。
就是因为她常会在夜里上床来缠闹他,害他有几回险些误了早朝,所以福公公才会怪她不懂事,说她害他误了正经事。
但其实……马希尧忍不住将俊脸埋进她发里,嗅闻着独属于她的香气,深知在这世上没有一件正经事会比安抚她的情绪,哄她开心来得要紧。
心底微现一丝惭意,他想起了那为求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的昏君周幽王。
如果飘飘继续留在他身边,如果他当真接下父王的位置,他没把握不会变成第二个周幽王。
“怎么办?马摇摇,我还是睡不着耶!这样吧……”天飘飘张开水眸娇喊他,边喊还边带动作地抱着他摇了摇,“讲个笑话给我听吧。”
他没好气地盯着她连喊还带动作,将他好好的一个名字给改成了马摇摇,心底直叹气这丫头果真是以使坏为生,没片刻正经的。
“我不会。”
“不会就瞎编一个呀!”她理直气壮地再摇他。
“瞎编是你的专长不是我的。”
“好!我编,但如果我编得好,你可有赏?”她一直摇呀摇!
“你想要什么?”
就这些日子来的观察所得,他知道这个小女人不爱珠宝首饰,不迷琴棋书画,她唯一有兴趣的只是整人,不得不好奇地问了。
却见天飘飘神秘一笑,“我先不说,等我说完后如果你笑了,就得按我想要的给赏。”
他想了想后点头,却在心底打定主意绝对不笑,不能让她得逞,知道若让这丫头开口索求,肯定不会是什么容易办到的事。
只见她敛起笑容,轻咳一声,正经的开口。
“有一庸医,医死了别人家仆人,只好拿自家仆人去赔偿,不久之后又医死了别人的儿子,唯有再赔上自已的儿子,这天见有人因太座染病前来求医,庸医遂对妻子泣道:『看来我连你也保不住了。』
是好笑,但马希尧忍住了,接着听见天飘飘再道。
“有个懒汉,镇日游手好闲,他母亲求人帮他介绍个轻松的活儿,那人受了托,请懒汉去看管坟地,说世上可没比这更轻松的活儿了,懒汉却只去了两天就回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马希尧摇头。他会知道才怪,他可没这丫头那么多天马行空的鬼主意。
见他摇头,她眨眨眼睛继续往下说。
“那懒汉忿忿不平地说:『这个工作一点也不轻松!』别人问他为什么?懒汉怒道:『整片坟地里个个都躺平着,就只我一个站着,可累死我了。』”
真好笑,但马希尧仅仅牵动了唇角,跟着听见了她又再说。
“有一回呀,有条渡船在过河时,船身撞上了河里礁石,河水不断涌进舱里,旅客们无不仓皇失措,只有一个姓马的公子不动如山,甚至嘲笑众人太过大惊小怪,他边摇扇边从容不迫地开口道:『莫管它漏水!这船又不是咱们的!』”
他真的笑了,但不是被她的笑话给逗笑,而是她伸手往他腋窝里挠痒的结果。
“哈!你终于笑了!”天飘飘得意娇笑,“听了三篇才笑?果真是个后知后觉的马公子呀!还不快给赏?”
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把他和她故事里的笨蛋给扯在一起。
“不给,你犯规!”
他赶紧将她那只使坏的小手扯出,天知道他有多怕人呵痒。
这从没让人知道的小秘密,却让同床共枕多日的她给摸透透,且还拿来作为对他使坏的工具。
天飘飘不服气,“我才没犯规呢,先前我又没说你得是被逗笑还是被搔笑的,我只说在我说完了后如果你笑了,就得按我想要的给赏。”
清澈美眸里闪着坏坏光芒,一脸得意洋洋,马希尧看了心口猛地缩紧,叹口气投降。
算了,三则笑话换一个赏及她那灿烂得叫他呼吸急促的笑容,值得了。
“说吧,你想讨啥?”
“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不能反抗喔!”
反抗?!
他为什么要反抗?这丫头该用的是“反对”才对吧。
马希尧还在疑惑时,却见平时就爱对他动手动脚的小丫头,二话不说地将他内襦的绑带扯掉,袒露出他因长年习武而结实匀称,有着古铜肌理的健壮胸膛。
“你要做什么……嘶!”
他还来不及问清楚,就让那丫头低头凑近他胸口,接着小嘴一张,用力咬下去了。
痛!
皱眉咬牙,马希尧感觉到那绝对不只是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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