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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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明天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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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匆忙找了个客栈稍事休息便前往督师府投书,门前的卫兵也甚为客气,不一会儿,便听见内里传来的相请声,众人跟随带路的卫兵前行,孙承宗督师却是在花厅待客,众人齐齐怔住了。
原来明朝官员待客,一般同僚或公事的话在客厅,相交甚密的朋友便在内堂,只有通家之友才在花厅相会。
原来那青州知府祝钦原和孙督师皆是顺天府保定人,又是万历二十三年的同榜进士,同授翰林院编修,二人同朝为官,那祝钦原为人甚是清廉。孙承宗亦甚敬之。祝钦原也是甚为佩服孙承宗的才华及为人,故而二人私交甚笃。接到祝钦原的书信后,祝钦原对李世彦赞不绝口,并提及乃是他的门生让孙承宗多加提点,孙承宗本对祝钦原的赞誉之辞不甚相信,然见了后面的话便以为祝钦原乃因为门生之故故而对李世彦大加赞誉,为了全同年之谊,是以在花厅相见,当然对李世彦的才能也是打了个折扣,不过他到是相信老友的话,虽不认为李世彦是绝世之才,却也认为可勘重用。
李世彦等人哪知其中原委,感到奇怪并不稀奇。
当下众人在花厅中分位落座,一时主客尽欢,
那孙承宗本不十分相信祝钦原信中所言,酒过三巡后便问及此事,李世彦虽因顺利到达广宁而稍稍疏解心头郁闷,却也不愿再提及此令他伤心之事,便淡淡揭过,孙承宗更为认定信中所述是夸大其词,不过老朋友的面子倒也不便驳得太过,寻思着弄个什么不重要的闲职安顿李世彦等人了事。
李世彦倒也乖觉,见青州事谈过之后孙承宗面色不豫,便知他心中所思,心中也暗中盘算,若不显点本领,莫要一腔热血前来,最后却是落个闲职在旁边干着急,思忖了一番,便开口道:“督师,学生等一路前来,见流民于路不绝,可是清兵又犯边了么?”
孙承宗看了他一眼道:“清兵倒未曾犯边,不过清人残暴,嗜杀成性,边民恐惧,都是老夫有负皇上圣恩啊。”
又道:“自皇太极继位以来,清兵编为八旗,上马则兵,下马则民,战力大增,更兼自小长在马背上,我大明官兵实不是敌手,故而只得以防御为主。”
李世彦道:“清兵残暴不可怕,怕的是我军丧失了与之作战的气势,善战之兵也并非天生而得,多加操练及实战也能出百战精兵。”
孙承宗道:“话虽如此说,眼前我军仅靠宁远孤城坚守,虽未漏败象,但士兵俱皆疲劳,更因不能反击而钱粮消耗甚大,长时下去,国库空虚,恐不免为清人所趁。”
说完,目光烁烁的盯着李世彦。
李世彦笑道,“督师运筹帷幄之中,当知独木难支天下,昔时毛文龙镇守皮岛,清兵但有所动,皆须顾虑身后这一把钢刀,督师何不效法之?”
孙承宗瞥了一眼李世彦,旋端起酒杯道:“若现今皮岛在手,又何惧鞑子?可惜因皮岛丢失,朝鲜也因惧怕鞑子不再依附我大明,我纵有心重钉这颗钉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李世彦见孙承宗已经入套,便也不再绕弯,道:“高第督师在任时曾废除宁锦线的防守,如今督师重又驻扎宁远,岂非有意于宁锦乎?”
孙成宗双眼盯着李世彦,暗忖此人居然能看透我的心思,到也有点古怪,不过不试一下恐终不勘大用,甚而坏了事,便道:“世侄看来,该当如何进行?”
李世彦心知若不能打消孙承宗的成见,此番前来不免白费工夫,于是拱手一礼道:“小子无状,现辽东朝廷大军屯扎于宁远,锦州二城,虽说此二城城高池深,清兵必不敢轻捋虎须,然此二城间相距过远,纵是快马驱驰,也需一日一夜方能到达,若能在此二城间重筑右屯,大凌河二城,再驻以重兵,则辽东无忧矣。如此,则朝廷即可集中精力剿灭陕西高、李一路叛军,内乱既定,外夷有何惧哉。”
孙承宗一听之下大喜,道:“祝兄果然给我送来了一个臂助,从今日起,你便与我以期参赞军机,至于这几个小兄弟么,依我看来,先在我帐前任亲兵。等有来功劳再行升迁如何?”
李世彦合手一礼,多谢督师厚爱,世彦敢不尽力。
众兄弟皆是暗暗佩服这个大哥,简直就是唱作俱佳。一番话居然就能打动这个让鞑子恨得牙痒痒的朝廷一品大员。他们却不知道,李世彦实是知道孙承宗的方略,以情动之,顺势而行罢了。
当下无话,众人尽欢而散。
次日,孙督师即聚集军中将领,宣布了对李世彦的任命,这个随军参赞军机,其时就是孙承中的幕僚,然众人谁敢不敬?
自此日起,举凡军中无事之际,孙承宗即与一众幕僚及将领商议重筑右屯、大凌河之举,同时上奏朝廷,请旨施行。
有事之日,时间过得甚快,旬日不过一眨眼间边过去了。其间,李世彦与辽东各将领入祖大寿、吴襄、宗伟等也混得厮熟。众人也将重筑事宜计议妥定,专等朝廷旨意便可施行。
正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却不知道最终揭过是否会像历史上那般祖大寿被俘,重筑被毁,而明廷也自毁长城,撤掉孙承宗的职?
第一卷 残破山河 第十章 大凌血战(一)
    大明崇祯四年四月,辽东经略孙承宗聚集帐下众将,派祖大寿领兵一万出宁远,屯扎大凌河防守,同时征发二万民夫筑城。
这祖大寿乃辽东一员猛将,初在熊廷弼帐下为将时,即以勇猛著名,领佐参将。后袁崇焕督师辽东,,甚爱其才,委为前锋,领总兵,提督锦州兵事,祖大寿也引袁为知己,誓死效命。
崇祯皇帝以擅杀大将,阻敌不力,迟延救援京师的罪名将袁崇焕下狱后,祖大寿上书崇祯,愿以自己官职换取袁崇焕性命,却并未如愿,祖大寿乃反出山海关,起兵反叛。后袁崇焕在狱中一纸书信,直斥其罔顾国家之罪,这才重新归顺朝廷。袁崇焕虽是为了一己之争,杀了毛文龙,为清兵的侵入间接解决了后顾之忧,(毛文龙一死,皮岛落入清人手中,朝鲜虽不敢对大明明着被判,却是阳奉阴违)然其人对朝廷却实是忠心耿耿,后袁崇焕被杀后,祖大寿虽愤愤不已,却也以督师遗志为重,未再反叛。
皇太极非常欣赏祖大寿的勇猛与为人,为了将他召至麾下,用了很多心思。他先派人搜捕居住在永平三十里村的祖大寿的族人,抓到了祖大寿的两个儿子、一个侄子以及其他亲属。这些祖大寿的亲戚都被带回盛京,软禁起来,但待遇相当优厚。皇太极先后几次写信给祖大寿,还让祖大寿的儿子写信劝降。祖大寿毫不理睬,继续率领袁崇焕旧部,驻守宁远、锦州、大凌河等要塞,抵御清兵的入侵。这支部队实是当时是明朝最精锐的部队。尤其精于骑射之术。使之守大凌河,实是孙承宗与李世彦仔细相商的结果。
为预防清兵趁隙偷袭,又广派斥候,探马散布于宁泰、盛京一线以探查清兵动向。
经二十余天的奋战,祖大寿上报,城墙已初步完成,现正加紧抢修城堞及箭垛,孙承宗接报大喜,李世彦也甚是高兴。
五月二日,孙承宗正与李世彦商谈,帐外忽传来一声急报,原来皇太极得知孙承宗委祖大寿筑大凌河城,那皇太极实是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深知大凌河的重要,若让明兵筑好坚城,则清兵南下的道路将被狠狠的插入一颗钉子,又甚忌惮祖大寿的智勇双全。是以闻报之下,尽起辽东精兵四万,自海州出发,兵锋直指大凌河。
其时清兵不过十万,尚须派兵预防朝鲜一路,故而四万精兵实已是皇太极手中现时能动用的全部兵力,再加上清兵悍勇,大凌河城尚未完成,以之对付祖大寿的一万兵马,实是胜算甚大。
李世彦见孙承宗接报后眉头紧皱,半晌不语,便问道:“督师何事不乐?”
孙承宗递过手中的谍报,道,“皇太极尽起辽东精兵,进犯大凌河,大寿筑城未毕,若硬抗的话,恐不能持久。我正筹思该如何处置,世彦看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世彦接过谍报,仔细看后看了看孙承宗道:“督师如何打算?”
孙承宗道:“我军现全部军马不过六万,宁锦事关重大,须得小心把守,最多也只能抽调二万人前往支援,大兵前行,尚须得三两日的工夫。清兵自海州发兵,不过一日一夜工夫,便可抵达大凌河。须得立即前往禀报邱大人,商议发兵事宜。世彦你可替我先筹思一下对策。待我回来,再行商议。”言毕匆匆出门上马而去。
这邱大人名邱禾嘉,时任宁远巡抚。明时,因朱元璋以布衣起兵而得天下,甚忌惮勋臣武将谋夺江山,故对领兵大将颇多限制,但有将领统兵,必使文官或太监监军,以防将领擅权。这宁远巡抚邱大人,抚民之功不若何,则监军之职却是尽职尽责的。朝廷虽因鞑子寇边不得不赋予统兵将领经略之权,却又恐擅权过大,反为其害,这邱巡抚打仗那是坐镇后方,说到揣摩上意,却是甚为精通,是以他官职虽在孙承宗之下,以孙承宗之能,也给他制掣得缚手缚脚。
李世彦到达宁远时间虽不长,于这其中的关系到也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但自己仅为一个幕僚,却是无法可施。
目送孙承宗行去,便坐下来沉思对策。
――――――――――――――
不一时,孙承宗策马回来,走进花厅,却是脸色铁青,李世彦一见,便知道所议之事不顺,便道:“督师,邱大人难道不同意发兵?”
孙承宗闻言看过来,脸色稍缓道:“倒不是不同意出兵,可是这个不学无术的老家伙却道宁远是我军前沿重镇,无大军镇守恐有所失,抽调驻军不可不慎重,须得再遣探马,查明详细消息,上报朝廷再行定夺,这消息往返,即使加急快马,也得六日方可,再加上朝廷里大臣各持己见,要计议妥定,非得三二日不行。兵者,瞬息万变,若延得这八九日的话,大凌河有失,岂不误了大事。”
李世彦闻言,心下也是颇为踌躇,兵家之事,讲究顺势而行,若是这样扯皮推诿,恐计议尚未妥定,大凌河已失,沉思半晌,方道:“督师,我倒有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那孙承宗因事在心,虽不至于方寸大乱,却也是头脑思路不甚清晰,闻言大喜道:“世彦且说出来参详参详。”
李世彦便道:“邱巡抚所言,虽是拘泥成见,却并不违背朝廷体制,是以若未得朝廷明旨便调动宁远驻军,虽可接救大凌河之急,恐督师也为奸人所趁。”说至此,李世彦看了一眼孙承宗,那孙承宗岂是惧事之人,当下便道:“若事不可谐,便拼着这条性命,也必不使清兵攻下大凌河。”
李世彦听得,心下甚为敬佩,继道:“督师不可如此,辽东岂可一日无督师调度。”
又续道:“为今之计,既不可调动宁远驻军,我们也可打个擦边球,动用督师手中直属的三千亲卫。这可不再驻军编制之中,另可密使人前往锦州吴襄总兵处,着提一旅偏师驻于锦州与大凌河之间,锦州乃边关要塞,将领可根据敌情善自用兵,只要不直接到达大凌河参展,即使有人欲借此生事,也可说是防皇太极明攻大凌河,暗图锦州。如此,便不虞有人以此为借口攻轩。有此二路援军,复加以祖将军之英勇,将士之用命,必可阻清兵之锐气,二静候朝廷下旨增援了。”
“而清兵方面,皇太极继位不过数年,国内形势尚不稳定,三大贝勒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内斗不休。朝鲜、蒙古虽迫于其兵威不得不臣服,然此次皇太极尽起辽东精兵而来,岂能不防备国内有人趁机作乱,朝鲜、蒙古因此倒戈?”
“我军只需坚守不出,祖将军不下兵马皆百战精兵,尤善弓箭,防守甚是有利,再家督师亲卫于一旁协助骚扰,吴总兵处虎视眈眈,皇太极的攻势必不能持久,”
“除此之外,我军尚有一个优势。”
言至此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嗓子,续道:“如今才五月初,关外苦寒之地,清兵所依赖的,无非战马之利,然现在清兵的马匹尚未从寒冬侵扰中恢复元气,必不能久,有此数弊,大凌河定然无忧。”
孙承宗听至此处,思忖之下,果觉如此胜算颇大,不由大喜,拉住李世彦的手道:“世彦果然高才,此战事了,本督定上书朝廷荐举,方今朝廷上下,贪墨无能尸位素餐者多,科道中人又颇多腐儒,多清谈误国,正是世彦如此人才出力的时候。只是眼下尚有一事须得麻烦世彦。”
李世彦站起揖道:“请督师吩咐”
孙承宗道:“现今宁远城中受那邱禾嘉掣肘,帐下不便委人领军前去,世彦还没出仕,还得世彦亲自走一趟方好。”
李世彦不假思索便道:“督师信任,世彦万死不辞。”
言毕犹豫了一下,道,“领兵在外,最忌制掣,督师何不上书皇上,言明此事前因后果,皇上圣明。如果尽去后顾之忧,以督师雄才,兼且将士用命,何惧区区数万鞑子。世彦所言,出自肺腑,督师明鉴。”
孙承宗闻言叹道:“我何尝不想如此,只是此事还得慎重,且容我仔细思考,再作定夺。”
李世彦道:“既如此,世彦便去准备,早得一时便是一时。”
言迄即起身离去作准备,几个兄弟皆在亲兵中,这次能同时出征,想必他们也定然高兴。至于领军之命,自由孙承宗使人传达。
是夜夜半时分,李世彦领三千军马,轻骑简从,悄悄的打开城门望大凌河方向而去。
这李世彦甚有谋略,只是这次是他第一次独自领兵。此去成败若何,却是未知,只盼此次马到功成,否则……。花厅中,孙承宗兀自没有睡意,叹了口气,“只是他离去之言,到也有理,成之,则边事可乘。否则,便舍去这经略之位,安心作一个田舍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只是这措辞,还得仔细斟酌,拿定了主意,孙承宗便即铺开纸张,提起了笔。”
此时,李世彦正率军急行,混不知道他一句话,即将引起莫大的风云。
第一卷 残破山河 第十一章 大凌血战(二)
    且说李世彦率三千兵轻装简骑,急急向大凌河方向而去。
宁远距离大凌河的路程以骑兵的脚力,二日加紧即可赶到。但此次出行前,李世彦便已定下方略,若急急赶去,则人困马乏,若给清兵侦知,以这区区三千兵对上四万善战的清兵,便似飞蛾扑火,雪入滚汤一般,只怕是个漂也起不了,因此赶路速度虽急,却是急行一段便即安排士兵休息,以恢复人马体力。
同时派出侦骑,侦察清兵的布防情况,以便采取相应的措施,让李世林前往持孙承宗手书与吴襄联系,让吴襄务大张旗鼓,将锦州已派出援兵的信息传到皇太极耳中,以牵制皇太极,减缓大凌河祖大寿的压力。又另让赵红急行前往大凌河城向祖大寿传达二路援军已经出发的消息,让他务必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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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皇太极尽起辽东四万精兵南下大凌河,欲将这颗钉子拔去。他虽知大凌河重要,不得不立即起兵。然自继位以来,虽随着自己的大力采用汉人的意见,建立六部,采用汉人官职。国内情形一日好甚一日,逐渐将权利收拢在了自己的手中。但那帮顽固的老家伙天天都是“祖宗体制,不可更改”,在耳边聒噪不休,不过自己不去放在心上,也无甚事。但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这三人可是盯着这位置已久了。太祖遗命:三人辅政,参展军机,实权并不在自己之下。尤其是那阿敏,英勇善战,甚得士卒的拥戴,皇太极也是颇为忌惮。是以此次出兵,他将阿敏、莽古尔泰也带了跟随,名义是说二人乃正红、正黄旗主。此次出兵,因大凌河极为重要,需要二人督促将士用命,兼且参赞军机,实为忌惮二人在盛京的势力,生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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