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莽热今日一身戎装,亲提大刀上前几步,拿刀指着唐军阵中大叫道:“李漠,你出来!本帅今日必将你碎尸万段!”
李世民骑着马悠悠然的晃了出来,拿马鞭指了指论莽热高声说道:“论莽热,你身为三军统帅,临阵之时心中念地却是自己的私事。朕本以为你是一员难得的将才,没想到你假公济私。也不过如此。”
“废话少说!”论莽热心中愤怒已不可遏制,大声吼道,“是谁杀了我弟弟?站出来,与本帅阵前单打独斗一场,先了结私人恩怨。然后两方兵马决一雌雄,今日都要分个胜负!”
“呵,你一介蛮匹。朕凭什么听你使唤?”李世民大笑道,“论颊热阵亡于渭水,杀他的大将乃飞龙骑将军薛平,目前并不在军中。莫说是不在。就算是在,朕也不会让他出来与你单打独斗,逞匹夫之勇。论莽热,今日是两军对垒,朕奉劝你先放开私人恩怨以国事为先。否则,你心不在此,今日必败!”
“胡扯!”论莽热倒也明白李世民说得对,这时将自己地怒气按了下来,大声说道,“就凭你这几千万余杂兵。岂是我吐蕃铁骑的对手?你不是有十万大军吗?何不都搬将出来,与本帅痛痛快快的杀一场!这区区一点人马,本帅担心我手上的将士还没有出汗。就已经杀得干净了!”
李世民放声大笑。马鞭指着论莽热大喝道:“论莽热,先不要狂妄!朕今日也就跟你明说了。并没有其他的任何后援或是奇袭安排。你带来了两万人马,不妨就与朕的这数千人马较量一回试试。朕答应你,你今日若胜,朕退守岐州一月不出,并将论颊热的尸身还给你;你若败,就乖乖的滚回兰州龟缩起来,不要再日日到我阵前耀武扬威,等着朕来攻拔兰州即可!”
论莽热眼睛一瞪,咬牙切齿地大喝道:“如你所言!”
李世民提马而回,中军盾牌开合闪出一条道,李世民一骑很快消失在了唐军阵中,迅速回到了云梯台上。
论莽热策马回到本阵,心中疑虑重重。他的副将们也很是不解,在他耳边嘀咕道:“大帅,李漠想干什么?他放着十万大军不用,仅用几千小卒与我两万铁骑对阵,岂不是鸡蛋碰石头?”
论莽热表情严峻,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军的军阵,沉默了良久,说道:“李漠,这是排的阵。”
“阵?”众吐蕃将领自然不明白这种东西。
“是的,阵。”论莽热说道,“本帅熟读汉人兵书,曾多次看到过关于阵的说法。但凡汉人历史上地名将,都有用阵的经历。阵,是专门用来与敌正兵野战的。区区一点人马按照特殊的方位排列运转,就可以发挥令人意想不到地效果,战斗力倍增。不过,本帅虽然知道这一回事,却对眼前这个阵法一无所知。汉人的军事文化太过深厚,令人研究不透。就是汉人自己,也未必有人知道所有的阵法来路。眼前的这个阵……给我一个很不祥的感觉。那区区数千人马的站位排列,十分诡异特殊,阵中仿佛埋伏着千军万马,隐约有无穷无尽的变化。凶险!”
“有这么神奇吗?”一名副将大惑不解的说道,“再怎么变再怎么换,几千人还是几千人,莫非能变成几万人?”
“阵就是这样的。”论莽热说道,“只要排列得当,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每个人地战斗力。敌人冲进去,仿佛就在与阵中的很多人、甚至是每一个人同时交手。这就是阵的奥妙所在。所以,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个阵!”
“大帅,也没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吧?”副将说道,“李漠只摆这几千人马迎敌,分明就是有意羞辱我军。说不定只是虚张声势。本将愿意先上前对敌应战,探他虚实。如果此阵当真厉害,大帅也可以远远看清楚了再想对策。”
论莽热想了一想,点头道:“也好。就命你带五千铁骑先上前冲阵。一探虚实。切记,不可蛮干恋战,稍有不对劲,马上撤退。本帅会派人救应你。”
“是!”那员副将大声一应,拍马而走就去清点人马了。
这时,唐军阵中已经敲响了隆隆战鼓,巨大地长角吹得呜呜作响,发动了挑战地信号。
论莽热脸色一沉。将手一扬:“出击!”
五千铁骑,大声呼啸而来。第一轮攻击开始了。
李世民和李光进站在云台上远远的看得清楚,都不由得呵呵笑了起来。
李光进说道:“陛下,那论莽热也果然是个谨慎地人。他没有亲自出战,只派了副将领数千人来试探。现在该怎么办?”
李世民说道:“既然来了,当然要好好招待。朕要让这拨人马如同泥牛入海,有来无回。论莽热如果胆小怕死。早早退回去滚回兰州;如果担心这几千兵马的安危,不妨再派人进来救应好了。”
李光进大笑:“哈哈,如此甚妙!就请陛下快快下令吧!”
此时的吐蕃铁骑,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奔射。一路冲击一路放箭。凌厉地箭雨冲天而下,朝唐军阵中呼啸而来。唐军将士早有准备,排阵的人每人手中都拿了护盾。这时纷纷扬起盾牌来护体,将损失减到了最小。本来这几千兵马站的方位就十分独到,而且不像平常两军冲锋对垒那样站得绸密,吐蕃人的骑射功用发挥不到最大,大打折扣。与此同时,李世民也挥动了令旗,阵中将士开始往来奔跑,阵形大变。
论莽热远远的瞪大了眼睛在看。满心疑惑的道:“这是什么阵?怎么从没见过?”
吐蕃的人先头骑兵,已经大肆冲进了阵中。唐军将士排成的九宫天罗阵,就像是一头巨兽张开了大嘴。当先地人马朝两旁迅速挪开。并不与敌争锋,而是放他们进了阵中。
论莽热心头一紧。隐约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冲进了阵中的吐蕃副将提刀就一阵乱砍,不料唐军将士只顾左右来回的盘旋奔跑,没有一个人停下来与他对敌。而且,那些在不停奔跑的唐军将士,偶尔刺来一枪,神出鬼没飘乎不定,让他摸不着头脑。
李世民在云台上笑道:“这个领军的吐蕃人是个十足的呆子,从死门冲杀进来,直指三个生死盘地核心。他将死得最惨!因为那是战阵煞气最重的地方,有三员大将坐镇的极凶之地。这下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他了。”说罢,李世民手中令旗一挥,阵中的唐军将士跑得更快、步伐更诡异了。冲入了阵中地吐蕃人紧张的左瞅右看,个个摸不着头脑。他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哪里见过这样拼杀的军队?这是打仗还是捉猫猫呢?!
令旗再动,阵中的唐军将士发动了攻击!从各个方位刺来的刀枪,令吐蕃人始料不及防不胜防。骑兵想要冲突起来,却只能撞上厚盾组成的坚实堡垒,然后盾后面就是一排整齐的长枪伺候。人马洞穿,死得极惨。吐蕃副将的脑子顿时就迷糊了,看着跑来跑去的唐军眼睛都快要花掉。正在这时,中间唐军围成地一道圆圈突然中开,一拨骑兵呼啸杀来。唐军大将郝拍马横刀冲了过来,大吼道:“敌将何在,快来受死!”
与此同时,周围的唐军将士齐齐一吼,将手中长枪一齐横到了身前,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一齐向中央剿杀而去。
生死盘急速紧缩,留在中间地生灵命悬一线!
那一队骑兵,就是生死盘地诱因与杀招所在。郝带着身边数骑猛冲而来,吐蕃人一阵惊惧。四周长枪如林从下盘刺来,马匹阵阵惨叫,多大数被洞穿,吐蕃人惨叫落马。然后,生死盘又再度张开,郝一彪骑兵仿佛从天而降,飞快的从吐蕃人地人堆里杀过。一阵刀光剑影,落马的吐蕃人连声惨叫,不明不白的就做了刀下冤魂。
站在云台上的李光进哈哈大笑道:“陛下,这九宫天罗阵当真玄妙无比!敌军进了阵中,就像迷失了方向根本摸不着头脑。这一迷糊起来,转瞬间就要丢了性命!郝将军主持的前军生死盘,一轮冲杀下来就轻松的就屠杀了近千人马。这一拨吐蕃的探路先锋,恐怕都要尸骨无存了。”
李世民笑道:“蛮人匹勇,汉人多谋。这个论莽热倒也学了几分汉人的兵家本事。可是他毕竟只是学生,就算一时得了小逞,又怎么可能完全胜得过师父呢?像这这样斗阵,就是他们最陌生也最忌惮的。朕昨日送给了他论颊热的首级,今日又只排出数千人马挑衅,就是要激他出来与我斗阵。以我之长攻彼之短,蔫能不胜?”
“呵呵,陛下高明!”李光进大笑。
远处的论莽热伸长了脖子在看,却只看到战阵中一阵烟尘四起喊杀声震天。时时传出一阵惨叫,却就是看不太真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派出去的五千人马,就像是消失在了一片迷雾之中再也看不清人影。
论莽热心中惊道:如此诡异,莫非对方有鬼神相助?!
第431章 一血前耻
九宫天罗阵还在不断的变化,阵中杀气冲天烟尘弥漫,隔得稍远就看不清楚了。李世民站在云台上居高临下,将一切尽收眼底,哈哈的笑了起来。
李光进也笑道:“陛下,这五千人马已经被我军活活吞吃了。精彩、精彩啊!”
“侥幸一胜罢了。”李世民笑道,“论莽热一时不察被朕牵着鼻子走,被朕利用急于复仇的心里。为将者最忌动了私怒,否则就容易坏事。如果不是因为得知论颊热战死,论莽热估计是不会这么容易中计的。”
“铭记陛下教诲。”李光进说道。
李世民认真的看着了阵形变化,不久后又挥动了一下令旗。阵中核心的第二个生死盘启动。坐镇中央的大将李光颜率领一彪骑兵冲杀了出来。将最后困在阵中吐蕃人分割成了数股,然后陷在了一个个小阵中被轮番剿杀。吐蕃人个个苦不堪言,还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自从入了阵,他们仿佛就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冲杀。四面八方都是唐军,冷枪暗箭防不胜防。想要往一方冲击突围出去,撞上的就是铁盾硬墙和一排排长枪。率军冲进来的吐蕃副将早就阵亡了,尸首都被马蹄踩了个稀乱。吐蕃人群龙无首在阵中乱撞乱跑,但这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九宫天罗阵二百多个阵法变化,随时都可以将任何一处阵眼变秘凶煞之地的“死门”。
远处,论莽热等人都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战阵之中,想要找到自己人的踪影。可是他们眼睛都瞪酸了,也只看来往来奔跑的唐军将士和无数飞舞的唐军旗帜,以及冲天而起的烟尘。
几名副将沉不住气了,一起跑到论莽热面前来说道:“大帅,这是怎么回事?我军五千人马冲进阵中,如同泥牛入海见不到人了?!”
论莽热一脸铁青闷不做声。他可不想告诉手下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阵中喊杀声震天,吐蕃人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渐渐的都感觉到了一丝恐怖。眼前地情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又过了许久。一名副将实在忍不住了,上前来对论莽热说道:“大帅。咱们这么干瞪着也不是办法啊?莫非这唐军真的能搬请鬼神助阵?”
“胡扯!”论莽热大声说道,“你再敢胡言乱言乱我军心,当心军法处置!”
“啊……是!”那名副将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言了。
论莽热一转头来看着他,下定了决心说道:“你,再带五千铁骑上前接应前军。切记,不要从中路杀进去。从左、右两翼薄弱之处斜刺杀入。若寻着我军将士,不问情由先带人出来,不准恋战厮杀。听我号角,即刻回军,不得有片刻迟疑!”
“是!”那名副将大声一应,点起兵马又冲了过来。
李世民站在高高的云台上看到,吐蕃大阵之中又冲出了一队兵马。人数几千。这一次敌人转换了套路,从中间分成两股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侧翼冲杀了过来。
李世民和李光进同时哈哈大笑:“又来送死了!”
李世民说道:“看来论莽热是有些坐不住了,想派人进来救人。他学乖了,不再从正面突击。以为从侧面就可以牵制我军。须不知这九宫天罗阵首尾相连生生不息,无头无尾无强无弱,从哪里杀进来都是一样。”
“陛下,末将也看出一些端倪了。”李光进说道,“倘若末将是论莽热,或许也会从左右翼冲杀。因为刚刚我军阵势在变幻的过程当中,唯有左右翼地兵马显得薄弱一些,杀气也显不足。”
“那是因为,我军已经将吐蕃圈到中间剿杀了。”李世民说道,“这就如同一匹狼已经杀死了猎物。正在趴着啃食美味。远远看去当然不像当初那么有威胁了。这个阵法的妙处,就在于迷惑性极大,很容易中招。”“原来如此。”李光进恍然大悟。然后指着阵中说道。“陛下,吐蕃冲杀进来了。咦……我军左右两翼又闪开口子。直接放吐蕃进来了!”
李世民笑道:“那当然。到嘴的食物,哪能不吃?虽然敌军的数量已经超过我军,但仍然有能力将他们在阵中吞杀干净。就像蛇头一样,能吞下比它头胪更大的食物,到了肚子里再慢慢消化,直到渣子都不剩。看着吧光进,这一拨吐蕃人马又是有来无回。”
说罢,李世民将手中两个旗帜一起摇动,九宫天罗阵全速运转,三个生死盘一起开动!
大将李光颜、薛平、郝一齐冲杀起来。就像是搅拌机的三匹钢铁叶子,将收入腹中的吐蕃兵马撕裂得支离破碎。吐蕃人一进来就被分割开来,分别陷在阵中左右都找不到出路。四下盘旋冲杀的唐军简直就要将他们地眼睛晃花了。骑兵想冲起来,遇到的都是铁盾与整齐的长枪伺候。吐蕃人苦不堪言,就像是与人打架却有力气没地方使,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没有一点效用。
论莽热的额头不禁有冷汗溢出。他情不自禁的咽了一口唾沫,挥袖擦起了额头。与此同时,吐蕃阵中的将士也开始议论纷纷,一股恐惧感都升到了各人的心头。他们打了这么久地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一万人马与数千人马交锋,冲杀进去却不见了人影!
若不是鬼神作法,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名副将跑到论莽热身边,声音有些哆嗦的说道:“大、大帅,快鸣金收兵,让兄弟们回来吧!这仗打得太诡异了!唐军定然是搬请了诸路鬼神相助!”
“也……好。”论莽热尴尬的点头,说道,“鸣金!”
“呜呜呜!”吐蕃阵中吹起了长长地牦牛号角,声音震得极远。
可是过了许久,战阵之中仍然不见有一个吐蕃骑兵冲杀出来!
论莽热这下彻底的惊呆了!这个战阵,怎么就像一张怪兽巨嘴一样。将一万人马生生的吞吃了?!
“再鸣金!”论莽热惊怒的大声下令。
号角再度吹响,只看到唐军将士越跑越欢,喊杀声越来越大,硬是没有一个吐蕃兵马冲杀出来!
“撞邪了!撞邪了!”论莽热大叫道。“退兵、退兵!”
吐蕃人早就坐不住了,顿时个个拍起马来就跑,生怕被后面的鬼神逮住没了小命。
云台上的李世民和李光进哈哈大笑起来。李光进拱手一拜说道:“恭喜陛下,今日终于完胜,报了当日一箭之仇了!”
“嗯,还不错,小胜了一场。”李世民笑道,“光进。你下去传令。擂起战鼓将城中兵马搬出来,朕要用正兵收取兰州了!”
“得令!”李光进马上下了云台,去传令了。没多久,数十匹快马朝鄣县城中奔去,留下一长溜烟尘。
李世民站在云台上看了半晌,摇动手中令旗,发出了最后剿杀令。所有唐军将士已经是士气爆棚欢欣鼓舞。奋起神威对笼中困兽一般地吐蕃人发动了最后攻击。一轮轮枪阵冲击下来,吐蕃的铁骑人马俱翻。李光颜、薛平和郝三处生死门,则是大发神威砍人如切菜,将吐蕃人打得晕头转向哭爹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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