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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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汉演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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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侯泽为悼武王,作为吕氏称王的先声。又恐人心未服,先从他处入手,特封先朝旧臣郎中
令冯无择等为列侯,再取他人子五人,强名为惠帝诸子,一名彊;,封淮阳王,一名不疑,封
恒山王,一名山,封襄城侯,一名朝,封軹;侯,一名武,封壶关侯。适鲁元公主病死,即封
公主子张偃为鲁王,諡;公主为鲁元太后。父降为侯,子得封王,真是子以母贵。于是欲王诸
吕,密使大谒者张释,讽示左丞相陈平等人,请立诸吕为王。陈平等为势所迫,不得已阿旨
上书,请割齐国的济南郡为吕国,做了吕台的王封。吕太后有词可借,即封吕台为吕王。偏
吕台不能久享,受封未几,一病身亡。早死数年,免得饮刀,却是大幸。吕太后很是悲悼,
命台子嘉袭封。此外封吕种释之子。为沛侯,吕平为扶柳侯,吕平系吕后姊子,依母姓吕。
吕禄为胡陵侯,吕他为俞侯,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城侯,甚至吕太后女弟吕媭;,亦受
封为临光侯。何不封为女王?
吕氏子侄,俱沐光荣,威显无比。吕太后尚恐刘吕不睦,互相鱼肉,复想出一条亲上加
亲的计策,使他联结婚姻,方可永久为欢,不致龃龉。是时齐王刘肥已死,予諡;悼惠,命他
长子襄嗣封。还有次子章,三子兴居,均召入京师,使为宿卫。当即将吕禄女配与刘章,封
章为朱虚侯。兴居也得为东牟侯。又因赵王友与梁王恢,年并长成,也代作撮合山,把吕家
女子,嫁与二王为妻。二王不敢违命,只好娶了过去。太后以为刘吕两姓,从此好相安无事
了。
那知外面尚未生衅,内廷却已启嫌,吕太后所立的少帝,起初是年幼无知,由她播弄,
接连做了三四年傀儡,却有些粗懂人事,往往偷听近侍密谈,得知吕后暗地掉包,杀死自己
生母,硬要他母事张后。心中一恨,口中即随便乱言,就是张后平时教训,也全不听从,且
任性怒说道:“太后杀死我母,待我年壮,总要为我母报仇!”志向倒也不小,可惜卤莽一
点。这种言语,被人听着,当即报知吕太后,太后大吃一惊,暗想他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狂
言,将来还当了得,不若趁早废去,结果了他,还可瞒住前谋,除灭后患。当下诱入少帝,
把他送至永巷中,幽禁暗室,另拟择人嗣立。遂发出一道敕书,伪言少帝多病,迷罔昏乱,
不能治天下,应由各大臣妥议,改立贤君。陈平等壹意逢迎,带领僚属,伏阙上陈道:“皇
太后为天下计,废暗立明,奠定宗庙社稷,臣等敢不奉诏!”说着,复顿首请示。吕太后尚
令群臣推选,叫他退朝协议,议定后陈。大众奉命退出,互相讨论,究未知太后属意何人,
不敢擅定。毕竟陈平多智,嘱托宫中内侍,密向太后问明,太后却已意有所属,欲立恒山王
义,就是前日的襄城侯山。山为恒山王不疑弟,不疑夭逝,山因嗣封改名为义。一经太后授
意内侍,转告群臣,群臣遂表请立义,由太后下诏依言,立义为帝。又叫他改名为弘,且将
幽禁永巷的少帝,置诸死地,易称弘为少帝。弘年亦幼,吕太后仍得临朝,所有恒山王爵,
令軹;侯朝接封。已而淮阳王强亦死,壶关侯武继承兄爵,嗣为淮阳王。
独吕王嘉骄恣不法,傲狠无亲,连太后都看不过去,因欲把嘉废置,另立吕产为吕王。
产本嘉叔,即吕台胞弟。以弟继兄,已成当日惯例,偏吕太后假托公道,仍欲经过大臣会
议,方好另封,所以延迟数日,未曾立定。适有一个齐人田子春,来游都下,察知宫中情
事,巧为安排。一来是为吕氏效劳,二来是为刘氏报德,双方并进,也是个心计独工的智
士。先是高祖从堂兄弟刘泽,受封营陵侯,留居都中,子春常到长安,旅次乏资,挽人引进
泽门,立谈以下,甚合泽意。泽屡望封王,子春允为画策,当由泽赠金三百斤,托他钻谋。
不意子春得了厚赠,饱载归齐,泽大失所望,但还疑他家中有事,代为曲原。偏迟至二年有
余,仍无音信,乃特遣人到齐,寻访子春,责他负友。子春正得金置产,经营致富,接到来
使责言,慌忙谢过,且托使人返报,约期入都。待使人去后,也即整备行装,挈子同行。既
至长安,并不向泽求见,却另赁大宅住下,取出囊中金银,贿托大谒者张释密友,为子介
绍,求居门下。释本是阉人,因得宠吕后,骤致贵显,他心中也想罗致士人,倚作爪牙,一
闻友人荐引田子,便即慨允收留。田子得父秘授,谄事张释,买动欢心,即请释到家宴饮。
释绝不推辞,昂然前往,到了子春赁宅,子春早盛设供张,开门迎接。待至释缓步登堂,左
右旁顾,见他帷帐器具,无不华丽,仿佛与侯门相似,已是诧异得很,及肴核上陈,又皆件
件精美,山珍海错,备列筵前,乐得开怀畅饮,自快老饕。饮至半酣,子春屏人与语道:
“仆至都中,见王侯邸第百余,多是高皇帝的功臣,惟思太后母家吕氏,亦曾佐助高帝,立
有大功,并且谊居懿戚,理应优待,今太后春秋已高,意欲多封母家子侄,但恐大臣不服,
止立吕王一人,今闻吕王嘉得罪将废,太后必且另立吕氏,足下久侍太后,难道未知太后命
意么?”张释道:“太后命意,无非欲另立吕产呢。”子春道:“足下既知太后隐衷,何不
转告大臣,立刻奏请?吕产若得封王,足下亦不失为万户侯,否则足下知情不言,必为太后
所恨,祸且及身了!”田生之请封吕产,实是为刘泽着想,略迹原心,尚属可恕。张释惊喜
道:“非君提醒此意,我且失机,他日得如君言,定当图报。”子春谦逊一番,又各饮了好
几杯,方才尽欢而别。
不到数日,即由吕太后升殿,问及群臣,决意废去吕嘉,改立他人。群臣已经张释示
意,便将吕产保荐上去,太后甚喜,下诏废吕王嘉,立吕王产,至退朝后,取出黄金千斤,
赏与张释。释却不忘前言,分金一半,转赠田子春。子春坚辞不受,释愈加敬礼,引为至
交。嗣是常相往来,遇事辄商。子春方得做到本题,乘间进言道:“吕产为王,诸大臣究未
心服,看来须要设法调停,才得相安。”释问他有何妙法?子春道:“现今营陵侯刘泽,为
诸刘长,虽得兼官大将军,究竟未受王封,不免怨望。足下何不入白太后,裂十余县,封泽
为王?泽得了王封,必然心喜,诸大臣亦可无异言,就是吕王地位,也因此巩固了。”释甚
以为然,便去进白太后。太后本不欲多封刘氏,此时听了释言,封刘就是安吕,不为无计,
并且泽妻为吕媭;女,婚媾相关,当无他患,乃封刘泽为瑯;琊王,遣令就国。子春为泽运动,
已得成功,方自往见泽,向泽道贺。泽已查知封王原因,功出子春,当即下座相迎,延令就
坐,盛筵相待。子春饮了数觥,便命撤席。泽不禁动疑,问为何事?子者道:“王速整装登
程,幸勿再留,仆当随王同行便了。”泽尚欲再问,子春但促他速行,不肯明言。故意弄
巧。泽乃罢饮整装,夤夜备齐。子春返至寓所,草草收拾,俟至翌晨,复去催泽辞行。泽入
宫谒见太后,报告行期,太后并不多言,泽即顿首告退。一出宫门,已由子春办好车马,请
泽登车,一鞭加紧,马不停蹄,匆匆的驰出函谷关。既越关门,复急走数十里,始命缓辔徐
行。泽尚以为疑,后来得知太后生悔,饬人追还,行至函谷关,已知无及,方才折回。泽乃
服子春先见,格外礼遇,欢然就国去了。
太后方悔封刘泽,苦难收回成命,再加赵王友的妻室,入宫告密,说是赵王将有他变,
气得吕太后倒竖双眉,立派使人,召还赵王。究竟赵王有无异谋,详查起来,实是子虚乌
有,都由他妻室吕氏,信口捏造,有意架诬。吕女为赵王妻,仗着吕太后势力,欺凌赵王。
赵王屡与反目,别爱他姬,吕氏且妒且怒,遂不与赵王说明,径至长安,入白太后道:“赵
王闻得吕氏为王,常有怨言,平居屡语人道:‘吕氏怎得为王?太后百年后,我定当讨灭吕
氏,使无孑遗。’此外尚有许多妄语,无非是与诸吕寻仇,故特来报闻。”吕太后信以为
真,怎肯干休?一俟赵王召到,也不讯明虚实,立把他锢住邸中,派兵监守,不给饮食。赵
王随来的从吏,私下进馈,都被卫兵阻住,甚且拘系论罪。可怜赵王友无从得食,饿得气息
奄奄,因作歌鸣冤道:
 诸吕用事兮刘氏微,迫胁王侯兮强授我妃!我妃既妒兮诬我以恶,谗女乱国兮上曾不
寤!我无忠臣兮何故弃国,自决中野兮苍天与直!吁嗟不可悔兮宁早自戕,为王饿死兮谁者
怜之,吕氏绝理兮托天报仇!
歌声呜呜,饥肠辘辘,结果是饿死邸中。所遗骸骨,但用民礼藁葬长安,未知他妻曾否
送葬。吕太后遂徙梁王恢为赵王,改封吕王产为梁王,又将后宫子太封济川王。产始终不闻
就国,留京为少帝太傅。太尚年幼,亦不令东往,仍住宫中。赵王恢妻,便是吕产的女儿,
阃内雌威,不可向迩,恢秉性孺弱,屡为所制。及移梁至赵,恢本不甚愿意,且从前赵都官
吏,半为吕氏所把持,至此复由梁地带去随员,亦有吕姓多人,两处蟠互,累得恢事事受
制,一些儿没有主权。那位床头夜叉,气焰越威,竟将恢所宠爱的姬妾,用药毒死。恢既经
郁愤,复兼悲悼,辗转思想,毫无生趣,因撰成歌诗四章,令乐工谱入管弦,如怨如慕,如
泣如诉,益令恢悲不自胜,索性仰药自尽,到冥府中追寻爱姬,重续旧欢去了。倒是一个情
种。
赵臣奏报恢丧,吕太后不责产女,反说恢为一妇人,竟甘自殉,上负宗庙,有亏孝道,
不准再行立嗣。另遣使臣至代,授意代王,令他徙赵。代王恒避重就轻,情愿长守代边,不
敢移封赵地,乃托朝使告辞。使臣返报吕太后,吕太后遂立吕禄为赵王,留官都中。禄父就
是吕释之,时已去世,特追封为赵昭王。会闻燕王建病殁,遗有一子,乃是庶出,吕太后不
欲他承袭封爵,潜遣刺客赴燕,刺死建子,独封吕台子通为燕王。于是高祖八男,仅存二
人,一是代玉恒,一是淮南王长,加入齐吴楚及瑯;琊等国,总算还有六七国。恒山淮阳济川
三国姓氏可疑,故不列入。那吕氏亦有三王,吕产王梁,吕禄王赵,吕通王燕,与刘氏势力
相侔。而且产禄遥领藩封,仍然蟠踞宫廷,手握兵马大权,势倾内外,这却非刘氏诸王,所
能与敌。刘家天下,几已变做吕家天下了!
流光如驶,倏忽八年,这八年内,统是吕太后专制时代,阴阳反变,灾异迭生,忽而地
震,忽而山崩,忽而水溢,忽而红日晦冥,星且尽现。吕太后却也有些知觉,尝见日食如
钩,向天嗔语道:“这莫非为我不成?”话虽如此,终究是本性难移,活一日,干一日,除
死方休。少帝弘名为人主,不使与政,简直与木偶无二。内惟临光侯吕媭;,左丞相审食其,
大谒者张释,出纳诏奏,参赞秘谋;外惟吕产吕禄,分典禁兵,护卫宫廷。右丞相陈平,太
尉周勃,有位无权,有权无柄,不过旅进旅退,借保声名。独有一位刘家子孙,少年负气;
慷慨激昂,他却不肯冒昧图功,暗暗的待着机会,来出风头。小子有诗咏道:
不顾纲常只逆施,妇人心性总偏私;
须知龙种非全替,且看筵前拔剑时。
欲知此人为谁,待至下回再详。
妇道从夫,乃古今之通例,吕雉若不为刘家妇,如何得为皇后,如何得为皇太后!富贵
皆出自夫家,奈何遽忘刘氏,徒欲尊宠诸吕乎?当其媾婚刘吕之时,尚不过欲母家子侄,同
享荣华,非必欲遽倾刘氏也。然古人有言,物莫能两大,刘吕并权,势必相倾,彼吕氏两
女,犹弃其夫而不顾,况产禄乎?田子春为刘泽计,先劝张释讽示大臣,请封吕产,然后以
刘泽继之。泽居外而产居内,以势力论,泽亦何能及产!但观子春之本心,实为刘泽起见,
且后来之安刘灭吕,泽与有功,故本回叙及此事,详而不略,贬亦兼褒。至若陈平周勃,则
力斥其逢迎之失,不以后事而曲恕之,书法不隐,是固一良史手笔也,若徒以小说目之,傎;
矣!
第四十五回 听陆生交欢将相 连齐兵合拒权奸
    却说吕氏日盛,刘氏日衰,剩下几个高祖子孙,都是栗栗危惧,只恐大祸临头,独有一
位年少气盛的龙种,却是隐具大志,想把这汉家一脉,力为扶持。这人为谁?就是朱虚侯刘
章。刘氏子弟,莫如此人,故特笔提叙。他奉吕太后命令,入备宿卫,年龄不过二十,生得
仪容俊美,气宇轩昂。娶了一个赵王吕禄的女儿,合成夫妇,两口儿却是很恩受,与前次的
两赵王不同。吕太后曾为作合,见他夫妇和谐,自然喜慰,就是吕禄得此快婿,亦另眼相
待,不比寻常。那知刘章却别有深心,但把这一副温存手段,笼络妻房,好教她转告母家,
相亲相爱,然后好乘间行事,吐气扬眉。可见两赵王之死,半由自取,若尽如刘章,吕女反
为利用了。
一夕入侍宫中,正值吕太后置酒高会,遍宴宗亲,列席不下百人,一大半是吕氏王侯。
刘章瞧在眼中,已觉得愤火中烧,但面上仍不露声色,静待太后命令。太后见章在侧,便命
为酒吏,使他监酒。章慨然道:“臣系将种,奉命监酒,请照军法从事!”太后素视章为弄
儿,总道他是一句戏言,便即照允。待至大众入席,饮过数巡,自太后以下,都带着几分酒
兴,章即进请歌舞,唱了几曲巴里词,演了一回莱子戏,引得太后喜笑颜开,击节叹赏。章
复申请道:“臣愿为太后唱耕田歌。”太后笑道:“汝父或尚知耕田,汝生时便为王子,怎
知田务?”章答说道:“臣颇知一二。”太后道:“汝且先说耕田的大意。”章吭声作歌
道:“深耕溉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听着,已知他语带双敲,不便在
席间诘责,只好默然无言。章佯作不知,但令近侍接连斟酒,灌得大众醉意醺醺,有一个吕
氏子弟,不胜酒力,潜自逃去,偏偏被章瞧着,抢步下阶,拔剑追出,赶至那人背后,便喝
声道:“汝敢擅自逃席么?”那人正回头谢过,章张目道:“我已请得军法从事,汝敢逃
席,明明藐法,休想再活了!”说着,手起剑落,竟将他首级剁落,回报太后道:“适有一
人逃席,臣已谨依军法,将他处斩!”这数语惊动大众,俱皆失色。就是吕太后亦不禁改
容,惟用双目盯住刘章,章却似行所无事,从容自若。太后瞧了多时,自思已准他军法从
事,不能责他擅杀,只得忍耐了事。大众皆跼;蹐;不安,情愿告退,当由太后谕令罢酒,起身
入内。众皆离席散去,章亦安然趋出。自经过这番宴席,诸吕始知章勇敢,怕他三分。吕禄
也有些忌章,但为儿女面上,不好当真,仍然照常待遇。诸吕见禄且如此,怎好无故害章,
没奈何含忍过去。惟刘氏子弟,暗暗生欢,都望章挽回门祚,可以抑制诸吕。就是陈平周勃
等,亦从此与章相亲,目为奇才。
时临光侯后媭;,女掌男权,竟得侯封,她与乃姊性情相类,专喜察人过失,伺间进谗。
至闻刘章擅杀诸吕,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儿,加害章身,唯与陈平是挟有宿嫌,屡白太后,说
他日饮醇酒,好戏妇人,太后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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