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马挥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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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马挥戈-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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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并没有雷厉风行地吩咐下去,也许事情有转机也不一定。”
狄阿鸟觉得转机不大,因为陈元龙没作指示说明不了什么,这毕竟是他来到的第一个天,谁知道他一旦下起指示,会是什么指示?!何况王志也曾说过,群臣附议,奏请过了天子,天子无可奈何,只好由着他们,那么,此战更是势在必行,因为包括陈元龙在内,大家说出了话,泼出了水,陈元龙到了这里,不管遇到多么艰难的实际情况,一旦一拖再拖,那不是在玩弄朝廷,甚至玩弄天子吗?!
不过,他也是主张不打这一仗的,即便他觉得朝廷征召整个武士阶层,还是不主张打这一仗,因为这一仗面临的困难太多,一旦输了,不但丢失刚刚取得的战果,还会进一步打击中原军民的士气。
既然他在观点上和王志一致,并明明白白地提出来过,自然不能让王志孤军作战,立刻应允下来。
王志看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外头黑师爷还要与他商议一些章程,便告辞了。他走后,黑明亮迫不及待地进来,一掂裙,坐在狄阿鸟的旁边就说:“陆玉公子,主公熟悉吗?!他倒是和小姐很熟,见到小姐,充作说客,替邓校尉的二万两银子和一些珍玩,要保邓校尉的儿子无事,您觉得这事儿?是否合适?!”
“两万两?!”狄阿鸟吓了一跳。
两万两白银绝对不是个小数字,按现在的朝廷而言,犯了死罪,也能买回一条命,人家没有把钱交给官府,却向田小小姐买命,绝对是有深意的,如果田小小姐不要,恐怕就跟邓北关结了怨。
现在,阿田那儿和他这不一样。
他这儿就是个破罐子,邓北关除了想要他的命,拿不走别的任何东西,但三分堂不同,在这投入巨万,和邓北关结怨,很可能让己方得不偿失。他只好吸吸冷气,赞叹说:“好大的手笔呀。”
黑师爷点了点头,说:“而且,他还想参股,我觉着这个校尉身价之巨,在十万以上。甚至远远超过十万,因为他拿了两万两买这个机会,少于十万,不值得。按照钱庄进出黑钱的佣金来算,起码也有二十万。我觉得可以答应下来,因为我们现在缺钱,有了大量的资金,按照主公的构思,我们的商业网,就可以从西陇到沧州,从沧州到京城,从京城到雕阴,到河东,到高显,全面运转。”
狄阿鸟带着顾虑说:“错是没错。可他危害到我,我已经决心把他扳倒,你们和他捆绑起来,一旦我顺利把他扳倒,会不会给咱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危害?!”
黑师爷摇了摇头,说:“不会。他志在官场,自己不能出面,这个钱,我们可以随意支配,他真要是倒了的话,为子孙后代,为自己日后的生活着想,更不敢暴露这么多的黑钱,我们等于白得二十两白银呐。”
狄阿鸟同意了,说:“也好,如果真是二十几万两,放他儿子一马,并无什么不可。”
他实在想不到邓北关自找死路,洗钱洗到自己家,真有点哭笑不得。同时,他也为中原朝廷悲哀,一个校尉,一个户籍败落,百姓在饥饿中挣扎的边远屯田校尉,竟轻而易举,敛集这么一大笔巨资,意味着什么呀?!如果人人像他,朝廷的前景可谓一片黯淡,无论天子如何英断,在外有威胁,内部千疮百孔的时候,再面对上一群极为腐败的官员,复兴也是丝毫无望。
试想,邓校尉的这些钱用到当地,会是怎么一个光景?!
屯户衣食充足,保持兵户,屯户习武的传统,雕阴岂不是多了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穆二虎和他们那些弟兄们不再对朝廷不满,还会天天把造反的话都喊在嘴边么?!西川坝是个天然大坝,屯了一湖水,洛水就从门前走过,然而,县里大部分农田却都得不到灌溉,因为干旱歉收,荒地无法开垦,商业无法发展,有了这笔钱,修渠引水,当地还会年年受灾,百姓们还会见到打仗,不管还有没有残兵败将,就像野狗一样,争抢刨食?!县学还会失修,好好一个学生,还会像林岫那样坑蒙拐骗?!
当地应该有钱,因为这里原本也是一条商道,然而,出门却见不到女的,来来往往,走着的都是浑身上下缠了烂布破絮的大老爷们,那些个女人,大多因为没有衣服穿,出不了门。
这钱?!
黑呀。
他几乎看到无数百姓因为这被官员千方百计的聚敛,家破人亡,忽然间又想到了父亲,也想到了自己,如果自己可以得到朝廷的信任,难道真无心改变这一切吗?难道父亲不是要改变这一切才追求什么吗?!难道自己会因为父亲的结局,就放弃了一个读书人应有的理想吗?!
黑师爷陡然发现他的两眼,亮汪汪一片,像是两窝黑沉沉的深潭,连忙轻轻唤他一声。
狄阿鸟回过神来,说:“如果真有这些钱,都是邓校尉一个人的吗?!”
黑师爷糊涂起来,苦笑道:“还会有谁的?!”
狄阿鸟冷笑说:“还会有谁的?!我不管,拿到这笔钱,县学要办,有利于百姓的事,你们都要去办,用心去办。”
黑师爷连忙点头,说:“那当然,牧场建在这里,投资几十万,此地要是富足起来,得到好处的不还是我们?!”
狄阿鸟这就放了心,和他谈起筹建牧场的初步章程,说:“这里现在还不会有什么难办的事儿,关键是马种的选购。当年中武帝为了得到优良的马种,竟发动了两次战争,对于我们来说,什么都不难,最难的就是怎么找到一些纯血马种。”
黑师爷说:“小姐也一直在找,你没看她聘了一个马博士,用晶片看马毛,马骨吗?!”
狄阿鸟一听就火了,冒着青筋大骂:“你们就糊弄吧,连我也糊弄吧,什么他娘的马博士,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口若悬河的骗子。老子一辈子也没离开过槽口,从不知道还有人能用晶片选马的。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的打算,你们就是看中原缺马,对马匹的质素要求不高,就想着,什么好马歹马,养出来,贿赂官员,往军队里塞。给阿田说,让她设法派人回家乡寻找,牧场虽然散了,但是纯种马,还是比较容易寻找的。噢,这事交给张铁头,让他选出一些人,在王本他们的帮助下回去,找,重金求购,不要怕花钱,中武帝可以以两次战争换取几匹汗血马,我们就不能花费重金,选购良种?!这事事关基业,谁给我弄砸了,老子拧他的人头。”
黑师爷连忙应诺,揩把汗说:“这都是小姐的意思,我也觉得欠妥当。”
狄阿鸟正要和他计较,外面有人传话了,棒槌来说,大总管让他过去,他便点点黑师爷,来一个“你们根本就不上心”的模样,整整衣裳,转身离开。
第一卷 雪满刀弓 一百零一节
    狄阿鸟前脚上门,邓北关后脚出来。
两人擦面而过,邓北关还意外地笑了一笑,道了一声好。
狄阿鸟差点以为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大感意外,意外之余,几乎可以判断,邓北关刚刚在里头,一定和陈元龙谈到了自己,不管他们说了些什么,一定有着什么,促使邓北关向自己让步的,至少在表面上,表现出对自己的客气。狄阿鸟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才进去,一进去,就看到过堂影壁后面,大箱子上摞小盒子,心里一紧,暗说:“这一定是姓邓的送的,动作好快。”
他本来也想跟李思晴一起带着礼物过来,因为不知道陈元龙叫他过去,会不会有别的事儿,就没有带,一个人来了,想想自己那些礼物,和在田小小姐面前一出手就是两万两的邓校尉,自忖自己在礼物上,完全无法一争长短。
在他看来,陈元龙倒也不是什么贪财之辈,但是礼多人不怪。官场上有这种规矩,人家送来这么多的礼品,你起码有一种自己受敬重,受推崇的感觉,亦不免对客人产生好感。狄阿鸟想到这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到了里面,一个贴身的卫士给他点了下头,引他去往内室,到了内室,他大吃一惊。
原来那儿不是只有身穿白色里衣的陈元龙,还有两名驿馆侍女,相当漂亮,小襦裹胸,胸都要爆掉了一样。狄阿鸟之前就住在驿馆,没见过这两位侍女,见她们侍奉着陈元龙左右,娇笑发嗲,竟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两个,不是驿馆内的官婢,是有人遣冒的。这种念头一闪而逝,他笑了笑,坐到了陈元龙身边,说:“叔叔好雅兴呀。”
陈元龙笑了笑,说:“你不会笑话叔父喜欢女色吧。”
狄阿鸟哪敢笑话他,吃吃笑笑,说:“哪个男人不好色,我要是不是喜欢女色,也不会弄了四个老婆,被发配到这里。”
陈元龙正色说:“你要是这么以为,你就错了。”
他给两个女人摆了摆手,让二人退下,给狄阿鸟写了一杯酒。狄阿鸟连忙双手捧住,示意敬他,他却伸出一只手,将酒压下,轻轻地说:“叔父这次从京城来,只带了一千兵马,明天才回到。叔父岂敢只用一千人,就拿下高奴?!须仰赖他人呀。谁可以信任,谁可以与你一心?!只有是那些个可以和你绑到一个战车上的人。刚刚这两个女人,是别人变相送来的,外面的礼物,也是别人送来的,他们肯破费,就是要上咱们的船,这些人,你可以假以权力,驱使他们作战。”
狄阿鸟意外了,他实在想不到,陈元龙竟然用这一手来试人心,他也想都不想就知道,就邓北关这号人,领兵打仗,未必能跟陈绍武比,而陈绍武一个穷出身,来京城,自己还要给他贴钱,他要有礼送才怪。
他也明白了,官场上收别人重礼的人,并非都是贪财好色,却也是把几个人绑到一辆战车上的做法。
陈元龙笑了笑,说:“我来到,什么话也跟他们说,就是想先问问你,也是要看看,谁会私下来找我。”
狄阿鸟吸了一口寒气,说:“可是,有些人是没有钱,有些人,他性子冷,耿直,可这些人,有可能是真正能打仗的呀。”
陈元龙说:“我知道。他们能打仗,我了解到了,我自然会想办法让他们去打硬仗。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就那么好使唤么?!这些兵将,不是我带出来的,吃亏不讨好的事情,他们肯干么?!”
狄阿鸟回答不上来。
他看狄阿鸟不说话,又说:“你和这里的邓校尉有些不合是吧?!他刚刚来过,我觉得这个人不错,他想站到咱这边来,还推荐了几个能打仗的人选。你们之间的事,他都跟我说了,这里头,他有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这些事,你也不能全算在他头上。我有意替你们两家和解,你意下如何?!”
狄阿鸟一时反应不过来,脑袋乱哄哄的,说:“他不错?!”
陈元龙说:“人家也给我说了,你和王志走得比较近。我不怪你,你还年轻,分不清亲疏?!不知道就是他们这一派,千方百计排挤过我们,你父亲,就是被他们这一派人迫害致死的。我想你知道了这些,肯定不再和他来往,是也不是?!”
王志生怕两人不合,千方百计地巴结,让自己从中周旋,而陈元龙不然,一来就和王志划分阵营,从胸襟上来看,两人高下立判。狄阿鸟心里涌出一种悲哀,连忙说:“叔父。你还是冷静一些,如果你二人不合,这一场仗,该怎么打下去?!”
陈元龙笑道:“怎么打下去?!这一仗,打得下去吗?!我又不是傻子,这天寒地冻,直驱高奴,怎么打?!这本来就是别人给咱下的套。他们觉得此仗能打,他们觉得此仗打赢了,能把我的功劳记在他们身上,他们觉得,京城卫戍的位置,不该我占着,就促成了现在,我带了一千兵,临战前走马上任,身边的人都不认识,这就能打得下去?!陛下给我说了,元龙呀,这一仗辛苦你了,我多么希望你能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打一个不输不赢。陛下的想法,不输不赢就可以了,不输不赢还不好打?!不输不赢,只要人人能甘心听命,就是一个不输不赢。”
狄阿鸟还真绕不过这个弯,轻声说:“不输不赢怎么打?!”陈元龙笑道:“怎么打,自然容易,我们出兵,接上几仗,全身而退,那就是不输不赢。”狄阿鸟按了按脑袋,说:“如此以来,军远劳而无获,又怎么算不输不赢呢?!依我看,这是陛下不想给你负担,想让你好好地打这一仗呀。”陈元龙点了点头,说:“那是。如果进军顺利,我自然也不会傻到有胜不取,如此条件,真要打胜了,功劳谁也不能跑咱的,是不是?!”
他再一次叮嘱狄阿鸟:“万万不要和王志走得太近。”
狄阿鸟一句也说不上来,之前和王志说好的话,也没有来由讲,因为这一战的困难,作为一名宿将,他都看得明白,人家都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劝的?可是,自己和王志两个人,已经上升到了非同一般的友谊,难道真能因为这位陈叔叔的一句警告,就做小人之举,立刻和别人划席绝交?!
他只好换一个说法:“我有分寸的。”
旋即,他岔开话题,问:“敬业兄呢。当初在京城,我和他起了一点点摩擦,恐怕他现在还误会我呢,我想见一见他,给他解释清楚,把父辈们的交情延续下去,做到像亲兄弟那样。”
陈元龙点了点头,说:“他出去了。和一个扶桑浪人一起出去看看了。你说得不错。告诉你,这个世上,我佩服的人还真不多,你父亲就是一个,这你少而孤,我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敬业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唉,他是真一点事也不懂,这不,前段时间,被一个抛头露面的妖艳女子给迷惑了双眼,非要我跟陛下悔亲。我怎能跟陛下悔亲么?!这不,好不容易成了亲,他就一定要出来。我也就成全了他,出来也好,出来了,见见世面,锻炼锻炼,才成大器。”
“妖艳女子”,狄阿鸟知道,费青妲嘛,这么一说,他也明白陈敬业为什么不顾风霜雨雪,征途劳困,来到这苦寒之地的原因了。他真想知道陈元龙知道费青妲在雕阴的话,心里会怎么想,却是丝毫也不敢露信,轻声说:“叔父这样的安排是对的,像我们这些年轻人,不磨练,不成大器。”
两人说了一阵话,陈元龙又交给他一个难题,说:“你来雕阴也有些时日了,听邓校尉说,你虽不在军中,却也颇有人缘,不妨给我推荐几位英才,好不好?!”
狄阿鸟愣了一下,旋即想到陈绍武,邓校尉既然这么说,肯定告诉他,陈绍武出自自己门下,可现在,陈绍武成了王志的嫡系,自己一句话,促使陈元龙夺他来用,赏识提拔,那边,人家王志心里怎么想?!
他寻思半天,说:“我听说一个姓史的能打硬仗,叔父去见见?!”
陈元龙立刻找出一份名单,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找到了个史千斤,说:“我知道了,不过这个人不能用,劣迹斑斑。还有呢?!”
狄阿鸟倒也不是很清楚史千斤的为人,听他说劣迹斑斑,就说:“没有了。我就知道他打仗还可以。”
陈元龙的眼皮不自觉地跳动一下,问:“没有了?!”
狄阿鸟敢打赌,他一定是想让自己把陈绍武,莫藏这些人说给他,然后顺势约见,借自己笼络他们,可是,自己能说么?!就算自己不管王志心里怎么想,把他们推荐给陈元龙,陈绍武,莫藏都在一定程度上,受过王志的恩惠,自己能逼他们忘恩负义?!他一阵为难,只好硬着头皮说:“叔父。我门下有几个门人,不过来到雕阴之后,都被王志笼络去了。”
陈元龙立刻磨了磨牙口,冷冷地说:“所以才让你小心着王志。”
他又说:“不过你不用担心,那些人被王志笼络过去,是因为王志手里有他们想得到的东西,现在不一样了,叔叔来了,王志能给他们的,叔叔照样可以给,你现在不是还在和他们来往么,把他们拉回来不迟。如果他们一心背叛你,交给叔叔,一两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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