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没几天,就接到学生会的通知,因为校园网的服务器要修理,而且学生会面临着换届改选,校刊的编辑工作暂时停止了。这让童妙雪的心里有点惋惜,可是却也轻松不少,上学期连续编辑了三期校刊,确实很辛苦,这学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让自己多些积累,有利于以后的文字编辑工作。
金瑶和蓝菲儿一直追问童妙雪暑假短片的拍摄情况,童妙雪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一想到黎亮她就说不下去。开学一个星期了,也没有看到黎亮,好像自己已经和他没有联系了。可是传闻并没有停止,暑假和黎亮一起拍短片的事情通过罗威和于飞逸已经全校皆知了,同学们都兴致勃勃的等着从网上看到那部短片。
没有了校刊的编辑工作,童妙雪好像回到了刚上大学的日子,每天和金瑶,蓝菲儿一起上课,过的非常简单。只是心里始终觉得闷闷不乐,黎亮好像在刻意避免和她见面,这个学校其实很小,也很大,想见面的时候天天都能见到,可是不想见面的时候,怎么都见不到。
在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童妙雪意外的接到和妈妈住在一起的军官打来的电话,他说妈妈病了,让她到医院来看一下。
童妙雪立即向老师请了假,到了南京火车站就向医院赶去。
“妈妈,你病了吗?”童妙雪很快找到妈妈所在的病房。
“妙雪,你怎么来了?”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非常虚弱。
“妈妈,你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童妙雪看着憔悴的妈妈,快要哭出来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贫血,休息休息就好了,你别担心。”妈妈反而安慰起童妙雪,“你请假回来的,课都不上了?”
“妈妈,你生病了,我怎么还能上课呢?”童妙雪扑进妈妈的怀里,紧紧抱住妈妈。
病房的门被推开,那位军官提着饭盒走进来。“哦,妙雪回来了。”
童妙雪从妈妈的怀里起来,看着眼前陌生的军官,喊了一声:“伯伯。”
“我以为你下午才会来呢,没想到中午就过来了。”军官把饭盒放在病床前的柜子上。
“是你打电话给妙雪的?”妈妈问他。
“恩,用你手机打的,你昨晚说梦话,叫了一夜妙雪的名字,我想还是把她喊回来看看你吧。”军官对妈妈说话的口气非常温柔。
听见军官这么说,童妙雪立即又靠在妈妈的怀里,紧紧搂住她,妈妈也抱着童妙雪,轻轻的在她背上拍着。“妙雪,不要担心,妈妈只是想你,自己的女儿去外地上大学了,总是舍不得。妈妈真的没什么病,你下午还是回学校去上课,要认真学习,听见没?”妈妈轻轻说。
“恩。”童妙雪点点头,眼睛湿润了。
“妙雪,让你妈妈喝点鸡汤吧。”军官边说边打开饭盒。
“妙雪也喝一点吧,她从小就喜欢吃鸡的。”妈妈说。
“不要,妈妈你喝,补补身体,我不要喝。”童妙雪从妈妈的怀里起来,连忙摇头说。
“那一起喝吧,多着呢,不够我回去再煮一锅。”军官先递了一小碗给童妙雪。
这是军官伯伯为妈妈做的鸡汤?童妙雪捧着碗,看着飘着香气的鸡汤,心里想着。
军官轻轻地扶妈妈在床上坐好,然后在她面前铺了一条毛巾,再小心翼翼的把冒着热气的鸡汤递给妈妈,“别烫着,拿好。我有个同学在南京开餐馆的,能买到很好的草鸡。这草鸡炖汤最好了,我和他要了好几只了,你多吃点。”
“别麻烦人家啊。”妈妈说。
“不麻烦的,给他钱,他不肯要,以后送点东西给他就是了。”军官说,“你快吃吧。”
童妙雪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说不出话。她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细心的照料生病的妈妈。
“妙雪,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军官转过身问童妙雪。
“恩,很好喝,谢谢伯伯。”童妙雪喝了一口鸡汤,可是感觉不到任何鲜味。她看着妈妈,在军官体贴入微的关怀下,她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火车在铁路上飞驰着,发出有节奏的隆隆声,窗外的树木飞快的向后撤去。童妙雪坐在火车上,靠在车窗玻璃上的头随着火车的行驶微微晃动着。
妈妈比以前幸福,不是吗?童妙雪想着,那个军官对她的照顾好过爸爸,为什么对妈妈无微不至的人不是自己的爸爸?爸爸会为了妈妈那么细心的炖汤吗?爸爸也许会对路欣那么照顾。想到这里,童妙雪不再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她坐直身子,把眼光投向窗外。爸爸妈妈分开,各自又找到幸福,如果他们还在一起,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开心。那就是说不幸福的人只有童妙雪一个,爸爸妈妈现在过得都很好,怎么会回到过去?自己并不是被遗弃,而是根本就多余的。童妙雪感觉到有泪水迅速的滑过脸颊。
傍晚时分,童妙雪回到了学校,一边走回宿舍,一边把眼泪擦干,别让金瑶和蓝菲儿看出来自己哭过。
黎亮结束了训练,正在操场上把散落的足球捡起来。他无意间看到童妙雪从操场边上快步走过,天色昏暗,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可以确定她在擦眼泪。她又哭了?黎亮一直盯着童妙雪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第二天中午,在学校餐厅里,金瑶和童妙雪端着餐盘取饭,拿餐具。
“菲儿还没过来吗?”童妙雪问。
“我们帮她一起拿吧,她去打汤了,我们先找座位。”金瑶说。
童妙雪拿了两付筷子,并且往自己的餐盘里多舀了些米饭。
“妙雪,你昨天回去怎么样?你妈妈没事吧?”金瑶问。
“恩,没什么,妈妈精神还不错,多休息就好了。今天出院回家了。”童妙雪端着饭盘,跟着金瑶找座位。
“没事就好,晚上你打个电话回家问候一下。”金瑶边找座位边说。
童妙雪点点头,然后她发现黎亮正朝着她走过来。她端着餐盘从黎亮的身边经过,黎亮在和同学说话,没有看到她,但是一起说话的同学看见了,他推了黎亮一下,示意经过的是童妙雪。黎亮转过头才看见童妙雪在自己身边,他很生硬的说了一句,“你好。”
童妙雪听见了,可是她认为黎亮是故意视而不见,她没有答应,只是很快从黎亮身边走过。
“刚才黎亮和你打招呼,你怎么不理他?”金瑶对刚坐下的童妙雪说。
“我没有看到他,也没听到他打招呼。”童妙雪吃了一口饭,很随意的说。
金瑶望着面前的童妙雪,又看看远处只能看见背影的黎亮,他们怎么了?
蓝菲儿风风火火的跑到桌子边坐下,“不好了,不好了。”她大声说。
“什么不好了,别乱说。”金瑶瞪着蓝菲儿说。
“是不好了,挺麻烦的,我刚听说的。”蓝菲儿着急的说。
“什么事情啊?”童妙雪看着蓝菲儿问。
“我才听说,体育老师这学期要搞素质达标,我们的体育要考试了。”蓝菲儿说。
“什么体育考试?考什么?”金瑶问。
“不是笔试,是跑步什么的测试。测体能的!”蓝菲儿认真的说。
“体育测试?”童妙雪有点担心的,她的体育很糟糕,“考什么?”
“恩,”蓝菲儿想了想,“挺难的,听说去年好多女生都是不及格。”
“是什么啊?”金瑶也紧张起来。
“1200米跑,4分20秒是及格线!”蓝菲儿说了出来。
“1200米跑?”金瑶吃了一惊,“我们又不加入足球队,练什么长跑,还1200米,这不累死人啊。”
“恩,我也觉得很难,我哪里跑得动。”蓝菲儿愁眉苦脸的说。
“我更不行啊。”童妙雪也发愁了,“我在中学里跑个800米就很够呛了,上了大学根本没练过,1200米跑不下来的。”
“我们没有多少练习的时间了,两个星期后就轮到我们班测试了。”
“什么?两个星期后?”童妙雪和金瑶异口同声的说。
隔了一天,体育老师就在班上正式宣布了两周后体育测试。很多同学都开始练习起来,三个女孩也不例外。经过自己摸底的一次测试,金瑶跑到了4分10秒,蓝菲儿刚够了及格线,而童妙雪整整慢了20秒!这让童妙雪灰心极了,跑步本来就是自己的弱项,要在两个星期里提高20秒,这是不可能的,怎么办呢?
虽然有好友的安慰,可是童妙雪越来越沉不住气。下午没课的时候,她不再去图书馆,而是在大操场练习跑步,可是成绩只提高一两秒。距离体育测试还有十天,在下午上了两节课之后,童妙雪还是去了大操场练习。一圈两圈三圈,突然童妙雪的脚滑了一下,她跌倒在地上,两条小腿都蹭破了,一阵疼痛让童妙雪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已经快6点了,黎亮结束足球训练,和队友们说笑着向餐厅走去,路过大操场,他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发现大操场边有个人坐在地上抱着小腿,那个身影好熟悉,头上扎着蝴蝶结。蝴蝶结!黎亮突然意识到那是童妙雪,他向队友打了一声招呼,跑向大操场。
“你怎么了?”黎亮跑到童妙雪跟前问。
童妙雪抱着腿,抬起头,看见问自己的人是黎亮,立即冷冰冰的说,“你走开,和你没关系。”
黎亮看了童妙雪一眼,然后发现她的小腿在流着血,便蹲下来,看看她的伤口。
“让你走开,不要你看。”童妙雪试图推开黎亮,自己站起来。可是小腿的疼痛让她没有力气站起来。
“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应该只是皮外伤。”黎亮拉了拉她的小腿说。
“去医务室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来管。”童妙雪对黎亮有强烈的抗拒。
黎亮看着嘴硬的童妙雪,小腿的伤口还在不断流着血,对她来说,伤口的疼痛会让她好一会都站不起来。黎亮伸出手臂,抱起了童妙雪,向医务室走去。
童妙雪被黎亮横着抱起来,她又羞又急,连忙大喊:“不要你管,你快放我下来,给同学看到,怎么办。”
黎亮很凶的大声说:“你不要叫了,现在同学们都去餐厅吃饭了,你安安静静的反而没人发现,你要把同学们都喊来看吗?”
童妙雪被黎亮一吓,一声不吭,乖乖的被黎亮抱到医务室。
清理伤口的时候,因为忍不住疼痛,童妙雪哭了出来。看着泪流满面的童妙雪,黎亮不忍心离开,就在医务室一直陪着她。
“好点吗?应该不痛了吧,只是一点皮外伤而已。”黎亮看着包扎好伤口,坐在病床一言不发的童妙雪说。
“你走吧,我没有要你留下,疼不疼是我的事情,和你没关系。”童妙雪的口气仍旧很倔强,可是边说着,心里涌起的委屈让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落下来。“我不要和看不起我的人说话。”她边哭边说了出来。
“谁看不起你了?”黎亮问。
“你啊,除了你这个天之骄子还有谁,我知道你高贵,你离我远点好了。”童妙雪想到自己的委屈,哭得更伤心了。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是你自己做的事情太荒唐了吧!”黎亮反驳她。
童妙雪立刻直视着黎亮,“我做什么荒唐的事情了,父母离婚又不是我的错,你干嘛在机场突然对我发脾气,还嫌弃我,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蛮不讲理?!“童妙雪把心里的疑问全说出来。
“什么?因为你父母离婚而看不起你。你弄错了吧,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黎亮因为童妙雪的误会,也生气起来,“我倒想问问你,那天送你的男人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童妙雪知道黎亮说的是叶以风。
“说不出口吧,你晓得自己在做什么,才19岁就和男人同居吗?”黎亮生气的说出来。
“你想什么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想到我身上,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童妙雪辩解说。
“那是什么样?”黎亮问她。
“他叫叶以风,是一家贸易公司的经理。他有个4岁的女儿,在超市里走失的时候,被我遇见,然后我报了警,带着小女孩找到了叶以风。因为这件事,我和他以及他的女儿认识了。小女孩的妈妈去世了,她挺可怜的,我在周末的时候会去陪她玩。暑假找房子的时候,我请叶以风帮忙的,他说他要去香港出差,房子空着可以给我住。”童妙雪清楚的解释着,“那天他出差回来,要去机场附近的一个公司办事,就把我带过去了。不是你想的同居关系,我的父母是离婚了,可是我并不是个没有自尊的女孩,会随便放任自己,请不要那样想我。”童妙雪说着,委屈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你为什么那天在机场不说明白。”黎亮听了童妙雪的解释,心里有了歉意。
“怎么说明白,你那么凶,怒气冲冲,拍完短片就走了,我有时间说吗?”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我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你,你看不起我,嫌弃我,我干嘛还要给你打电话。”童妙雪说完,低头大哭起来。
黎亮的心里已经完全投降了,他坐到床边,把童妙雪抱在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不应该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对你发火,别生气了,原谅我吧。”
童妙雪轻轻靠在黎亮的怀里,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嫌弃你啊。”黎亮说,“妙雪,你说的嫌弃,难道是那天在机场我没有吻你?”黎亮把童妙雪从自己的怀里扶起来,然后直盯着她。
童妙雪愣了一下,然后满脸通红,“不是的。”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怎么能在黎亮面前承认呢,那不是太丢脸了。
“你都脸红了,肯定是的。”黎亮坏坏的笑起来,“那天是因为很生你的气,所以避开了,那我现在证明我不嫌弃你,好吗?”
童妙雪抬起头,吃惊的望着黎亮。黎亮又把童妙雪搂住,然后慢慢靠近她。
“我不是那样的意思。”童妙雪想推开黎亮,可是黎亮牢牢的圈住她,手臂非常有劲,根本推不动,眼看着黎亮离自己已经很近了。
突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妙雪,你没事吧?”蓝菲儿冲进来问,金瑶紧随其后。
童妙雪慌乱的看着门口,黎亮也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抱着童妙雪的手臂。
“黎亮,你怎么在这儿?”蓝菲儿奇怪的问。
“我送她来医务室的。”黎亮站起身说。
“是吗?妙雪你没事吧,我们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你还不回宿舍,去大操场又找不到你,刚好遇见医务室的医生说你在这儿,我和金瑶就跑过来了。”蓝菲儿坐在童妙雪的床上说。
金瑶慢慢的走进房间,用研究的目光打量了黎亮一会,然后又看看妙雪,说:“黎亮,你跑步应该不差吧?”
“恩,你指什么跑步,足球队的训练每次都有跑步。”黎亮说。
“我们妙雪下个星期五要参加体育测试,可是她的1200米跑还没达到及格线,她今天就是在大操场练习,才把自己跑成这样的,你能帮帮她吗?”金瑶说。
“1200米跑,可以啊,明天就可以帮她训练,十天,可以跑到4分了。”黎亮笑笑说。
“真的吗?我只要4分20就可以及格了。”说到通过体育测试,童妙雪非常期待。
“那就让黎亮给你训练吧。”金瑶抢在黎亮之前说。
黎亮看着童妙雪,笑着点点头。
第十六章
接下来的十天,每天下午,黎亮都陪着童妙雪在大操场练习跑步,他甚至放弃了自己的足球训练。“不要着急,要有稳定有规律的呼吸,一共是三圈,每圈的速度是不一样的。”黎亮很用心的说。童妙雪很努力的按照黎亮教的方法练习。每次跑到筋疲力尽的时候,黎亮就会教她放松小腿,然后告诉童妙雪自己进行足球训练时要跑多少圈。有了黎亮的陪伴和鼓励,童妙雪觉得跑完1200米不再是很困难了。
星期五下午,童妙雪记着黎亮说的方法,在练习了一个多星期的大操场上认真的跑着,虽然身体很疲惫,可是仍然有规律的呼吸,然后调整每一圈的节奏,在最后半圈的时候努力冲刺,终于跑过了终点线。
“4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