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亮望着童妙雪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的门口,脸上漾起温暖的微笑。这个女孩哭起来很可爱,发脾气也很有趣,不知道她大笑起来是什么样子。很想看她各种各样的表情,真的很可爱。
没想到黎亮居然是这种人,可以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吗?他怎么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感觉呢?童妙雪一边快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边心里想着。本来想解释澄清的,这下好了,越来越说不清了。如果黎亮不在意,那自己拼命说明又有什么用,说不定别人以为自己在炫耀。那就要一直受着别人的指指点点吗?童妙雪停下脚步,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办法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童妙雪拿出手机,是爸爸的号码!爸爸怎么会打电话来,自从寒假吵过一架之后,童妙雪一直没和爸爸联系过。
“喂,爸爸。”童妙雪还是接了电话。
“妙雪,在学校吗?”爸爸的声音一如以往的温和。“下课了吧?”
“恩,是的。爸爸有什么事吗?”童妙雪回答的小心翼翼。
“爸爸给女儿打电话,非要有事情才能打吗?”爸爸的声音充满关怀,“我今天来上海出差的,要开几天会。晚上出来一起吃饭好吗?”
“一起吃饭?”
“我在外滩的晶丽酒店等你,你打个车过来好吗?爸爸想见见你。”
“我知道了,一会就过来。”童妙雪也一样很想见见爸爸。结束了与爸爸的通话,她就给宿舍打了电话,告诉金瑶她去见爸爸,并且请她转告黎亮,晚上的编辑部聚餐她不去了。坐在出租车上的童妙雪,对爸爸怀着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晶丽酒店是五星级的酒店,二楼的中餐厅豪华气派,满桌的菜精致且味道香郁,洁白的碗碟被大厅里的水晶灯照耀的烁烁闪光,可是童妙雪没有任何想提起筷子的念头。因为路欣也在,就坐在自己的对面,爸爸的旁边。想到寒假的那次事情,童妙雪对路欣厌恶到极点,和她一起面对面吃饭,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她永远都不想见到这个卑鄙可恶的女人。早知道她也在,童妙雪是绝对不会来吃这一顿饭的!可是爸爸那么关心自己,点的全是自己爱吃的菜,还问学习的情况,学校的情况。如果不是路欣在,这个晚上至少可以和爸爸在一起。每当爸爸和童妙雪聊一个话题的时候,路欣都会插一句,并且很做作的说一句菜快凉了,你们吃一点吧。童妙雪觉得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那路欣早该不存在了。她一个字也没有和路欣说,可能是因为寒假时误打的一巴掌,爸爸并没有责怪童妙雪没有礼貌,就任凭她了。可以想像,路欣就如坐针毡了。
“这才两个月没见,父女俩的话都说不完啊,要不妙雪,今晚别回学校了,就住饭店里吧,和你爸爸好好聊聊。”路欣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就如同敲击破铜烂铁一样的难听了。
“不用了,我要回学校了,明天还要做作业。”童妙雪一秒钟也不想和路欣待在一起了。
“都快九点了,那就回学校吧,爸爸送你回去。”爸爸看看手表,对童妙雪说。
“哦,那我也送一下吧,反正打车也坐得下。”路欣急忙说。
童妙雪像看臭虫一样的看了一眼路欣,如果有办法让这个女人离开爸爸,她什么都愿意做。
出租车上,童妙雪和爸爸坐在后排,路欣坐在前驾驶座上,一路上,她路过后视镜一直在观测后座。童妙雪毫不理会她,她靠在爸爸怀里,只想出租车可以开慢点,让她可以在爸爸的怀里多待一会儿。
“到学校了,宿舍快熄灯了吧。”出租车一停下来,路欣就开口了。
童妙雪依恋的看看爸爸,“爸爸,我回学校了。”刚说完,眼泪就充满了整个眼眶,鼻子酸酸的。
“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情给爸爸打电话。”爸爸拍拍童妙雪的肩膀。
在不断涌出的泪水中,童妙雪看着载着爸爸的出租车消失在夜幕中。她突然非常非常的想念爸爸,还有妈妈。已经是春天的晚上,风也带着温暖,很快把童妙雪的眼泪吹干。童妙雪揉揉眼睛,转身走进学校大门。
“那个是你爸爸,对你蛮好的。”刚进学校大门,童妙雪就看见黎亮站在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觉得很惊讶。
“难道只允许你现在返回学校,不允许我现在返回学校?”
“聚餐才结束?”
“是啊,很遗憾你没去。”
“抱歉,我爸爸来上海出差,晚上我和他在一起。”
“好像你妈妈也来了,她挺年轻的。”
听到这句话,童妙雪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愤怒,“她不是我的妈妈!”
黎亮很意外童妙雪突然生气的反应,解释说:“噢,她和你爸爸挺亲密的,我以为是—;—;”
“请你不要无聊的猜测别人的事情!”童妙雪把对路欣的反感发泄到黎亮的身上,“把自己管好,不要让别人误会!如果我早知道进校刊编辑部会和你有牵连,我一定会很仔细考虑,是不是非进编辑部不可!”说完,童妙雪和黎亮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宿舍。
黎亮立在原地,为童妙雪突然而来的脾气感得很奇怪。她刚才好像又哭过了,可是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的火呢,她的爸爸妈妈不能说吗?还是为下午的玩笑生气?黎亮转过身,已经看不到童妙雪的身影了。他低头笑了一下,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就是等来她的生气的吗?
星期三下午,编辑部的所有成员聚集在办公室,查看校刊公布之后,同学们对校刊的反映,从点击率和下载率来看,校刊开了一个好头,很多同学都对校刊寄予厚望,希望做出真正反映学生心声的东西,很多的留言和反馈的调查表让编辑部的成员们细细研究,最集中的要求就是校刊最需要做出来的。
童妙雪在电脑上查看关于文字编辑的留言和相关的调查表,她知道黎亮就在离她不远的斜对面,一边和罗威说话,一边不时的看她一下。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和黎亮说话,自从星期五晚上分开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如果不是编辑部周三有例会,她也不会见黎亮。既然他想怎么做是他的自由,那她想怎么做也是自己的自由,和黎亮保持距离,离的越远越好。童妙雪把电脑偏了一点,完全遮挡住黎亮投来的视线。
“你们吵架了?”罗威看看童妙雪,问黎亮。
“应该没有吧。”黎亮也不知道自己得罪童妙雪有那么深,她还在为星期五的事情生气。
罗威没有说话,动了一下鼠标,很大声的说:“各位啊,这边有条建议我觉得非常有意思,有同学留言说,校刊应该做出年轻人的特色,只要年轻人喜欢的都应该登。比如大家现在最感兴趣的就是黎亮和童妙雪的关系。校刊能不能做个关于他们俩的报道。”
“是吗,我这边也有这样的留言,看来我们校刊不能逃避焦点。”于飞逸说。
“是啊,学生会让黎亮做编辑部的组长,就是看中黎亮的人气和焦点效应,我们应该利用,这对校刊的发展也是有帮助的。怎么样,组长,你坦白,还是我们问?”罗威看着黎亮说。
黎亮笑的有点勉强,他不知道童妙雪听了这话,会不会是火上浇油。
“童妙雪,你把你的家庭情况,个人档案什么的也写出来吧,为校刊做贡献。”罗威见黎亮没有说话,就直接对童妙雪说。
童妙雪偏过头,看着罗威说,“我们校刊的宗旨是活泼向上,不是迎合低级趣味。而且我参加校刊编辑竞选的时候,没听说要贡献个人隐私。”
“这个再议,再议,众口难调,对比较集中的建议再作考虑。”黎亮连忙打圆场。
“对不起,我下午还要去老师那儿拿点资料,我先走了。”童妙雪关上电脑,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
“黎亮,你哪里惹到她了?”罗威小声的问黎亮。
黎亮眼睁睁的看着童妙雪离开,没有一点办法,心里懊恼极了。“我去参加足球训练了,你们继续吧,有事情,下周例会再说。”
陆续离开的两个人,编辑部的其他成员反应各不相同。
“他们究竟怎么了?”于飞逸说。
“不知道让童妙雪当文字编辑是对是错!”一个戴眼睛的女生冷冷的说,她是网络编辑,计算系三年级的沈雁。
“好奇心能杀死猫啊,我都想当狗仔队了。”罗威慢悠悠的说。
中国现代文学史的老师正在讲台津津乐道的讲着,童妙雪一边在书上勾勾画画,一边心不在焉的想着别的事情。校刊的反应很好,第一期可以说是开门红,不仅同学们很热衷于点击下栽,连老师都有所关注。但是被误会的事情也随着校刊传播的全校皆知了。有人冷眼旁观,有人添油加醋,有人四处打听,虽然校刊的公布,让编辑部的成员都被全校同学熟知,可是她的知名度好像是最高的。童妙雪曾经想过被同学们关注,可是她想的是因为文字编辑的出色工作被关注,而不是和黎亮扯上关系被关注。想到黎亮就有一肚子气,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不在乎,如果在一开始就说清楚,也不会传的沸沸扬扬了。现在连金瑶和蓝菲儿也半信半疑,只是碍于童妙雪会生气,她们才没有多问。如果照罗威说的在校刊中做个专门报道,那她和黎亮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段啊,同学一定要划下来记住,考试肯定考的!”老师突然提高了音量。
童妙雪立刻收回思绪,在书上划下记号。随着老师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的思绪又飘远了。可是黎亮会怎么考虑罗威的意见呢,他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登合照在校刊,他也觉得很正常,说不定他会觉得罗威的意见是合理的。那他就会同意做专门报道,反正他的事情,全校的女生都有兴趣了解。而自己绝对不会答应做那样的报道,宁愿退出编辑部,也绝对不会自己写自己的误会!
童妙雪重重的在书上划横线,把书页都划破了。黎亮,讨厌透了,那天晚上还敢说路欣是自己的妈妈,他乱说什么!啊,那天晚上,童妙雪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天晚上,黎亮看见爸爸和路欣送她回学校,那他会不会加上自己的理解,胡乱写出报道,自己退出编辑部,但是会有别人写,如果黎亮觉得他知道的事情可以写出来,到时候,别人会怎么猜测,爸爸的身边有个那么年轻的妻子,却不是自己的妈妈。爸爸妈妈离婚的事情,要被全校知道?童妙雪手中的笔啪的一下掉在桌上,心里慌乱不已。如果黎亮真的把那晚看见的全写出来?童妙雪觉得浑身有点微微发抖,学校是自己唯一可以逃避,可以有快乐的地方,如果被黎亮剥夺了,不行!绝对不行!
一下课,童妙雪拿着自己的书向操场跑去。黎亮这个时候应该在参加足球训练,要找他说清楚,他绝对不能写那样的报道。
操场上三三两两围着一些没有课或是下课早的同学在观看足球训练。黎亮,黎亮在哪儿?童妙雪眼光扫来扫去,找寻着黎亮。
“童妙雪!”是何宾,“你来找黎亮啊。”他笑笑说。
这个时候也烦不了误会了,“是的,他在哪里,我有事情找他。”
“那边,球门那儿,我帮你去喊他!”何宾说。
童妙雪点点头,看着何宾跑过去,然后他很大声的喊:“黎亮,你女朋友找你!”
童妙雪觉得自己被四处投来的目光照得无处可藏。她低下头,也能听见别人的窃窃私语,“她是童妙雪,黎亮的女朋友。”
等童妙雪抬起头,黎亮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了,他满脸都是汗水,眼睛透着惊讶,仿佛还带着一点惊喜。他注视着童妙雪,“你找我?”他的口气有点不确定。
童妙雪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谈,可以耽误几分钟吗?”
“可以,当然可以,去更衣室,那里没人。”黎亮点点头。
顺着操场边的一条小路,只通到球员更衣室。
“不用进去了,我就几句话想和你说。”童妙雪站在更衣室的门口说。
“什么事情,关于那天晚上我很抱歉,请你不要生气了。”黎亮的口气听起来是在道歉。
“不用抱歉了,关于那天晚上我也有一点胡乱发脾气。我想问你,昨天罗威说要拿我们的事情做报道,是真的吗?你准备怎么做?”
“你是为了昨天罗威说的话来找我的?”
“是的,因为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希望误会的事情可以不了了之,如果你做不到澄清事实,那最起码不要推波助澜!”
“童妙雪,我在你眼里看来,就是那么无聊的人吗?”黎亮反问,“别说罗威只是一句玩笑,就算是真的提议,我也不会决定去做的!我没那么无聊!”
童妙雪感觉到黎亮的话中有反感的生气,她看着黎亮,没有说话。
“如果没什么事情,我要去练球了。”黎亮盯了童妙雪一眼,“哦,如果你比较空闲的话,还是多准备校刊第二期的选题吧,别忘了,你才是校刊的选题编辑!”黎亮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向操场。
童妙雪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第六章
星期六上午,童妙雪一个人坐在图书馆里,面前堆了几本书,眼睛盯着电脑打印出来的选题清单想了一会儿,翻翻书,然后在笔记本上写着。被黎亮那样一提醒,童妙雪觉得应该认真的把第二期的选题确定好,在下周三的编辑部例会上把选题拿出来。黎亮说的对,与其担心别人的建议,不如自己把自己的选题工作做好。怎么觉得黎亮的话是对的,童妙雪拍拍自己的脑袋,她已经越来越不了解黎亮,没法给他下定义,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童妙雪拿过来一看,是上海本市的号码。
“喂,你好。”童妙雪有点疑惑的接了电话,“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边呜咽了几声,没有说话。
“喂,你好,请说话啊。”童妙雪觉得很奇怪。
电话里的呜咽声停了,然后一个很轻脆的声音传过来,“姐姐,我是婷婷。”
童妙雪拿着电话愣住了,是婷婷!那个上次不小心在超市和爸爸走失,帮她找爸爸的小女孩,她真的打电话来了。“婷婷,你好,你在哪里,你怎么会给姐姐打电话?”童妙雪的心里觉得很惊喜。
电话那边传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童小姐,你好,我是叶以风,你现在应该不在上课吧,可不可以来我家一下。”
“叶先生?你好,我可以过来,不过,你家地址是?”童妙雪问。
再次能见到婷婷和叶以风,让童妙雪非常高兴,虽然过去几个月了,可是那个小女孩居然还记得自己。叶以风的家在浦东一所高级公寓里,很容易找到。一进门,小婷婷就扑过来,童妙雪把她抱起来,婷婷的小脸就在童妙雪的脸上蹭着,嘴里甜甜的喊着,“姐姐,姐姐。”
“乖,婷婷,好久没见到你了。”童妙雪对婷婷也亲了一下。
“童小姐,要麻烦你了。”叶以风看着亲热的两个女孩说。
“哦,叶先生,你好,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童妙雪才注意到叶以风,她笑了笑说。
“昨天接了婷婷回家的,准备陪她玩两天。可是今天上午突然临时要开一个会,我可能要到晚饭时间才能回来了,想请你照看一下婷婷,可以吗?”叶以风说的有点无奈。
“好的,当然可以了,你去开会,我陪婷婷在家。放心吧。”童妙雪说。
“那谢谢你了。”叶以风走到门口,“婷婷,爸爸一开完会就回来。”
“好的,爸爸再见,认真开会!”婷婷细声细气的说。
童妙雪笑着轻轻拍拍她,这个小女孩,还是那么可爱。
叶以风匆匆离去了,童妙雪关好门,环视着他家的客厅,非常的大,装潢的也很豪华,但是没什么摆设,到处放的全是婷婷的玩具,看得出叶以风很宠爱婷婷。
“婷婷,你怎么才给姐姐打电话,都过去几个月了,是不是把姐姐忘了。”童妙雪把婷婷放在沙发上。
“没有忘记,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