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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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烟-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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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们走不了,天来雨了。”白东家仰头看看天,一场落雨的前兆。 
“那就明天起早走。”草头子说。 
白家大院正房的一间隐蔽的屋子里,一铺蔓子炕上,徐德成脸箍着褐色的草药,露出肿胀的眼睛缝隙很小,却睁不开。   
第十七章围屋恶战(6)   
一个叫小小子的年轻妇女解开衣襟,白花花的前胸,一堆白花花的东西,贫穷的人身体不一定贫穷,从某一点上说这个乡下女人十分富有。她托起乳房贴近徐德成的眼睛,挤奶,乳汁喷向他的眼睛。 
比奶汁还早进入徐德成体内的是女人的体味儿,是久违了,还是这个女人的味道太特殊和充满诱惑力,他极力睁开眼睛,未睁开,说:“啊,你身上好香。” 
“俺是奶身子。”小小子娇嫩的声音说。 
奶身子徐德成只听人说过,还没亲眼见过。他对她抑制不住渴望,问:“你叫啥名字?” 
“小小子。” 
“小小子?男子的名字嘛。” 
性格风风火火,缺乏女子柔绵(温柔),这就是小小子。她勇敢地提出要求道:“大哥,俺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他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你能救俺,你救不救?”她问。 
“你怎么了?摊啥事啦?” 
小小子讲自己的身世:她十八岁进郝家的门,不到三个月,身体结结实实的公婆得暴病死啦,紧接着她男人也死了,她生下儿子后才半年,孩子也死了。屯里人拿她当鬼怪妖魔,专吸人血,命硬妨夫克子,要想好,只得让血横的人冲冲。 
血横?徐德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血横的人。 
“俺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杀杀砍砍……大哥,你肯帮俺吗?” 
徐德成努力使眼睛欠开条窄缝,看到的仍是雪白的一片,问:“咋帮你?” 
小小子嘴唇凑到徐德成耳边,低语…… 
“你信那招法?”徐德成惊诧道。 
“俺信,大哥,救救我吧。”小小子迫不及待了。 
偏僻的乡村常发生奇情怪爱,城市水泥块里的情爱文化浪漫,荒原野村的情爱粗粝热烈。一个能说出来的理由,就可以……徐德成心里欲望茁壮成长,可是脸有伤,受红伤期间绝不可以干那事的。他说:“现在不行。” 
“你答应啦,现在是不成,就等你伤好啦。”小小子怎样心急也得等,“喂,别动,俺给你上奶。”她激动万分,用一个动作给他一个美妙的暗示,乳头从他棱角的嘴唇边儿上蹭一下,让他怦然动心。 
徐德成看不见那东西,却猜到那是什么东西,甚至想到它的颜色,像熟透的桑椹。 
4 
冯八矬子进局长室,带进来一股水气,西大荒的植物鲜活在陶奎元面前。 
“局长,我顶雨快马飞回,天狗绺子落脚点找到了,曾凤山没撒谎。”冯八矬子说。 
“哪个地方?” 
“大有屯白家。”冯八矬子说。 
“白家是住在大有屯。”陶奎元想起了那个牧主,有一年他家的饭桌上就有白家的一只肥羊。 
“五十多里地远,天黑后我们出发,赶到那儿不能太早,我们把他们堵到被窝里面。”冯八矬子说。 
“白家的院子防备如何?”陶奎元问炮台炮手情况。 
“收枪时我到过他家,是个土围子,好攻打,何况我们带着门炮,轰它几炮,我们就可冲进去。局长,咱倾巢出动,用不用和宪兵队那边打个招呼?”冯八矬子想得周全。 
“打呀,这么大的行动不请示还行?”陶奎元从来不忽略日本人,动枪动炮的,更要取得宪兵队的批准。 
“他们最好别掺和。”冯八矬子说,有了上次和日本人的剿匪失利,他心里打憷角山荣。 
“八矬子你心里没底儿是不是,万一扑空,又要惹火烧身。” 
“我们灭他一个绺子,请下天狗的人头我拎着给角山荣送去,说不定赏我一支撸子。”冯八矬子说。 
陶奎元让冯八矬子把占大队长叫来,好好研究今晚的行动方案,做到十拿九稳。 
徐德富焦急万分地伫立在大院里望着西天的日头,他恨不得把自己当成一根杆子把它支住,落得慢一些,给他时间。自言自语道:“如何是好啊?”   
第十七章围屋恶战(7)   
“当家的,我骑匹快马……”谢时仿说。 
“开始我也是这么想,把你从药店拉回来就是想给德成送个信。冷静下来想想,此举不妥。根本不知道他们绺子藏在哪儿,总不能敲锣打鼓地满大甸子喊吧。” 
“警察吹五诈六的,常常虚张声势……此次去清剿,未必怎么怎么样,三爷他们恁容易叫他们到跟前。”谢时仿存侥幸心理道。 
“也是啊,着急上火不顶用。凭天由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他了,明天你回镇上去,抓紧盖房子。” 
窗外风急雨骤,躺在白家炕上的徐德成闭着眼睛,轰赶一个人道:“你怎么还不家走?” 
“上完一遍奶再走。”小小子目光很粘,说,“大哥,答应俺的事别忘了呀。” 
“怎会呢,小小子。”徐德成柔情地说。 
“俺们开始……” 
“什么?现在开始?”徐德成惊讶道。 
“你呀,想哪儿去了。”小小子嗔怪地道,“给你眼睛上奶。” 
徐德成头枕在她的大腿上,老老实实地配合她挤奶上眼睛。乳白的奶汁喷入他的眼睛里,部分奶汁顺着鼻子流进他的嘴里,甜滋滋的。 
“你没吃过女人的奶?”小小子引逗道。 
徐德成说除了我娘没吃过第二个女人的奶。 
“想吃吗?”小小子浅声问。 
“想。” 
雨点落在院心汪水的地方溅起水泡,白东家和草头子站在遮雨的房檐下看雨,他们都喜欢雨水。 
“春雨贵如油,咱这儿跑风岗子冒烟坨子耕地,下一场透雨就下一分年成。”白东家对雨的喜欢,是和他的田地联系在一起,还包括他的牛羊,春天不缺雨水,草自然茂盛,这对他饲养家畜有利。 
“刮的是东风,东风不雨,雨上不晴,还不得下上一夜。”草头子伸手试风向,他想下雨天兵警就不会轻易出动,雨天安全。 
“我这儿地方宽宽绰绰的,住着别急着走,再说你们的大哥眼睛需上几天奶。”白东家实心实意地挽留。 
“明天我得走了,大哥先呆在你们家,过些日子他眼睛好了,我派人接他。”草头子说。 
“明天要是不放晴……” 
“就是下刀子我也得回去了。”草头子说。他表示担心大柜的伤情,脸是不抱什么希望,毁就毁了,眼睛一定要保住。 
“在我家你尽管放心,小小子那女人,肯定能伺候好他。哦,大雨荒天的,是不是把你在屯子外的流动哨撤回来。” 
“晚上不搁瞭水的不成,万一有了情况,我们能及早发现。” 
白东家觉得大有屯离亮子里几十多里地远,中间隔条河,这条道儿白天走都深一脚浅一脚的,到了晚上更不容易来这儿,胡子们可以大脱大铺放量睡。 
“我还是派几个弟兄到炮台上去,帮助炮手守院。”草头子为了保险道,白家大院有二十多个胡子,大部分胡子压在远处的老巢里。 
“不用,弟兄都好好歇息,明天你们不是要赶路嘛。”白东家说。 
雨夜,白家大院缠绵,草木缠绵……徐德成猛然睁开眼睛,望见小小子裸露的前胸。 
小小子双臂羞涩地抱在胸口,遮盖乳房。 
“我啯了,也摸着了,你还不好意思?”徐德成说。 
“俺不习惯点灯露……” 
“那就吹灭它。” 
徐德成爬起来吹灯,屋内一片漆黑。 
“你的眼睛能看清楚东西?”她问。 
“还是有点儿模模糊糊,看小小子你……” 
“小小子是你的啦,全是你的。”小小子喃喃地道。 
风吹雨打窗户,很急促。 
大有屯外,马灯照亮的小河闪烁粼粼波光,雨未停,沙沙地洒落。一匹马登上岸,数匹马随之上岸,陶奎元率领大队警察急行军,占大队长、冯八矬子紧紧跟在陶奎元的身后。 
王警尉负责看着曾凤山,他们俩的马并驾齐驱,举目可隐隐约约见到大有屯房子的轮廓。   
第十七章围屋恶战(8)   
“占大队长,”陶奎元命令暂时停止前进,“把马蹄包裹好,灯全吹灭。” 
警察遵命纷纷下马,用事先备下的布将马的四蹄缠裹上,这样走起来没声音。 
“局长,一般来说胡子压(呆)哪儿,外围定有流动哨。”冯八矬子知晓胡子习俗,说,“我们要小心提防。” 
“占大队长,你熟悉胡子黑话和规矩,率几个弟兄在前面趟路,遇到胡子好周旋。”陶奎元说。 
“挑(走)!过沟(过河)!”占大队长对部下说起黑话,三个警察跟随占大队长而去。 
哧啦!徐德成划火柴点灯,屋子一下明亮起来。 
小小子穿衣服,侧过身系扣子。徐德成缠绵的目光望着她问:“愿意再见到我吗?” 
“俺愿意。”小小子蚊鸣一样的声音道。 
“你嫌我这张脸,丑陋吓人?” 
“嫌?”小小子下炕,梳理蓬乱的头发说,“嫌的话,我就不编排理由让你……” 
徐德成伸手拽住小小子的胳膊,说:“鬼精灵你。” 
小小子靠近他,狡黠地笑道:“有冲喜的,哪有冲邪的呀。大哥,我叫人给休了,正吃奶的孩子他们留下,俺才二十一岁,守得住熬得了吗?俺实在需要一个男人啊!” 
“趁着年轻你可以找一个男人。”他说。 
“可是谁肯要一个活人妻,屯子有句老话:有眼不娶活人妻。” 
“活人妻和寡妇有什么区别?” 
“那不同,寡妇是死了丈夫,活人妻是丈夫还在,娶了活人妻担心他们重又和好,尤其是像俺这样还有个孩子,更让人放心不下。大哥,你别忘记小小子啊!” 
“我还会经常来看你。”徐德成拉住她,动情地说,“小小子,今晚非得回家吗?” 
“俺也不想走,可是俺一个寡女不能在白家院里同你过夜,传扬出去,唾沫星子就能把俺淹死。” 
徐德成挣扎起来要送她,小小子按他在炕上,情话道:“好好睡一觉,攒足精神头明晚俺还给当马骑!” 
占大队长领两个警察悄悄进入屯边儿的树林子,突然蹿出两个人影,飞快向屯中跑去。一个警察举枪要射击,占大队长制止,斥达(申斥)道:“你这是要给胡子报信咋地?不能让他们听见枪响。” 
陶奎元率大队人马撵上来,问:“怎么样?” 
“屯外放哨的胡子发现了我们,跑回去报信。”占大队长说。 
“看来我们没扑空,他们在。”冯八矬子几分得意道。 
“迅速包围白家大院。”陶奎元气脉很足地说。 
“可不好了,二爷,”白东家在草头子面前说话的语声都变了,说,“咱们院被包围。” 
“响马壳(包围)啦?”草头子仍旧沉着冷静,说,“不要慌,有我们呢,你没见弟兄都抄起家伙儿,先到炮台上去看看再说。” 
白东家、草头子、大德字一起钻进白家炮台,草头子通过射击口向外观察。 
“有多少人马?是不是日本人?”白东家惊惶地问,牧主不怕警察不怕兵,怕日本人。 
草头子转过身说:“看不清是什么人,几十人。” 
“咋办,二哥?”大德字问。 
“大德字兄弟,你带人守东炮台,那个地方壕沟浅围墙矮,容易被攻破。白东家,北炮台比较坚固,他们一时半晌攻不进来,你去北炮台……”草头子指挥若定,临危不惧的气概极大地鼓舞了在场的人。 
白家大院外,警察的枪口对着白家大院,还有一门威力的小炮对准目标——东炮台。 
“院里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我是三江县警察局长陶奎元,奉劝天狗绺子,抵抗死路一条,马上缴械投降!”陶奎元开始喊话。 
叭!一颗子弹飞来,打掉王警尉的大盖帽,吓出他一身冷汗,说:“呃,子弹偏下一点儿,老子就得去摸阎王爷的鼻子。” 
“劝是不顶事儿,打!”陶奎元说。   
第十七章围屋恶战(9)   
小炮射出第一枚炮弹,白家土炮台炸出个窟窿。 
“占大队长,你从西炮台往里攻,我们东西夹击,扎住口袋嘴,他们一个也甭想逃走。”陶奎元指挥道。 
白家炮台里,草头子明令胡子道:“先别露头,让他们轰,发起进攻时再开枪。” 
“会不会炸开炮台?”一个胡子担忧说。 
“炮台墙壁很厚,炸不透。”草头子沉着冷静道。 
徐德成趔趔趄趄地拎着手枪进炮台,问:“响(打)上啦?” 
“大哥你怎么来了。”草头子说,“你的伤……” 
“没事了,打枪没问题。”徐德成坚决参战,没人阻止得了他。 
“大哥,他们有炮,差不点儿炸漏了。”草头子讲明岌岌可危的处境,“白家的土墙经不住炮轰……” 
“喊话我听见了,是陶奎元的警察大队。目标早侦察好的,有备而来。看情形要恶战一场。”徐德成说,“二弟,你去西炮台,这儿交给我了。” 
“大哥你的眼睛,中吗?”草头子问。 
“好在,我打枪不用瞄准……”徐德成说,也算生死攸关时刻的诙谐了。 
5 
今晚照进正房堂屋的月光,像掉进深井里一样飘忽不定,屋内的东西模模糊糊,时隐时现。 
徐德富围被坐在炕头,面向窗户。 
“鸡都叫三遍了,你还没睡。”徐郑氏哈欠连天,嘟哝道。 
“我睡不着,没觉。”徐德富说,“老是听到枪响。” 
“哪里来的枪声啊!”徐郑氏一夜醒几次,都见他坐着不睡,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德成那夜回来……”徐德富说出藏了许久的秘密,最后说,“德成是大柜,报号天狗。” 
“既然能拉起竿子,他又重新当了胡子又当大柜,必是有那弯弯肚,不然咋吞镰刀头?你这样一门寻思他,何年何月是个头哇。” 
徐德富平常惦记德成,和这回大不相同,胡子老窝让人发现,警察全体出动去围剿。 
“这么说咱家梦天也去了?”徐郑氏问。 
“那还用问,他是警察。” 
“老天爷,”徐郑氏担忧道,“听说胡子打枪贼准。” 
徐德富知道德成要吃亏,梦天说警察带着机关枪、小炮,马队不怕单子抠和手榴弹,最怕机关枪打连发。 
“三弟这一股人忒叫人操心,雅芬和小芃死于日军轰炸,四凤下落不明。德成吧,又遭警察追杀。”徐郑氏唠叨道。 
徐德富唉声叹气。 
“你这辈子叫你的几个兄弟扯巴零碎啦,大以前呢你愁二弟德中,扔下个未圆房的媳妇,人走得无影无踪;接着三弟入了绺子,几年未回家,冷不丁的送个儿子来。当这军那军的几年,回头当了重茬胡子;四弟德龙……” 
徐德富咋想啊,都是手足兄弟,哪个不搁在心里,看得了他们哪个遭灾受难啊。爹临终前,千嘱咐,万叮咛,让他带大三个弟弟,守住祖辈传下的家业。树大分枝,家早晚得分,他想让他们个个都有个正当的营生,再分块田产,过日子不愁了。 
“也是,这家像副夹板儿夹板儿:牲畜套具,套包前的两块短板。喻人干活。给你套上了,拉吧。二嫂带梦人去镇上读书,我看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他问。 
“二嫂和佟大板子的事……老徐家说道太多,什么门当户对。” 
“那哪是说道,老祖宗传延下的规矩,谁破得了啊?” 
“照这么说,佟大板子他爹不把家底造祸光,如今也是富家子弟。二嫂必定是徐家媳妇,外边的人哪里知道圆房没圆房,两下一扯巴不就平了。”徐郑氏说。 
“呵,你以为这是卖布,是徐家的二奶奶下嫁给长工。”实际上,徐德富从没把佟大板子当外人下人……这件事二嫂看着他的脸色,微微许许的不满意,她都不会迈出门槛,他说,“我说过多少回了,得她本人吐口,终归不能叫二嫂感到容不下她,有意撵人家走似的。”   
第十七章围屋恶战(10)   
“德中指望不上,等十几年,三十大出头的人啦,空守下去,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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