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是用来对付在巴黎的安德鲁,但甘杜夫莱在背后又将刺杀消息通过科勒议员的嘴,传递给巴拉斯以及安德鲁本人,致使整个西班牙人暗杀山岳将军的行动还在筹划阶段就意味着最终会夭折。1794年3月初,当西班牙人一行6人的暗杀小队来到巴黎时,早收到消息的巴拉斯调集了大批国民自卫军守侯在现场,全部6人被一举捕获。此次流产的暗杀阴谋并没在第二天的国民公会上公布,知晓事件的巴黎人仅限于公安委员会内,连安德鲁也不知道,那是因为旺代内乱没有平息之前,罗伯斯庇尔不愿意事情扩大化。他很明白,一旦西班牙人暗杀安德鲁的消息一公开,愤怒的国民公会议员们一定会要求法国再度对西班牙宣战,破坏自己即定的军事战略,攘外必先安内。罗伯斯庇尔想隐瞒,可甘杜夫莱却又鼓动西班牙人说服旺代的休斯特伯爵继续暗杀安德鲁。
第五章 休斯特 (下)
另外,甘杜夫莱借助西班牙的运送渠道,去给休斯特提供各类急需军火,令人蹊跷的是,提供的军火器械倒是不少,但缺乏弹药,更没有培训叛军们如何修理军械与制造枪炮弹药。那是因为英国人想让法国人自己多些仗,他们的欧洲势力均衡的观念,也想运用到旺代上来。只可惜,甘杜夫莱在玩弄法国人的时候,法国人也在玩弄他。科勒议员与贝尼埃神甫本来还在犹豫是否与共和派妥协,但了解到英国人的阴谋后,两人毅然决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全力成全安德鲁在旺代的军事平乱。毕竟他们都是法国人,虽然属于保王党人一类,与共和派在政见上存在着尖锐对立,但他们始终深爱着自己的祖国,无法容忍他人指染法兰西。
面对着一连串阴谋,即将上任的旺代军团司令,安德鲁将军知道阴谋的部分,另一个部分也靠自己推测出来;而可怜的休斯特伯爵,兼旺代地区叛乱总头目,却完全蒙在鼓里,不知道任何阴谋信息,哪怕是只言片语。
到如今他仍在憧憬未来,可惜一个不太声音打断了他的美梦。
“伯爵大人,方索托上校来了,正在你的帐篷里。”这是休斯特的黑奴。
“该死的下等人,要说‘将军伯爵大人’,称呼上等人要用‘您’。”骂骂咧咧的休斯特伯爵一把从吊床上翻下,因为黑奴骚扰了他的好梦,狠狠地抽了他几鞭子,扬长而去。上等人可没想到的是,黑奴并没如往常一样畏缩得瘫在地上,而是用自己愤怒的眼光死盯着远去背影。
“贝尼埃神甫说的对,上帝会惩罚恶人的,一定会!”黑奴在内心发誓。
黑奴嘴里说的方索托上校,正是西班牙王室贵族派到法国旺代叛军内的先遣队指挥官,爵位是子爵。他原先是西班牙王国驻扎在南美阿根廷殖民地的骑兵团团长,维持着包括亚佩尤等城镇在内的社会治安。与其他军官不同的是,方索托子爵倒是个很有进取心的保守派贵族,其内心依然向往着西班牙在十六、十七世纪的伟大时代,妄图凭借自己的实力改变西班牙日益衰落的局面。
只可惜志大才疏的方索托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实现心中的梦想,而且周围的同僚们在听到自己的誓言后更是耻笑于他,双方还时常发生冲突。1793年初,在一次例行的口角演变为全武行,恼羞成怒的方索托失手杀死了另一个殖民地上校,依照殖民地现行法律在捐献了自己全部财物后,方索托才获得总督的特赦,并保留了军衔。三个月后,西班牙总督命令让方索托上校组织一支殖民地军队回到西班牙,参加反法同盟的战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好,原本让他参与土伦战役的命令,却因为传令官的失职而没有收到,避免了方索托上校在拉塞因半岛成为俘虏。但上校却对此耿耿于怀,他坚持认为有了自己的加入,安德鲁绝对不能攻克要塞。带这个没有实现的愿望,方索托上校就在保守派贵族们的鼓动下,加入到援助叛军的行列中,他所带来的人全是自己从殖民地招募到当地居民,其中不缺只有十六、七岁的孩子。
休斯特进入的帐篷其实仍是一堆茅草搭乘的矮屋,好大喜功的他认为林地里的帐篷是正规军人的标志。在自己的“帐篷”,休斯特看见西班牙上校正在上下其手的玩弄他屋里的妞,面无表情的女人任意由着他人摆弄。
“怎么了,子爵大人。我昨天送去的处女,您还不满意吗?”休斯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带着贵族称呼却毫无贵族风范。
“恩,不错,很不错,昨天晚上整整干了六次。不过,你的妞更好些,至少她洗过澡,不像我那个,全身充满泥土味。要知道我在上她的时候,一手捏着她的奶子,一手还要捂住自己的鼻子。”30多岁的西班牙军官说着淫荡的话语,一边还在继续他的“工作”。
“六次,该死的家伙,你一定用了西班牙苍蝇,哈哈!”休斯特嘲讽道,并为自己与方索托上校各倒来一杯啤酒。
“将军伯爵大人,方索托找上帝作证,神可是一直在现场观摩。”上校放开了手上的妞,一脚将女人踢出茅草棚,却拒绝了伯爵递来的啤酒杯。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再给我喝这鬼东西,又苦又涩,哪有马德里的啤酒好喝。”
休斯特听到上校的抱怨,也不生气,喝完了自己这份啤酒又干掉了原属于上校的那份,才接着说道:“先将就点吧,等我们攻克了拉罗什城,整个城市的美酒都是我们的了,当然还有处女,很多的很多的处女,哈哈!”
“我的伯爵大人,您真会开玩笑,拉罗什城内早就空荡荡了,除了几千个准备等死蓝军外,有个狗屁居民,更别说处女了。”方索托不屑一顾的鄙视着眼前的叛军头子。
“呵呵,那我们等攻克了拉罗什城。打通了出海通道,到布列塔尼抓处女去。”休斯特小心的安慰着西班牙人。
“安德鲁,那个东方撒旦呢?”方索托问起关键人物,也是他此时来的目的。
“他,还在去拉罗什城的路上!”
“您派去的500人难道不能干掉他?”
“干掉安德鲁,那更好,不过,我可没做多大指望。”
“500人不都是要白白浪费了?”
“浪费,有点,但可以节省粮食。我可有将近六万人的大军,不在乎区区500人。更何况,这次行动只是让屠夫帮我干掉几个让自己厌恶的军官。”
“巴狄斯与您意见不合,李士多里顶撞过您,借东方人的手除掉他们情由可言。但斐利斯与法梅依是为什么?”
“斐利斯想与我抢女人,恩,就是您刚才看到的那个;至于法梅依,我可没叫他去死,是他愿意和他的兄弟李士多里在一起行动。”
“哈哈!该死的伯爵,你真阴险!”
“哈哈!”
两个卑鄙的家伙在一同狂笑,却不知比他们而已,更有阴险的人存在。
“对了,贝尼埃神甫呢,这几天怎么没看到他?”方索托问道。
“他啊,一定是跑到某个教区去给人布施去了。”休斯特满不在乎的说道,继续喝着又苦又涩的啤酒。
“休斯特,您可要当心啊,贝尼埃神甫在教民的影响远胜过于您,而且他还掌握了您至少1/3的部队指挥权,不怕他哪天篡夺您的位置?”方索托把头伸到屋外,看看四下无人,转身说道,那是用心险恶的他故意挑拨旺代叛军中两个主要领导者关系。
“不怕,各个头领们都听我的,要知道,是我让他们获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还有女人与食物!”休斯特大大咧咧的继续说道,似乎不在意西班牙人的挑唆。
“您的士兵们都听神甫的,这就足以让您警惕了。不担心神甫赶您下台,自己去赢得法国国王的赞许。”方索托并不甘心,继续说着挑拨离间的话。
听到这里,休斯特那醉蒙蒙的眼睛,忽然闪出一道寒光,盯着面前的方索托,却后者吓了一跳,随即西班牙人将目光转到一边,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明白您的意思,方索托上校。你不过是想让我干掉贝尼埃神甫,那是因为神甫曾公开反对过你们西班牙人来到旺代。您别紧张,也不用担心,我的嗓门的确很大,但四周都是我休斯特伯爵大人的人,没有别人会知道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至于贝尼埃神甫,实话告诉您,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还在5年前,他就曾在布列塔尼,反对我在当地向下等人索要*。现如今,我与他合作只是形势所逼,等拿下了拉罗什城。我与他之间会有个交代的。满意了吧,方索托上校!”休斯特半醉半醒间说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当然,西班牙人永远是伯爵大人的忠实朋友,不,是侯爵大人或是公爵大人,或是未来的亲王殿下。哈哈!”方索托无耻的恭维着。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要让东方人进入拉罗什城,却不尽力干掉他?”休斯特说出了方索托心中的一个疑问,后者连连点头,想迫切的知道原因。
“那是我故意安排的,等安德鲁进入拉罗什城后,我将调集五万,不,是六万大军围困拉罗什城,而他手上已没有几个兵,加上自己的卫戍部队还不到1万,而且缺少粮食,城外更是挤满了各地跑来的灾民,他们都是被我强轰过去的老弱泥腿子。没有兵,又没有粮食,到处都是老弱病残的下等人,看他如何与我对决。等我割下他的头,整个法国都将欢呼我的伟大胜利。是不是,我的西班牙子爵大人?!”休斯特歪着头,问着面前的方索托上校。
“那是当然,不是整个法国,而是整个欧洲也将讴歌亲王大人的功绩,他日您,挥师北上,收复巴黎时,说不定连法国国王都会让你来当。”方索托的话越说越恶心,不过却获得了休斯特极度赞同,那个现在的伯爵立刻又陷入美好未来的憧憬中。
第6章 逃兵(上)
旺代郡是法国最贫困的省份,与生活在它地面上的居民一样封闭,守旧。世代种植小麦与玉米来维系生计,农民们以落后的轮作耕种方式来保障土壤肥料,农产品品种非常单一,连草莓都要依靠布列塔尼地区的输入;农舍里的牲畜主要是鸡、牛与羊,而且数量不多,完全都是草地放养。
而在十八世纪,欧洲的很多农民都开始集约化施肥与先进除草技术,以保证各类粮食产量;在畜牧方面,牲畜饲养的种类已经达10多种,圈养牲畜成为农业先进地区的习惯,人们在大规模种植三叶草、驴食草以及苜蓿草来满足日益膨胀的畜牧数量。这一切在落后的旺代根本看不到。
唯一的变化,是在旺代地区为数不多的种植种类上开始有了土豆,那是土豆容易耕种,无须田间管理的缘故。更是虚伪的教士们鼓动后的结果,好让农民们有时间跑到教堂,或是牧师家里不停的做着无目的忏悔,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唯一的一个铜板投到“赎罪箱”内。
旺代是落后的,拉罗什城作为它的南部的较大城市,同样是落后。拉罗什城区面积不大,常住人口仅有2万,除了一座比一座更宏伟的教堂,城区里没有任何可让人留恋的地方。肮脏、杂乱与猥琐,这是城市的真实描述。连造访这里的巴黎主教都说,拉罗什城是座被上帝遗弃的地方。
这里的人民同样是疯狂的,疯狂有两个种类:城市属于共和派,乡间拥护保王党人。
大革命开始之后,城市的贫民疯狂的拥护共和派,那是因为雅格宾派的左翼党人允许他们自由抢劫贵族们的钱财与女人。yu望的驱使下,无数有罪、无罪的贵族与教士被赶出家园与教堂,躲避到乡下与旺代的树林中,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产、妻子还有尊严。
在乡村,农民们虽不喜欢欺压自己的贵族,但却虔诚的信仰上帝以及上帝的使者,教士们。城市的贫民也在喜欢嘲讽他们,认为他们是贵族与教士的同情者,是革命的对象之一。蓝军们时常在搜捕保王党人的同时,还在掠夺他们仅存的微薄粮食,剥夺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那是对上帝的无限崇拜。
当越来越多的保王党人聚集在旺代的乡间与森林中时,这一切发展都到极至,农民们开始在保王党人的煽动下阴谋发动叛乱,时间是1792年10月,导火索是共和国在该地区强制征兵。暴乱一起,立刻席卷整个旺代郡,3个月内,无数的城镇与乡村都被叛军占领。叛军规模一度达到50万人,南特派出的国民自卫队在密集的森林里接连遭受失败,损失惨重。不得已,在获得政权后的雅格宾派建议下,派出了罗西诺尔将军为首的共和国正规军,持续获得3次重大胜利之后,才将旺代事态稳定下来,直到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
就在快要抵达拉罗什城的时候,安德鲁表情却显得异常烦躁,他不是为时局,不是为即将到来的挑战,而是眼前的家伙。
“将军,你说世界都是由物质组成的,我相信!但任何物质都是由无数个不同的原子或分子构造,这如何解释?”
…
“将军,你说空气中,包含了氧气与氮气,请问这氮气如何提取与辨别?氮气它为何不能支持燃烧?”
…
“还有将军,你说有种非常厉害的黄色火yao,它比目前黑火yao的威力要大了上百倍,但我好象没有听说过,你能解释一下吗?”
…
提问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拉瓦席。
自从村外的战斗结束后不久,拉瓦席恢复了健康,发烧症状消失了,也不在咳嗽,但该死的话却多了起来,一天到晚围在安德鲁的鞍前马后问个不停。被逼无奈的安德鲁将军,只是谨慎的回应几句,但也把这位18世纪最伟大的化学家整个半死。将军以为哑口无言的拉瓦席就此能够打住,可不到5分钟,化学家的问题越发增多。不仅在路途中,连吃饭与睡觉时间,都要跑来追根求源。几次在半夜里,被打搅完美梦的安德鲁,几乎愤怒要抓起短枪干掉眼前的讨厌鬼。只是想到人才难得,特别像这位上百年才出一位的世界级化学天才,安德鲁按耐着性子叫来侍卫将不欢迎的客人轰了出去。但到第二天,纠缠依然继续。
安德鲁是苦笑不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干脆自己闭嘴,一路上装聋作哑,任凭拉瓦席如何殷切的、讨好的询问自己,一概不加以理会,耳朵边的声音只当作是苍蝇在嗡嗡作响而已。好不容易,安德鲁带着自己的大队人马活着混到距离拉罗什城不到20法里的地方。
“报告将军,前方的道路上赶来一队人马。”一名探路的侍卫营少尉,迎面上来报告。
“什么人?多少人?”安德鲁问道。
“都穿蓝色共和军制服,应该是拉罗什城的守卫部队,人数大约30多人,都是骑马。不过,看他们的样子非常慌张。”少尉说道。
“你上前去交涉,不要暴露我的身份。达武中校,命令所有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尽管此地已是共和军的管辖范围,距离拉罗什城不到20法里,但安德鲁仍不敢掉以轻心,一面命令少尉去继续查探,一面要求侍卫营做好一切应急准备。
“所有人立刻下马,100人到左边树林隐蔽,100人到右边树林隐蔽,其余的人组成2排,排列于道路中央。所有人以步枪作为武器,保持战斗序列。士兵们上好火yao与子弹,做好预射准备,射击命令由将军下达!” 接到命令的达武中校则在指挥侍卫营做好相应的战斗部署。
第6章 逃兵(下)
几分钟后,探路的侍卫营少尉领来一批共和国骑兵,在距离100米的时候,少尉独自回到自己岗位,继续在前方探察。
迎面而来的这群骑兵衣着十分怪异,他们大都身穿着蓝色的士兵制服,30多人的中间最高军衔是排头的老上士,看样子有将近50岁,但观察蹬马上的军靴却是中高级军官才拥有的。按照情报中讲,旺代军团的骑兵团早在罗西诺尔将军阵亡之前都就调往南特换防,军团内至今还没补充任何的骑兵队,只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