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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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阳草-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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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忙乱过,闲下时韦通问起如何搛取得高厚天时,大家便向他讲了这番经过。原来,在商议解救陷入官牢的人员时,不平道人说四月十八娘娘庙的香火会,能在这个机会弄些什么引人的举动,方不会使人生疑。但是,光天昼日怎好下手救人呢?固而想到夜里举动,唯有火光最为醒目;但是平常的一把火,即使再怎样大,也不至使城内军兵倾巢出动。说到这里时,郑鹄一下想起他的一个老熟人,说是这位老人家住范县,当年在京城当个烟花匠,手艺很高,每年正月十五,皇宫里用的这些东西都是由他们作坊制做的。尔今老人六十来岁,回到家乡来养老赋闲,安度晚年了。若是请他能给做些盒子花炮,在夜里放放,这地方的人少见多怪,一准就能引的城兵出来。众人听了这话,都说这法子倒是不错,但只怕一刹之间,影响不大,也是枉然无用。郑鹄说是:让他多做些,做得大一些不就成了吗?众人觉得这话有理;不然还有什么法子呢?于是说定,就让他带一伙伴。带上银两,连夜去找那老人,务必请他帮忙。郑鹄因为当初曾给这老人解过难:那是十二年前的事,这老人整年在京城从艺,这年年底前做完全年的活计,带着整一年的劳金五十两银子回家过年。走到苹县,朝城间的徒骇河边,被从苇苁中窜出的两个歹人劫了银子,並把他缚了手脚要塞进冰窟中灭跡。正在歹徒凿冰窟中,冾好郑鹄从大名回东平经过此处,听到凿冰,以为是乡人凿冰拿鱼。便停脚打招呼观看。那老人在苇苁中听到有人来便大叫救命,歹徒本以为他在苇苁中有人也发觉不了,今见他喊叫,便不顾凿冰提起锹镐奔来要击毕他。郑鹄闻听呼救已大惊,今见此状,便不假思索一步蹿过来拦阻歹徒,谁知只差半步,老人头上已着了一镐。幸好慌急之中击偏了不曾大伤致命。待郑鹄夺过歹徒的镐抡起来斗歹徒时,因为此二人本是乡中赌棍,只因输急而为非作歹,怎么斗得过武功在身的郑鹄,于是不消两合便把二人赶跑。郑鹄顾了救人要紧,便放那两个歹徒自去,回身来看老人,见虽头脸是血,还没伤重,便忙扯下自己身上罩衫给他包了头伤,然后解开手脚,扶起他,问名原委。当说到银两被抢时,两人一看,歹徒忙着凿冰,把银包撂在一旁,被赶跑,自然只顾逃命不敢取包儿了。所以银钱没有损失。
老人带伤,又在属九寒天,郑鹄只好搀扶他到一村庄,入人家儿给他擦洗,包扎了伤处,稍事停顿歇息后,护送他到家。
这老人当时将及五十岁。得救活命,银钱无损,又被如此护持,陪送到家,这一番情谊之感,真可说是天高地厚!一家人自然都感激不已。便留郑鹄在家过年,认了义兄弟。郑鹄临行时,老人再三嘱咐:“往后不管到范县,还是往京城,你都别忘了哥哥。”所以这回遇上这救人的事,郑鹄敢于应承去求他。
郑鹄去后,燕明凯等众人又详细研究了诸般细节步数。此中便想到此举既是赶趁娘娘庙会,就须借点仙气,以便掩饰想不周到的破绽,于是便先有了娘娘神像下荷塘洗浴一节。那乃是燕明杰假扮泥像,制造幻觉;而乡人都有畏神畏鬼的心理,所以夜晚心惊胆战、眼花神错便当真哄传开去。只因有“娘娘显灵”这个小“塾戏”,才使盒子花能成为“仙景”,结果就是如此这般的一个瞒天大谎。
不过,他们的原意是要引的城兵和市民大量出城观看“仙景”,以便乘乱混进城去劫牢。所以把那盒子花一夜比一夜放的精彩,满以为这样,到后头人心便都哄动起来,以便达到了目的。不料想,这一天不平道人又到张志国那里去听消息,交换情况,以便动手之时让张志国给以策应。张志国却告诉道人,他的本家姐夫李智厚来他店铺里闲说话,透漏出:知州高厚天要和他今晚一起乔装去娘娘庙察看仙景的虚实。道人闻言,灵机一动,便和张志国商定:让他今晚也悄悄跟随他那姐夫身后,只别让他姐夫知道。等到那里之后,他们两人在庙里的西南墙角处接头,由张志国暗中把李智厚和高厚天指认给道人,以便如此如此。又告诉张志国,对李智厚的劫持,只是为的给他解除嫌疑,才让他伴州官这一遭,别的不用顾虑。张志国便按所定计划做到底。
当晚,由道人带领燕家二弟兄,三人出手,由张志国暗中指引,劫得高、李二人;郑鹄同三个捻友在荷溏下隐蔽着施放烟花,並驾船接应退归。回到庙上,把原就蒙着眼睛的高、李二人再加一层黑布蒙了,使之不辨昼夜和南北,隔离在宁封祠神殿里,给茅草坐卧。着人轮换看守;並绝断一切人语声,以免后患。这就是此番荷溏“出仙”,救得人来的经过。
解救人之后,因为几个人的刑伤,一时行动不便;又怕官府要访查踪跡,不敢马上行动,只好耐着性子再过几天再上路。这期间,为听外面风声,还由不平道人天天出外“化缘”,把外面得来的消息说给众人。这天道人回来说:“太平天国的北征军,从扬州出发入安徽,一路打来,攻取了滁州、凤阳、怀远、毫州。今已在商丘宋家集把河南巡抚陸应縠打得大败亏输。淮北捻军一路助战;现在这路人马已到了归德了。”
听说捻军参战,郑鹄等众人实在耐不住了,便急于要动身赶往淮北去会合大队。只是韦通等几人身体还差些;留下他们余人先走,又怕路上再有差迟。只得再等两天。好在由于燕明凯的经心治疗,几天后也就大好了。于是便辞别了不平道人。分拨上路南行。
郑鹄、明凯等原欲约不平道人同去淮北,道人说是他已四十多岁的人了,疆场撕杀的事他已不大中用,不如留在这里作些接应,联络事为好。这遍地民众大起义的形势下,必定需要遍地设置交通联络,才能全局活络;所以这交通线人是必不可少的,绝不比提刀上阵容易干。大家觉得这话有理,便辞谢而别了。
郑鹄等一行人,一路上绕关卡,避盘查,行走多日,这一日终于在夏邑地方找到捻党王贯三的人马。说明情况之后,才打听得东平湖来的一支人马现驻扎在韓道口地方。他们便朝那里赶去。果然,在韓道口找到了周炳、付振扬等人。大家说了分别以来的经过情形。韦通、郑鹄又特别讲到在梁山,不平道人如何相帮,和燕家弟兄二人出力救护的话,周炳更加欢喜称谢!

四十六鱼龙变化荷花洲(3)


东平这股捻子原都不曾经过阵仗,来到此地之后,虽受当地党人的热情照拂,可是没法与人家共同行动,便着紧加意练兵习战,唯恐将来一遇战事,无以自处。因此,近日来已开始拉队操练之中!虽然这样,但只缺少得力教师,周炳正为此筹谋不得呢。今郑鹄和燕明凯、燕明杰到来,便马上便投入教练人马之中。
付振扬大同会一班人也在着紧教习战场救治的技能,为战争做着准备。
燕明凯到来后,付振扬又拉他来一起教习伤科。付振扬说:“我在外国学的是洋医学,回来后虽也读了一些汉医书籍但还不精熟;再则,我们这里也没有西药和器具;所以还是得以我国的医药来处置眼前的伤病。咱们两个人一起来教习,我教外国的应急救治法,你教‘金镟科’和中医药的施用,这样,完善些;可以随缘就事,因地制宜。救死扶伤是咱们的义务天职,咱把这事办好了,不但对我们一家有用,就是对所有义军都可出力。这从远讲,我们通过行医治病救人,不独联系了各方关系,还趁便向人们宣讲我们的主张,发展我们的事业;从近处讲,咱们长期做客,受人钱粮供养而不能有所作为,怎么可以呢?”
燕明凯十分赞同他的见事,欣然答应了他。回头又向周炳说明了此事,周炳也说:“这样很好”。便不再让明凯教练军兵,只管教医药。
此时,因太平军分兵北伐,经淮北入河南,一路上各地捻军蜂从参战,战斗频繁激烈,因而不断有从战场下来的捻军,太平军的伤兵转到淮北来,付振扬、燕明凯便带领大同会和捻军中学医的众人分头流动着去给予医治,这使各路军兵都大受了益处;並渐渐都派人来跟从付、燕二人的传习班学习应急救治和“金镞”科,用药等法子,以便临时应急之需。这一来,便使得东平南来的这股捻军在各方的眼里都被高看起来,处事另眼相看,对其多加照应,提携,无不周到备至。而付振扬、燕明凯的教医事业也日益扩大开来,捻军,太平军在这淮北地方都有他们的学生。当然,在教医的同时,就以“为什么他们要广开学门”的道理,向学徒们讲明他们是以“大同”为宗旨而行医,教医的。又因此也顺便附带的间杂着宣讲了“大同会”的经义和宗旨。这样,便使得“大同”学说慢慢扩散到各地去了。
付振扬、燕明凯、燕明杰和童国靖、汪仲年等大同会人在日常宣讲“大同道理”中,逐渐归纳,完善了“大同道理”。又经众人一起研究,修订整理成文,编写出一篇称为《大同道理书》的讲章,其中分为:人、国家、帝王、臣辅,大同会,“大同”解等几个章节,内容概要如下:“第一章:人。世界之始:从无生到人生。有了生命之后,又从无极(混沌)到太极(两仪),才有了人类。有了人才有了“事”。世上一切事,都是人的事;没有人就没有“事”。因为人有三种欲望:食欲、性欲、物欲。食欲——养身、活命;性欲——延续后代;物欲——保障前二者。人类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就皆因这“三欲”而起。
“三欲”过度,就是:暴食、荒淫,贪婪。“三欲”不足,就要贫困、绝种、毙命。
“三欲”中,尤以“物欲”为最重要,因为它是决定前二者的基础。试想:一个家资万贯的人,他还会有饿毙和绝种的忧虑吗?一个贫困至极的人,必将要冻饿,绝种、以至毙命。人要满足这“三欲”,靠孤单一人不成,他无法在世上存活,又何况其它!为此,就先要有亲族,其次成部落,从而形成种族。
上古之世,部落林立。各自为满足“物欲”而互相侵夺,攻杀不断;一旦战败,轻则被掳为奴,重则灭族亡种;后果惨烈如此,部族人众哪个不关注呢?这便是所以要爱群体,重种族的原因;又由此而需要出乎类,拨乎萃,足智豪强的人来做首领,以抵御外侵。于是首领便以部族之保护神自居:高居人上,以权驶众,称王称帝,以致成为后世的独夫、暴君。
第二章,国家:人为万物灵;首领之乖滑又甚于万众,故曰:聪明无过于帝王。他积久的享乐,使之知道贪欲无厌,占有无足,而自身又力量有限,于是穷极心智,驭使族众,使之为己所用,使之贡献或为其获取无量数之财富,以供安享。部族之间,小则争夺,大则征战,而每每势众者得乘。于是争王争霸,展土开疆,统豁四海,是为人主,君王;而四海之内莫非王土,王土所居,尽为臣民。这就是国家。
第三章,帝、王:我们中国,燧人,伏羲虞舜等三皇、五帝以下;禹治水有功而受天下,传其子孙。商周皆以伐无道而自立。五霸争强,七雄兼拼;秦统一天下,已招怨深重,又同文同辙,更改积习,使四方怨恨,故人称暴秦。汉以下,魏、晋、五胡、十六国至隋再统一,以至唐宋元明,直至今日,凡有所谓太平之世,无非都是风雨欲来之前或以后的沉闷,真正的太平盛世自古未有!为什么?就是因为“家天下”的缘故。那些“君主”把大好河山,亿万黎庶当成他一人的私产和豢养物。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对外则驱使万千生灵赴汤蹈火,征兵差发徭役;对内则深囿成千女子于宫帏之中供一人淫乐;残害众多宦官的人身来供他一人役使;这是他身边的事。至于对待天下百姓饥苦存亡,就更毫不管顾。就是那些称为“开明帝君”的也毫不二致;但是敲剥驱使却毫不容情。这样,天下苍生怎能得以幸福度日,合理做人呢?故而反抗不断,起义无穷,而一旦起义成功,推翻旧王朝,换上了新王朝,新主一坐定,便又依样画葫芦,人们又要再起义推翻他。如此一代代推演下来,国人的灾难便永远无有止境。
第四章,臣辅:在我国,自古以来,“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这已是天经地义的了。这些有幸得“货于帝王家”的文武“货物”,倘能为帝王家出些力,便是帝王的功臣,良仆,明白的说就是得力奴仆。他们为了沾主人的光,便得附首帖耳于君主严威之下;为拾得其唾余,“分得一杯羹”而竭力奴顡卑膝的尽忠效力,做其犬马。于此同时,便是借君主赐与之权势而施威施暴于下民。就是那些所谓贤臣、良辅如汉之萧何,唐之魏征也不例外。他们比之宦官,算是保留了个完身;而在灵魂上却要受到“阉割”;否则就难以上得君心。故而有良心的贤士说“古来圣贤皆寂默”——寂默者,不做官也。再比如说人人皆知的诸葛武侯,范文正公二位贤臣,在臣辅中历来为人称颂,因为他们有《出师表》、《岳阳楼记》这些忠于君,卹于民的言论留下来;可是究其实呢,那都是在说好听的话谝人。他们忠君是为了借助君主之势而得名与利;爱民的几句空话则收到了俗人的长久赞誉。如诸葛亮,自称不求闻达于诸候,但在二十几岁便为流亡中的刘备所闻知,聘用。他倘若真不求闻达,何不躲进深山古洞里去修真?至于后来的出祁山,找中原,劳师伤众,民穷财竭,则仅是为了报答“先帝”把他从家里请出来,成全了他名位而已;难道说像刘禅那样庸碌之人,不能恢复汉家统一的天下,以他诸葛亮明敏的心智,看不透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贤是愚?是为国家,是为自己,这不很明白吗?范仲淹表白他“先天下之忧而忧”,可是他身为“谪”员,其名文一开头就重重点出一个“谪”字,这是“先忧谁呢?”这些贤臣们做官自称是“施展抱负”。滕子京重修岳阳楼,这是他的抱负之一。修岳阳楼与民生何补?其实质无非是为自己树纪念碑;如李冰修都江堰才是为民的事业。而范仲淹做文记修岳阳楼,发个人感叹,而不评其工程实质,岂不都是从自身出发之举!贤臣们的“抱负”就是如此!“贤臣”尚且如此,其它又当怎样?可是,后世之人却把此等虚文奉为金科,尊其人为贤臣。世人千秋百代以来,就是这样被“圣君”、“贤臣”欺谝着,如此下去,怎能得救呢?
第五章,大同会:当然,那个时候也只能有那样的事情;我们不当全盘否古。而时至今日,我们应该清醒起来,不再泥古了,不可还那样依赖“圣君”、“贤臣”们的救拨,要思谋改变世道。英国哲人尼采有云:“求古源尽者将求新源,将求方来之泉……”。前几章所说的部族、国家、君主、臣辅等诸般,是为的说明我们称之为国家的本源,流弊和结果,是说不能再这样继续上去了。我们当今又受到洋人的侵凌,使国事,民生更加不堪了,故而人心思变,万众愤怒,纷纷揭旗树义,而致使遍地刀兵,血染荒郊,民生凋敝,生灵塗炭。人们起义,揭兵以图推翻满清。复我主权;但是,恢复了我中华民族的主权之后,又将如何办理呢?人们将会说“建立我中华民族自己的新朝庭。”那么新朝庭就有新皇帝,新臣辅,与先前同样不还是百姓受难吗?我们大众起义造反一回,牺牲流血不算,到后又回到原处来,这有什么意义呢?所以,我们说:不行。我们要“求方来之泉”。
那么,“方来之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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